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回家,六姑发现娇娇的手脖上多了一只玉镯。
娇娇,你的玉镯是新买的吗?
不是。是我上大学时,妈妈送的。
那个妈妈?
昭君妈妈。
怎么又出来个昭君妈妈?你都把我闹糊涂了。
就是你们所说的大辫妈妈。她还叫过什么名字?
那我就不知道了。
娇娇,你能不能把镯子给妈妈看看?
当然可以。说着,娇娇就从手脖上将镯子撸了下来,递给了六姑。六姑不看便罢,一看顿时泪如雨下。然后,她从箱底摸出一个小布包。布包的外层是一块四四方方镶金线手帕大小的金丝绒,第二层是一块比金丝绒稍小的金黄金黄的黄缎子,第三层是用手工织成的毛线红兜兜,兜兜的大小略大于手镯,打开兜兜,里面是一只与娇娇那只一模一样闪闪发光,晶莹剔透,温润无比的玉镯。含着泪花的六姑,用顫抖的手托着视若珍宝的手镯,呈现在娇娇的面前。
妈妈,你也有只玉镯?你这只玉镯,和我这只玉镯怎么一摸一样呢?
嗨!娇娇哇,你再仔细看看,上面还有字呢!娇娇仔细看了看,果然有字。因为玉镯年代比较久远,也可能经过沧桑岁月的磨砺,或者因为当时的工艺还比较粗糙,简单,处理的不够科学精准,玉镯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可有个栾字还是清晰可辨的。这对玉镯,是六姑(栾良玉)结婚时母亲特意找玉匠为其打造的,还特意刻上了她的名字。丛军卖女儿时,被逼无奈,为了母女日后好相见,六姑忍痛割爱,叫丛军带上一只玉镯,交与买主,作为认定孩子身份的信物。丛军照办,将玉镯交给了买主鸨儿。并一再交代,等孩子长大,一定要将这只玉镯交给孩子!鸨儿无儿无女,心地还算善良,没有坏良心,把小燕当成女儿养,没有侵吞这只玉镯。解放后不久,鸨儿的生意被取缔。
因为鸨儿有些积蓄,就带着女儿过。鸨儿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怕连累女儿。她就一再搬家,将自己的名字以及女儿的名字也一改再改,最后将小燕的名字定格在丛昭君。她们就这样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含辛茹苦,过了好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出嫁。到那时,家中值点钱的东西就剩了这只玉镯了。遵照丛军的叮嘱,作为嫁妆陪送给了女儿。但是,她并未告诉女儿这只玉镯的来历。所以,娇娇也就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这只玉镯的来历和她的真实身份。今天,娇娇听六姑道出这只玉镯的来历后,如梦初醒,鼻子一酸,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外婆,娇娇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喊了一声外婆之后,娇娇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头扑到六姑的怀里,抱着六姑失声痛哭。
娇娇带着这两只玉镯,领着六姑去找昭君妈妈。可她到原来的住处却扑了个空,经走访邻居,才知道她搬家了。但没人知道搬到哪儿去了,让她们很是失望。后来去马车社打听,才知道她调到烟酒公司去了。娇娇早就认识丛军,而且关系不错。又因为早就知道了丛军与六姑的关系,这次又知道了六姑与她的真实关系,她就没直接去找昭君妈妈,而是先去找外公丛军。丛军见到这副玉镯,禁不住也掉下了眼泪。而且十分自责地说,娇娇,外公真的对不起你外婆,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让你们都吃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其实丛军早就怀疑娇娇是自己的外孙女,大辫就是自己的女儿。所以,他才格外照顾她们。将娇娇妈调到自己的身边工作,成为国家干部,待遇比马车社高了很多。他在想尽办法,弥补自己过去的罪过,增进与女儿的感情。
已经八十多岁的老鸨儿还健在,见到丛军,见到六姑,也不得不说出有关玉镯的所有秘密。六姑经丛军的证实,鸨儿的证实,玉镯的证实,确认昨日的大辫,今日的丛昭君,就是她的亲生女小燕。小燕也确认了六姑就是她被父亲卖掉的母亲,她们母女终于相认。失散这么多年的母女,此时此刻相逢,苦辣酸甜,一起涌上心头。她们激动万分,热泪滚滚,紧紧拥抱在一起。对于她们而言,这一切来得太迟了,太突然了,太难得了!一切就像做梦一样让人难以相信。
丛军决定在林钢找最高档的酒店万花楼请自己所有的宾朋参加,为娇娇小燕六姑三代人相认,重逢,庆贺。为自己年轻时犯下的罪过忏悔,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