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妃面目狰狞,两眼放射出阴狠毒辣的光芒,竭力挥动着两个臂膀,奋力一舞,在黑暗的密室内施法,一团团黑风飞奔而出,向凡间席卷开来,紧跟着又一道黑色的闪电象箭一般向凡间射去.......
黄昏时分,花无愁正和丫环兰心在后花园里散步,突然天空黑烟滚滚,直向她扑来,她顿感眼前一片黑暗,瞬间一股强烈的黑旋风冲过来,卷起她迅速向空中抛去,紧接着又是一道凌利的寒光向她的半个脑袋刺来.....
天庭里,王母娘娘正在瑶池游玩,忽见空中掠过一丝隐秘的黑烟,便知不妙。速速回宫,唤了侍女携带物品急往凤妃的凤祥宫走去。
那凤妃娘娘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正欲再次施法,却惊闻宫娥来报,道王母已到宫中,欲见娘娘。
凤妃一脸盛怒,狞笑着道:“竟敢破坏本宫的好事!哼!”
王母娘娘已是心急如焚,坐在凤祥宫大殿里,依然不动声色,一脸平静地等待着凤妃出现。
那凤妃虽然对王母仇恨万分,见了面倒也和颜悦色,一副谦恭的姿态。口口声声向王母请罪,自言“本宫正在里面小息,迎驾来迟,让天后久等。特请天后恕罪!”
王母忙起身相扶,并安慰她道:“都是自家姐妹,何必拘礼!哀家也只是一时高兴,想起玉帝新赐的锦缎尚有两匹,颜色和妹妹肤色很相配,便顺带过来。但愿妹妹能够做成新衣,一展风情!”
那凤妃一向偏爱黑色或浓重之色,一见是闷青色和暗色,便一心喜欢,满脸堆笑,向王母连声道谢。
王母又与凤妃寒暄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凤妃恨薄薄地瞪着王母的背影,咬紧了牙巴不得立马吃掉她。
侍女过来问道:“娘娘可否再次作法?”
凤妃一脸憔悴地道:“罢了!她来得正好,再次作法,恐怕会被玉帝和众神仙发觉。后果将不堪设想。我身为贵妃,不得不顾及自身的声誉,万万不可因此被众仙所唾弃!算她来的及时,不然我会继续作法,只怕那嫦娥伤势过重,唯恐性命不保!彼时我的复仇计划便会全盘打乱,过早收场,玉帝必会追究,我就罪责难逃了。”
那黑旋风突然消失,一道微弱的金光闪现,花无愁从空中掉下来缓缓坠入莲池之中。丫环兰心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莲池边一看,吓得面色如土,急忙奔向前厅,报与花员外。花员外见她神色张慌,忙问:“何事如此惊慌?”
兰心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爷!不好了!小姐、小姐出事了!掉进了莲池之中,不会动弹,水面漂着一团血色。好可怕——”
花员外知道情况不妙,就立即带几个下人前往,火速救人。又令一仆人快请郎中。
花无愁仰面漂浮在水面,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只有衣裙在水面浮动。一团血水从半边脸渗出来,在水面上不断地扩大,漂散。看样子十分吓人。
花员外一脸惊惧,命人将女儿救上来,抬入房中。又令一个年长的老妈子将其衣服换成干净的。尽快用被子包起来,避免着凉。侍女兰心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见小姐伤成这样,又心痛不已。一边哭,一边用干净的手绢擦洗小姐脸上的血迹。
王母回到宫中,就立马派近身侍女察看嫦娥的情况。
侍女迅速报来,道:“嫦娥被旋风卷起抛入空中,之后重重落下,幸好被慧儿在半空中接住,又坠入莲池,才不致于摔成重伤。可是她的一只耳朵内部构造已被凤妃娘毒气所变的闪电刺伤,已遭到严重破坏,恐怕再也无法医治。要不是娘娘你及时前去小坐,另一只耳朵可能也会被那丧心病狂的凤妃所伤。可怜的嫦娥,此时已被剧痛折磨得昏死过去……”
花员外和夫人守在床前,花夫人伤心哭泣道:“我这可怜的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一下子伤得这样重?从哪里飞来的横祸啊?”
