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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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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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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无愁花常开》连载

第一章 仙子下凡

玉帝生辰,在瑶池大摆宴席。众仙列席而坐,边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玉露琼浆,边欣赏着瑶池美景。莲花盛开,香气扑鼻。仙气缭绕,歌舞升平。伴着清歌丝竹之声,嫦娥身着彩衣,轻舒广袖,翩翩起舞。诸仙都看得如痴如醉。舞得尽兴之时,忽见嫦娥腾空而起,将仙术与舞技相结合,整个身影飘在空中与彩云相依,立在云端起舞,若隐若现,如梦如幻。紧接着,将衣袖一挥,瑶池内红莲花瓣片片飞起。荷香缭绕,飞至半空中,将嫦娥重重包围,环绕四周,伴随着舞姿飞旋飘忽,如梦如烟,美妙绝伦。良久,嫦娥舞着舞着,又和花辨一起,缓缓落入瑶池之中,隐入荷花荷叶间,忽隐忽现,旋转而来,飘忽而去。举座皆惊,称赞不已。

玉帝赞许道:“多亏了广寒仙子前来歌舞助兴,岁岁献技,年年不同,可见没少费心。令人心醉神迷,忘乎所以。否则一味地吃酒,了无情趣。”

王母也高兴地道:“嫦娥久居住广寒宫内,虽说奇寒无比,倒也清静安然。只是不料其雅兴甚高,趣味不减。舞姿依旧曼妙如昨,容貌不减当年,今年更是妙不可言,令人大开眼界。难得啊!”

嫦娥在幽暗的广寒宫里来回走动着,拖着长长的纱裙。带着一脸哀伤,满怀的忧郁,她感到无限的冷清。忽然,她抬起脚,迈出门槛,向宫外的桂林中走去。桂花清香阵阵,扑面而来,伴着微冷的气息。落花片片,飞落在嫦娥的头发、肩上、裙摆上。

广寒宫守将吴刚——一个帅气逼人又带着一脸冷漠的仙界武士,和宫内数名宫娥尾随其后。

嫦娥忽然转过身来,环视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含着丝丝凄伤与欣喜。以命令的口气向众人道:“我要下凡历劫一趟,希望你们好好守护广寒宫。”

众随从都大吃一惊,以为她困在广寒宫困疯了,竟说出这种胡话来。都面面相觑,不敢多语。只有一个年长的宫女疾步走近,有些害怕地说道:“残雪斗胆,敢问仙子,这是何苦?凡间尽是苦楚,你这是自讨罪受!广寒宫虽不比天宫里热闹温暖,倒也清净自在!再说私自下凡可是要触犯天条律法,玉帝知道了恐怕要降罪于你的!”

嫦娥面不改色地道:“我知道!与其在这广寒宫里虚度光阴,不如去尘世间品尝众生之苦!哪怕历尽苦难,我也要去寻夫,以了却心愿!”

残雪更是担忧起来,质疑地问:“你真的想好了?真的不后悔?”

嫦娥一脸冷漠,表情十分坚定,一字一板地道:“不后悔!”

残雪也坚定地道:“既然如此,奴婢也愿追随左右!侍奉仙子!”

众宫娥都吓得面色如土,跪下齐声道:“请仙子三思!”

嫦娥连看都懒得看众人,一挥衣袖,转身进了宫内,一个如梦如幻的影子便风一般飘进了深宫里。

众人都惊慌失措,交头接耳地嘀咕起来。

嫦娥悄悄地飞离了广寒宫,先到司命星君那里,进门便弯腰行礼。司命星君紧张起来,忙问:“仙子何事求我?不必拘礼,但说无妨,小神定当效力!”

嫦娥一脸愧疚,小声道:“吾欲下凡寻夫,请星君指点迷津!时过几千载,不知夫君已投身何处?”

司命星君扳着指头数了又数,有点为难地说:“实不相瞒,单凭你这次下凡,已违背天条,必遭天谴。再加上去寻找天庭罪臣,恐怕是万劫不复了。除了历尽磨难、受尽疾苦之外,别无选择。苦海无边,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如尽早回宫去吧!”

