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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田海涛……！”海涛推着自行车刚要上学校那道土坡，突然听到声后有人喊他。回头一看，一个女孩儿正向他跑来，那不是他新转来的同桌吗？还是一身运动装。他就赶紧说：“你怎么也来得这么早”？
“在家呆着也无聊，还不如早早来学校。”张艳说着，已经跟了上来，帮他一块推起了车。
“感觉怎么样，一个城里娃娃肯定不习惯我们这农村吧？”海涛有些喘气着说。
“刚来就是不习惯，这几天感觉还好些。”张艳说话着从她脸上浮现出些无奈，很快又一闪而过，露出微微一笑。她话锋一转问海涛：“你是哪个村的，是不是柳家沟的”？
“你还知道柳家沟？”海涛有些惊讶，这个城里娃娃还真知道不少。
“我爸说他柳家沟有俩个战友，其中一个也姓田，该你是的本家吧。”她说完笑了笑。
田海涛迟迟的没有再说话，他停下来扶着自行车，仔细的打量起来他这个同桌，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小。张艳更是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田海涛突然变得这么怪，是自己说错什么了？
“你爸就没有告诉你，他那个姓田的战友叫什么吗？”海涛突然问道。
“没有，他只是说柳家沟有他俩个战友，一个叫田什么，还有一个叫王……，我也真想不起来了，主要是在当时我根本没有在意。”张艳不紧不慢的说。
“柳家沟也就只有我们一家田姓，估计你爸说他那个姓田的战友肯定就是我爸了，我爸当年也当过兵！”田海涛也放慢了语调，笑着说。
听完海涛的话，张艳就快要尖叫起来，看了看海涛她便强忍下来，然后说：“太好了，我晚上回就告诉我爸，再具体的问问他”。俩人聊着，不觉得就走进了石峁梁中学的大门。
上晚自习了，整个教室都显的那么平静，除了翻动书本的声音外，再就是些写字的声音。张艳的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老是不由的想去多看一眼海涛，看看那个长得帅气，各方面又很优秀的田海涛。他怎么又可能是爸爸战友的儿子呢？我回去一定得仔细的问问老爸。
“张艳，想甚了，是不是你这城里娃娃不习惯我们这农村学校？”不知是什么时候了，班主任老师已经站在了她旁边，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她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解释说：“老师，不是的，我只是想起了我原来的那些同学们”。
“既然来这里上学了，就得好好学习，等到了礼拜天可以回去看他们。”班主任看起来有些严肃的说。
这时田海涛向她投来了温和的目光，暖暖的，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注视着她。张艳没敢用眼睛与他对视，只凭着余晖就可以感觉到眼前这个男孩儿那种善意与温暖正向自己靠来！
班主任离开后，他们教室里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晚自习下了，他俩依旧是最后走出教室，田海涛问起了张艳：“看看，还是不习惯吧，又想起来你原来的那些小伙伴了吧”？
“不是的海涛，不知怎么我的脑子突然很乱，其实我已经适应这里了！”张艳向他解释。
“没事吧张艳，理解你，我刚从小学升到初中的时候也这样，老感觉这里少了很多原来的西，心里老是空荡荡的！”海涛劝着张艳，此时像个大哥哥一样。其实田海涛的确也这样，他在小学时一直都与菊梅是同桌，突然分开真的很不习惯。
回到家里张艳只想很快找到她爸弄明白海涛他爸到底是不是与他是战友，结果他爸让人约着出去吃饭了，没见着。于是张艳只有回到了自己的窑里，开始了洗漱。她躺在床上又开始琢磨起下午的事儿，又开始想她的那个同桌田海涛！要是他爸真与我爸是战友的话，我们在一块的时间不就更多了？这个男孩儿真的很好！她想着想着就给睡着了，可能是这些天一直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吧，很快就进入了熟睡中……！
“张艳，该起床了，快看看都几点了，这娃娃今儿咋睡到这个时间还不起！”张主任在门外喊着张艳，又自言自语的说。他每天都起来的特别早，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张艳也学着他爸从来都不睡懒觉。
