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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邢老歪一琢磨事就晃悠。他一晃悠老婆就磨叨：家里穷得快屌蛋精光了，再不出去真金白银地挣钱就得让你喝风吃土。瞎晃悠个啥，村长干不成别干了。邢老歪不耐烦：头发长见识短。晃悠到村委会，啜了口凉菜，清清嗓子，他就想对着麦克风讲两句，讲啥呢？又不开会。再说村里凡是能走得动，有点力气的都外出打工去了。村里只剩下张口吃饭的和喘气等死的，就是开会也没有几个人。想起了二鬼，前段时间二鬼工地盖楼摔伤了腿，回家歇着。吹吹麦克风：歪、歪、歪，听到广播后，二鬼来村委会。这几天二鬼一饱三倒五脊六兽，日子悠闲自在。刷刷抖音，拨拉拨拉快手。听到广播一溜小跑赶来，见邢老歪一人在村委会，忙问：有啥急事？发个微信不就得了，大喇叭上吆喝个啥。弄得人心慌慌的好像有啥急事。
没急事有好事，公鸡头上一块肉大小是个官儿。今天正副就咱俩，上级给了一个亿，你说咋花？真的假的？二鬼满心狐疑。又说要真给一个亿你不早独吞了，哪有我的份？真的一个亿，邢老歪笃定。就是不是现在，不是说给就给。于是就跟二鬼聊起了文旅融合招商引资项目的事来。二人心里打着小算盘，就心照不宣。这事咱得弄，不仅弄而且还要弄成。
二鬼笑笑：三花镇的旅游其实也就是杏花村、荷花村、梨园村的旅游。国家生物基材料产业园是咱镇的绿色名片。咱村的杏树那可是千年杏林，古树名木繁多，历史悠久。乾隆皇帝下江南路过三花镇品尝了咱沙窝的红杏，挥笔题下：平生遍尝四海肴，沙窝红杏胜仙桃。饮誉华夏。
据传抗日战争期间，日本前首相田中角荣曾任邻县驻华日军中队长，吃过杏花村的红杏也赞不绝口。田中角荣任首相期间，中日友好协会一度把三花红杏命名为中日友谊之果。哪个村能跟咱村比？杏花节咱也举办了几届。提到杏花节，邢老歪白了他一眼：你给我打住，你还好意思说杏花节，都是让你撺掇的，引狼入室，招来一帮光屁股，把好好的一个节目生生给搞砸了。二鬼讨了个没趣，赶紧刹住话头儿。那次杏花节，开始镇里并不同意，后来胡治副镇长从中说合，并说杏花村通过招商已联系到项目合伙人，镇里不用出钱。最后镇里同意杏花村举办杏花节，但是要争取县文化旅游局的支持配合，杏花村就紧锣密鼓筹备杏花节。
二鬼在外地打工，邢老歪忙得脚打后脑勺，就给二鬼打电话：村里马上要搞杏花节了，请几天假回村忙活忙活吧。邢老歪跟二鬼通话时旁边站着的临村工友刁大刚好听到，就问二鬼：村里要搞杏花节了？二鬼：嗯嗯，这不村长通知我回去呢。刁大抽根烟递给二鬼，叭嗒用打火机给二鬼点燃，自个也点上烟吸了一口，凑近二鬼：老弟，我有个表妹在县城开了一家演艺公司，专门负责婚礼庆典演出。价格挺实惠的，跟您介绍一下咋样？二鬼看了他一眼：这可是文化活，不是咱搬砖和泥砌墙的干的。刁大嘿嘿一笑：我当然知道，专业人干专业事嘛。二鬼：你可得弄准，当村干部我是大闺女上轿头一次联系这事，可别给搉了。你放心老弟，表妹的演艺公司大活干多了，村里举办个杏花节，那不是篦子上抓黏窝窝儿手到擒来的事。刁大就给他表妹黑牡丹联系。刚回到村里，黑牡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晚上黑牡丹在二能豆的荷塘月色饭店给二鬼接风洗尘，二鬼就叫上了邢老歪。洽谈好合作事宜，三人开怀畅饮。恰好那晚又赶上乡村梨园春俱乐部戏迷演唱会，黑牡丹醉意醺然，踉跄着脚步拽着二鬼上台演唱了一曲豫剧《天仙配》选段，众人大笑。酒足饭饱，三人道过晚安，依依不舍，临了，二鬼又在黑牡丹的腚上薅了一把。
杏花节如期开始了。翌日下午黑牡丹的演艺公司突然拉来十几个风姿绰约的小姐。小姐登台献艺，个个貌美如花。跳起了霹雳舞，高筒皮靴，超短裙儿，脚步铿锵，震耳欲聋。踢踏一番，领队的一个细高挑儿，纤纤嫩指朝天，细细长腿戳地，圆臀外撅，窄腰里收，媚眼一飞，俏唇一露，快速抹去上衣，骚动的人群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又魔术般剥掉短裙儿，玉笋般的佳人出现在观众面前。观众一愣，继而大呼小叫：快脱快脱！脱光！脱光！舞台上的小姐受到鼓舞，纷纷抖落衣服，露出了雪白的大腿和凹凸有致的上身。舞台上赤身裸体的小姐个个溜光水滑，使出浑身解数卖弄风骚。有双眼放电的，有飞吻的，有猫腰的，有撅腚的，有掀肩提胯的，有抻腿甩手的。有搔首弄姿的，有托腮涎笑的，春光滥泄，骚态百出。应有尽有，不堪入目，荡人七情，摄人六欲。