不料嫦娥一改往日的柔弱姿态,目光凌厉,十分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去!即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我一定要找到他!他是我唯一深爱的男人!”

司命星君打量着固执的嫦娥,无奈地摇摇头,表示不理解。自言自语道:“明明是飞蛾扑火,却勇往直前”。

嫦娥有点沮丧,但仍旧痴心不改,她又来到月老宫。一进宫就“扑通”一声跪下,向银发白须的月老行礼。月老大感意外,慌忙将她扶起来。问:“仙子此举为何?”

嫦娥面色羞愧,仍壮着胆子说:“我想下凡历劫,寻找夫君,再续一世情缘。请月老成全!”

月老犹豫片刻,神色凝重,无比遗憾地道:“我何偿没有成人之美之心?但凡有情之人,大都尽力成全。但是象你们这仙凡相隔之缘恐怕难了,我手中红线无数,却根本没有你和他的,别说结缘了,即便相遇也是难上加难了。希望是极其渺茫啊!我若勉强为之,唯恐违背天意,于天理不容。你若实在要强求结缘,那就只能靠自身的造化和际遇了。都到了仙界了,还忘不了儿女私情?最好断了这个念头算了。”

嫦娥听得一头雾水,脸上阴云密布,继而又面露喜色,向月老连声道谢,说:“多谢仙君点拨,此次下凡,我定当坚定不移,广结善缘,多方寻求,历尽苦难,决不回头!或许尚有一线希望,愿美梦成真!”

月老微笑着,赞许地点点头。

嫦娥满脸欢喜,转身离去,飘飘如云。

嫦娥趁早上有紫色的雾气笼罩,悄悄地来到南天门,闭上眼睛默默地念道:

“羿,我的夫君,无论你身在何处,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都不要忘掉我,既使忘了我,我也要前去寻你!一定要寻到你!”言毕,纵身一跃,坠入茫茫红尘。

宫女残雪急急地追来,慌忙也跳了下去。

嫦娥哪里晓得,凤妃的使女冷月即在不远处偷听,冷冷一笑,不屑地说:“哼!想得美!”

玉兔急得连蹦带跳地窜出来,长呼一声:“姐姐等我——”紧跟着也跳了下去。

吴刚手持巨灵斧,狂奔而至,满头大汗,待追过来时,三人早已没了踪影。吴刚勇士回到月宫,怒目圆睁,恨恨地瞪着飘扬着无尽落花的桂林,抡起了斧子,疯狂地砍了起来。

这个年轻力壮的武士象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般,对准一棵棵粗大的桂树猛烈地发泄。好一阵子过去,他终于累了,累得满头大汗,满脸通红,额上青筋突出,仍不解恨,接着又仰天长啸:“嫦娥——你等着——我不会放手的!”

那凤妃一袭黑裙,妖艳夺目,在凤祥宫的廊下踱来踱去,得知嫦娥私自下凡的消息后,十分得意地说:“真是天助我也!别以为我痛失爱子,又继失玉帝恩宠,便不足为惧了。玉帝虽冷淡我多年,可他并未削减我的位分和品级,何况整个后宫不是尽在他的冷落之中吗?受此巨痛的人何止我一人呢?好在我还有一个儿子哩!他纵是懦弱无能,也是玉帝唯一的儿子啊!依旧是我永久的靠山,谁也别想灭了我昔日的威风!倒是这个该死的嫦娥,她才是仙界人人皆知的落魄仙子!几千年来,没几个神仙正眼瞧过她!还自不量力呢!好啊你个嫦娥!这回吃了豹子胆,竟敢下凡寻夫!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要让你受尽凡间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凤妃接着又仰天大笑,大吼一声:“我要为爱子报仇!”

整个天庭一片金碧辉煌,祥云环绕。王母满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满面慈祥,端坐在紫霞宫里,慢慢地品了一口茶,十分怜惜地说:“年轻人都是这般任性和痴情,总是沉不住气!这丫头在广寒宫里思过几千年,还是断不了思凡的念头。也罢,既然她对前夫一往情深、执迷不悟,就让去做个自我了断吧!无缘的爱,明明是求不来的,不吃些苦头是不会死心的!”

