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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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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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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山作证》连载

第八章 再见丁洁青

李熙年骑着自行车到了家门口,刹车,右脚着地,一气呵成。蔡阿姨侧身跳下车,差一点摔倒,她站稳后,揉揉太阳穴,连忙走几步去开门,转身微笑着邀请:“小李,进来。”

李熙年欣赏着高大门楼,心中五味杂陈,他想不到这辈子还可以走进这条门第,心跳到喉咙头了。他把自行车轻轻地提进门内,停靠在右边一棵旺盛的大树干,他脱了鞋,穿上塑料拖鞋,在左边一盆勒杜鹃旁边水龙下洗了脚,然后接过蔡阿姨递过来的干毛巾,洗把脸,擦擦头发上的雨水,拍拍湿衣衫,再用十指梳理一下乌黑头发。

蔡阿姨满脸堆笑,眉结打开,一言不发,欣赏着新女婿第一次上门的情景,诸事满意。看情景,她是好久没有舒畅地笑过……

李熙年心头卜卜跳,忐忑不安,双腿沉重地跨入二重门,像是第一次到女方家里相亲,因地位悬殊而心中无数。

“小李你坐,我来泡茶!”蔡阿姨先在铝罐装上水,扭开茶几旁一个小煤气罐闸阀,转动开关,点燃小煤气炉烧水,然后几乎手脚并用爬着攀登上窄窄的楼梯,李熙年听得清清楚楚,蔡阿姨兴奋地对女儿说:“小青,李大哥看你来了!”

“妈!哪个李大哥?所有亲朋好友,记忆之中,我没有李大哥呀!”丁洁青看着妈妈如此激动,上气不接下气,故诧异问。

“别问那么多,见了面你就知道,是我同学李树标的儿子,叫李熙年,康熙那个熙,年羹尧那个年。”母亲久违了的兴高采烈,喋喋不休,一扫往日那郁郁不乐的愁容。一年来,她的眼角多了几条深不见底、承接泪水的鱼尾纹,一反常态,这些鱼尾纹现在却破天荒微笑着,而且还隐藏着后续故事。

丁洁青也深受感染,动情地说:“妈!好一个熙字,我正缺阳光呀!妈,快快请李大哥上楼来吧。”

李熙年趿着拖鞋,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踏上二楼,进房门后轻轻地说了一声“你好”,在离丁洁青二米远处傻站着、傻笑着,蔡云芳再三邀请,他才在一张蜜色旧竹交椅下座,一时却无话可说,拘谨,紧张。

突然间,李熙年和丁洁青四目相对,令丁洁青大吃一惊,面前这个英气勃勃的大男孩,仿佛是久违了一万年前的好朋友,今天远道回来。

“哎呀!我以为是何方来客,李大哥的家人原来是爸爸的‘邻居’,李大哥啊,冒昧问一句,就不知道塔山你家的墓地埋着谁?”不等李熙年回答,又开闸放水,“你比去年黑,可结实多了。去年心事重重,今年满面春风。变化之大,令人称奇。当然,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全县谁的变化都没有我的变化大。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丁洁青竹筒倒黄豆一样幽默地说个不停,“李大哥!你看我比我妈还啰嗦。言归正题,谢谢你来看我,你怎有空闲?你说奇怪不奇怪,去年塔山见你一面,我就记住你了,深深烙印在脑门一样,估计一万年也洗不掉了。你不会见怪吧?当然,我如果没病倒,我们这辈子就可能擦肩而过,所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问题,生病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谢谢你记得我!我是一个自由人,走南闯北,无拘无束。去年塔山见你一面,我是不敢忘记。”受丁洁青影响,李熙年也放开生分,心花怒放地回答。

“李熙年,李熙年!以后我就不叫你李大哥,俗!我就叫你熙年哥,雅俗共赏,至少可以拉近五公里距离。看你阳光灿烂,满面春风,仿佛坦诚微笑是你脸庞的组成部分。闲云野鹤,自由自在,我嫉妒你!”丁洁青说完笑得咳嗽不止,她能有这样的反应,李熙年感到欣慰,也感到诧异,没有哭哭啼啼,没有抹泪擦鼻涕,她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姑娘啊,“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躺着也不改名姓,我叫丁洁青,小名小青,奶奶在世,叫我喜鹊。实话实说,我很高兴认识你。只不过今天这样相见,惊吓了你,你一定失望极了!”