听到她爸在外面叫自己，张艳这才醒来，她拿过枕边放着的手表看了看，显示是7：03，学校的早操时间是7：25。所以她很快穿上衣服，顾不得洗漱就要往学校赶。她刚走出窑洞就看到她爸，原来她爸一直在门口等着他这个宝贝女儿，他也就这么一个千金啊。她也没顾得上与她爸说话就直接向学校的方向走去，刚走出去没几步突然又返回来，好像是忘带什么似的！
“爸，你柳家沟那个性田的战友叫什么名字？”她回来就直接问她爸。
张主任感觉很奇怪，怎么今天这娃娃这么怪，不是要迟到了么，咋还又顾得上问起这个了，他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可眼看着这女子就要迟到了，于是就马上回答：“我柳家沟就俩个战友，一个叫王玉贵，一个叫田富强”！张艳听后，风一样的跑向了学校……。
跑操的时候，张艳一直都注意着跑在她前面的田海涛，他那么帅气，又那么阳光，多好的一个少年啊！这个男孩儿可不像是个山里娃娃，从他的气质上看的话就是个十足的城里娃。可城里娃的眼睛里又缺少他那种成熟和锐气！
“海涛，你爸是不是叫田富强？”刚跑完操，在回教室的路上，张艳突然问。从她嘴里叫出那个“海涛”感觉很亲切，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她就把“田海涛”的“田”字给去掉了。
田海涛似乎忘记了什么，他感觉很惊讶的样子，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你爸就是我我爸的战友，还有你们村儿一个叫王玉贵的也是！”张艳一口气告诉了海涛这些，看着眼前这个即帅气又老实的男孩儿，她的心里顿时涌出了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张艳的家庭条件好，父母都是双职工，她又是家里的独生女，可这个孩子也不错呀，她是很有上进心的，学子成绩就算是不及点田海涛，可也是比较优异的呀。她很聪明，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于是就暗暗的给自己下了个定义，一定要好好学习，自己虽然喜欢海涛，可一定不能影响到学习，毕竟现在这个时候还不可以去谈情说爱，唯有学习才是重中之重呀！她在学校就努力不去想其它的，逐渐又恢复了她在银溪上学时的那个劲头儿！
“艳儿，还习惯这里了吧这里，感觉石峁梁中学怎么样？”张主任问刚放学回来的张艳。
“还行，爸，这几天我已经习惯了！”张艳一边翻着书包，一边回答她爸的问话。
她妈走过来说：“那次会上，我要发言，你就是扯着我的袖子不让说，你说我们来这里，我俩到无所谓，这真把孩子给坑了，条件这么差不说，完全一个陌生的环境，学习成绩不下降才怪”！能看得出张艳她妈当初是并不同意来这里的。
“这是工作嘛，你以为我想来这里，我们不来这里就得老吴他们俩口子来，他们老人的年龄也都大了，还有病，这困难有多大！”张主任对他老婆解释着，可以感觉出他仍然犹存着军人的品格。
“妈，没事的，这里也挺好，我已经习惯了！”开始写作业的张艳也向她妈保证。
“你们父女就总那么一条心，这个家里就我是个外人！”张艳她妈沉下脸，瞟了一眼老公和女儿说。
张主任笑了笑说：“啊呀，老徐，就一个醋坛子，小心眼儿”！
“唉，艳儿，你那天早上咋突然想起问我柳家沟那个战友的名字了？”张主任走过来问张艳，他又突然想起了那天早晨张艳问他战友名字的事儿。
“爸，我还正要告诉你呢，我现在的同桌就是你战友的儿子，他爸就是你说的田富强！”张艳停下了笔，看着她爸说。
“艳儿，那老田真是个好人，他和王玉贵是一个村的，我正愁着怎么才能联系上他俩呢！”张主任说着，一下便得兴奋起来，就像一个孩子。
“那孩子学习怎么样？”他又问道。
“爸，人家从小学开始数学成绩就是全县第一，一直保持到现在！”张艳对他爸说，那是从心里在夸田海涛。
“这样吧，你哪天让那娃娃来咱家里吃饭，让爸给做点好吃的，估计那娃娃在学校也吃不上个甚！”张主任很认真的说。
张艳她妈已经把饭菜全给端在了桌儿上，赶紧说：“快吃饭吧，别只顾着说话了”！
吃饭当中，张主任还在说着要让海涛来家里吃饭的事。他老婆夹了一筷子菜说：“别想得美，你认为咱艳儿能把人家娃娃请来？现在的娃娃都是很顾面子的”！
“这又不是个什么难事了，艳儿叫不来我去叫，我去找他们班主任，再不行的话我就直接去柳家沟找田富强！”看起来这张主任还没见到海涛就已这么喜欢这娃娃了，他真是铁了心想见到他。
“爸，就先看你女儿的吧，我尽力把你战友的儿子约到咱家吃饭！”张艳看了她妈一眼有些调皮的说。