花员外也焦急万分,在屋里不住地叹气。
左等右等,总算把大夫给请来了。一个年近半百的大夫一进门,花员外就吩咐下人赶快让座上茶。因为情况严重,花员外双手作揖,央求大夫务必好好诊断,挽救小女性命。
大夫见这状况,不敢怠慢,立即为小姐把脉,并察看伤势。
片刻之后,花员外见大夫神色凝重,就知不妙,一齐来到外室,细问伤势如何。
大夫长叹一声道:“脉象很弱,但还有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小姐的一只耳朵内部已遭重创,恐怕难以医治了。只能止血疗伤,待其慢慢清醒了。好在另一只耳朵看上去完好无损,应该还如常人一般。从半空中坠入水中,已属万幸!若是摔在硬地上,恐怕早已五脏俱损、肝胆破裂,性命不保。”
花员外听了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悲从中来。
大夫又道:“我这就开药,一边缓解她的剧痛,好使她早日醒来,另一边在伤口敷药止外伤。如能在三天之内清醒,便无大碍事,否则无奈何也!”
花夫人一听这话,吓得两眼一翻,差点也昏了过去。花员外即命人扶回房里休养。因怕再增添事端,又请大夫开一些安神的药来,调养夫人。
之后,花员外命人速去抓药,也止不住掩面而泣。
九重天上,王母娘娘即刻下令宫娥,飞速下凡,将自已宫中的止痛药和保养身子的安神丸借用仙术给嫦娥服下。
那叫慧儿的宫娥飞上云端,摇身一变,化作一道金光,潜入花无愁房内,用隐身术来到床前,将药丸轻轻一吹,便流入花无愁的口中。之后,又用仙术将其周身环住,稳其魂魄。再看花无愁的面色,渐渐泛红,略有起色,才放心离开,飞上天庭。
王母在宫内等候消息,慧儿返回天庭即来禀报,只说嫦娥伤势已有好转。凡间的大夫也在奋力救治,性命无忧。
王母才松了口气。
慧儿又追问道:“不知那凤妃娘娘是否还会作法加害嫦娥,如果那样,恐怕嫦娥接连受伤,性命就难保了。我们就是拼尽所能,也回天乏术了。”
王母正色道:“量她也不敢!方才作法已是在密室隐身所作,好在哀家修行高,才会察觉。若是换了一般的神仙,法力不高的是不会轻易发现的。若再次作法,恐怕就会惊动玉帝和上等仙人,身为天庭尊贵的天妃,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一个被贬到凡间的女子,实在可恨!到时候她就声名狼藉,遭人唾弃了!我做事向来自有分寸,此次出面,不但是救嫦娥,也是为了救她!识相的就别再枉费心机了!”
慧儿又道:“那娘娘你既然知道凤妃要报复,为何不早点防备呢?”
王母思虑片刻,才道:“嫦娥下凡本是自找罪受,我不想违背天意,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凤妃公报私仇,为所欲为!凡事只能适可而止。我们即便帮她,也只是尽微薄之力,暗中相助罢了!轻易我也不想与凤妃公然为敌,免伤后庭和气。”
慧儿方才醒悟,称赞道:“娘娘如此用心良苦,顾全大局,实在德高望重,令人佩服!”
第二天下午,花夫人前来探望,丫环兰心道:“小姐已大有好转,不仅面色泛红,额头温度也渐恢复。”
花夫人不放心,请大夫再次把脉。大夫上前观看,又坐下来再把脉。稍后,面露喜色,只道:“情况已大有好转!脉象回升,气息也渐平稳。外伤也止住了,继续服药,想必明日即会醒来。但由于惊吓过度,伤痛之深,致使身体虚弱,仍需静养一些时日,才能大好。期间且不可再受刺激,否则将前功尽弃,引发精神错乱。”
花员外及花夫人连声道谢!再三交待下人好生照料,不许多嘴多舌。
到了第三日傍晚,花无愁终于醒了,花夫人守在跟前,脸上愁云密布。见女儿微微睁开眼睛,用极弱的声音唤了声“娘——”
花夫人喜极而泣,泪如泉涌,激动地道:“好孩子!你想吃什么对娘说,感觉如何?还疼吗?”
花无愁根本没听到她娘说什么,只是迷迷糊糊地摇了一下头。
花夫人便会意了,她明白女儿已失去了一半听觉,能够清醒已相当不错,此时又十分虚弱。多说无益,只得吩咐下人:“快去煮些稀粥来,先给小姐喂养,再服药汤,不许胡说!”
