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个多月归来的六姑与老明不但没有找到娇娇,还带回来一个小傻孩回来。这一消息立刻轰动了整个王家窝棚。来她家问找娇娇情况的,看小傻孩回家的,络绎不绝,简直踢破了门槛子。放着那么好的娇娇不找,还领回一个傻乎乎的孩子,真是没卵子找茄子抵喽,过两天好日子烧的!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怎么想的,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一时间,说咸的道淡的都有。这么多年以来,关于这种说法哪种说法六姑听的多了,她根本不听。你说你的,她干她的。怕这儿的孩子欺生,回家吃亏。六姑就以老师的身份,找孩子头丁大毛,向大毛交代了她的意图,叫他保护回家。大毛既是学校的干部,又长得人高马大,有正义感的孩子王。有了这层保护,回家很快融入了孩子群。如今不愁吃,不愁穿,不愁风吹雨淋没处住,整天和小朋友一起打打闹闹玩的很是开心。回家开心,六姑就高兴。稳定下来后,她就开始一点点开发回家的智力,教他说话,教他识字。他很笨,学得极其缓慢,艰难,新的没等学会,旧的又忘了,比起大树差多了。即使这样,六姑也不回心。不管多长时间,只要他会说一句话,认得一个字,六姑就高兴得不得了,就摸着回家的头说,回家真棒!听到妈妈表扬,回家小嘴咧了咧,也知道是好话,便露出憨憨的微笑。在浇灌又一颗新的小树苗中,六姑的心获得了些许安慰,或多或少减少了对失去娇娇的伤痛。不过,她时刻保持与打拐办的联系,掌握娇娇的信息,时刻盼望母子团圆,娇娇回到她的怀抱,尽享天伦之乐。
除了佼佼这桩烦心事而外,六姑又增添了一件烦心事。这件烦心事他已经憋了很久。这次出外寻找娇娇,从老明飞身拦惊马,徒手斗船家,知道他身怀绝技,再加上他上次请秦邦夫妇喝酒,说出的那些她从来没听过的文辞,妙语,她对老明的想法越来越多了,也可以说怀疑越来越大了。还有,那天夜里,没有说清去向,第二天还把穿过的衣服都洗了,这件事情也让她心生疑窦,难以释怀。最近深挖“三特一叛”领导小组在全村已经展开轰轰烈烈的宣传攻势,并逐家逐户进行促膝谈心,动员检举揭发。关于老明的这些异常表现,算不算有敌特嫌疑?应不应该向组织反映?为这事,闹得六姑已经好几天睡不好觉,吃不好饭了。如果老明真的有问题,自己听之任之,算不算包庇?如果老明没问题,自己反应了,一旦透漏出来,会不会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六姑又想,我是共产党员,应该以革命的利益为重,不应该存有私心杂念,不应该向组织隐瞒,不管老明的问题是真是假,都应该向组织反映,由组织处理。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六姑终于下定决心向组织反映老明的问题。那天,他背着老明到公社革命委员会深挖“三特一叛”领导小组,反映了老明的问题。接待她的同志表扬了她大义灭亲的行为,并鼓励她要继续观察老明的行踪,若有异常,立即报告。同时还向她交代,要注意保密,防止打草惊蛇,给组织工作带来麻烦,给自己和其他人带来危险。六姑也一再向组织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斗争到底的决心。走出办公室,六姑就像卸掉了压在心头的千斤重担一样轻松,从此不再为此事烦恼。
自找娇娇回来,老明接过他保管员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回到家里,踏踏实实,洗衣服做饭照顾回家事事都尽心尽力,从不让六姑操心。可六姑呢,老明表现越好,她就觉得越有问题,她就越是担惊受怕。如今,多少年恩爱的夫妻,似乎成了同床异梦的陌路人。为此,她也不得不暗自神伤,怨恨自己命苦,出了狼窝又掉进虎口。不过,她更希望老明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的坏人,而是一个身怀绝技出类拔萃的大好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她幻想这样的奇迹有一天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如果是那样,那该有多好啊!
六姑怀疑老明那天夜里行踪有问题,就将他拖下来的袜子藏了起来,用同样的旧袜子蒙混过关。她把这双带有血迹的袜子又偷偷交给了深挖小组。
据说“8.18”案件有了重大突破,发现了作案分子的血迹。血迹是破案定案的重要依据,专案组当然欢喜若狂,极其重视。抓住这一线索,继续扩大战果。经过专案组多次反复分析研究,作案动机排除情杀、财杀,那么只有是仇杀了。既然是仇杀,就是与王凤舞家有仇恨,有矛盾人干的。所谓的仇,还是应该深仇大恨。但据社员反应,老贫协王凤舞为人和善,从不招灾惹祸,妻子早亡,也没与人结过什么怨,更不会惹此灭门大祸。两个小学还没毕业的孩子,也没有干过太出格的事情,只是在北京学生的鼓动下,他们跟着丁大毛闹了一阵,也没闹出什么名堂,就刹戏了。不可能招来这样的横祸。土改时他家是分了地主家的两间瓦房,他是贫协主席,是很积极,但都是按中央的政策办的呀!打土豪分田地,暴风骤雨,能那么分毫不差吗?就是有点过火行为,也不应该算到老贫协主席头上啊!这些因素若都排除了,再就不好说了。他们怎么分析,也不相信是流窜犯干的,是敌特分子干的。如果是流窜犯那就很可能是抢劫杀人。可抢了什么呢?在勘察现场时发现,死者身上,有搏斗的痕迹……
六姑送的袜子,法医提取了上面的血迹,进行了化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