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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县融媒体中心记者找到艾民书记，要报道荷花村生态保护志愿者工作站。艾民书记纳闷，媒体记者打开手机让艾书记看。艾书记看过既喜又忧，喜的是红霞、文明帅气阳光敢于担当，荷花村后继有人。忧的是非典过去好几年了，人怎么还这么贪吃？生态保护环境治理大会讲小会说，个别人总无动于衷。就把胡治叫来，问他荷花村昨天的事知不知道。胡治副镇长昨晚喝劈了，现在还头大，就含含糊糊说不知道。艾书记告诫他，最近这一段时间是文旅融合项目落地的关键时期，一定要头脑清醒，切不可因小失大。胡治嗯嗯两声。这时突然想起政府办的通知，就让胡治通知党政办，给各行政村下通知，安排部署县里农民丰收节的事。
今年农民丰收节除了各村推荐一些本村生产的农特产品进行宣传展销外又多了一项电商带货直播的内容。稳增长，促消费。届时将举办直播活动。三花镇梨园村的晚秋黄梨、秋月梨成熟正在采摘，要抓住这次县里农民丰收节的机遇，做好电商带货直播，争取让梨农的梨卖出个好价钱，让群众都过上幸福生活，也借此扩大我镇的影响。艾书记讲完，胡治副镇长就给前来开会的各村村长布置任务。最后特别叮嘱梨园村村长李大水：刚才艾书记说了你们村晚秋黄梨、秋月梨电商带货直播的事，回去好好组织一下，争取拔个头筹，可不能弄砸了。李大水领了任务，回村就找秋月梨大叔田有粮。路上，李大水想起了文旅融合项目，更觉得这次任务的重要。
田有粮和老婆正在梨园直播，见李大水过来忙打招呼，李大水看田有粮两口子忙得不亦乐乎，就悄悄圪蹴在地头，瞅瞅手机里的画面，心里想着让田有粮直播带货的事。田有粮是梨园村晚秋黄梨种植专业合作社理事长，网红秋月梨大叔，梨园村名人。几年前当村里人还在为西沙窝枣树老化，品种单一，没有形成产业链，经济效益不高困惑时，田有粮外出考察引进了适合本地种植的晚秋黄梨。晚秋黄梨个大，成熟虽晚，但酥脆甘甜，爽口怡人。汁多核小，市场非常青睐，消费者趋之若鹜。几年后效益大增，田有粮狠狠赚了一把。村民们眼红，纷纷栽种晚秋黄梨。散户种植不成规模，扰乱了市场。田有粮又不失时机成立了专业合作社，统一种植，统一管理，统一标准，统一销售，统一结算。开展电商直播一下子把合作社搞得红红火火。根据市场需求，自己又引入新品种秋月梨，没想到头年挂果就火爆线上，田有粮被线上消费者称为秋月梨大叔，成了网红。
田有粮直播一结束，李大水就站起身冲田有粮说：时代在变化，没想到戴草帽的泥腿子也搞起了电商带货直播，了不起，了不起。田有粮就问李大水：啥事？李大水：镇里刚开了会，县里要举办农民丰收节，让咱村直播带货。刚好咱村的晚秋黄梨也正在采摘，这事不找您找谁啊？田有粮老婆就插话：先让俺家有粮把自己家的秋月梨卖完再说吧。合作社就他一个人？李大水笑笑：看看又拿糖儿了不是？丰收节直播也不耽搁卖自家的秋月梨。田有粮说：去县里直播呀，我可一直是在田间地头直播的，逼真，有现场感，能拉近消费者的距离，不欺骗消费者。咱村黄梨正在丰收，最好让县里把丰收节搁在咱梨园举办。李大水说：那也不是说不行，只要我是县长。三个人就笑。李大水说：今年是消费提升年，直播带货就是消费，就这么定了，你看着办。田有粮：中，中。老婆就撅嘴，埋怨田有粮，答应太快，怎么也得卖完自家的梨再说直播。田有粮回答老婆：都不耽搁。