又过了几日,花无愁仍觉得浑身无力,躺在床上,睁开眼睛,一片茫然。花夫人亲自给她喂药,梳头。又试图提高嗓门与其交谈,只说一些宽心话,哄她高兴。
花无愁虽醒,但神志并未完全清醒,只觉得浑浑沉沉地浑身无力,疼痛不断,并不知眼前的具体情况。
花夫人看着女儿逐日见好,略感宽慰,一想到将来,依然叹气。花员外也是忧心重重。夫妻俩在前厅里反复讨论,下一步如何改善花无愁的处境,又打算工先瞒过贾府,一旦走漏了风声,恐生变故。唯恐女儿再受打击。
正商议着,下人来报,贾夫人听说小姐病了,带了重礼前来探望。
花员外二人吓了一跳,大惊失色,仍故作镇定。忙着人请进大厅,且不可多言。
贾夫人带了两个下人,拎着两盒礼品进了前厅,刚刚坐下,便问:“小姐如何,好端端的怎会病了?”
花夫人有些迟疑,只道:“真是天灾人祸啊!她只是在后花园里散步,猛地刮起一阵旋风,将她抛向空中,随后又掉下来,落入水中。受了风寒,吃了几服药了,再静养一段时间,便没事了。”
贾夫人满腹疑虑,有点不放心地问:“不知是哪个大夫来瞧的,若不好,我再给她请个更好的大夫来。也许治好得更快些!”
花夫人连连摆手,道:“不用了!我们已请了镇上最有名的高大夫了。目前已不大紧,只需调养。”
贾夫人觉得花夫人言谈举止不太对劲儿,非要亲眼目睹,花夫人说小姐夜间失眠,刚才睡下,不宜打扰。
贾夫人执意前去,道:“只看一眼也好!”
花夫人领她来到花无愁房外厅里,贾夫人只得掀起帘子朝房里瞧了一眼,只见花小姐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仍在熟睡。只得转过身来,又瞧了花夫人一眼,见她眼圈微红,面容憔悴,更加起怀疑起来。碍于亲戚情面,又不便说穿,只好又客套了几句,还道等小姐大好再来探望,如需帮忙,尽管开口。
花夫人及花员外赔笑道谢,再三挽留其用饭,却被贾夫人婉言谢绝。
花员外夫妇望着贾夫人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道:“这哪里是来看望病人的,分明是来刺探情况的!还装模作样!”
花夫人担忧地道:“如果她知道了实情,会真的退婚吗?”
花员外无奈地道:“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贾夫人回到府中,开始心烦意乱,坐卧不安。贾老爷问其何故,贾夫人余怒未消地道:“我看他们那边是在有意隐瞒,说起话来总是遮遮掩掩的,含糊不清。我进房里看了花小姐一眼,躺在床上不会动,他们只说是在静养。我看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贾老爷也感到意外,问:“那你打算如何?”
贾夫人两眼一翻,计上心头,道:“他们请的是高大夫开的药,我立刻前去盘问,待探得实情,再作结论。交待下人,多带些银子去!”
天黑了,贾府的厅里一片死气沉沉。贾夫人怒气冲冲地抱怨道:“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订下这桩亲事!高大夫那里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花家那小姐恐怕要成个废人了!只剩下一只耳朵还管用,另一只只是个样子罢了!这样的女人娶进门有啥用!连个话都没法讲!传出去不把咱家的脸面丢尽!就算豪儿知道了,也定会嫌弃的!不如趁早退了算了!”
贾老爷思索了片刻,极为同情地道:“没想到这丫头会遭此横祸!怪可怜的!我们好歹也算是亲戚,即要退婚,也不急于一时。等这丫头身子大好了,再去退也不晚!这个时候若去,对那丫头来讲,无疑又是一场致命的伤害。不等于将她往死里逼吗?弄不好还会与花家结仇结怨,何必闹得那么僵呢?”
贾夫人丧气地道:“那大夫也好心可怜那孩子,还一再恳请我不要前去,说那丫头能活命已算侥幸,不敢再受刺激了。到下个月再退吧!反正这亲事是退定了!”