一光头小伙站在凳子上打了个呼哨，立即呼哨一片，尖厉刺耳，观众大乱。有好事者跑回村里，把小姐光腚演出的事绘声绘色描绘一番，极尽夸张之能事，呼朋引伴，吆三喝五，吸引来更多的人前来观看。一时间通往杏花村杏花节演出的路上人们摩肩接踵，车水马龙，前推后拥，你搡我挤，削尖脑袋往前钻，踮起脚尖朝上站。一个人被挤倒，摞倒一大片。孩子的哭声，大人的骂声，男人的笑声，女人的怒声，声声入耳。结果是临时搭起的演出舞台被挤塌，混乱中胳膊腿挤伤的，鼻青脸肿的，脚崴的，头破的，衣服被撕烂的，鞋子被踩掉的，眼镜掉腿儿的，手机弄丢的，胸口被抓的，裤裆被挠的，不计其数。舞台周遭大片的麦田被踩烂，树上的杏枝被掰光，三个小吃摊的吃食被抢，四个卖玩意儿的货郎所售玩意儿被顺手牵羊。演出结束，地上一片狼藉，拾破烂的蜂拥而至。这次杏花节脱衣舞演出事件除造成一定经济损失外还直接导致了一起强奸未遂的刑事案件。
邻县一村长期流窜在外的老光棍看了脱衣舞演出，欲火中烧，不能自已。四处猎取目标，最后把本村一六十岁的留守老人压在了卧室里，欲图不轨。老人大呼小叫，引来了众邻居，老光棍逃之夭夭。杏花村杏花节演出事件，迅速网上爆屏。第二天《濮水早报》头版头条：
杏花节裸体演出煞风景天怨人怒
文明社会不文明胆大妄为须严惩
县里成立了由公安与宣传文化旅游部门组成的调查组入驻三花镇。艾书记严厉批评了邢老歪、二鬼，责令写出深刻检查，认真反思，吸收教训。同时配合调查，接受处理。这事教你们弄的，二保捞筲儿尽给我找麻烦。最后感慨：招商招商来了就伤。
你说这事咋弄？邢老歪看看二鬼，继续说：都说这年头小官怕大官，大官怕神仙，神仙怕鬼，你是二鬼咋还能一个办法也想不出来。说完俩人就笑。二鬼想想，不行咱就送点儿。送啥？送礼。啥礼？现金呗。邢老歪扫了二鬼一眼，这些当官的一个个粘上毛儿比猴都精，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送钱谁敢要？二鬼：没听说当官十字诀。啥十字诀？二鬼：嘴甜脸厚心黑贪财好色。邢老歪：不瓤啊，你个二鬼，景德镇的瓷器一套一套的。我想咱们还是得先摸摸情况，看看镇领导有啥想法？真正的意图是啥。其它俩村想咋搞？邢老歪说，其它俩村咋想，肯定都想拿下项目，落户自己村。现在爹亲娘亲没有钱亲，没好事还想好事，现在好事来了，谁不想一把抓住。都在竞争，人家咋干肯定不会给咱透半个字。至于镇领导那边，现在送礼时机不成熟，何不先来点小恩小惠，比如请吃个饭啥的，二鬼还没说完，邢老歪就截住话头：你这倒提醒了我，不行先请镇领导吃顿饭，摸摸信儿，然后对症下药，不愁项目搞不到手。到时有我吃的肯定少不了有你喝的，怎么样？二鬼老弟。邢老歪越说越激动，仿佛成竹在胸的将军，镇定从容。
请谁呢？二鬼问。艾书记？胡镇长？还是两个都请。当然是胡镇长，你想想，艾书记一心只想尽快出政绩高升，这个时候哪有心思考虑项目的事，只要不出问题，谁弄他是不会过问的。剩下的当然就是胡镇长了，既是常务又是主管，多少还和咱有点共同语言，能说到一块儿，你说是不是？二鬼向邢老歪伸出大拇指。定好请胡镇长，邢老歪又说：饭店咱就定在二能豆的荷塘月色。不过二能豆那儿，除了全藕宴和黄河大鲤鱼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明个儿梨园村逢集，你到集上瞧瞧顺便拐到鸣沙湖湿地踅摸一下，看能不能弄点新鲜玩意儿。听说去年冬季，鸣沙湖湿地一下子飞来了十几只野生白天鹅栖居此地过冬。这冬天还不到哩。二鬼说。你甭管它冬天到不到，咱这里是黄河湿地，有水就有各种鸟类。别只盯白天鹅，眼观六路活泛点，弄几点黑天鹅、野鸡、野兔啥的都中，这事还能难住你。咱是三鬼他哥，二鬼哩。邢老歪说完两个都笑。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负责采购，我通知胡镇长，邢老歪又补充一句。