从梨园出来到家换件衣服，喝口水，田有粮就去村里晚秋黄梨专业合作社找会计二面瓜，二面瓜不在。田有粮刚出门就撞见三响手里拎着一个破塑料袋鬼鬼祟祟的样子。见了田有粮三响扭脸就躲，田有粮一把薅住三响的脖子伸手摸到了黏糊糊的臭汗：大天白日的搞啥鬼。三响支吾了一声溜了。三响也是去找会计二面瓜的。昨晚他在西沙窝枣树林子里逮了一只野兔，舍不得吃想送给二面瓜。县里要搞农民丰收节，稳增长，促消费，三响就想走二面瓜的后门，让他通融一下，把自己种植的大黄梨多少卖点。梨园村成立晚秋黄梨农民种植专业合作社时，大部分村民不愿意加入，村委会反复做工作。田有粮用自己种梨成功的事例劝说，苦口婆心，加上镇里搞一村一品催得紧，胡治副镇长三天两头打电话过问种梨进度，最后给李大水撂下话：公鸡压母鸡，下鸡（级）服从上鸡（级）。种梨这事不弄也得弄，弄就弄好。后来几个种梨大户托管了一些常年外出打工农民的土地，专业合作社总算成立。还有一部分农户没有加入种梨专业合作社，其中就有三响一家。
田有粮又去了二面瓜家，二面瓜去梨园摘梨，见田有粮找他，就知道是丰收节的事。二面瓜叭嗒一口旱烟锅儿：今年县里要搞丰收节，咱村的大黄梨电商直播。李大水冲他一笑，真是老神猜。二面瓜干咳一声，把旱烟锅儿在鞋帮上磕了磕说：今年咱村的晚秋黄梨秋季雨水少，个别梨树发现蚜虫，挂果后有患黑斑病的，品质不比去年，质量问题是关键。田有粮说：我找你就是说这事的。咱们的专业合作社也成立好几年了，无论是梨的质量还是销售总算说得过去。这两年我又干起了电商直播，势头看好。但今年不同往年，尤其是这次丰收节。镇里有个文旅融合项目准备落户杏花村、荷花村还有咱村，现在还没确定。因此这次的农民丰收节，咱村的任务就是网上售梨，千万可不能出差错。还按老规矩，专业合作社统一收购，统一销售，没有经过严格监测检验，不贴三品一标国家地理标示的一概不装箱不发货。这个关你一定要把好。二面瓜满面带笑：中，中。田有粮说完就走了。
夜里，三响手提破塑料袋又来找二面瓜。进屋咚地一声就把袋子蹲在了二面瓜桌上：西沙窝打了只野兔，挺肥的。合作社没找着你，替你杀了，省你开膛剥皮了。二面瓜：你来是为入合作社的事还是另有别的事？三响：猜对了一半，合作社我暂且不入，就是入也没闲功夫开会。今儿个找你，就是想给你说说丰收节的事。二面瓜一愣：你想去县里参加农民丰收节。三响：不是，不是。不是说今年要电商促消费嘛，我种植的那几棵梨，看看顺便能不能帮咱卖点儿。二面瓜：不行，只要不是合作社社员种植的梨一律不行。今年要求挺严的。三兄弟请谅解。三响有点失望：咱那可是好梨，纯绿色，无公害，既没有打药施肥，也套了袋的。二面瓜笑笑：光你说不行，红口白牙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三响退而求其次：照顾一下吧。合作社这么大，咱那点梨还不够你们塞牙缝的。二面瓜只好说：那看情况吧，能照顾尽量照顾，乡里乡亲的你说是不是。三响见事情也只能这样了，就要告辞。二面瓜随手抄起了塑料袋，这个你带走，我一般不吃兔肉，草腥气大。三响：这可是野兔，是吃野草喝露水长大的，天然，野生，健康长寿。二面瓜一笑：好你个三响花马吊嘴的，又搁下了袋子。临走，三响又说：下次再给你弄只野鸭尝尝。二面瓜在三响后背拍了一下。
二
农民丰收节暨电商直播这天，秋高气爽，丽日艳阳。长天流云，细水淌金。五谷丰登，瓜果飘香，六畜兴旺，牛肥马壮。锣鼓喧天，歌声嘹亮。彩带高悬，彩球高飞，白云颌首，万头攒动。
农民丰收节设在了美丽的繁水河畔。以稳增长，促消费为主题，以弘扬农耕文明，农耕文化为内涵，市县领导出席。全县14个乡镇、342个行政村支书、村长、新农人代表、粮食种植大户、种田能手、农民种植专业合作社代表、农村致富代表、草根网红达人等近千人参加丰收节。舞台四周农民生产的各种粮食瓜果蔬菜摆满了一圈儿。如五彩长龙环绕着舞台，遒劲有力的丰收两个大字写在了灌满小麦、玉米的大囤上。火红的高梁，金黄的玉米一嘟噜一串串；脆生生的胡萝卜，绿莹莹的大白菜青翠欲滴。参加电商带货直播大会的各路精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与会代表个个喜气洋洋，精神焕发。现场洋溢着一派北国丰收的喜悦。一曲《在希望的田野上》悠扬的歌声仿佛又把人们带回了四十年前那个金秋的十月。