“不说傻话。”蔡云芳瞪了女儿一眼,可她心内却是由衷地高兴,好久没有见到女儿笑了,“小李,她就这德性,口无遮拦,直肠直肚,不会藏着掖着,有时候破竹无留目,得理不饶人,有时候得失人自己还不知道,以为做好事,恕不知……别介意,时间长了你就知道,她的心像水晶一样清澈。你们谈吧,我去买菜,小李中午就在这里吃饭。今天清明节,各人要上山扫墓,要是星期六、日,来看她的人,一队走了,又来一队。”

“阿姨,你不用麻烦了。”李熙年连忙站起来推辞,“我到街上随便吃一碗面条、饺子就好。”

“熙年哥,坐下吧!让蔡老师露一手,更重要的是陪我说说话,外面精彩的世界,我从电视上看,只是一个小小的窗口。我现在对外界所有事情都感兴趣,纵然几只蚂蚁打架,一头黄牛唱歌,以及穿山甲迷路。你是不知道,一年来,我纵有两只丹凤眼,也难以看到自然界的一草一木,四季如画。今年正月里,听鸡鸣声,锣鼓声,鞭炮声,孩子们笑声,脚步声,就难受之极,本来这也是我的生活一部分,轻而易举,熟视无睹,现在我连配角也不是。所以,你说什么,我都想听。”丁洁青挽留他,情真意切,“当然了,如果你赏脸的话。”

李熙年看着丁洁青充满渴望的眼神,心里颤抖,微笑着点头答应,重新坐下来说:“时间对我来说,这几天还是比较充足的。可以说,是我主动掌控时间,不是时间主动掌控我。可以说,二十年来,我对时间挥霍无度,总有一天新数老数一起算。”李熙年说后又后悔,自己居然也婆婆妈妈起来。

蔡云芳把茶盅具扶上楼来,还有一个锡制茶叶罐,眉开眼笑地说:“小李,你自己泡茶。我去去就来,很快。”说完她则下楼出门买菜去了。

这时候,李熙年终于能正面看到丁洁青的脸蛋,以及她那双会说话的双丹凤眼。

于去年相比,丁洁青那脸的轮廓还没有变,只是眼睛微陷,眼圈发黑,鹳骨稍凸;那秀美的鼻子没有变,颜色不再锃亮;那红润漂亮的嘴唇却有点苍白,唇肉有些浅紫色;泛白的脸蛋,与去年清明节看到的丁洁青,判若两人,天上地下的差别。

李熙年皱紧眉头,心中嘀咕:“这是为什么?一年时间,就把一个姑娘彻底整形了。”

“熙年哥!看到我变回丑小鸭,觉得很奇怪是吗?”丁洁青毫不掩饰,仿佛洞悉对方的内心,“熙年哥,没什么可以奇怪的,也许这才叫人生。”

李熙年再一次感到惊讶,惊讶她的豁达、开朗和幽默。

丁洁青突然要求:“熙年哥,你帮我侧一下身,向外,彼此间看得更清楚些,我也比较轻松些,不用扭着脖子,酸。不然的话,我好像会把你看扁呵。”

李熙年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问:“洁青,你连转身也不会吗,这一年你怎么过来?这是我万万想不到的。”

