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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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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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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安六姑》连载

第一十六章 甄别

王老明被抓走的消息不胫而走,立刻王家窝棚就炸了锅,有的人说他是特务,有的人说他是血债累累的土匪,还有的说他是杀害贫协主席王凤舞全家的元凶。总之,一言以蔽之,他是隐藏在人民中间最凶恶的阶级敌人!这样的坏人不除,太危险了!惊出一身冷汗的人们,拭目以待。

奇怪的是,老明被传唤到深挖“三特一叛”领导小组办公室后,经过一顿细致的盘问,不到半天时间他就有惊无险地回家了。他回家后,群众又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最离谱的是说他手眼通天,北京有人保着他,他有勉死金牌;有人立刻反驳说,你那是胡扯,现在是毛主席共产党领导的新社会,新国家,别说他王老明,六老明,刘青山张子善那样的红小鬼,大功臣怎么样?就是因为贪污罪,不是也枪毙了吗?就算老明有本事,还能和刘青山张子善比呀!还是老明没问题,要是特务、血债累累的土匪、杀人犯还能放他?门也没有!还是后者说的对,老明没有犯罪,更没有犯传言说的那些罪。这次找他,首先澄了清了他与杀人案件无关。他袜子上的血迹是猪血,那天回来晚是给人家杀猪又留他喝酒,又看了会儿小牌儿,所以就回来晚了。并且他和王家一无仇二无怨,而且老贫协还对他有恩,帮过他。他怎么会恩将仇报,下此毒手呢?既无作案因素,又无作案时间,又无其他证据,当然说他杀人是不成立的。至于土匪的问题,秦邦和北俠早已证实清楚了。并且松江省还下过文件,对北侠领导的队伍已经做了肯定的结论——前期有土匪倾向,后经秦邦同志代表党,深入这支队伍,发展党员,组建支部,将这支队伍改造成人民军队、抗日的武装。老明是其中的一员,当然也早已解除了对他的怀疑。但是,他到底有没有问题呢?有!

老明六岁就去了少林寺,拜武僧为师,学武学了整整十年,十六岁回家后又入张学良的队伍当兵,熬到营长时跟随队伍南下剿匪(打红军),在一次战役中队伍被打散,他成了俘虏。经过党的教育,他弃暗投明,又成了红军。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时候,他又成了八路军。在一次同日本鬼子的大战中他一共打死八个鬼子,成为战斗英雄。再后来他负伤在老乡家养病,被人出卖,将他关进了汪伪政府的监狱,关了三年后被人救出。这时他的父母已经双亡,回家无望,又找不到队伍,就只好独闯江湖,来到东北,混来混去,也没混出什么名堂,再后来混的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这时好不容易认识了韩大把头,倒套子需要人,收留了他。因为感恩,韩大把头遇害,为他报仇,他参与了杀日本人的行动。后来韩英拉杆子,他就毫不犹豫跟了韩英。因为土匪这个名声不好,他也就装作什么也不是,给头不当,给重要的工作不干,就当火夫混饭吃。因此,在韩英的队伍里,他是任何事情绝不出头,一直装怂。

他原本姓伍,名魁,绰号腾云。因为觉得在东北军跟张学良干那段剿灭共产党的历史不光彩,就更名改姓叫了王月明。后来人以为他老实憨厚,就把月字给改成了老字,叫来叫去,没人再叫他王月明了。这就是老明的真实历史和来历。

老明的身份搞清后,组织也找六姑谈了,向她做了详细交代,使她解放了思想,不再怀疑老明。老明也不纠缠六姑的举报行为,认为共产党员为党负责天经地义。从此,他们夫妇的感情不但没出现裂痕,反而又进一步加深了。六姑从此把老明当成抗日英雄一样尊敬,爱戴;老明更是敬重六姑立场坚定,爱憎分明,敢于斗争,敢于胜利的品德。这个小家庭在互敬互爱中又前进了一大步。回家知道爸爸武功高强,是少林弟子,纠缠上了老明,非跟他学武不行。老明嫌他笨,不肯教。回家又拿出了当初非让他们收留他的那股劲头,只要见到老明,就磨叽要学武。实在不教他,他就像妈妈求救。妈妈不答应,他就拿不学文化课抗衡、要挟。逼的六姑没办法,也只好妥协,向老明一再为他求情。

老明和六姑之所以都不想让回家练武,就是因为他有一点缺心眼,怕他学会武功,将来伤人惹祸。

老明把他的想法和六姑说了,六姑和老明的想法一致,但觉得回家这么恳切,他又一个心眼,不教又不依不饶,确实让他们很是为难。研究来研究去,研究不出好招,只好找各种理由往后拖。可总不能不回家,不见面吧!见面,回家就问,就不依不饶,死缠乱打,让他们实在头疼。

又拖了几天,终于拖出事了!到了晚上,该吃饭的时候,左等不见小傻回来,右等不见他回来,都已经掌灯了,还不见他回来,问谁谁都说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情急之下,饭都顾不得吃了,六姑大张旗鼓,发动全村人帮助找孩子。老明聪明,脑袋一转个,就像出道来。他没有往别的方向去找,而是沿着回家的来路撒开脚步追赶,整整追了一夜,都快天亮了,追到了呼兰河边,影影绰绰,才发现有个人影在前面晃动。回家!快站住!爸爸来接你来啦。老明边喊边跑,好不容易赶上了回家。

回家,你这是往哪去呀?

你不教我武,我就走。回家一语道破天机。

傻孩子,你往哪走哇!?把你妈妈都急坏了。

就在这时,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有一帮人吵吵嚷嚷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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