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愁回去之后稍作休息,又与刘妈商议将剩下的几十坛桂花酒再分到其他饭店去试卖。恰逢千里香酒楼的马掌柜差下人又来取酒,又要走二十几坛。并且要将剩余的十几坛帮忙介绍给一个朋友的酒店了,一块用车拉走。还留下了近二十套伙计衣服的订单。花无愁喜不自胜。嘱咐刘妈要及早动手,她来选布,一定要用结实耐用的好布,做的款式也要新颖,为了表示谢意,还特地在领口上绣上一朵金花来。两人夜以继日地忙碌,珍嫂大都在后院烧火煮饭,闲暇之时也到前面帮忙缝制。
花无愁决定将最后三坛酒一坛给父母品尝,一坛送给宁老爷,另一坛留下自己好喝。天冷时可以温一碗来暖暖身子。
紧接着珍嫂又送来宁老爷要花无愁给府上的下人做二十套衣服的订单。并差下人送了一车干柴和几袋粮食,预备过年好用。
花无愁连夜赶做了两双马靴,叫珍嫂交与宁老爷。宁老爷正心烦意乱,见了马靴,大感惊喜。就问珍嫂:“她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鞋子?是你说的吗?”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珍嫂笑着道:“我哪里敢自作主张,是花小姐要我帮忙将老爷您的旧鞋子带了一双过去,她照着做的。说天冷了,你又爱穿马靴,才亲手做的。”
宁老爷笑道:“难为她有心!”
珍嫂改天来到店里跟花无愁说老爷很喜欢她做的鞋子。花无愁只道,我还怕他穿着不合适呢!只要不嫌弃就好。
珍嫂只道,老爷喜欢,还夸你有心呢!近来正为琐事发愁。
花无愁便问,何事发愁。
珍嫂只得说出实情,太夫人又来逼老爷成亲。说过年的时候太过于冷清了,家里没有女主子,凡事都由他一个大男人来操办,不太合适。央了不少媒人上门提亲,老爷偏无兴趣,一一推掉。害得太夫人大发脾气,将老爷骂得狗血喷头。气得老爷一天都没吃饭,只在后园子里疯狂地舞剑。下人们都吓得不敢出声。
两人正聊着,贾义豪骑马前来,踌躇了一下,才走进店里,花无愁起身相迎,大大方方地道:“豪哥哥请坐!”
贾义豪有点拘谨,谦让了一番,才道:“上次过于鲁莽,还望妹妹不要见怪!无论如何,咱们还是亲戚!”
花无愁不屑道:“我早忘记了。来者是客,豪哥哥今日可有事吗?”
贾义豪乐了,道:“好妹妹,快过年了,我只想给家中孩子做两套小衣服小鞋子,以尽心意。这么多年,我从未尽过当父亲的责任。如今有了良心发现,也该好好弥补一下了。何况家中夫人又怀上了。我也该为她做几身宽松的衣服了。”说得时候,贾义豪脸上带着按捺不住的喜悦与不安。
梅心若在家里紧闭房门,摸出玄色镜来,暗中使法,将贾义豪的举止录下来,看了一遍,厉色道:“算你小子有良心!胆敢再居心不良,我定会使法报复!”
花无愁笑了,连连道喜,当即应道:“我会尽快做好!不日就给你送到军营去。”
贾义豪双手作揖,感激地道:“有劳妹妹了!告辞!”
珍嫂盯着他看了一眼,也不作声。
数日过后,花无愁与刘妈总算将宁府的订单赶制出来。就请珍嫂改日来取。同时将最后三坛桂花酒送给宁老爷爷一坛,一同带回去。
天色有些阴暗,冰冷如水。花无愁将贾义豪订的衣服也要送去,就留了刘妈和珍嫂围着火盆继续干活,自己独自前往军营。
花无愁急急地赶路,匆匆来到营外。让守卫通报一声,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贾义豪才不慌不忙地出来,见了面显得欢喜异常。
花无愁将包好的衣服交给他,又多加了两双小孩子穿的虎头棉靴,特地表明,这是对他之前所做一切的感谢。略顿了一下,才又恳切地道:“希望以后要多多善待梅小姐,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些年着实委屈了她。人家好呆安安分分呆在家中,养育幼子,还要孝顺公婆,苛守妇道,实在难得!”
贾义豪也悔恨不已,不住地自责。一再表示,今后会好好补偿她的,尽管之前多年在外,一直在冷落她,刻意疏远她。也是无奈之举,当初之所娶她,也迫于父母之命,不得已为之。再者,衣食穿戴,并未亏待过她。二老也从不为难于她,生活所用,皆是上品,自己也没有休妻之意,更无暴打之心。相比之下,倒觉得花妹妹受尽苦难,才心生怜悯的。
花无愁面色难堪,他的肺腑之言,字字如刀,句句扎心。她满目凄凉,消极地望着灰蒙蒙的远方。良久,才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讲,吃喝待遇,并不是最好的追求。最大的梦想就是丈夫的真心与情爱。不然,一切再好,都是枉然!所以,我再次请你,好好用心去对待梅小姐,我不想自己所受的罪与不幸再发生在另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也没有多久,若不珍惜,岂不虚度?”
贾义豪这才恍然大悟,万分愧疚地道:“我会尽力去做,妹妹可真是用心良苦!自己孤苦伶仃,孑然一身,还念念不忘不关心别人!大度之至,佩服!”
花无愁认真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希望你说到做到!”
贾义豪双手抱拳,郑重地应了声:“是!”
二人都笑起来。
梅心若瞪着眼睛看着手中的镜子,放声大笑,继而泪流满面,苦笑了一下,道:“夫君,你总算有了良心发现了!我的心都变得冰凉了,人都快冻僵了!”
花无愁又急匆匆地往回赶。走着走着,天空飘起了雪花。起初,她并未在意,还认为挺好,她最喜欢这单纯又浪漫的独处时光了。不但不冷,还跑得一身汗。可是走着走着,雪越来越大,漫天飞舞,放眼望去,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有些失落感,不敢走得太快。不但会弄湿鞋袜,还怕摔伤,因为地面上已落了一层雪。脸上也落了不少雪花,有些生疼,手揣在袖子里,也是冷冰冰的。身上和头上也早已落满了雪花。她不得不小心奕奕起来。
她正小心谨慎地往前走,只觉得眼前一暗,一道影子挡在前面。抬头一看,宁老爷举着伞站在面前,正微笑着满眼关切地地看着她,伞正好罩在她的头顶。
花无愁吃惊地看着他,意外又惊喜。微微地笑了,她发现他的眼神里似乎在燃烧着一团火,暖融融,直向她扑来。她垂下了眼,不敢直视,生怕再点燃了自己心口那冰封已久的梦幻。
宁老爷打量着浑身是雪、满脸通红的花无愁,简直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美人。有点怜惜地笑道:“出门也不知道拿伞,看看都快变成雪人了!”
花无愁有点拘谨,道:“大人怎么也出来挨冻了?不怕变成雪人了?倒是只会看我的笑话!”
宁老爷帮她拍掉身上的雪,将自己身上湖蓝色的厚斗篷解下来,给她披上,嗔怪道:“大冷天的,出门一定要穿得厚一些,不然会冻坏的!也不知道照顾自己!我只是闲来无事,随便走走,顺便出来欣赏雪景。碰巧遇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