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绿了神州大地。第一次从土地上被解放出来的中国农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做了土地的主人，农民倍感激动和骄傲。用勤劳和智慧尽情在广袤厚重无比眷恋的热土上挥洒激情和汗水。春争时夏争日播种五谷收获希望。柴米油盐在土坷垃里溢出芳香，锅碗瓢盆于小日子中奏起合唱。短暂的喜悦过后，泰山般沉重的负担压痛了他们的肩膀，但没有压弯他们的脊梁。质朴憨厚隐忍内敛的农民毅然决然耕耘在共和国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的每一寸土地，夯实着共和国大厦的根基。巍巍青山镌刻下奋斗者的足迹，滔滔大河诉说着老百姓的丰功伟绩。历史不能忘记，取消农业税那一刻，农民兄弟的欢欣无比。还有后来的脱贫攻坚，现在的乡村振兴，每一次惠农政策的实施无不使老百姓群情振奋，初心弥坚。今天在祖祖辈辈生长的土地上又欢庆着自己的节日，农民是从内心流淌出无比的自豪。
农民丰收节暨电商直播仪式十点正式开始。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致辞，副市长贾连做重要讲话。农民代表发言，几首主旋律歌曲演唱完仪式结束，电商直播拉开序幕。来自全县14个乡镇网红达人端坐电脑桌前，直播设备一应俱全。各种农特产品琳琅满目。美颜后的网红个个光彩照人，意气风发。普通话、家乡话、俏皮话、谚语、俗语、俚语既俗又雅，尽情挥洒。对着产品讲性能说特点，深入浅出；照着美食谈健康话长寿，循循善诱。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俊男靓女，青春朝气，风度迷人。大叔大嫂，成熟稳重，云谈风轻。
三花镇的主打产品是享有国家地理标志的梨园村晚秋黄梨。草根网红秋月梨大叔田有粮正满带微笑，手擎黄梨直播。艾民书记与县委、县政府领导正陪同贾连副市长参观指导。来到三花镇直播间见农民田有粮正热火朝天地直播，停下询问情况。艾民书记详细介绍了梨园村黄梨种植与电商带货直播情况，贾连副市长不停地点头，连说不错不错。这时随同的县领导突然提出了让贾连副市长给晚秋黄梨代言，随从诺诺。于是艾民书记赶紧拣了个个大色泽姣好的大黄梨，用纸巾擦擦毕恭毕敬递给了贾连副市长。贾连副市长手捧大黄梨站在了视频前，大家鼓掌。
梨园村晚秋大黄梨因市长代言又多了一个俏销的筹码。专业合作社大黄梨已售罄。田有粮喜出望外，赶紧给会计二面瓜打电话立即组织货源。二面瓜没想到这次农民丰收节电商一直播，专业合作社的晚秋黄梨会供不应求。合作社已没有库存，得组织人抓紧采摘。这时他想到了三响，就偷偷给三响打电话，三响一听非常兴奋，二话没说拉起一车大黄梨就去了合作社。这时二面瓜正安排合作两名员工立即通知合作社成员家庭，采摘剩余的黄梨。二面瓜叮嘱：质量一定要过关，你们要亲自检查，不过关不准贴三品一标标志，安排完倒背着手儿走出了合作社。三响把黄梨送到合作社后，二面瓜刚好出门儿。二面瓜见了三响皱一下眉头：赶快验收，不合格不准入库。三响涎着脸：合格，合格。合作社两名人员一名留下验收，另一位去社员家通知。留下验收的是个酒鬼，看了看三响黄梨的成色，又拨拉出两个黄梨，一个个大，一个个小，准备用仪器监测。这时三响突然凑近他小声说：晚上干完活儿喝点，给你掂瓶好酒，弄俩鲜菜尝尝野味。那酒鬼不再监测，随即贴上商标。三响大喜，赶紧给他口袋里塞了两盒烟。
贾连副市长代言晚秋黄梨的视频迅速火遍了网上。梨园村晚秋黄梨走俏市场，秋月梨大叔田有粮有些隐隐担心：梨园村晚秋黄梨种植目前还没有形成产业化规模化，虽然成立了专业合作社，但规模不大，申请了三品一标，严格意义上讲尚未形成真正的品牌化、标准化。按电商的市场运行规律，梨园村只是初级水平加上果农素质不高，很有可能做违背市场规律的事。因此又给会计二面瓜打电话务必严格质量，宁缺勿滥。同时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李大水。
