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河这边,大家在等待机票的同时,罗丹总找出机会约李熙年外出玩耍,最喜欢去的地方还是河边芒草滩、大黑石、独木桥。
他们在沙滩上冲刺,累得罗丹三步就倒;他们独木桥上追逐,戏耍,摇摇晃晃,险象环生;李熙年断定,只有罗丹走在上面,这座独木桥才是高河最壮丽的风景。
李熙年用新买的“135”彩色照相机,装上一个胶卷,总能替罗丹拍出三十九张有效曝光底片。罗丹要替李熙年拍,李熙年推开说,“我这形象,浪费胶卷。”
他们手牵手,罗丹右手牵着李熙年的左手,横着走,总有说不完的话,罗丹转问:“熙年,你的左手腕是不是比右手腕大。”
李熙年感动地回答:“对?少年练拳的时候,踢沙袋,没经验,摔倒了!脱臼。河口的医生叫我去医三次,没钱,第三次没有去,留下后遗症。”
罗丹建议,“必须继续治疗,否则,积久了成久积,下雨天就会隐隐酸痛。”
“知道了。”李熙年高兴地说,“如今天气恶劣的时候,会一点点酸痛。”
……
一个个月光下,一片片朦胧美。为了给李熙年解闷,罗丹问这问那,想到就问:“熙年,南山有什么传统文化?”
李熙年免强回答:“多了!大年大节都有,和高河有雷同也有不同,都力争最好。诸如除夕团圆饭食鸡碗、正月初一舞狮、初二开井、初七吃七样菜、元宵放烟火、摆桌碗、营老爷、营灯;清明上山扫墓;五月节赛龙舟、包粽子;六月初六鬼过桥;七月初七出花园;七月半鬼相会;八月半拜柚赏月;十月十三五谷主生……”
罗丹连忙打岔:“停、停、停!这些东西我们高河也有,大同小异而已。”
李熙年轻轻拧着她的嘴角笑问:“傻丫头,那你要什么?”
罗丹挽着李熙年的左手说:“除了楼寨文化、祠堂文化,潮州还有没有震撼人心的远古时代的东西?要有温度,有深度,有高度……”
李熙年拍拍额头,高兴地说:“你不问我倒忘了,读初一的时候,我们去参观过,南山县城南相去五十里,饶平县地面,有两处‘商周浮滨类型文化遗址’,后来范围扩大,分为‘生活遗址’和‘墓葬遗址’。”
罗丹兴奋地说:“快说!”
“七十年代初,应该是一九七四年,浮滨桥头社员在塔仔金山开荒造田,发现了墓葬文化遗址,还有联饶顶大埔山也有。上报后,由省有关部门组织发掘,其中两处古墓群,出土有兵器、工具、用具、饰物四类陪葬品共四百多件。
“我依稀记得:兵器类有石戈、石矛、铜戈共40来件;工具类有石磷、石凿、石斧、砺石、陶纺轮共90多件;用具类有尊、壶、豆、盆、钵、瓶缶、杯、罐等160多件;装饰品有玉块、残玉饰、石环、石块、石璜、陶玦等有10件。其中黑釉陶器,石戈,钢戈,创造了全省考古几个之最,收获颇丰。其中生活遗址也有七八处,是研究古越族文化的珍费文物。
“还有很多资料,我忘了。潮州历史,总结两个字:震撼!未发掘的,也许更加震撼。”
罗丹激动地说:“熙年,以后记得带我去参观!”
李熙年故装伤心地回答:“傻妹,你看不到了!”
罗丹失望地问:“被盗?”
李熙年看着她:“倒不是!”
罗丹的胃口被吊起来:“哪为什么看不到呢?”
李熙年叹气说:“遗址上建了房屋,重要文物摆放在国家、省博物馆,其他的打包,藏在县博物馆里。大概情况就如此。当然,这只是传言,伟大的真相总是离我们老百姓很远、很远、很远……”
罗丹低下头说:“可惜!为什么不建设一个博物馆?这是潮汕文化的一大典型呀。熙年,古越族,那不是丁洁青的祖先吗?”
李熙年轻轻抚摸着她美丽挺拔的鼻梁:“小鬼,可惜的多了,我劝你千万别多愁善感,那可是严重抑郁症的组成部分。我如果有钱,建博物馆倒可以考虑。古越族是不是丁洁青的祖先,早已无从查证,也是南山县一个传说而已,至今没有官方证实、权威资料。然而,我信!”
罗丹抬起头来:“我才不会抑郁,我何苦为了几千里外的几个破陶器伤心,那就太显得幼稚了。我只在乎你,你才是我一生中值得珍藏的‘传统文化’啊。你信我就信!但希望不要做成标本。另外,我倒不希望你有钱!”
李熙年哈哈大笑:“你把我当战国青铜器、秦陵兵马俑啊!看我收拾你。”说完伸手在她脖子、腋下挠她。
罗丹痒得瘫软在李熙年大腿上,她仿佛碰到了李熙年什么坚强的东西,浑身颤抖,朗朗笑声,漂在水面,流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