文夫人见说,脸色一变,喝道:“够了!作为女人,没本事拢络男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却怨天尤人一味地抱怨别人。常言道,人换人心换心。只要你真心对大王好,他既然娶了你,还能会不喜欢你吗?感情这东西呀,可是逐渐培养出来的,是不能急的,得慢慢来,先回去好好地想想吧!”
转眼夏至即到,一场声势浩大的封禅大典在楚国隆重展开,祭坛设在楚南迁后的发祥地荆山的一座山顶上。山上筑土以祭天,谓为荆山增土加高之意,以报天之功。同时在山下一座小丘上除地以报地之功,又在土台两旁点燃两堆篝火。放眼望去,只见到处旌旗猎猎,人山人海。时辰一到,司仪斗廉一声:“封禅大典开始!”顿时爆竹声声,号角齐鸣。应着隆隆鼓声,头戴垂珠王冠,身穿绛色金花王袍的熊恽神情庄重,率文武百官来到祭坛前,宣读祭文,焚香祷告,祭拜天地。祭坛下的空地上,一群青衣女巫在一披发短须、身穿黄色巫袍法师的率领下,舞动着长袖,跳着集体巫舞。一群男巫则手持弓箭,不时做出搭箭开弓的模样……这次封山大典,是在取得周天子的承认后举行的,标志着楚国获得与华夏各诸侯国平等的合法地位,国泰民安,正式步入强国行列。
回到郢都,熊恽大宴群臣。由于高兴,竟然喝得酩酊大醉,被侍从扶进后宫时已不省人事。随姬见状,忙迎上前去。熊恽虽已大醉,却酒醉心明,一把将她推开,却把胳膊搭在水玉的肩上。水玉忙将他扶到随姬的凤榻上,脱去衣袍和鞋,熊恽却一把勾住她的脖子不肯放她走,直看得一旁的随姬两眼生烟嫉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水玉无法挣脱,直到熊恽睡熟,才将身子从他的胳膊下轻轻地抽出来。
水玉走到随姬跟前鞠了个躬,退了出去。望着烂醉如泥的熊恽,随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得不在一旁躺下。
不一会儿,熊恽翻了个身,将手臂搁在随姬的胸脯上,梦呓般喃喃地道:“水玉……水玉,寡人定禀明……太后,一定……立你,为妃……”随姬气得一把将他的手推开。熊恽却再次将手伸过来,并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第二天早晨,熊恽感到口渴,于是叫道:“给寡人拿水来!”随姬见说,立即将水递到熊恽面前。熊恽定眼一看,见是随姬,不由一怔,忙道:“水玉呢?水玉、水玉!”随姬怒道:“别叫了,她不在这儿!”熊恽道:“昨晚是你侍的寝?”随姬道:“怎么,小君乃堂堂的王后,名正言顺,她是什么东西……”熊恽喝道:“住口!你以为你是谁?寡人就是喜欢她,你能怎样?”随姬一听更是气得双眼喷火,厉声叫道:“熊恽,别忘了你的王位是怎么来的。要不是我父王,你能有今天吗?可你……”熊恽不等她把话说完,一个耳刮子甩过去,茶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熊恽斥道:“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得放明白点,寡人可以立你,同样也可以废掉你!”说罢气冲冲地跨了出去。随姬望着熊恽离去的身影,屈辱的泪不觉夺眶而出。
这时,水玉和众宫女一起从外面进来。随姬走到水玉跟前,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是几个耳光。水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得不捂着脸跪在地上。随姬边打边骂道:“臭婢子,要不是你,大王何至于会如此待我……”说罢嚎啕大哭。这位来自随国的王后,从小在宫中娇生惯养,何曾受过那样的气?又气又恨又无奈,只能将满腹的怨气撒在水玉身上。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太后驾到!”转眼文夫人跨了进来。原来,文夫人听说大王昨夜临幸了王后,特地过来看看。礼毕,文夫人在上首的凤椅上坐定,朝众宫女和王后环视了一遍,问道:“听说大王昨夜临幸了王后,好事啊,本宫特地过来看看。大王人呢?”过了好一会,随姬才红着眼圈说道:“大王他……他一大早就走了……”文夫人从她那满腹委屈的表情中已看出几分端倪,忽然从水玉红肿的脸上发现什么,于是唤道:“水玉,过来让哀家看看……你的脸怎么啦?”水玉没有吭声,文夫很快明白过来,便将目光转向随姬,问道,“王后,告诉哀家,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随姬迟疑了一下,说道:“是王媳……打的……”文夫人道:“她犯了什么错?告诉哀家,让哀家来调教她!”随姬当即跪在地上,流泪说道:“都是因为她,大王才冷落小君的。大王临幸小君的时候,嘴里却呼着她的名字。她是什么东西,一个下贱的婢子,能和小君我比吗?可是大王……大王心里全是她不算,还打我……”文夫人道:“嗯,哀家明白了,大王动手打你对不对?他为什么要打你?大王打了你,所以你就拿下人出气是不是呀?水玉上这里来之前,是在哪里当差?说!”随姬无奈,不得不道:“在……在太后宫中……”文夫人道:“你还知道是在哀家宫中当差,口口声声一个‘下贱婢子’,她是下贱婢子吗?你得放明白点,哀家宫内所有的人都是贴过金的,打不得的!既然大王已惩罚过你,哀家就饶你一回。但哀家得告诉你,从今天起,哀家正式收水玉为义女,并让她做王妃。水玉,随本宫回宫!”文夫人说罢,带着水玉离开了这里。待文夫人一走,随姬立即爬起来,扑到几案前,将上面的东西全摔到地上。
自从熊恽那晚醉酒把随姬当作水玉临幸后,随姬竟然阴差阳错怀上了他的骨肉,这对熊恽、对整个王室来说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文夫人三天两头的来看她,差人送些人参燕窝过来给她补身子。然而,得不到熊恽的宠幸,随姬一天到晚郁郁寡欢闷、闷闷不乐,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十月怀胎,随姬终于产下一个男婴。由于怀孕期间心情不好,生产时大出血不止。婴儿是保住了,随姬却死于难产,这个婴儿便是后来的楚穆王芈商臣,又称熊商臣。或许由于上苍认为熊恽对其母不公,让儿子将来为母亲讨回公道的缘故,熊商臣在继位前听从大夫潘崇之计,攻打他的父亲楚成王,并逼迫楚成王自杀,自立为王,这都是后来的事情。
自从挨了文夫人一耳光后,子元多日称病不出,本想为难一下熊恽,这样熊恽或许就会让文夫人来求他。不想文夫人不仅没来求他,反而将那些本该由令尹操办的事情交给斗廉,把个子元气得七窍生烟双眼喷火。心想,你不求我也没关系。我子元堂堂令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独揽,我怕谁来?把老子惹急了,废了你的儿子,夺得王位,看你还敢在我面前说个不字……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虽然自己身居令尹高位一呼百应,可眼下斗氏家族人多势众,一个个大权在握,而且老令尹斗伯比德高望重,足智多谋,自己哪是他的对手?谋权篡政的事使不得,怎么办才好呢?正当子元害单相思无计可施时,突然一件震惊整个荆楚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