专业合作社的黄梨已收购完毕，按照订单尚有些许缺口。二面瓜就给田有粮建议：把梨园村以及邻村种植的晚秋黄梨收集上来，监测合格的入库。田有粮说：只好这样了，死马权当活马医吧。晚上，三响拉监测员酒鬼去饭馆喝酒。酒足饭饱后两个回村，在村口遇到邻村二别子拉来了一车黄梨。二别子掏烟并对他俩说：他是会计二面瓜姨夫的舅老爷的姑夫的二叔，论辈儿应该叫老老爷，虽说这亲戚有点拐弯，但和尚不亲帽儿亲，都是种梨的咋说也应该相互关照一下，这不您村缺货上门服务来了。酒鬼打着饱嗝：啥亲戚也不行，我的商标不往你们黄梨上粘，一个也甭想卖出去。二别子就给二面瓜打电话一直占线。这时三响起了幺蛾子，拉住酒鬼到一边嘀咕，然后告诉二别子：你村的梨没有商标监测肯定不合格，找谁都不管用，俺俩就做个顺水人情，便宜点儿卖给咱算了。二别子见好就收，把梨送到合作社就走了。翌日，三响酒鬼如法炮制，总算凑够了缺口的晚秋黄梨。
丰收节后，艾民书记很高兴，贾连副市长代言梨园村晚秋黄梨使三花镇名声大噪。艾书记决定下次镇里开会对梨园村专业合作社及李大水、田有粮通报表扬。这时手机响了，县政府办主任郑福打来电话，通知他现在立即去县政府。来不及询问啥事，郑主任就挂了电话。艾书记内心忐忑，叫来司机立刻去县里。郑福主任办公室，郑主任一脸严肃：告诉他刚才贾连副市长给领导来电，丰收节电商带货直播，梨园村晚秋黄梨质量出了问题。市政府一退休老干部吃了网上购买的黄梨后，食物中毒，正在医院抢救。市领导要求彻查这件事，县领导安排郑主任处理此事。艾书记一凛，然后平静下来：不可能吧，梨园村的梨通过专业合作社标准化种植，贴有商标，已经火爆网上，也没出什么问题呀。郑主任：是不是下面有人捣鬼，以次充好，把关不严呢，又说晚秋黄梨出了问题已成实事。有人把贴有商标的大黄梨发在了政府网站，影响很不好。领导很生气，要求快刀斩乱麻，迅速处理，消除负面影响。告别郑主任，艾书记脸色凝重。回到镇里带上胡治副镇长，二人又匆匆赶往梨园村。
三
金牌小保姆二丫来市政府家属院打工前，曾跟大姨在菜市场卖菜。卖菜又脏又累，日晒雨淋，时间一长，大姨问二丫：我一把年纪了无所谓，你想不想守着这个菜摊一辈子干下去？二丫小嘴一撅：不想。大姨：想找个体面活儿，挣钱不少又不脏不累是不是？二丫依偎着大姨撒娇：还是老姨理解外甥女。随后二丫就跟大姨一起学家政，做起了保姆。大姨有一套自己的处世哲学，给一八十多岁的老军转干部做保姆，起初大姨并不想干。老军人瘫痪在床，但耳不聋，眼不花，头脑清晰，居功自傲，常用话语怼人。老子参加过解放济南战役，受过枪伤，抗美援朝受过刀伤，没有老子这一代人打江山，哪有你们今天的幸福生活？几个子女不在身边，换了几茬儿保姆。大姨二丫来后，大姨对二丫说：穷不丢书富不丢猪。咱把这个老头儿当猪养着吧，吃喝拉撒伺候周到，一月好几千，一年下来就好几万呢。二丫咯咯直笑。二丫继承了大姨的衣钵，后来到一文化人家做家政。文化人即将退休，一天召集几个同行来家商议在闹市开一家茶馆。文人雅事，吹拉弹唱，写写画画，顺便挣个小钱。二丫听到笑笑，刚好那时她也想自己创业。三月后文化人茶馆开张，想不到对面的一间小平房也打出招牌：二丫大碗茶。半月后，文人茶馆门可罗雀，二丫大碗茶车水马龙。文化人问二丫有啥经营诀窍？二丫又笑：城市里高楼大厦不少，但雅人不多，市井中遍地是俗人呀。干了一段大碗茶，二丫又做起了保姆，业务娴熟，头脑活络，伶牙俐齿，人称金牌小保姆。就这样金牌小保姆二丫又被慕名招聘到市政府一退休老干部家。