二
二鬼本想起个大早，赶个早集。不料夜里右腿旧伤复发了，疼得龇牙咧嘴，半夜和老婆敲开了村卫生室。要了点止痛药，回家后老婆又用热毛巾给他敷了一阵儿疼痛稍减，但还是难以入眠。二人又来到了镇卫生院，见到值班大夫，大夫说最好拍个片，可现在拍不成片，只好腿上抹了点消炎水，折腾大半夜，二鬼一觉睡到上午十点钟。起床就摸手机：坏了坏了，今个儿梨园村逢集，要赶集办大事，看这事弄的。老婆说看你忙的，再忙还能忙过县长？县长还陪敬老院老头老太太喝粥呢，刚才新闻都报道了。赶快把稀饭喝了，再去也不迟。说着把青瓷大花碗递了过来，二鬼吸吸溜溜喝完粥，骑上电车就走。老婆在后面追着喊：腿还疼吗？不行再检查检查。二鬼回头：少啰嗦！快到梨园村，碰上杏花村也来赶集回去的几个街坊问：家禽市场在哪边？街坊告诉他：家禽市场人都走光了。二鬼停下电动车，在路旁点了根烟，心想集不用赶了，那就到鸣沙湖湿地转转吧。就调转车头，沿乡路向鸣沙湖骑去。
远远就看见清澈的湖水碧波浩淼，水天一色。微风一吹湖面层层涟漪，柔和的太阳洒下道道金光，五颜六色，霓虹般闪烁。愈近湖面愈有丝丝寒意，徐徐袭来。湖面上各种飞鸟不时掠过水面，上下翻飞，洁白的细碎浪花偶尔在飞鸟的羽翼下欢快绽放。湖面四周层层叠叠的芦苇葳葳莛莛，芦苇荡里白絮飘飞，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野花蓬蓬勃勃地开着。鸣沙湖依沙丘而成，湖水环沙丘，沙丘绕湖，几环几绕形成了天然太极图。从天上往人间看，不远处的黄河故道万亩绿色生态长廊如一座长长的彩虹桥，光彩夺目，横跨湖面。二鬼把电动车停在湖边，无暇欣赏美丽的风光，沿着湖堤往前走。走到芦苇荡最密的地方隐隐约约发现像有人在晃动。到了跟前，见是梨园村的三响。
三响从芦苇荡钻出来，手拿一根长长的竹杆上面缀着个圆圈儿，一抬头见二鬼眯缝着眼盯着他看，心里发毛：大天白日的还真是撞上了鬼。二鬼坏笑：你来这干啥？你哩？三响反问。二鬼早就听梨园村有人说三响这几年靠偷偷捕猎野生动物发了笔小财。上边查了几次，三响这家伙挺贼，总逮不住。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弄两只野生的，鸡鸭鹅你看着办，说个价。二鬼说。三响为难：眼看就过冬了，野生的本来就少，现在更不好弄，再说有钱有势的都想尝口野味，作难呀。二鬼说：少装蒜，该什么价就什么价，一分不少。二人讨价还价，最后敲定两只野鸭250元。下午送货上门。二鬼让三响打了300元的收条，微信转账。
野味的事搞定，二鬼没直接回家又来到了梨园村乡村文化大舞台。旁边一张石桌上几个老头正下棋，就凑过去看。石桌上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两个老头飞炮拱卒，拐马走车，杀得热火朝天，将将将呐喊声不断。高个老头儿抖腕儿起子，眼观六路，谋定后动，一招眼看就把低个老头儿将死，围在石桌旁观棋的另一瘦小老头哎哎一声，低个老头儿一时醒悟，立马拱卒。高个老头儿啪把棋子敲在石桌上，瞪了瘦小老头儿一眼：观棋不语真君子。您知道不知道？输棋事少，失礼事大。众人皆愣，一下子僵在了那儿。高个老头儿是镇中学退休的一名校长，平素喜爱下棋，常以文化人自居，最烦下棋时他人指指点点，坏了自己的兴致。于是摆开驾势，欲高谈同论：人生如棋局，当须审时度势……二鬼小声骂了句，闲着没屌事，吃饱了撑的。悄悄离开又拐进麻将场，打了几场麻将，不输不赢。于是回家吃饭，饭毕，床上一歪，呼噜声骤响。三点左右，邢老歪打来电话，问野味的事落实了没有。二鬼挺爽快：落实了，落实了，货一来就通知你。来到院子里，二鬼就给梨园村三响打电话，手机关机。
