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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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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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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无愁花常开》连载

第六章 落荒而逃

天渐渐地冷了,花小姐的身体也日益好起来,面色也红润了。她却不能再干太多的活了,而喜婆婆已年过半百了,只能干一些洗衣、烧火做饭的轻活。眼见兰心从早忙到晚,又喂羊又喂马,还得弄猪食,挑水砍柴也得由她去做。便觉得太辛苦了。就吩咐她先将屋里攒下的鸭蛋和鹅蛋先驮到街上卖了,换一个些油盐来。改天再将鸭子和鹅全都驮去卖掉。顺便将羊也牵去卖了。买一些棉花回来预备做棉衣。只留下一头猪和一匹马及一群鸡就够忙了。还要多囤一些青菜萝卜、干菜和柴草预备过冬好用。

兰心照她说的去做了。三人在空闲的时候将屋里剩余的布都拿出来,花小姐好剪裁,喜婆婆和兰心好缝制。为三人都做了两套棉衣和棉靴。还将小块的布料做成了几套小衣服和几双小鞋子,等孩子出生好用。花小姐还在怄气,但经不住喜婆婆的劝说,极不情愿地为柳福林也做了一套棉衣。

令她大失所望的是柳福林很快回来了,不但没上交丝毫的银两,反问她要起钱来。花小姐也板起脸来质问他:“你一个大男人不但不学会养家糊口,反倒向我一个妇道人家要钱!这算什么道理?”

柳福林立即凶相毕露,两眼象狼一样盯着她,凶神恶煞地道:“你给还是不给?不给我就把两个哥哥都找来,将你养的猪和马全都赶去卖了换钱!”

说着,柳福林扑上前去,使劲地掐住花小姐的脖子,欲将她掐死。

花小姐奋力挣扎,声嘶力竭地问道:“平白无故地,你要那么多银子干吗?难道还要娶小老婆不成?”

柳福林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跳出来了,咬牙切齿地道:“实话跟你说吧!我才不稀罕你这个聋子女人!只不过是娶不上媳妇才要你的!我只是看中了你娘家的财产,那么多的银子为何就不能给你分上一半来?难道全都留给你两个哥哥不成?!我总不能过一辈子穷日子!你老爹老娘只有你一个宝贝闺女,却只给了一丁点儿嫁妆就把你给打发了,把我当看叫花子看待!我不折磨你折磨谁去!这回我大嫂生了个儿子,我们家要大办酒席,还要唱三天大戏,以示庆贺!你敢不拿银子来表示心意,我就弄死你!”

花小姐使劲挣扎,还在骂着:“兄弟各过各的,他们要打肿脸充胖子穷潇洒,关我屁事!”说完,眼看花小姐快要断气了,兰心和喜婆也从外面赶来,扑上去极力拉扯,柳福林看花小姐气息已很微弱,快动弹不得了,才松手。

兰心和喜婆婆忙过去将花小姐扶住,急得一边掐人中一边给她顺气。好大一会儿,花小姐才慢慢睁开眼。

院子里,柳福林已将两个哥哥找来,三人拿了绳子,跳进猪圈里将那头大猪死死摁住,用绳子牢牢拴住。花小姐刚醒来,就听到了猪拼命的嚎叫声。花小姐见情况不妙,立即起身来,跑到门外,见那兄弟三个又在抓鸡,鸡吓得扑扑乱飞乱叫。那三人只管捉,边捉边用棍子狠打,有两只被打晕了,柳福林的大哥不费吹灰之力就逮住了。还当场得意地笑起来。

花小姐又气又恨,跑进厨房,抓起菜刀跑到院子里,将拴狗子的绳子一刀砍断,大吼一声:“给我咬去!”

