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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石峁梁中学又在经历着一个漫长的冬季，可是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这里学子们求学的锐气！因为他们均都来自农村，来自贫瘠与锢蔽的山里，只有这里才是连接他们走向外面世界的桥梁！
又是一个礼拜六，是学生们期盼回家的日子，可是天空中却飘起了雪花，鹅毛大雪满天飞舞，不大一会儿就看不到了马路，白茫茫一片，就犹如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毯子！看着这些不速之客，老师和同学们都发出了一声声无奈地叹息……！
放学了，那些早有准备的学生们去了饭堂像往常一样的取回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小米蒸饭，然后再打两毛钱的菜。小米是学生们自己从家里带的，每到礼拜天下午，学生们都会从家里带回学校宿舍一袋子的小米。每人一个大木箱子，把从家里带来的小米锁在自己的箱子里，一顿能吃多少由自己定。然后放在饭盒里，饭盒上用油漆沾在毛笔上写好自己的名字，然后交给食堂，由食堂负责蒸好，等到放学以后再照着饭盒上的名字发给每一个学生！
王菊梅和田海涛都没有给食堂送小米，她们开始还打算着回家，没想到今天这雪是越下越大，根本就不可能再回去了！像菊梅和海涛这样没有去蒸米饭的学生也不少，学校为了应急，给所有没蒸米饭的学生们每人发两个白面馍馍。田海涛正在宿舍津津有味的吃着两毛钱的菜和那两个馍馍，馍馍吃的已剩下了一小半了，骤然间听到了有人在敲门，还在喊他的名字！
海涛……
“快进来，外面可冷了！”海涛听到是菊梅的声音，他很快就打开了门，嘴巴一边嚼着馒头，一边吐字不是很清楚的应着声儿。
看到只有海涛自己，菊梅连忙问：“ 你们宿舍咋就你自己”？
“有几个不长住，家就是这石峁梁镇上的，剩下那两个也去镇上的亲戚家了，今天估计就只有我了！”海涛一边忙着收拾起自己凌乱的床铺让菊梅坐，一边还回答着菊梅。
还没等菊梅坐稳，李海涛就问：“你吃饭了没有？”
菊梅看着眼前的海涛有点羞答答的说：“吃过了。”这时她又拿出两个用纸包着的白面馍馍递了过来说：“快点吃，现在还热着了。”
田海涛并没有很快接住菊梅递给自己的馍馍，满脸疑惑的问：“你怎么不吃？你是不是还没吃？”
菊梅只是浅浅的一笑说：“我吃了，这两个馍馍是我一个室友的，她去亲戚家了留给我的，我吃不了，就给你拿过来了！”其实菊梅在撒谎，她根本就没有吃过馍馍，她为了省给海涛吃那两馍馍，她自己就只吃了两毛钱的土豆烩酸菜。她知道海涛饭量大，学习也经常到很晚，肯定会饿的，于是就一定要把这两馍馍留给海涛吃！海涛听完再也没有说什么，接过馍馍几口就下肚了，他饿了，的确也需要。说实话，两白面馍馍根本不够海涛吃，真的，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即要长身体，学习又消耗体能，有时候感觉真的是太饿了！
田海涛很快就吃完了，他才记起了对菊梅嘘寒问暖，打听一些菊梅父母的事。看着菊梅穿的那么单薄，海涛把自己的被子扯过来让菊梅盖在腿上！石峁梁中学的学生宿舍全是窑洞，窑洞里什么也没有，从窗户那里开始到窑洞的另一头儿就是一道土炕，住八个学生，窗户这边有个像土炉子一样烧煤的坑子。要是煤加的太多，靠窗户住着得这个学生就会被烤的睡不着；如果煤加的太少，窑洞最里边得那个学生会冷的睡不了。那时陕北的天气真的太冷，这个冬天也是学生们最难熬的日子！
菊梅也没坐多久，她起身帮着海涛收拾起了刚吃完的饭盒和筷子……是礼拜六了，也没有晚自习，在石峁梁中学的校园里没有朗朗的读书声，也只些有嘻戏和笑骂声！在田海涛的宿舍里也就只有田海涛自己和王菊梅俩人。
“海涛哥，我不想念了！”菊梅突然淡淡的说。
“又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田海涛不解的问。
我和你不一样，学不学也没多大的关系，家里孩子那么多，反正最多也就是初中毕业了！
菊梅，你不可以有这种想法，好好学习，争取上大学！
“海涛哥，上大学我想都不敢去想，我们家娃娃们那么多，我爸根本负担不起，现在我爸就已经看上去消瘦和苍老了许多，有时候看上去真的很心疼！”菊梅说话着，脸上浮现出一些忧伤。
“别想那么多了，菊梅，好好学习吧，我还想着和你一起上大学了！”海涛看起来天真的还像个孩子，他满怀希望的说。
“我的傻哥，这个根本就不可能的，你好好学习吧，我会看着你上大学的！”菊梅看着海涛，很坚决的说，这显然是她不止一次考虑过的问题了。
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自己又无能为力去改变它，他也只有认命了，他无力的对眼前这个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表情的菊梅说：“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海涛哥，你说！
如果我真的考上了大学，而你不再上学了，一定要等我，绝对不可早早的以嫁人，等我参加了工作后娶你！
“傻哥，如果你有了工作，叔和婶还能同意你娶我吗？”菊梅显得要比海涛成熟，因为她们家孩子多，她又是老大，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就像大人一样。
“我不管那么多，就说你答不答应我？”还涛还是像个孩子，他把菊梅看作是自己最亲的人，像妈妈一样，有些时候就像一个小孩子那么霸道！
菊梅没有马上给海涛承诺，她哭了，她是为眼前这个感觉像小孩儿一样天真的海涛哥而哭，她又好像是为了自己那很渺茫的前途而哭！很快她强忍痛哭，用很低沉的声音回缓缓说道：“海涛哥，我答应你，只要你不结婚，我就绝不嫁人。”
海涛听完菊梅的回答感觉自己太幸福了，真的太幸福了，菊梅这么漂亮，她真的太美了！又瞬间感觉到了自己多了一份责任，一份对菊梅的责任，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让菊梅过上好日子！海涛突然间看着还在低头哽咽着的菊梅说：“菊梅，你放心，这辈子我一定要娶你。”
很长时间过去了，俩人谁也没有再说话，也许这俩个少年都在琢磨着各自往后的日子，也许是这俩个刚刚才私定了终身的孩子都在回味着各自为对方许下的誓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