三响正蹲在芦苇荡小心地搦着竹杆，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湖水边游弋戏水的两只野鸭。野鸭一前一后凫着水脖胫不时扎入湖水里，扁嘴儿叼个小鱼小虾出来。食罢小鱼小虫水草，再饮口水，嘎嘎几声然后潜入湖水，洗个澡，翅膀扑打几下湖面，两只野鸭又开始追逐戏嬉，怡然自得。野鸭不肯靠岸，三响累得腰酸腿疼，就直起身活动一下身体。这时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向芦苇荡这边深一脚浅一脚走来。三响以为巡湖的，最近上面查得紧，环保、市场监管，公安等部门联合执法常来这一带巡逻。三响把竹杆藏好走出芦苇荡来到了岸上。一夹克衫男孩与一体恤衫女孩手牵手进入芦苇荡。须臾，芦苇荡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响声过后一片沉寂，继而野猫叫春的呻吟声时断时续。
三响好奇趋步向前，正午的阳光穿过芦苇斑斑驳驳洒了一地。体恤衫女孩瞅见有人朝这边窥探，大叫一声猛地站起。夹克衫男孩一扭头看到了胡子拉碴的三响，一脸惊疑：你干啥的？大中午的不赶快回家吃饭，戳在这儿干啥。三响不好意思后退了几步，嗫嚅道：我，我在湖边玩的。有什么好玩的，真扫兴！夹克衫男孩狠狠甩出一句话。风情和浪漫被破坏，女孩拉着男孩就跑。一男一女是来鸣沙湖实习写生的美术学院学生。三响冲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妈的，还浪漫呢，我看你们是野蛮，呸。再次进入芦苇荡找到套杆却不见了野鸭。三响就等，等了一会儿觉得这样瞎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拨拉着芦苇向另一片走去。手机刚开机，振铃就响：杏花村二鬼一个劲儿催野味咋样了。三响头蒙眼花：正在寻找目标，快了，快了。接着老婆又催他回家吃饭。中，中，中，不耐烦地关了机。寻了一圈儿野鸭的毛也没找到一根，索性拐到超市买了一盒康师傅方便面，又要了一瓶矿泉水，守株待兔。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垫着厚厚的芦苇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梦中成群的野鸭、野鹅在向他笑着游来，他抓呀抓呀，抓了一只又一只塑料袋沉甸甸的总是背不起来，就梦呓：别拽我，别拽我。正做着梦，二鬼拨开芦苇荡，照酣睡的三响屁股上踢了一脚：你个狗日的还在这美美地睡，我要的野味呢？我可是付了定金的，爽约老子就检举揭发你，让你到更安全的地方去睡，快起来。三响一骨碌爬了起来。二鬼听三响的口气不对，怕耽误了正事。打完电话，一路赶了来，沿着鸣沙湖芦苇荡终于找到了三响。三响手持套杆后面跟着二鬼一路搜寻着野鸭。四点半左右终于在一个浅滩发现了几只野鸭。三响用套杆儿套，野鸭一见套圈儿嘎嘎乱叫。三响就让二鬼脱鞋下水，二鬼埋怨：这事弄的，不情愿脱去鞋袜，伸手就抓，一个趔趄滑倒在水里，野鸭嘎嘎又跑。这边厢三响挥动竹杆两个人一前一后，把野鸭逼到了芦苇荡，很快捉住了两只。二鬼就给邢老歪打电话，邢老歪让把野鸭送到二能豆荷塘月色饭店，二鬼又去了饭店。
二能豆在饭店门口卸货，二鬼停下电动车上前帮着卸。二能豆扭头一看是二鬼：哟嗬，太阳从西边出来啦。二鬼：太阳从西边出来那是不可能的，可能的是待会儿会从西边落下。二人就笑。二能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啥事。二鬼凑近神秘地说：弄了两只野鸭，晚上宴请贵客，让饭店褪毛开膛炖一炖。二能豆：哪儿弄的？二鬼嘴儿一努。二能豆朝鸣沙湖湿地瞅瞅：从湿地逮的？这是黄河湿地，野生动物受国家法律保护，擅自捕获是犯法的。咱一个饭馆小本经营，遵纪守法，歪门邪道的事儿可不敢干。摆摆手，上镇里大饭店吧。二鬼就从口袋摸出一盒大中华塞给二能豆：饭店尽管弄，价钱你来定。二能豆：那可下不为例啊，说着帮二鬼把塑料袋里的两只野鸭关进了铁笼子。