花无愁的伤总算好了,这一个月好漫长啊!她终于可以重新在廊下舒心地散步了。丫环兰心寸步不离地跟着。秋风阵阵,花无愁仰望长空,一片空旷,一群群鸟儿拍着翅膀,向着远方飞去。院中的一棵棵树上的叶子早已发黄,在秋风里飘飘扬扬,纷纷落下。她蓦然感到一丝寒意,近来只有贴身的丫头兰心和她聊天,其他人都极少和她说话,总是远远地躲避着她,怪怪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缓缓地向前厅走去。兰心对她讲过,厅前老爷命人摆了许多盆菊花,好想去观赏一下。
谁想她刚来到厅堂门外,里面就传来很凶的吵闹声。
花无愁就在外面细听。因为声音特别大,所以她听得真切。
“你们家的姑娘都成个废人了,我们是不会再要的!今天就是特地来退亲的!当日所有订亲物品必须退回!”这是贾夫人的声音。
“当初是你们家主动提出来订亲的,现在又要悔婚!既然不守信用,还好意思要订亲物品!凭什么要我们家退还?你们主动退亲,对我们来讲已是颜面扫地、丢人之极!我们被你们羞辱还不够,还要退物品!”花夫人十分恼火,据理力争。
“咱们当初当着媒人的面是怎么说的?就算退也得将媒人找来说清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你们娶亲,要么断交,永远不再往来!我们家没有你这样的亲戚!”花员外也勃然大怒,毫不示弱。
贾老爷这时坐不住了,也站起来出面调和,劝花员外道:“我说老弟呀!咱们好歹也是多年的亲戚了,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你家闺女遭难之后,我们也是极为同情的,可是不能因此就要我们娶个半聋的媳妇吧!无论如何,我们贾家也算得上这方圆十里一流的富裕人家,不能为此损了我们的体面!你们好好考虑,我们不要求将全部物品退回,只要回贵重的物品算了。大家不再为此大伤和气。”
花员外听了更为恼火,厉声道:“这亲你要娶就娶,我会陪上丰厚的嫁妆!要退就退!我是一个钱儿也不退还的!你们家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家,我们呢?难道就是破落户不成?我们的面子往哪儿搁哩?”
花员外袖子一甩,大喝一声:“送客!”
贾老爷两口只得悻悻离去。
花无愁立在厅外,一脸愁怨,满眼恨意。她冷冷地看着这无情无义的贾夫人和贾老爷,一语不发,泪水顺脸而下。
贾老爷和夫人撇了她一眼,满面愧色,扭身怆慌离去。
花无愁回到房中,问起兰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伤成这样呢?我只记得被一股黑风卷到半空中,再落下来,耳边一阵钻心的疼痛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兰心边哭边委屈地道:“老爷和夫人再三嘱咐,怕小姐难过,要我们下人都不许多说话。非要和小姐说话,就得提高嗓门。怕小姐你听不清楚,再伤心过度,忧虑成疾。你被旋风抛向空中后一道闪电经过,正好刺伤了耳朵,所以才失去听觉,好在另一只耳朵安然无恙,仍可照常听。小姐大可宽心,老爷和夫人仍会视你为掌上明珠,定会为你的将来做好万全的打算。”
“原来如此!怪不得表叔执意前来退亲。”花无愁恍然大悟,一脸冷漠。对她来说,简直是恍若隔世。这一场突来的变故,断送了一段美好的姻缘。
“我想出去走走。”花无愁随口说道。兰心立即拿起披风为她披上。
主仆二人来到与贾义豪分别的树林,花无愁迎风而立,长发被风吹起。衣裙时时被风掀起,她象一尊雕像,任由风吹,落叶纷纷。她无心欣赏,满怀心事,回忆分别的情景,只感到浑身一阵冰凉。她从怀里掏出他临别的两句诗来,她早就其书写在纸上,再细看一眼,‘落花片片惊春梦,闲愁点点离人心。’之后,撕成碎片,抛向空中,随风飘落。
她久久地立在风中,满眼清泪,目光冷漠,眼神里充满了忧伤。兰心只是伴在她左右,也不敢多言。
回到房中,花无愁对兰心道:“你下去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兰心只好出去了。
花无愁解下披风,放在衣架上。坐在妆台的前,对着铜镜打量了一下,吓了一跳。那个面色发黄、一脸愁容的人还是从前的自己吗?整天闷闷不乐地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想着贾夫人前来退亲那趾高气扬的姿态,在她父母面前说尽了风凉话。她觉得象从天堂掉进地狱一般痛苦。接连发生的事情更让她沮丧。竟趴在桌子上伤心大哭起来。
兰心见小姐总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心里也十分着急,就来到前厅向花夫人。
兰心边哭边哀求道:“夫人,请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小姐吧!她这样终日郁郁寡欢的,我担心会闷出病来的。”
花夫人也十分忧心,难过得直掉泪。哽咽着道:“我何尝不知呢?贾府前来退亲,老爷也觉得十分丢人!早已气得半死,小姐当然倍受打击!长此下去,真怕她会想不开的。”
兰心拭了一把泪,眨眨眼道:“我先前听小姐说她想到姨太太家的布庄里学裁衣服,不如让她去试试,再学一些女红,或许可以让她暂时忘记过去的烦心事。”
花夫人称赞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不妨一试啊!”