“是啊!以后,可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这只是小意思。做人做到如此地步,连一只蚂蚁也不如,我才知道人类在疾病面前的渺小和无可奈何。熙年哥,病魔的无情和凶残,肆无忌惮也超出了我自己的意料。无论我怎么努力,病魔始终冰天雪地,无动于衷,毫无吝怜之心,缶烧的。早晨,阳光照在前面玻璃窗户上,我就产生了好多联想,以前无忧无虑沐浴在阳光下,如今阳光如此吝啬地透过窗户,正是那句话,失去的时候才值得怀念。一只春蛙,一声秋蝉,都是天籁之音。我现在这种情况下,与其说激励,不如说等死。死,早晚的事,也许你明天就看不见我了。我自从病倒,以前好多忌讳的词语,死亡、绝境、灭亡、殒命、凋落、枯萎、衰亡等等,都成了我口中的常用语,那些好听话我倒忘了。”丁洁青感叹说,气喘吁吁,“熙年哥,要是去年这时候,你看到的我,是连一双手也不会动弹呢,眨眨眼也是困难的。这一年,我先是昏迷不醒六个月,六个月后醒来了,倒不如不醒。熙年哥,如今我是独木桥上的风景,你以后若愿意继续来参观我,令你吃惊的事情,多着呢!有兴趣,你有空你就来,我讲给你听。”

听完洁青的长篇大论,李熙年马上站起来,站到她床前,在丁洁青的指导下,掀开被子,小心谨慎,先把她双腿侧身盘过,再扶正她的腰肢,然后拿一个枕头垫住她后背,以防身体后倒而不得不重来。

李熙年万分伤感地说:“洁青,你瘦了好多。”

“那当然,我如今还有八十斤,去年刚回来,奄奄一息,只有五十多斤,妈妈常常抱我去看厝后池看渔夫撒网捕鱼,她说一点也不费劲。活一天算一天吧,只苦了我妈,走上黄泉路,于心不忍。”丁洁青突然悲凉地说。

向来标榜比大象还坚强的李熙年,此时此刻,豆大的眼泪往腮边直线滚落。他慌忙转头,用袖头擦干,怕被她看见。

丁洁青强装看不到,笑脸说:“熙年哥,你泡茶吧,我想喝杯茶!床头上那大罐是黄枝香,我妈刚拿上来这一罐是东方红,就泡东方红吧,韵味十足,没有苦涩感,不像老丛水仙。有人说苦涩是茶的灵魂,我持反对意见。”

南山县居然有这么多种茶叶,李熙年居然不知,于是惭愧地破涕为笑:“好吧!”

这时候,丁洁青才有所发现,心疼地说:“熙年哥,看你衣服湿成这样,赶快脱下来,不要感冒了。屋里不冷,妈妈一激动,也粗心大意了,没建议你脱下外衣。我现在对健康二字特别敏感,人不健康,一切完蛋,剩下的只有苟延残喘、行尸走肉。”

李熙年也才感觉到,便站起来把蓝色外套脱下,披在竹椅手上晾干。李熙年笨手笨脚洗了茶杯,泡出来的茶水,三杯茶深、中、浅三种颜色。

她们各自喝了两杯工夫茶,丁洁青说“不敢再喝”,怕失眠;李熙年顿觉满身热气,却是有劲无处使,心里难受。

几分钟沉默过后,丁洁青鼓足勇气,打破沉默,“熙年哥,你什么工作单位,看你双手,饱满筋络,粗壮有力,你不是木匠吧?我喜欢木匠弯腰刨木板的姿势,那是人类力量的升华。”

丁洁青发亮的眼睛盯在李熙年那坚毅英俊的脸庞上,似乎想从此打开李熙年心灵的一扇窗户。

“高中毕业后,我和友人建了一个粮食加工厂,未开工就被台风摧毁,地基转让后,尚欠下五百元债务。”李熙年简单概括说,“从此,我被外界戴上有色眼镜,生活色彩暗淡无光。树挪死,人挪活。去年清明节后,我便外流到了江西宜春(韩愈是从潮州到达宜春上任,也即袁州),在舅舅的建筑工地帮忙,舅舅没管的事,我都管。一年来,我学会砌石头,开手扶拖拉机,点雷管爆破,安装水电等等。工地上什么工种都有,耳濡目染,木匠粗活也会一点点。”