不老男神从市里回来，一朋友从县城赶来，说想在乡下老家盖一小别墅，有现成的两块地，让他过去看看风水。朋友搁下礼品夸不老男神上悟天道下接地气，无师自通，成了预测大师。又赞赏小院风水好，喷得不老男神三万六千个毛孔，像吃了人参果，无一个毛孔不畅快。看水倒茶，讲起了古代风水经典《灵城精义》：宇宙有大开合，气运为主；山川有真性情，气势为先。昔人有云：山乘季气，水乘积气，石乘煞气，平乘脊气。又云：山谷异形，平原一气，大地无形看气势，小地无形看精神。水成形山上止，山成形水中止。一句话富贵贫贱全在精气神，正讲得起劲儿，老婆快嘴莲串门回来。不老男神就吩咐老婆去二能豆饭馆要几个菜，快嘴莲刚走出大门，不老男神从屋里出来喊住她：本地名吃荷叶鸡不能少，其他看着办。
荷塘月色饭馆，二能豆不在，快嘴莲径直去了厨房。厨师大头正把剁好的排骨往高压锅里放。见是快嘴莲，忙说：有事，嫂子。快嘴莲说：没事想你了。厨师大头一笑：别吓唬我了，我可不敢。敢情让大师给预测一下，咱就倒霉了。快嘴莲说：你哥的朋友从城里来了，晚上喝酒弄几个菜。对了，荷叶鸡先来只。大头打开冰箱，又掀开冰柜，四下瞅瞅：嫂子，荷叶鸡卖完了，晚餐也快开始了，现炖肯定是来不及了。快嘴莲就溜达到了后院，墙角儿一个铁笼子上压了块三合板，笼内蜷缩着两只绿头野鸭。快嘴莲笑笑，返回后厨就问大头：笼子里关的是啥？大头没吱声，快嘴莲扯住了他的耳朵。大头：放手嫂子，我说，我说。就嘴对着快嘴莲的耳根低语：鸣沙湖湿地捉来的野鸭，晚上杏花村邢老歪、二鬼宴请镇领导。快嘴莲：不是没有荷叶鸡了吗？先宰一只野鸭给我炖上。大头吃了一惊，那可不中，宰野鸭等于宰我。野鸭肉也不好吃，柴。领导吃口味，老百姓吃实惠。大头又说。老板交待不许跟任何人说。
快嘴莲要了两菜，怏怏离开荷塘月色饭店。看看车筐里的菜又拐进荷花超市，买了一包五香花生米和两瓶罐头。骑上电车一抬头瞅见荷花超市门口挂了块牌子：黄河流域鸣沙湖湿地生态保护志愿者工作站，又停车把荷花的女儿刘红霞喊了出来。红霞在做电商直播，快嘴莲连喊三声，红霞才从屋里出来，见快嘴莲又回来了就说：大婶，怎么了？快嘴莲见街上没人，就告诉红霞二能豆饭店从鸣沙湖湿地逮了两只绿头野鸭关在后院铁笼子里。并说现在二能豆不在就厨师大头一人，你敢快过去偷偷拍个照片。大头问就说刚才我去买菜到后院溜达家里钥匙丢了，我让你去的。红霞谢过快嘴莲飞身上车去了荷塘月色饭店。去时她从超市带了一小袋零食，拍了几张绿头野鸭的照片，就把照片发给了刘文明。
去年春天，黄河流域鸣沙湖湿地生态保护志愿者工作站挂牌成立。本来镇里想把这个牌子挂在梨园村。梨园村村长李大水不同意，他说我这个村长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当上的。村里三响近几年昼伏夜出常在鸣沙湖湿地踅摸，三响是个刺儿头。曾扬言：谁砸了我的饭碗，我就给谁放三响。这不打兔子枪鸟铳家里能响会冒烟儿的真家伙儿，啥都不缺。李大水说：一个村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亲戚里道的，我可下不了手。实在不行，你们就找能下得手的人当这个村长。镇里就决定把志愿者工作站的牌子挂在荷花村。
红霞大学毕业后，考入县直一家机关公益岗。母亲一直希望她边工作边学习，报考个公务员啥的，最好能进政府机关，有编制有财政工资，工作稳定。工作两年后红霞发现机关不适合自己，工作程序化，按步就班，思维落后导致了创新不足，僵化有余。最主要的是小县城上接城市下连乡村，模式固有，习惯传统，关系错综复杂，长此以往与平庸和解与高尚对决。庸俗的人际关系她不能适应。激情燃烧的年龄，却老气横秋。有一次刘红霞回家见了五爷，让五爷给她拆两个字：穷，拆开就是宀、八、力。固定在一个地方，八小时出苦力，所以叫穷。路拆开就总是足、各，意思是道路就在各自的足下。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所以每个人都能走出一条人生之路来，但千万要自己走，不能指望别人。听了五爷的讲解，她豁然开朗。通过自己的奋斗让母亲尽快过上幸福生活一直是红霞的夙愿。因此她不听母亲的劝阻，回到了阔别的故乡，做起了电商带货直播。