花夫人差人备了马车,带了好几箱子礼品,携女儿与丫环兰心一同上车,往望月镇的街上赶去。
一行人来到锦绣布庄的门店前下车。里面的老板夫妇及时出来笑脸相迎。几人进了店里,先是打量了一番,这店面还算宽敞,足三间房大,柜台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布匹、丝绸、锦缎等。后面还有偌大的裁缝间。
花夫人和老板娘即花无愁的大姨妈客套了几句。又到后院的厅堂里小坐。花无愁便和表姐依娜拉起手一起说话,边说边四处观看。花夫人将家中诸事与姐姐讲述了一遍,说到伤心处,又掉起泪来。这才把前来的目的告之姐姐。她姐姐听了也很是同情这小外甥女。又对贾家忍不住骂了一番,方才解恨。当面表示要好好善待孩子,并将裁剪技艺传授于她。店里师傅很多,还要让师傅们好好教她绣花。如此才算学得完美,将来也好自己混口饭吃。
花夫人再三叮嘱,和她说话时一定要声音大一些,不然怕她伤心难过。还预备留下侍女兰心在身边相互照应。
花夫人一个人上了车,花无愁及姨母等人出来相送,花夫人冲大伙摆摆手,示意离开。待她放下帘子,又长叹了口气。
不出三日,花无愁就和里面的一个十分挑剔的学徒绿歌发生了冲突,二人大吵了一架,差一点动了手。幸有兰心急忙过来帮忙劝阻,才避免一场恶战。
待师傅闻声过来质问原因,竟是绿歌仗着自己学艺早,看不起花无愁,并嘲笑她是个聋子,还扇动大伙都欺负她。
欲话说得好,揭人不揭短,惹事恼了花无愁,便与她大吵起来,甚至欲动手撕烂绿歌的嘴。
师傅听后将绿歌狠狠地训了一顿,责备她不该骄傲自满、抓挠别人的伤疤。
之后,后院的十几个学徒们都知道了花无愁是个聋子,私下里总是议论纷纷,说长道短。花无愁虽然听不清她们说什么,但见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心里十分敏感和失落,她有些自卑。
当她表姐依娜听说后,将所有女徒都召在一起,严厉声明:“谁要是再敢兴风作浪、说三道四,决不轻饶!”
花无愁默不作声,内心里充满了感激。
后来总算平静了一段时日。那绿歌又暗中联合了三个女徒,人多的时候不出声,一旦人少时,便又欺负起花无愁来,故意提高了嗓门讽刺地道:“有的人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明明废物一个,还想学什么手艺。就算真学到了本事,恐怕连个婆家也找不到!哪个男人不想找个机灵可爱的老婆呢!”说着,摆出一幅趾高气扬、傲慢无礼的姿态来。
其他人也明白是话有所指,都跟着大笑起来。
花无愁见状,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立马拿刀杀了她们。
那几个人见花无愁真动怒了,正中下怀,越发大笑起来。花无愁柳眉倒竖,抓起手边的剪刀就冲上前去与那绿歌拼起命来。
可是对方人多,没料到她真会动手,众人合力与之搏斗,花无愁虽然刺伤了绿歌的的手,自己也被众人抓伤了脸和脖子。
待姨母等人发觉时,花无愁已被那几个人揪住了头发,疯狂地撕打。衣服和裙子早被撕破。
作为老板娘的姨母立即吓住几人,并叫来其他徒工,当众大发雷霆,预备杀一儆百,将这绿歌及其他几个女徒工一并开除,并警告其他众人,有人再敢生出事端,就此下场!