“那就这样吧，冰箱里还有我那天买得鸡没吃，下午放学就让那娃娃过来，明天又是礼拜六了，礼拜天人家肯定还要回去。”张主任对张艳嘱咐道。他虽然是个领导，可做事儿还是像军人那种作派，决定的事儿立马就要行动。
“那行，爸，我完了告诉他！”张艳说完，撕了一块纸，抹完嘴后拿起书包就走出家门。
政治课刚下，教室里除了少数的几个外，其他同学都出去活动了，这几个好像是赶着要把作业给写完。海涛不是在写作业，他只是翻起了老师刚刚讲过的政治课本。张艳也没有出去，她压低了声音对海涛说：“海涛，给你说个事儿”！
海涛把目光转向她，笑着说：“说吧，什么大事，这么神秘”？
“我们家你叔说了，今天下午要宴请你，要你到我们家去吃饭！”她笑着说，显得很从容，这就是一个城里女孩儿与山里娃娃的区别。从这点上也可以看出她那机灵劲儿，从话语里就已经拉近了他爸与海涛之间的关系。
田海涛没有很快回答，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些难为情，从这件事本的身来说，自己就找不到任何要推辞掉的理由，一方面张艳她爸是自己老爸的战友，再说，张艳又与自己是同桌。不过，与她们家里人从来都没见过面，张艳也又是刚转来的，自己咋好意思去人家那里吃饭去了，想到这里，他红着脸说：“我还是不去了，已经吃惯学校这小米蒸饭了”！
“是不是害怕我礼拜天去你们家吃饭，一个男娃娃咋这么小气？”张艳很直率的说，她此时真像个男孩儿。
上课铃再次响起，他俩没有再说什么，田海涛看起来还是很犹豫的样子。
最后一节自习课了，海涛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想着，要是不去她们家吃饭的话，会让人家张叔和张婶儿还有张艳她们那些城里人瞧不起我们乡下人，要么吃走？啊呀，你说如果真要去吃的话，我除了张艳外，再连他们谁的面也没见过，这饭咋吃了。张艳她爸又是领导，叫咱吃饭说明人家能看的起咱了，没把咱当外人看，要不就走一走？大不了去了我也不吃，啦上一阵儿话，我就捣鬼说我肚子不舒服，不想吃！想到这里，田海涛无奈的笑了笑。
放学了，张艳就堵在座位上，也不让海涛出去，说：“海涛，快收拾的走吧，我爸他们这会儿也估计等着咱呢”！
“要不我真跟你去吃饭，你说我这空手拉脚的，咋去了？”海涛说着，看起来真有点为难。
“吃顿饭这不很简单，还想那么多做甚了！”张艳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说。
田海涛笑了笑，站了起来说：“那行，今天就去你家吃”！
张主任像过年似的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子菜，除了那个炖鸡外，他还从镇上的饭馆买了不少菜回来，什么红油耳丝，红烧鲤鱼，葱花变蛋，酱肘子……。可见在他心里这个客人的重要性，我估计在当时过年的标准也不过如此！
“爸，饭好了没有，我饿了！”，只听到张艳刚进院就喊。
“早就好了，正等着你们呢，你富强叔那娃娃也来了吧？”张主任好像是只关心着田海涛来没来的事儿，他听到女儿的声音，一边说话着，也就从窑洞里走了出来。
“爸，这就是我田叔的儿子！”张艳向她爸介绍说。
“叔，我叫田海涛，是张艳的同桌！”田海涛给张主任介绍起了自己。他虽然是个山里娃娃，可也不是那么怯场，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个见过世面的农村孩子，因为他俩个姑姑都在省城，放假也去过几次，见过不少城里人。
“快过来洗手，洗完赶紧吃，要不菜凉了！”只见张艳她妈在院里一手端着个脸盆儿，一手拿了块香皂招呼着。
很快，他们全落坐于这些丰盛的菜肴前。说实话，海涛在过年时也没吃过这么好的菜，看着就有些嘴馋，特别是能有这么多硬菜。他去了省城的姑姑们家里也是以素菜为多，因为关中人不像陕北人那么能吃肉。
张主任一边给海涛夹着菜，一边夸着海涛：“啊呀，富强有福气呀，能有这么个好小子，听张艳说你的成绩也特别优秀呀”！
“叔，就那样，学的一般！”海涛稍微有些脸红着说。
“跟你爸一样，做事踏实还谦虚，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张治军有时间一定去你家，去了要住上几天！”张主任一边吃着，一边对海涛说。
“爸，快吃吧，别只顾着说了，你看这菜都凉了！”张艳说着，给她爸，她妈还有海涛分别夹了些菜。
此时，田海涛的碗里已经是满满的一碗肉了，他在要来这里的时候还想着不吃，过来只是打个招呼，来了以后可实在抵挡不住这家人的热情与菜肴的美味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