那两只狗冲过去就咬,逮住柳福林的两个哥咬起来,那二人吓得浑身发抖,极力躲闪。花小姐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他们。

柳福林见花小姐如此凶狠,眼里立即迸出仇恨的火花,抓起身后墙边的铁锨抡起来狠命地朝那两只狗砍砸,不出几下,两只狗就被砍死了。那狗朝花小姐看了一眼,痛苦地呻吟了几声,无力地倒下了。

花小姐看着心爱的狗痛苦惨死,心里莫名地仇恨和难过。很快泪如雨下,两眼充满了滔天的怒火。

那兄弟三个两人抬起猪,另一人一只手拎起两条狗来搭在背上,另一只手提着装满了鸡的篮子,回头轻蔑地看了花小姐一眼,悻悻离去。

兰心气得直瞪眼,花小姐将手中的菜刀狠狠地摔在地上。

喜婆婆也气喘吁吁地扶着花无愁走进屋里躺下,也没好气地问:“小姐,你打算怎么办哩?还想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呆上一辈子吗?”

花小姐早有心理准备,口气生硬地道:“还能怎么办!咱们得想办法尽快脱身!我嫁到这穷乡僻壤倒也罢了,谁料想这一个家子都个个人面兽心、如狼似虎的!穷倒罢了,连一点做人的骨气都没有!整天象一窝土匪强盗一般,在自家人屋里干一些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的勾当!你们也都看到了,这狗屁姑爷对我根本就没有一丝情意,只想利用我榨取娘家的钱财!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啊!只剩下一匹马了,再不走早晚还是别人的囊中之物!”

花小姐不敢耽误,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趁柳福林不在家,三人马上动手,将屋里的金银细软和各人的新衣服全包了起来。兰心牵过马来,把小姐扶上去,三人匆匆上路,急急离开。花小姐要她们二人坚持走到街上,再想办法雇一顶轿子,让喜婆婆坐轿,自己和兰心好一齐上马。就不至于太过于劳累了。

那柳福林和两个兄长正在忙着杀猪、剥狗,又是烧水又是褪毛剥皮的,还得开肠破肚。

那两个嫂子在自家的茅屋里乐得脸都笑成了一朵花了。二嫂道:“可为咱们出了口恶气!上次衣服还被那狗撕破了几道口子,我的腿还被抓伤了!”

大嫂也恨恨地道:“她的狗和猪都被咱们弄走了,看不把她气个半死才怪!

花小姐赶到街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显然是雇不到轿子了。好不容易雇了一辆马车来,她和喜婆婆坐上马车,让兰心骑马,一路跟着,不紧不慢地往娘家赶。折腾了半夜才回到花宅。

柳福林三兄弟忙到半夜才收工,人都累得要死,又聚到一起喝酒解乏。两个嫂子炖了一块肉来,三人就着肉喝酒,饱餐一顿,预备美滋滋地睡觉。

柳福林醉意沉沉,一摇三晃地回到家中,屋里空荡荡的,他没明白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骂了一通,只道:“臭婆娘跑哪儿去了!”然后,就象个死猪一样倒在了床上。

花老爷和夫人见她们主仆三人狼狼狈狈地逃回来,吓了一跳,将她们迎进屋里,叫下人备饭。花小姐一进门便跪下了,未等开口,就伤心大哭,很快流了满脸泪水。两个下人也紧跟着哭着跪下来。花老爷知道女儿一定是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沮丧成这样子。忙将她扶了起来。

花夫人大惊失色,触景伤情,也掉下泪来。

喜婆婆哭丧着脸道:“老爷夫人,我们要是再不回来,恐怕小姐就没命了!姑爷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只管向小姐要银子,不给就要掐死她,奴才都是亲眼目睹的!”

兰心也泣不成声地道:“是啊,老爷夫人,小姐怕你们心疼,又嫌丢人,从不让我们多嘴!姑爷经常不在家,在外面赚的银子都交给了别人。小姐拼命地种菜、砍柴、挑水,还养鸡养鸭喂羊喂猪,来维持生计!还受婆子和两个嫂子的欺负,姑爷把小姐养大的猪和狗还有鸡全抓走给她们了。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带着我们赶回来的!”