又命人将花无愁扶到内室梳洗更衣。再三哄劝,吩咐厨房多做几道好菜,好好安抚一下花姑娘。
花无愁受尽羞辱,一个劲儿伤心痛哭。
她姨母也替这孩子难过,一边流泪,一边鼓励,只道:“人可以一丑遮百俊,也可以一俊遮百丑的!乌鸦还可以变凤凰呢!只要肯努力,就会有好的将来。”
夜深了,花无愁让兰心先睡,自己立在窗前,张望了一下外面,漆黑一团,只有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响。觉得无聊极了,翻开书,看了几面,忍不住写了几句诗词,觉得十分丧气,又扔了。
早上起来,兰心去打了洗脸水,花无愁仍在熟睡。兰心才捡起纸来,只剩下伤感的几句:他人篱下空长叹,昨日壮志势凌云,今已减半。
她知道,小姐的心里真的很痛苦很孤单。却不知道该如帮她,只有劝她好好学艺了。
花无愁与兰心正在照着女师傅所教的样式裁剪布料,却见姨满面春风地走来。
花无愁亲切地叫了声:“姨妈——”
姨妈满脸带笑,神秘地说:“好孩子,看姨妈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说着,将手一挥,身后的侍女走上前来,将捧在手里的新衣服呈上。
花无愁一看惊喜地叫了起来。兰心也大感意外。
原来,是一套新做的粉绿色的长裙子,外面是一件灯笼般膨胀的披风,不仅绣着雅致的兰花,还缝有细小的花边。
“姨妈你真好!”花无愁激动地说。她姨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开心,顿时也心花怒放。又催促道:“快穿上试试!”
花无愁到内室穿好再出来,令其他学徒也都大吃惊!没想到这闷声不响的姑娘竟是如此清新美丽,风华绝代,疑是仙子出现。
她姨妈自是不胜欢喜,总算在众人面前为她争回了面子,风光了一回。
忽一日,师傅见了花无愁所绣的花样,也格外欣赏,直夸她进步好快,想必是用功了。花无愁只笑不语。兰心忍不住道:“我家小姐近来天不亮就起床练习,直到深夜,仍反复揣摩,才有今日结果。”
花无愁瞪了她一眼,怪她话多。
她姨妈知道了,更加怜惜地道:“好一个懂事的孩子啊!蛮有上进心的,还能吃苦耐劳,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玉娇好久不见姐姐了,便前来探望。进了店里面,在众人里好找了一会儿,才看到花无愁,好奇地打量着她,叫了声:“姐姐!好美啊!才几日不见,可就变成大美人了!”
花无愁这才起身走过来,拉起她的手,抿嘴笑着嗔怪道:“妹妹也来取笑我了!”
二人边说话边来到后面的院子里。这时梅花开得正艳,两人久别重逢,欣赏着满树的梅花,欢喜异常。
玉娇问:“姐姐的衣服可是自己做的?真的很漂亮!”
花无愁道:“我哪有这么大本事,这是姨妈亲手做的!没有三年功夫,根本别想学出点水平来。姨妈这可是多少年的造诣了。”
玉娇惊叹道:“看来姨妈真的好疼你啊!”
花无愁点头道:“那当然!不过我们店里衣料繁多,品种也十分齐全,有粗布、有丝绸、还有锦缎、还有纱布等。衣服的款式也是很多的,有长袍、短裙、套裙、还有罩衣、斗蓬等,长短宽窄衣服都有。而且都很漂亮。”
玉娇惊喜地道:“三分长相,七分打扮,穿得好看了就是不一样!说起话走起路来也显得十分自信了。”
花无愁道:“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定做啊!想必比我还漂亮呢!”
玉娇笑了,道:“我呀!一定要等姐姐学成了多给我做一些花衣服!好好地给你捧场!”
花无愁道:“还真是我的好妹妹!处处为我着想!”
玉娇想起了什么,关切地问:“姐姐在这儿初来乍到的,可有人欺负过你?我在舅舅家里跟着大表哥还顺便学了一些拳脚功夫,谁胆敢欺负你,只管让兰心去找我,我一定为你出气!”
花无愁淡淡地道:“以前有过,都被姨妈赶走了。现在再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挑起事端了。”
玉娇道:“那我就放心了。”
到底是自家姐妹,比外人强多了,花无愁心里感叹着,略感安慰。两个好姐妹聊到激动时,紧紧地抱在一起,幸福不已。
花员外叹息道:“我听说人家玉娇在镇上的药铺里学抓药,早被不远处的仙客来酒楼掌柜的大公子给看上了,马上就要订亲了。可怜咱们的闺女,被这飞来的横祸,给断送了大好的前程!真是丢人现眼啊!”