“哎哟!原来你是二管家。”丁洁青活泼、兴奋和揶揄说,“古话说,受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就是以前太幸福了,故才有今天这个悲惨下场。”

李熙年反对说,“洁青,凡事可以苛责他人,不能过分苛求自己。病魔和子弹一样,都不长眼睛。我恨不得和你互换一条腿,纵使各自拄拐杖,彼此搀扶,也能走出去呀!今天看到你,我才明白,我的所谓挫折和困难,沧海一粟,在你面前,只是笑谈。”

“熙年哥,谢谢你的慷慨。短短三年来,父亲去世我倒下,灾难对我来说,已是家常菜。多少个漫漫长夜,比任何刑罚都难受,我深有感触。实话说,对于生命,我可以有理由一百次放弃。”丁洁青不知不觉又灰心地说,“人若健康,我终于悟彻,干什么事都是一种享受,纵使登塔山,满头大汗,甚至摔了一跤,破皮流血,甚至骨折。”

李熙年竖起拇指回答,“你才二十二岁呀,仿佛古来稀经验,我自愧不如。”

“又是我妈说的,看来你在我妈那里已经获得了关于我的不少情报,好像你们不是今天刚认识。”丁洁青脸上忽然多云转晴,“熙年哥,你今天为何来看我,是好奇吧,或许对我一种报复?去年的事情,此时此刻,我有必要郑重地向你道歉。”

“小青!说实话,内心有一种冲动。刚才在塔山你爸我妈的墓前,听你妈说你倒下,我产生了一种非看到你不可的心情,也不知道该叫做什么,仿佛要解开另一个《新事隐语》,承接千年下联。说实话,没见你之前,有点好奇。说到报复,你这个样子,也不是我的对象啊。”李熙年调侃地辩解,“自从去年见到你,塔山在我心目中,是一部历史剧的话,你也是其中一个新主角。只是想不到以这种形式再见,我意外,惭愧,悲伤。”

“熙年哥,我这个人喜欢开玩笑,你以后就知道,可是,我再开朗,承受力再强大,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来看我了。”丁洁青说着说着眼睛就闪动着泪花,话锋一转,眼睛发红了,“熙年哥,你能来看我,我也有奇思异想,仿佛以前白活了一样,好像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故事才有了序幕。”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以后还会继续来看你。”李熙年故装轻松地说,“看望你是我的权利,不被我看望才是你的权利。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够认识你,可以说也是天注定。因为我今年清明节能回来,明年可能回不来,所以,你说巧不巧?冥冥之中,似乎我们这辈子,接下来还有很多故事要发生。也就是说,我心中有一个强烈的愿望,也许你以前的灿烂和我无关,可你的人生未来,某一个角落里,纵使是潮湿发霉,应该也有我笨拙而固执的影子。”

丁洁青被感动得开心地笑了:“熙年哥,我们为什么不早点认识呢?原来你这么会哄女孩子,你尽可以说,这一次是专门回来塔山寻找我的,不甘心这辈子的历史就稀里糊涂没有我,我是你灿烂人生的那根火柴。如果我们能够早点认识,说不定我们就有孩子了。说笑说笑。可我还是准备好了冒昧问一声,熙年哥,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小青你真厉害,一眼仿佛就洞察了我的心灵。”李熙年爽朗地回答,“算是有啦!故乡的姑娘统统看不起我,绕着我走,我就在外地找。我在江西那里一年来,似乎人缘不错。”