家乡钟灵毓秀，风景秀丽，资源丰富，农特产品因其独特的地理优势，品质优良，声名远播。荷花村电商服务站与十几家农民专业合作社建立长期网上销售业务关系。事业风声水起时，刘文明大学毕业。刘文明谨记父亲教诲：人生两个方向出门和回家。出门是人生追求，回家是追求人生。一如人往高处走是成长，水往低处流是成熟，任何时候不能迷失人生的两个方向。平凡而不平庸的父亲是刘文明人生导师和坐标。父亲对大地和农民的深情，对自然与道德的追求，对人生和价值的洞察，对社会和现实的理解深深影响了刘文明。每当校园唱起故乡的歌是一只清远的笛，总是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这首歌时，刘文明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即回到故乡的怀抱。农学院毕业后刘文明到荷花村万亩节水莲藕生产专业合作社上班，做起了莲藕加工生产与销售。加盟红霞电商带货直播，后来与红霞一道编辑制作老家身边事微视频，激浊扬清，春风化育。
收到刘红霞发来的微信图片时，刘文明正在县城一家广告公司洽谈三花牌莲藕包装宣传策划事宜。事情结束，刘文明立即给红霞回电话。红霞告诉他：快嘴莲大婶发现了二能豆饭店偷捉的两只野鸭，绿头野鸭是国家保护动物，咱必须采取措施将野鸭救出放生。保护站虽已挂牌，咱还没有实际行动，再说老家身边事已停播半月，没有新鲜素材了。刘文明就问：那你说咱咋办？红霞说：办法有两个。一直接举报，二狸猫换太子。接着说：快嘴莲大婶说是杏花村的二鬼和梨园村的三响在鸣沙湖湿地偷逮的，晚上宴请镇领导。刘文明：举报肯定行不通。牵涉人太多，还有镇领导，搞不好没抓到狐狸还惹一身骚儿，再者，二能豆本来就对我父亲心存芥蒂。我们一举报，他再认为是父亲支使的，矛盾激化都在一起共事，将来怎么更好开展工作。
你说是狸猫换太子啥意思？红霞：弄两只外形和绿头野鸭差不多的鸭子偷偷替换，然后放生野鸭。人不知鬼不觉，既解决问题又不激发矛盾，一举两得。刘文明听着红霞洋洋自得的样子，就说我仔细看了照片，野鸭子可是绿头的，身体颜色与普通家养鸭子差别较大，到哪儿弄颜色差不多的鸭子呢？再说，即使你要来了两只相像的鸭子，二能豆能让你替换。我可不敢去，我还叫他二叔呢，看他不把我揍扁。红霞：哎、哎、哎还没开始行动呢，看把你吓的。说着拿腔捏调：山人自有妙计。就把自己拯救绿头野鸭，狸猫换太子的详细计划，点滴不露，一五一十娓娓道出。刘文明大喜：绿头野鸭替代品我来负责，老家身边事直播你来完成，各负其责，马到成功。最后两个约定：刘文明这边一找到野鸭替代品，马上告知红霞，红霞即刻奔赴荷塘月色饭店直播，并采访二能豆。
三
按图索骥，刘文明开车转遍了大半个县城也没有找到相像的鸭子。这时，路过一家菜市场时发现了电线杆上贴着的一则小广告：本鸭场常年提供绿头野鸭种苗，品种优良，价格优惠，并实行三包。联系人XXX，手机XXXX，地址XXX。刘文明驱车前往，鸭场在西郊，早已人去场空。刘文明见门就敲，最后找到一个看门的老头说明来意。看门老头大骂：南蛮子老板，骗了不少养殖户的钱后提包走人，还差我一年多工资呢。现在养殖场转租给了物流公司当仓库，我留下继续看大门。刘文明就说：大爷你知道哪儿还有养殖这鸭子的没？说着打开手机放大图片让老头看，老头瞅了半天，最后往北一指：繁水河北边好像有一家打鱼的养鸭。
谢过老头儿，刘文明找到那家打鱼的，院子里果然有成群结队的鸭子嘎嘎乱叫。刘文明把绿头野鸭照片又给打鱼的看了一遍。打鱼的随即拎起一只鸭子，让刘文明瞧，刘文明和照片上的野鸭一比较还真像，不过鸭头不是绿的。打鱼的狡黠一笑，用绿颜色随便在鸭头上横竖一涂，两只绿头野鸭活蹦乱跳。刘文明直想笑，谈好价格，扫了码，装起鸭子就走。背后打鱼人笑着说：放心吧，鸭肉绝对好吃，不比野鸭差。一路风驰电掣，到了荷花村就给红霞打电话。红霞说：我先带两个粉丝去荷塘月色饭店直播，你随后去后院，野鸭在后院墙角铁笼子里关着，如遇特殊情况手机发信息。办妥发笑脸。