王母款款地走出宫外,立在庭前,轻唤使女:“慧儿——”

一个身着黄衣的宫娥便来到跟前,行礼罢,恭恭敬敬地说:“请娘娘吩咐——”

王母观望着远方,从容地说:“嫦娥到了凡间,只能投胎做人,不但仙气尽失,连一顶点儿的法术和修行都没有了。我担心凤妃会伺机报复,百般刁难。无论如何,嫦娥一向与我交好,在仙境一向安分守已,年年将自酿的桂花酒送与我品尝。每一次酒席宴会,都少不了她的歌舞助兴。玉帝回回龙颜大悦,她可是功不可没。众神仙都碍于玉帝对后羿的恩怨和凤妃的面子,不敢当众示好赞赏。当年之事,都怪凤妃对那九个儿子娇生惯养,不严加管束,纵容他们无法无天,祸害苍生。落得悲惨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今且派你前往凡间,暗中保护嫦娥,也算为我这天庭之母积下少许阴德。”

那叫慧儿的宫娥向王母深深地鞠了一躬,十分佩服地说:“还是娘娘你大度,那凤妃一向心胸狭窄,不识大体,不着眼大局,自私自利,心狠手辣,为所欲为。明明位居极品,却从不知足。那后羿都被贬到凡间已几千年了,嫦娥也在广寒宫里思过几千年了,她还不肯放过他们。奴婢会竭尽全力,保护嫦娥,定不辜负娘娘所托!”

话说自从后羿射日之后,虽然在凡间成了世代敬仰的大英雄,但在仙境却惹怒了玉帝,不但被开除了仙籍,还被贬成了凡人,永世不得翻身。而他的妻子嫦娥呢,也受到了牵连,同样也变成了凡人,后来不甘心,偷吃了后羿从西王母那里讨来的灵药,才升上仙界,又被玉帝惩罚,囚进广寒里几千年,至今仍不得自由。

好在王母娘娘对她尚存些许同情,凡有大宴之时,仍邀她前往参加,才得一丝自由和欢乐。可是众仙皆因前尘往事耿耿于怀,大部分对她充满了鄙夷之情,对她视若不见,甚至冷眼瞧她。也有极少数仙君对后羿的鲁莽行为私下谴责,却同情无辜的嫦娥,众仙会面之时,多少会与她和颜悦色,略加照拂,也不过是顾及大面,行简单礼数罢了。

极为可怕的是那十日之母亲——乌鸦氏贵妃了。她本来已修炼成了金身乌鸦,又生出十个儿子之后,便被玉帝宠为心肝,居住凤祥宫,位分仅次于王母。她从此得意非凡,趾高气扬,向来不把贤秀宫、祥云宫、宜和宫、清宁宫等后宫嫔妃放在眼里了。本来胜券在握的凤妃一心巴着当皇太后的,一直极力拉拢诸仙请求玉帝早立她儿子为太子。却因后羿射杀九子在一夜之间恩宠尽失,从此备受冷落。因此,她恨透了后羿和嫦娥,抓不到后羿的影子,便对嫦娥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王母虽然位居中宫,吉庆有余,奈何使尽浑身解数,到头来只生了七个女儿,也是一生憾事。由此,也曾明里暗里遭到过那凤妃乌鸦氏的暗算和嘲弄。好在王母天性豁达,何况年事已高,凡事都看得开,从不与之计较。

玉帝后宫佳丽何止上千,均无人敢与乌鸦氏相较。所以这凤妃娘娘便是这后宫一枝独秀,无人能及。

嫦娥自知人微言轻,份量不及鸿毛。每次众仙聚集,高谈阔论,把酒言欢。她只是早早赶来,隐藏起满眼的哀怨和忧伤,强作欢颜。还带了自酿的桂花酒献上,为玉帝、王母及众仙品尝,再舞上一曲,为诸仙助兴。借此讨得一席赞赏之言,然后小心奕奕与众人道贺,未及席罢,便与王母道别,匆匆离开。生产怕再惹出事端,祸及自身。