花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愤怒地道:“臭小子!胆敢再找上门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完,两眼一翻差一点晕倒在地。被众人及时扶住,扶进了屋里。

花夫人只得将她们三人先安顿下来,让花小姐和兰心仍旧还住原来的闺房里,好生养身子。慢慢地从长计议。

柳福林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他发现屋里早已空空如也。来到门外,拴在棚里马槽上的马也不见了。他仔细检查屋里,花小姐的衣物也都没了踪影,才明白过来。一股恨意涌上心头,狞笑着说:“好啊!连夜逃跑了!不回来则罢,若再敢回来,小心我扒了你的皮!不过是个废物女人罢了!老子才不在乎哩!我就不信找不来更好的女人!走着瞧吧!”

回头只见桌子上还放着一件崭新的棉衣,知道是为自己做的。一把抓起来,又一是阵狂笑,又咬着牙恨恨地道:“看来还有一点情义嘛!不过老子不会承情的!”

花小姐住到娘家不到一个月,又听说梅心若生了个儿子,贾家正在大办喜宴,贾义豪也赶回家了。不但两个老人欢喜异常,连贾义豪也视如至宝,对梅小姐也开始怜爱有加了。特地告假在家里住了一个月。

有一天夜里,花无愁在恐惧不安中进入了梦乡,不想那个多年以前的梦境又出现了,依旧是那个身穿盔甲的将军,骑着白马欢快地向她奔来。模糊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有两眼十分专注地凝视着她,一往情深的样子。

花无愁陶醉在梦中,忘情地笑着,问:“你在哪儿?”

不料那人却突然消失了。

待醒来后,花无愁只觉得无限伤感。在她看来,一切都只能在梦中寻找,眼前只有一片冷清,一片荒凉。令她无比惆怅。

天庭里,使女问:“王母娘娘,为何又让嫦娥再入梦境,如此不是空生期盼?”

王母道:“如无此梦,嫦娥恐怕无心存活于世了。”

花无愁正想着很久没见到玉娇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很快,又传来玉娇诞下了龙凤胎,婆家人十分欢喜,正准备置办酒席,大宴宾朋呢!

她不禁打了个冷战,想到自己如此狼狈,真是羞于见人。

不日,玉娇的的家里已送来了喜贴。花夫人喜不自胜地道:“这玉娇可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一下子就来了个双生子!婆家人本来就将她视为宠物,穿金戴银不说,还从不生气,相公对她又是呵护备至!如今更是喜上加喜,地位更加不一般了!想想真叫人羡慕!”

花无愁听了,忍不住思虑重重,没想到好事都让别人碰上了,偏就自己如此遭罪呢!

想到姐妹一场,虽不适合到场,也要略表一下心意。花无愁将自己的银镯子取下来,让下人拿到银匠那里去,打制了一对小银镯子,又做了几套绣花小衣服,一并送去贺喜。

玉娇的孩子百天之后,她前去看望花无愁。此时花无愁的肚子也开始鼓起来了。

玉娇见情况后,有点遗憾地道:“姐姐真是命苦,孩子未出生,可就没爹了!这以后的路还长,姐姐要早做打算,等这孩子满月后,我从我家酒楼的附近找一个门店来,给你开个裁缝店,将孩子带过去抚养。让兰心也跟过去,你们两个边带孩子边开店,也好寻个活路来。有我家在一旁撑腰,再没人敢找上门去为难你的!人生在世,生存才是第一的,先要有口饭吃,再说别的。”

花无愁也觉得玉娇说得有理。

柳福林的两个嫂子得知花小姐逃走了,乐得心花怒放,两人笑得肚子疼。大嫂道:“可拔了这个眼中钉!日后咱们还可以大摇大摆地过日子了,这三小子不过是咱们手心里的小蚂蚁!”

二嫂也笑咪咪地道:“可不是嘛!以后这三弟依旧是咱们的钱袋子!再也没有人碍手碍脚的了。”

二人又得意地笑起来。

老太婆叫来柳福林,板着脸问:“你真的让那丫头逃跑了?”