“我信我信!我都有切身体会。”丁洁青说完,却收起一丝笑容,眼神却多了几缕忧郁。

李熙年顿觉自己说多了,有吹牛的嫌疑,而且找错了对象,故一丝尴尬袭上脸部。

“下次把她带来我看一看,我给你参考参考。”丁洁青的脸上又马上绽放笑脸。

“时机还不成熟,加上路头如此遥远。何况我还没有看到她真人,只有看到一张黑白像片,又照的模糊,一个轮廓而已,是舅舅帮我找的,只听说她漂亮而已。一年来,我们工地在狮头山谷,据说她去年暑假去北京,寒假去海南。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又不敢贸然去她家里,故知之甚少。”李熙年淡淡地回答,“简单概括,一个江西妹子,在校大学生。我真怀疑,舅舅是不是也想拿我开玩笑呢?一方是大学生,一方是最后一个盲流。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些盲流,以前叫‘盲肠炎’,现在好听点,叫农民工。”

丁洁青饶有兴趣地追问:“不管叫什么,我都喜欢。女朋友舅舅帮你找的,你没有看到她真人,在校大学生,她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她名字吗?”

李熙年没有回避:“姓名倒知道。姓罗,罗成的罗,罗盛教的罗,单名丹字,丹顶鹤的丹。”

丁洁青点点头,替之剖析:“我知道了!罗丹,多好的名字,比我的名字好听,朗朗上口,南风悠然,泉水叮咚。可是,我总觉得你们的事情有点像《拉郎配》,热单头。舅舅说她漂亮,如果真的,她肯定有某一种缺陷在身,诸如大小眼、猪哥牙或者兔脣等等。你以后见到她,要仔细观察,婚姻大事,要小心加小心,不要被你舅舅当成交易商品。何况门不当户不对,这宗婚姻,我还是持保留意见。”

“你的分析有道理,我一直不敢奢望这宗姻缘有一个好结果。很多内幕,我至少一无所知。工友们忌讳莫深,一问三摇头。”李熙年也点点头,面露警觉之色。

这时,丁洁青拉开枕头,自己躺平,把手伸进棉被里,面有难色,极不好意思地说:“熙年哥,你下楼去看一看,我妈回来了没有?”

“好!”李熙年不知何事,马上行动,“咚咚咚”下楼去看,可蔡阿姨还没有回来,又“咚咚咚”上楼,告诉她:“阿姨没回来。”

“算了,再垫一块棉布。”丁洁青自言自语,一脸茫然,无助。

“什么事,我能帮你吗?”李熙年关切地询问,以为小事一桩,手到拿来。

“你帮不了。”丁洁青小声地回答,可脸色倏时刷地红了,“我要小便。”

李照年的脸色也涨得通红,可他的心就像被利刃划了千万刀,滴血不止,疼痛不堪,他因为自己帮不了丁洁青而悲哀,也为丁洁青无法自理小便而感到万分痛苦、惊恐。此时此刻,在这件小事上,他觉得自己活得一文不值。

“我帮你,不看就行了。“李照年突然傻冒一句。

“傻瓜,不看怎么帮?”丁洁青激动地说,害羞而娇媚,“已经拉下了,习惯了就好了。以前笑话小孩子偷拉尿,我现在却是明目张胆。”

丁洁青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表情,而是笑意浓浓,心中无限甜蜜,美丽的脸孔又开始有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然而,在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面前尿床,丁洁青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腌在咸菜瓮里,脸上笑着,心中醋着。

这时候,李熙年懊恼不已,摇头叹息,无所适从,怨恨自己空有一身知识、本事和力气,还不如一块旧棉布的作用。

李熙年心中备受煎熬,喃喃自语:为什么不外出治病,诸如去广州,道听途说,广州的医院和医生不是很厉害了吗?听说头颅、心脏都能打开了!

他极力噙住泪水,站起来假装有事走出阳台,用衣袖揩去泪水,擦揉眼睛,伸出手在阳台右侧不知名的茂盛的树枝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口中咀嚼一下,顿觉奇苦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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