丰收节那天，二丫陪同老干部看新闻直播。看到贾连副市长为三花镇梨园村的晚秋黄梨代言时，二丫问老干部要不要网上下单购买点？老干部同意，二丫下单，很快到货。老干部平素都是餐后食少许水果，苹果、葡萄、香蕉，什么的。但食用水果前，一定要果品消毒液中浸泡一番，待杀菌消毒后再由二丫用水果刀削皮儿，稍后分割，切成小块，用牙签扎上，吃前再在热水里蘸一下。一应程序后，老干部张嘴儿，二丫一一递到嘴儿里。二丫是三花镇杏花村的，看到老家的晚秋大黄梨格外亲切。拣了个头稍大的嫌大，又换成小的嫌小，最后顺手拿了个中等个头的黄梨，一激动忘了杀菌消毒。洗洗直接削皮儿，切好后，食前也没有在热水中蘸一下，径直递到了老干部嘴里。老干部一个劲儿地夸脆甜，连吃三小块儿。后来就去休息。半夜感觉肠胃不舒服，蹿了几次稀，折腾了大半夜。翌日，老干部脸色腊黄，人病恹恹的，说话也有气无力，二丫慌忙给其家人打电话。
家人匆忙赶来。老干部有一女二男，均已成家，女儿在市防疫站工作，两个儿子在市政法部门。大儿子市检察院，小儿子市公安局。儿女问清情况直接送老人去市医院。女儿直埋怨二丫：不该偷懒，减少程序。认准是吃梨的缘故，又顺手抄走袋子里的黄梨要去单位化验。小儿子在市公安局任职，强势惯了。掏出手机就给县领导打电话，领导占线，随又打给县政府办郑主任：我爸昨晚吃了二丫网上购买的晚秋黄梨后生病住院。吃前活蹦乱跳，吃后一晚窜稀几次，面黄饥瘦，皮包骨头，现在医院打点滴。我爸革命一生，对党无比忠诚，多次出生入死，枪林弹雨中没有倒下，倘若因为吃了你们几口烂梨就一命呜呼。你们就掂量掂量，看事情该怎么办？不让你们狗日的偿命，算我不是人，我操。公安小儿子措辞激烈，说得郑主任心里一阵发毛。
艾民书记、胡治直接驱车去了专业合作社。李大水、田有粮、三响、二面瓜都在。二面瓜蔫头耷脑，三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李大水发呆，田有粮后愧喊冤。见书记和镇长都下来了，就站起来打招呼。艾书记示意大家坐下，大家面面相觑。黄梨事件原因已查明：李大水没当回事监管不力，田有粮分身乏术，二面瓜贪小便宜吃大亏，三响罪魁祸首。最操蛋的是质监员酒鬼，贪酒误事与泼皮三响沆瀣一气，吃里扒外，贻害合作社。胡治扫了一圈儿没发现酒鬼。就问李大水：二逑酒鬼呢？二面瓜接过话茬儿：看我见到他不把他的腿打断，真成精了。艾书记说：事情既已发生，要坦然接受，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我们成立合作社，创建一个品牌不容易啊，现在说毁就毁了。要想办法把损失减少到最低，重塑形象。当然了谁出问题谁负责。具体责任怎么划分，怎么处罚，赔偿消费者损失，大水，有粮按合作社章程，你们再议一议。这时田有粮老婆巧姑急匆匆赶来。
见到艾民书记，胡镇长，巧姑一把鼻涕一把泪：丰收节电商直播，俺家那口子只顾给合作社卖梨，俺家的秋月梨一个也没来得及卖。听说又出了事，您看倒霉不倒霉。又哀求：书记镇长可别处分俺家有粮，要不俺这合作社会长不干了，中不中？艾民书记一听说田有粮为帮助村民卖梨，自家的梨竟然没来得及销售，肃然起敬。一边安抚巧姑，一边对大家讲：田有粮就是你们的榜样，学学人家，比比自己，做人的境界，差距咋这么大呢？
经市医院检查，老干部轻微食物中毒，打了几瓶点滴，二丫陪着就回家了。在市防疫站上班的女儿化验晚梨黄梨后，也发现个别黄梨含有药品残留。县政府郑主任又把老干部公安小儿子通话内容简要告诉了艾民书记。艾民书记慎重考虑觉得有必要去一趟市县，把国家地理标志，三花镇梨园村晚秋黄梨只施农家肥，喷洒无毒生物农药，富含钙、铁、锌、钾、硒各种微量元素，以及维生素B和C，绿色无公害的特性再给领导说道说道。当然，出了问题我们也不推卸责任。在高科技信息技术席卷全球的今天，我们的农民兄弟缺乏互联网思维，但问题是问题，品牌是品牌，毕竟瑕不掩瑜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