玉帝也曾在心平气和之时,与王母提及当年之事,本来后羿与嫦娥都是仙界的一品上仙与神将,成心让他们下凡除妖降魔,为民除害。不想这后羿竟因十日酒后狂妄自大,齐聚天空,害得凡间寸草不生,暴热无比,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竟被后羿先斩后奏,九人命丧黄泉。实在胆大妄为,简直不把他这天庭的至尊放在眼里。若不是念在他除妖有功的份上,早将他五马分尸,再加以油锅之刑,恐怕这后羿也变成灰烬了。更别说滞留凡尘,世代做人了。玉帝最后含泪痛心疾首地说:“这九人皆吾之心头肉啊!几千年已逝,寡人再无增一子。”

王母同悲,与之好言相劝,声泪俱下,幸有诸仙女仍承欢膝下,孝心天地可鉴,可亨天伦之乐。玉帝才勉强释怀,将对嫦娥的恨意渐渐放下。

谁晓得这嫦娥还是这如此痴心,如此固执。明知道玉帝是不准她下凡与后羿相见的,就偷偷走了。难免在天庭再一次掀起一场风波。

果然,玉帝闻之,拍案而起,怒道:“简直反了!自古至今,还没有一个私自下凡的仙子有好下场的!寡人定要她历尽苦难,九死一生!否则不得重返天庭!”

司命星君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多言,只应了一声:“遵命!”抬眼看了一下玉帝,面色如土。玉帝一脸严肃,命令月老:“将嫦娥与后羿的红线马上剪断,我要让她明白什么叫枉费心机!”

月老也吓得战战兢兢,连声道:“遵旨!这就去办!”

月老儿诚惶诚恐地退出灵霄宝殿,出了一头冷汗。

再说吴刚,本是天宫的一员守将,自从嫦娥来到广寒宫后,才被玉帝指派过去的。按玉帝的意思,一方面是为了让他守护广寒宫,监视嫦娥的一举一动,是否有反叛行为。另一方面,更有深意,是念及嫦娥长年累月独居月宫,孤苦伶仃,希望能与她作伴,或许会日久生情,让天庭再传佳话。可他没有想到,嫦娥居然会不知好歹,到底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只有吴刚自己明白,他不只是守将,还是凤妃娘娘暗中布下的眼线,指使他盯紧嫦娥,并引诱、调戏嫦娥。再想法设计陷害嫦娥,不过吴刚打内心对此很反感,对这些做法很鄙夷。他是个满腔热情,又富有正义感的硬汉。长期以来,他除了尽守护职责外,又对嫦娥充满了同情和爱慕。对凤妃娘娘只是表面上应付,仅说嫦娥一向小心谨慎,严守天规,无从下手。

嫦娥除了酿酒,还极善长舞技,时时在云端起舞,仙袂飘飘,如梦如幻。神情忧郁悲伤,泪流满面,如泣如诉。惹得躲在云团后面的吴刚眼花缭乱,心醉神迷,黯然神伤。

有时候嫦娥会漫步树下,迎风起舞,飞花阵阵,泪痕斑斑,清香扑面,如痴如醉。吴刚常常藏在树后观赏,销魂荡魄,如梦如烟,留连忘返。

如此凄婉动人的美人,独守宁静,情比金坚,咋能不令他心动?不过是老虎吃天,无从下手罢了。他只得在压抑和隐忍中虚度光阴。本以为只要能和心爱的人朝夕相见便心满意足了。不属于他也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人。可她突然消失了,消失到另一个世界去了,自己岂能视若不见?

于是,吴刚也悄悄下凡了。

玉帝知道后并未动气,只是冷笑道:“也罢!让他也历一场桃花劫吧!尝试一下凡人之苦!”

凤妃得知吴刚下凡,得意地笑笑说:“没想到这小子挺忠心的!我定会好好安排,重赏与他。”

又转脸盯着一旁的宫娥,逼视她问:“冰儿,你想变成一流的美人吗?到凡间去凑热闹吧!我会赏你一段好姻缘。”

那冰儿连忙下跪,叩头谢恩,激动得语无论次:“多谢、多谢娘娘成全!”待抬起头时,已满脸通红,喜不自胜。

凤妃笑了,嘲弄她说:“看把你乐得!好好为本宫出力,不会亏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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