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递员送来的确实是娇娇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娇娇考上大学了!娇娇高兴的手舞足蹈,六姑老明高兴得逢人便讲,我家娇娇考上大学了!很快全村人就都知道了。无数羡慕的眼光都投向了娇娇,投向了六姑和老明。马驹妈和马驹也高兴,可就是有点高兴不起来。他们原以为娇娇不一定能考上。在他们心目中考不上更好,省得变心。可如今考上了,不出意外,就得去念,将来书念好了,说不定还要考研,读博,出国留学,书念得越好,越有出息,就会走得越远,距离拉得就会越大,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小。到那时候悔婚可怎么办?干脆,在娇娇上大学之前就把婚结喽,免得夜长梦多。马驹妈和马驹都是这么打算的。娇娇怎么打算的,六姑和老明是怎么打算的,他们还不清楚。要是不同意怎么办?他们心里没底,一时间又想不出好主意。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到哪河脱哪鞋。
思来想去,马驹妈终于想出了主意。某天旁晚,马驹妈让马驹请娇娇来家吃饭。娇娇真的来了。吃饭的时候,马驹娘俩一再举杯祝贺娇娇高榜得中,劝娇娇喝酒。娇娇说不会喝,马驹妈说喜酒不醉人,一再劝娇娇喝。盛情难却,娇娇就喝了两杯啤酒。不胜酒力的娇娇很快就觉得头晕目眩,胃口难受,翻腾,往上攻,实在控制不住,呕吐一地。马驹清洗。马驹妈急忙将娇娇扶到里屋炕上,铺上被褥,让她休息。还说,睡一觉就好了。娇娇,你就安心睡吧。这时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农村都不喜欢点灯熬油,自古以来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这时,马驹妈一再给马驹使眼色,意思很明了,让他去里屋陪娇娇睡觉,乘虚而入。马驹有些迟疑,没敢贸然行动。正在马驹迟疑的当儿,六姑和老明来了。娇娇哪?进屋六姑就问。马驹妈见隐瞒不住,就实话实说了。娇娇喝了几口啤酒,好像有点多了,我让她在里屋躺着呢。六姑有些不高兴地说,女孩子,喝什么酒!再说娇娇从来不喝酒。她马上就要走了,万一出点啥事儿,那可怎么办啊!能出啥事?看你大惊小怪的。就让她在这儿睡吧,明天我给你送回去。
也没结婚,就在婆家睡,好说不好听,哪哪成啊!传扬出去,还怎么见人?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老封建?
什么年代,也得讲点规矩,守点道德。老明,把娇娇背回去!六姑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说得不亦乐乎。还好,都拿捏分寸,没撕破脸,没打起来。
马驹妈觉得理亏,心虚,只好让老明将娇娇背走了。
马驹妈一计不成又生二计。问马驹,你和娇娇处这么长时间,又接又送的,你就那么老实?没哪个?怂包!她要是上了大学,变心怎么办?在她走之前,你无论如何也得给她种上!听到没有?有了你的种,她想变心,也没那么容易!我再说一遍,听见没有?我的傻儿子,该出手时就出手,可别再犹豫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你要是怂,将来她变心,你可别怪你妈没管你。我的心思可都费到了,就看你的了!
马驹都二十岁的人了,妈说的话当然明白。可他在接送娇娇的时候,也动过手脚,就是动作大点,娇娇都不让,更何况想哪个了,没门!这回马驹受了他妈的怂恿,下了决心,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手软!这回约娇娇出来散心的时候,马驹有意将她带出村外,找个僻静的地方,了却他妈的心愿。可娇娇好像已经有了防范心理,转来转去,总在村子附近转,不往僻静的地方去。马驹心急火燎的抱啊啃啊都实现了,就是他妈让他实施的计划无法完成。马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供销社在前屯,我们去供销社选点东西,你上学时带着。娇娇未加可否,跟着马驹走出了村子。
马驹终于以去供销社选东西的名义把娇娇引出了村子。他高兴得心乒乒直跳。在去前村的路上有处废弃的变电所,那里很是僻静。很多露水夫妻都在那儿过夜。小流氓也在哪儿鬼混。
一路上他们回忆过去,畅谈未来,说得津津有味,热火朝天。娇娇说她上了大学,一定努力学习,争取拿到奖学金,减少家里的负担。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要考研读博。马驹说,我和你一起走,到你所在的城市打工,陪读,你的学费我包了。娇娇说,那倒不用,我也可以半工半读,自己养活自己。马驹说,那太辛苦了,怕你吃不消,还是你专心读书,我来打工,共同奋斗,最终实现我们的共同理想,财富自由,遨游世界……不知不觉,来到了空房子。
娇娇,供销社还挺远呢,我们在这儿歇一会儿再走。
空房子,怪害怕的,又脏兮兮的,烦人。我不去。快走吧,怕啥,有我呢。
见娇娇不上道,只好继续往前走。前面是一片苞米地,后面过来一条野狗。狗很大很凶。
狼!马驹边喊边将娇娇使劲拽进苞米地,发疯似的往里跑。不小心绊倒,他们滚在一起。
娇娇!娇娇!听见喊声,马驹急忙松开娇娇,又慌慌张张从地上将娇娇拉起。
啊!老明叔,你去哪儿?马驹红着脸迎过来。
我来找娇娇。
她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没事儿的,老明叔。
那次大白天的,还出事了。这么晚了,又是旷野荒郊,谁敢保证?走,娇娇,回家吧。妈妈不放心,让我出来找你。
马驹无可奈何,只好跟在老明叔后面,尴尴尬尬往回走。
空房子方向传出不寻常的电波。老明回头瞅了瞅,怕娇娇再受到惊吓,他就没有过去查看。
改开后,生产队取消了,他的仓库保管员也就自动离职了。说实在的,他还真的很留恋那份工作,留恋以前的集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