红霞带着两个小粉丝高擎着手机支架，一边解说一边朝二能豆饭店门口张望，内心忐忑。来到了荷塘月色饭店，看见红霞带人用手机在直播，感到好奇，有人陆续从饭店走出来。红霞：欢迎老铁们来到直播间，现在是老家身边事第45期。今天的话题就一个吃，吃什么呢？当然吃好吃的，吃有文化内涵的。看看身后是什么？荷塘月色饭馆。网友留言：多么有诗情画意的名称。红霞：这里是著名的黄河湿地鸣沙湖景区特色饭店。鸣沙湖景区，风景秀丽，是国家4A级景区。毗邻景区的是荷花村。荷花村故名思义以种植荷花为主。荷塘月色饭店就地取材，主打品牌全藕宴。刚迈入饭店，二能豆胸系围裙，擦擦手迎了出来。红霞介绍说：这就是饭店刘经理。快给老铁们打个招呼，面对手机屏幕，二能豆神情紧张，表情极不自然招呼了一下。
趁着夜色，刘文明悄悄潜入饭店后院，来到墙角掀掉上面的三合板，打开铁笼子一边往外掏野鸭，一边解开随身带着的塑料袋，三下五除二狸猫换太子计划顺利完成。从后院返回了车里，正要给红霞发笑脸，袋子里的野鸭嘎嘎叫了两声，低头打开一看傻了眼，中了计中计。一只绿头野鸭，一只普通家养鸭子。知道被人调了包，就想这个人会是谁呢？下午二鬼送来野鸭后，二能豆关好鸭子，想想就去了刘墨水家。刘墨水正在编辑整理民谣，见二能豆进来，就停下手里的活儿：啥事？二能豆就把杏花村邢老歪、二鬼请客的事说了一遍。刘墨水不屑于这种日鬼倒棒槌的事儿。二能豆：这可是为文旅融合项目的事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历来是防小人不防君子。像邢老歪、二鬼这种溜须拍马，提鞋抬轿的小人，咱不得不防啊。刘墨水说：防你能防得了哪里，防得了初一防不了初五，再说吃顿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二能豆想把弄野味的事说出来，一听刘墨水的态度又把话儿咽了回去。见刘墨水态度不积极，他索性不再关注请客的事。
这样无精打采回到饭店，刚捧起大茶杯，邢老歪趿拉着鞋过来：野鸭晚点炖，胡镇长县里晚上还有个饭局，晚会儿来。说让八点开始，我看八点有点悬，未必能到。说着从车筐搬来一件习酒。跟二能豆聊了会儿天又回去了。邢老歪一走，二能豆又来看绿头野鸭，鸭子还在蜷缩着不吃不喝，看着看着，二能豆发现了疑点：铁笼子旁边扔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巧克力豆小袋子。二能豆就问大头，刚才谁到后院来过，大头说不知道，一直在后厨忙活儿没发现来人。二能豆随手晃了晃巧克力袋儿，大头傻眼：承认快嘴莲来买荷叶鸡去了后院。快嘴莲爱吃零食，没准是他丢下的，这个败家娘们儿，大头恨恨地骂。
二能豆听说快嘴莲来过后院知道事情肯定败露，纸里终包不住火。刚才听邢老歪说胡镇长晚上八点也不一定来赴宴，就想起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计划：调包一只野鸭，一来胡镇长不来更好，一群土包子只知喝酒，野味家味还不一个味。二来即使胡镇长来，已参加了一个饭局，肯定灌了不少酒，吃了不少山珍海味，再来就是面子问题与逢场作戏了。野味不野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开心。于是就从笼子里抓起一只野鸭塞进袋子里捆住腿系住口随手撂进东厢房杂货间，又把自己家养的一只普通鸭子关在了笼子里。拍拍手上的鸭毛走进厨房吩咐大头，提刀抹脖儿，烧水褪毛，准备炖绿头野鸭。这时，红霞直播匆匆赶来。
刘文明想了想这事儿肯定是二能豆干的。这家伙能得上天入地，无利不早起，雁过拔毛。趁着红霞直播，饭店闹哄哄的，他又偷偷溜进后院东拨西瞅，发现了东厢房杂货间，很快找回了那只被调包的绿头野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来了个反计中计。两只野鸭失而复得，刘文明即刻给红霞发了个笑脸。红霞直播就要结束，看到刘文明发来的笑脸，回发一个大大的笑脸还有两束鲜花。二个会拢后，驱车来到了鸣沙湖湿地，这时天色向晚，夜幕回合。打开袋子两只漂亮的绿头野鸭伸长脖胫，嘎嘎叫了起来，红霞用双手爱抚的梳理着鸭毛，刘文明用矿泉水让野鸭饮着，看着一对绿头野鸭安然无虞，刘文明、红霞会心地笑了。俩人双手击掌，祝贺狸猫换太子计划圆满成功。红霞打开手机闪光灯，对着恋恋不舍展翅欲飞的野鸭啪啪拍了几张珍贵的照片，野鸭终于回到了自由的天堂。面对美丽神奇的大自然，人类何时才能收回贪欲之手，遵从天道，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呢？红霞在一个生态保护公众号配了几张照片，发了一则消息：