柳福林大言不惭地道:“是啊!跑就跑!不过是个女人嘛!这天下多的是,我就不信我找不来更好的!臭婆娘!”

老太婆又问道:“她怀的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柳福林淡淡地道:“管它呢!是女人都会生娃子!我们再娶了照生不误!只是下手太晚了,那匹马多少值几个钱的,让她牵跑了!”

老太婆也气昂昂地道:“可不是嘛!真是便宜她了!下一步你打算咋办哩?”

柳福林面目狰狞,咬着牙胸有成竹地道:“放心吧老娘,你儿子打不了光棍儿的!天底下不长脑子的女人多的是,你儿子再去抓一个就是了!保证不再娶聋子女人了!既不给我金山银山,又不老实!”

花小姐不曾想过,她在家辛辛苦苦干活,操劳持家,并没有换来丈夫一点同情和理解。相反,这柳福林因在家里找不到过度的夫妻激情和温暖,便在外面起了歹念。起先只是和他大嫂子的堂妹小莲打悄骂俏起来,两人见过几面便熟了。二人在一个店里打杂,眉来眼去的。后来还经常出入烟花柳巷。时间久了,又与掌柜家的一个小妾偷偷摸摸,纵情快活。所以很快将休书送来了。他自己心虚,也不敢进门,只是天黑时,悄悄地将休书从门缝里塞进去之后,就匆匆溜走了。

花员外看了那休书,气得头昏脑涨,大喝道:“好一个丧尽天良的东西!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了!竟敢把我女儿说成一文不值的废物,什么破坏家庭和睦、不孝敬婆婆!都是一些狗屁的托词!大字不识几个,还找人来替写休书!”

夜里,一道闪电划过,梅心若马上会意,起身相迎。凤妃娘娘深夜又现身了。梅心若赶紧为她备座。凤妃娘娘打量了一下梅心若,夸奖她道:“你倒是越来越丰满越圆润了!更显得妩媚动人、风情万种了!看来生了孩子的女人才真正有魅力!”

梅心若羞惭地道:“娘娘你又来取笑我了!要不是这孩子,他会回来看我吗?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

凤妃娘娘眼皮子一翻,赞成地道:“对啊!谁说乌鸦不能变凤凰,我这乌鸦精早就修炼成了金身乌鸦,而且变成了天庭独领风骚的凤妃娘娘了。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孩子吗?那王母娘娘是何等的姿色出众、倾国倾城,也不过是一时的荣耀罢了!要不是看在她是玉帝的发妻,又年事已高的份上,正宫之位早就丢了!我呢!只因为了生了儿子,虽然无德无能,还是一步登天了!即使失去了九个,但至少还有一个,那也是我永久的靠山啊!王母的七个女儿,个个如花似玉,却远不及我儿子在玉帝心中的份量!我只不过是不想跟一个老太婆计较罢了,不然这中宫之位,早就非我莫属了!你呀,母凭子贵,就等着亨大福吧!”

梅心若十分佩服道:“娘娘所言及是,奴婢铭记在心!但愿前途一片光明!不知那嫦娥今后如何?”

凤妃两眼一瞪,寒光凛冽,道:“我暗中又逼着月老为她续了一根红线,不过这根更细更弱,稍微一碰即断了。上次我安排她嫁给一个穷光蛋,下次要她遇上一个破落户!婚后的日子只会更惨更苦!甚至性命不保!即使不死,也会被剥掉一层皮的!这都是她自找的!谁叫她要私自下凡呢!这就是触犯天条的下场!你就等着瞧吧!”

说完,狂笑一阵,又化成一道光影,转眼即逝。

花无愁因为挺着大肚子,只得先在娘家养胎。一切等孩子生下再说。数月已过,到了春天,她终于生了,花员外让她在别院的屋里生的,一来清静,二来希望这别院将来能归她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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