花夫人已泪流满面,伤心地道:“好端端的姻缘,就这样断送了!我苦命的女儿啊!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罪!我这闺女有模有样的,性情也好,心地又极其善良,却为何不得善报呢?”
花员外沉下脸来,有些丧气地道:“这方圆左近的大户人家大约都知道她是个聋子,连一个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太差的人家也不敢登门。实在不行,咱们主动去找找媒婆,多送一些银子,我就不信会没人动心!有钱能使鬼推磨呢!就不要再幻想攀高枝了,找一个穷人家把她嫁掉算了!再这样下去,等过了二十岁,都成了老姑娘了!给人家填房都不要!”
花夫人一边到庙里烧香许愿,一边不断地请媒人上门吃饭,礼物自然没少送。特请她们为女儿操心,好早点寻得一个好人家。只是说破了嘴,两个月转眼过去,却仍没有好消息传来。
快年底了,花员外带上下人坐着马车到镇上去采购一些过年用品。在街市上转悠之时,遇到了一位故人,二人相谈甚欢。便相邀至酒楼上小酌。花员外提到女儿的婚事,颇为头疼。这故友姓李,因家财万贯,人又极其和善,人们都称他李财主。愿为花员外解忧,只道他家邻居有个王媒婆,特爱管闲事,帮人牵红线,成的不少。前不久就说成了一桩亲事。据说两家人都相当满意呢!这女方是李财主的近邻,男方好象还和花员外沾亲带故哩!
花员外仔细一问,原来就是贾家。
贾夫人想着儿子马上学艺回家,接着就要去考状元了,早点订下婚事,早做打算。李财主还特意强调这邻家姓梅的闺女不仅生的模样标致,还聪明伶俐,更为重要的是她家还有一个在京城做官的亲戚。那贾夫人一心想为儿子的前程铺路,就急于订下了亲事。单就聘礼一次就送了八十担呢!出手好大方呐!
说起这姑娘,倒是有一段传闻,叫人好奇。就发生在一年前的春天。这姑娘自幼就喜欢骑射,父母将其与兄长一块儿培养。边识字边学骑马,教得文武双全。长大之后常与其兄长一起骑马游玩或打猎。就在去年春天,在野外纵马飞奔时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脑袋碰巧撞在一块石头上。一连昏迷几天,请了几个高明的大夫,都尽心救治,却束手无策。她的母亲救人心切,跪在庙里菩萨面前连连祷告,头皮都磕破了,也未见起色。父母在悲痛欲绝之时,忽然夜里一道白光闪过,击中了她的身体。不久,这姑娘竟奇迹般活了过来。依旧美丽无比、聪慧可爱。只有记忆尽失,除了亲人,一概不认得了。此后,她的父母一直向外人道是菩萨显灵,救活了女儿,还到庙里捐了五百斤香油,还送去大笔香火钱。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遇上了如此好姻缘,也该这姑娘交好运了。
花员外感叹道:“天意如此啊!”
天庭仍然金碧辉煌,霞光缭绕。那日凤妃娘掐指一算,知道凡间有异象发生,便立在云端,携了侍女冰儿向下张望。见那梅家姑娘长相俊美,昏死过去,急命侍女前去附身。自己略施法术,将身体的皮外伤给治好了。此举不过是借尸还魂罢了,凤妃娘娘曾嘱咐她道:“嫦娥被敛去了几分容貌,又被收去了全部的法术和仙气,封住所有的记忆,已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凡人了。而你却依旧是你,只是借体还魂罢了。待时间久了,就抛却那人身子,自己变成她的模样即好.仙气和法力全部都在,记忆仍旧完好。我还将嫦娥之容貌借来几分,增与你,反添了几分姿色。比起那嫦娥来,更出落得艳丽动人了。”那侍女大喜,连忙飞身下凡。等待凤妃娘的进一步安排。
贾夫人只听说这梅家小姐姿色出众,才智过人,家里又有在京城做大官的亲戚,很有利用价值。便急忙出手,托媒人订下来。
花员外回到府中,与夫人讲述,心生羡慕。更可怜自己的女儿来,前途简直一片茫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