绿头野鸭免遭饕餮之口起死回生
两青年狸猫换太子施计斗智斗勇
胡治副镇长接到邢老歪的电话时，刚从艾民书记办公室出来。艾民书记告诉他晚上跟县领导去市里办事。一会儿县环保局来人检查环境治理，晚上机关餐厅就餐，你陪一下客人。最近饭局太频繁，胡治的胃有点消受不起，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酒不喝也得喝。庙里神沟里鬼，哪个照顾不到就撅着嘴。爽快答应艾书记后，刚回办公室，一听邢老歪又约饭局，眉头皱了一下：有事电话里说。邢老歪压低声音说：逮了两只野鸭，让您尝尝鲜儿。胡治：野鸭可是保护动物，你想让我犯法？邢老歪：犯法我犯，领导只管品尝，不知者不为罪。胡治：晚上镇机关我还有个饭局，那就八点吧。不到八点，邢老歪、二鬼、卜会计就进了饭店包间，时间尚早，二鬼就讲笑话儿，说一个山东人和一个河南人是朋友。后来山东人把河南人的媳妇给干了，河南人很生气：朋友妻不可欺，他这是朋友妻不客气。都说山东人挺仗义，竟然被山东人给戴了绿帽子。河南人忍了一段时间，与老婆离婚心有不甘，总想报复一下山东人，过了些日子，隐约感到老婆怀孕了。夜里宽衣解带，拍着老婆的肚皮大喊：山东小儿，我现在开始日你娘了。三人呱呱大笑。
野鸭褪毛后，大头剁吧剁吧，摞进了高压锅，去腥加料儿大火烧文火炖。二能豆去东厢房杂货间，见水池子里褪下的野鸭毛掉了色，顿起疑心，推开门就找偷藏的野鸭，袋子空空如也。联想到红霞的直播，想起了事情的端倪。自嘲老江湖竟然没有能过小江湖，就骂，小王八羔子，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终于等来了胡治常务副镇长。胡镇长喷着酒气，坐在了上席，一进门就要求喝酒不谈事。刚坐下就来一段别开生面的开场白：这乡镇领导真不是人干的，以前下面一根针上面千条线，现在下面一颗头，上面千把刀。本事少的愁死，胆子小的吓死，心胸窄的憋死，脾气爆的气死，想不开的冤死，身体差的累死，酒量小的喝死，不会放松的忙死。酒桌上菜味飘香，野鸭入口即化，黄河大鲤鱼外酥里嫩，鱼头直对胡镇长。邢老歪涎着脸：胡镇长，这酒怎么喝？胡镇长看了看鱼：老规矩，头三，尾四，脊五，肚六。这时二能豆拎了瓶红酒进来。二鬼眼睛一亮：腚眼儿七。大家就笑。鱼头酒喝完后，邢老歪、二鬼示意胡镇长吃野鸭肉，胡治用筷子搛了一块烧红的鸭肉，直夸香香。邢老歪三个迫不及待连吃带喝，眨眼间每人面前堆满一小堆儿骨头。二能豆窃笑，也漫不经心搛了一小块鸭肉。然后大家轮番给胡治敬酒。喝完邢老歪与二能豆敬的十几杯酒后，胡治有些醉意，但头脑还清醒就说：咱们光傻喝也不是个法啊。那就猜枚划拳。
二鬼说着就捋胳膊绾袖。胡治摆摆手，想起昨晚闲着没事，手机上看的脑筋急转弯一下来了精神：我提几个脑筋急转弯，猜不对者自罚三杯，大家异口同声，中，中，中。胡治：世界上什么人一下子变老？众人苦思冥想，自罚三杯。胡治：答案，新娘。因为今天是新娘，明天是老婆。众人笑，邢老歪向胡治伸出了大拇指，二能豆随声附合：领导不瓤，不是白当的。胡治受到鼓励，继续出题：从1到9哪个数字最勤劳，哪个数字最懒惰？5最懒惰。二能豆抢先答题。5就是无嘛。不对，自罚三杯。胡治怼道。6最懒惰，受点启发二能豆胡诌。也不对，胡治又怼。见大家回答不出来。胡治：1懒惰，2勤劳，因为一不做，二不休。众人皆自罚。二能豆悄悄溜出来，到外面赶紧划拉手机，找了一条脑筋急转弯，坐到酒桌。跟领导学习学习咋样？我也来一个。胡治拍手，二能豆提问：怎样使麻雀安静下来？胡治怎么也想不起来，低下就翻手机，这时酒劲上来醉意朦胧，手机一片模糊。二能豆见众人回答不出，要求自罚。胡治带头，连干三杯，大家都干。二能豆得意笑笑，回答：压它一下。原因是：鸦雀无声（压雀无声）。大家又笑。就这样乐着喝着，喝着乐着，几个人都醉倒在酒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