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熙年辞别前往江西后,丁洁青如坠云里雾里,心思无法集中,昏昏沉沉,饮食减少,唉声叹气,心无所属,精神状态也开始瘫痪起来。
蔡云芳既担心又忧伤,惶惶不安。更深夜静,她使出浑身解数,一边替女儿揉背,一边开导女儿:
“小李是一个好青年,他来关心你,是你运气好,但你们也只能做一般朋友,最多也是异性兄妹相称。他有他的工作,有他的理想,有他的前途,也应该有他健康而完整的家庭生活、天伦之乐。你连路都没有,有路也走不了,总不能让他背你一辈子。我们不是钟鸣鼎食之家,就说他能背你一辈子,生活来源呢?况且他在认识你之前,他就有女朋友了,他也慷慨明确地告诉你,他女友名字叫罗丹,我都记得。我们不能逼他改变人生目标和道路。生活所迫,远隔千山万水,他也不可能长时间回来看望你,陪伴你。他纵使同意,还有罗丹的态度,亲朋好友的议论。凡事你应该想开一点,换一个活法,有时你试试写信给他,学写诗给他,这也是一种很好的练习呀。古人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看看许丁才,之前爱你爱得疯狂,誓言如塔,没有你毋宁死,你病倒了,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蔡云芳边说边流泪,越说声音越小,尔后扑在女儿的棉被上,睡着了,她太疲劳了。
“妈,从今以后,不能提他的名字,呕吐!”丁洁青说完没见母亲回应,见状,眼泪忍不住了,直往枕头掉,她抚摸着母亲的苍苍白发,泣不成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蔡云芳被女儿的哭声惊醒,不得不继续安慰女儿:“小青,不要伤心,眼泪也是血,会哭坏身体。你看过《红楼梦》,林妹妹不就是哭坏的!你再想一想,你身子哭坏了,我不是更苦一层。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彼此都应该坚强面对一切。”
丁洁青却止不住伤心,反而埋怨起母亲:“当初,你就该让我死去,免得今天母女都麻烦。你度日如年,我生不如死。”
丁洁青情绪又不稳定了,这跟下午许如初送来的请柬有关,许丁才明天要结婚了,他未婚妻子是一位妙龄女子,听说是”大一”学生。
丁洁青虽然看不起许丁才,可他偏偏炫耀着要结婚了,她的病,说不定是去年清明节后,那一夜被他吓出来的。
……
“妈,在校学生能结婚吗?”丁洁青生气地问。
“现在谁管这个。”蔡云芳悲伤地回答,心里又嘀咕,“他们就不该送请柬来,不管过失还是故意,这不是变相伤人么。”
下午,许如初默默无言,心如杵臼。
蔡云芳忍不住质问:“老许啊,听说你家儿媳家境贫寒,同意嫁过来,是对方供不起学杂费。这种交易,能有好结果吗?这可是咱们南山县破天荒的奇事。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不要落在你头上。你原来也是一个明白人。”
“她已是我们的人了,那有不负责的道理,都怪丁才无福之人。”许如初苦笑说,“再说这个社会日新月异,不是以前我们遵循传统的世界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那明天婚宴,一定很隆重吧。”蔡云芳应付,没有以前那种贴心的感觉,陌生了。
“暂定六十桌,贺礼太多,女方乡下姑姨舅妗也不少。”大喜之事,许如初却说得有些垂头丧气。
“许伯伯,不用怕,宴席办的越多,赚钱就越多,红包成山吧,谁不巴结你呀。”丁洁青突然冒出一句,“过了这个村,没有这家店。权力不用,过期作废。”
“小青,不能感情用事。”蔡云芳责怪一句。
“你不用责备她,小青说得对。”许如初说,似乎一贯生龙活虎的他,也有些疲倦了,某种细菌开始侵入他的大脑似地,“丁才对不住小青,我再次道歉,小青命运太苦。”
“我高兴着呢。”丁洁青哭泣赌气地回答,“我今天才明白,嫁给许丁才,不如瘫痪在床。”
许如初也知道丁洁青想不通,可她的话,胀得他满脸猪肝色,放下五百元,“给小青买水果。”说完告辞,他也深知这个家庭宽阔的空间,以后没有他站立之地了。
“许伯伯,你的钱我害怕,好像有血迹,你带回去,否则,我撕掉。”丁洁青仿佛受到极大的侮辱,气得泪水汪汪,“有些人总认为钱能填平心灵的沟壑,我偏相反。”
蔡云芳拿起床头上的五百元,追下楼,把钱交还给许如初:“从小看着她长大,你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算了!”
许如初叹了一口牛气:“老蔡,想不到一场病撕裂了我们两家的亲情和友谊,以后就彼此保重吧!”
……
回想起今天下午这件事,丁洁青心情更加沉重,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许丁才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大好天气,丁洁青要睡觉,也必须克服困难,忍受痛苦。
蔡老师上街买菜,把丁洁青的一封信投入新华书店门口的蓝色邮筒。
信是寄出去了,丁洁青却神情沮丧,度日如年。
一星期后,李熙年收到了丁洁青的信,情意绵绵,蜂飞蝶舞;丁洁青也同时收到了李熙年的信,热情洋溢,绿水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