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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兴趣重新接案子？”郑定在屏幕那头问。
郑北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举起放大镜把屏幕上的郑定看了又看。确定没有钓鱼执法的迹象后才说道：
“干什么？你不是不让我接案子吗！”
“我是不想让你接。但是培医师说你最近很没精神。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能逗你开心的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能怎么办？”
“也不是不开心。只是没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除了查案，你还对什么感兴趣！”
“兴趣不需要多，一个就够了。”
“你的这一个就够要人命的了，你还想要几个！叶涂上个月就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劝你接一个案子。被我给拒绝了。要不你接他的案子吧。让他把资料给你送过来，要去做什么调查，现场勘查，都让他去。你只要别乱跑就行。呆家里，老年中心，都行。”
“他那个案子都结案了。还查什么查！”
“就是结案了才让你接的，这种案子不赶时间，破不破得了都没心理压力。也不会有什么人跑出来报复。”话到此处屏幕里的人禁了声。
郑北望也不说话。上次父子俩不欢而散就是因为这个，他不想隔着屏幕又吵一次。虽然父亲的角色已经扮演了半个世纪，但是对于该怎样和自己的儿子相处这件事他仍然不是很清楚。过往的记忆里总是在争吵，这两年倒是吵得少了，但还是说不到一块儿去。就像是高速公路上相向而行的两辆车，以前是车头撞车头，现在是快要撞上时双方都主动转动方向盘错开一点。之后又继续带着各自的意志，朝着各自的方向——继续前行。这到底算是互相理解了，还是越走越远了？对于这一点他一直没想明白。
结束与儿子的视频，趁着好心情他连忙给叶涂打了个电话。
接到通知的叶涂第二天一早便早早出现在了郑北望家的客厅。手里还抱着一那堆所谓的调查资料。郑北望也不废话，抽过面上的资料便看了起来。
古老的大钟在墙上分秒不停。
房间里静得只有纸张的摩擦。
郑北望举着放大镜费劲的看着茶几上铺得满满的资料，时不时的扭动脑袋在几份资料间徘徊。看起来像一只趴在书间的巨大书虫。只是，那些字歪歪扭扭，看久了，它们便活了。全都明目张胆的在纸上伸胳膊蹬腿儿。
“你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带个投影仪过来，老是这样趴着受不了。还有，你的字也稍微写好看点嘛。我的脑子全都用来分析你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还分析什么案子啊。”
“这些都是我去做问询的时候随手记的，没想到要给别人看。我下次尽量按照标准范式写。”
“不说这些了。赵一零的通讯记录和消费记录，网络浏览记录没有拿到吗？这里好像没有。”
“还没有。那些被拿去备份去了，还没还回来。”
“备份？警部？”
“对。我追着他们说了好久才同意的。”
“你对他们说什么了？”
“就是跟他们说一零是不可能自杀的。请他们扩大调查范围。”
“然后呢？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但是有了他们会马上通知我的。另外和账号有关的东西暂时也拿不到，我昨晚查了一下，需要走数字遗产继承申请，要准备申请资料，可能还得等一段时间。”
“就没人不知道他的密码吗？”
“没有。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我。我要是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也没在那儿看见像密码的东西。我抽时间过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
郑北望摇摇头。拿起茶几上的一张纸一字一字的仔细辨认。
“千豪露汀监控回看结果，无人出入房间。”
“对。我请叔叔出面去找千豪露汀的安保公司，查看了千豪露汀的监控录像。从9月26日到10月11日，这期间只有一零一个人进出过那个房子。警部那边得出的也是这样的结论。他们也是因为这个才说他是自杀的。但是我们都觉得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我把监控里的所有出入记录都对比了一下，看起来都很正常，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样子。”
“嗯。这也不一定。说不定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有这方面的倾向了。而你对比的，都是同一个状态下的样子。”
“那不可能。我和他平时也有见面，要是有不对劲的话我肯定看得出来。就算是我不对劲了，他都不会不对劲。”
“你们平时见面多吗？”
“一个月会有个一两次吧。”
“其他还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了。”
“那就说说他的行程吧。从死前开始往前推。”
“10月9日晚上他有出去过。是在晚上10点21分的时候，11点39分回家。”
“去了哪里？”
“不知道。小区大门摄像头拍到的画面是他出门往左走了，一直沿马路走到摄像范围外。”
“一个小时，可以活动的范围还是很广的。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
“好吧。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不接着查吗？”
“你不是只请了半天假吗？”
“可是这些资料您还没看完呢。”
“我会自己看的。”
“好吧。要不，我现在就下单把投影仪给您买了吧！我后面两天都得上班，就暂时不过来了。投影仪的话，估计下午就能到。”
叶涂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购物网站。
“您是要放在客厅，还是书房？客厅的话，可以考虑买一个宽屏的，这样可以一次性放多一点东西。”
“就放客厅吧。”
趁着叶涂买投影仪的时间，郑北望把桌上的结案陈词挑出来又看了一遍。“人证物证都很充分，至少从报告的角度来讲是完整的。说不定真的是自杀。”
“那是不可能的。他就没有那方面的基因。就算是他要死，至少，他也会留个字条，说声再见什么的。可是他什么也没留。”
“可能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没来得及做安排。”
“如果是走在路上发生意外，或许还可以这样解释。可那是发生在家里，死亡原因是用毒。除非他不知道那是毒，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碰到了。这就不是自杀。是他杀。是别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毒放进了他的房间。老师，您说会不会是保洁当中有人被收买了？在那之前就只有保洁进去过。”
“也许他知道那是毒药，只是不小心错拿了。”
“不可能。他为什么要在自己家里放那么危险的东西。那可是只要微量就可以致死的危险品。”
“说不定他是想用它来做些什么。”
“做什么？”
“谁知道呢！如果死者会说话，或许我们就知道答案了。”
叶涂愣了一下，看了下自己正在购物的手机，抬头认真望着郑北望。“您，该，该不会是想说他是想用那个来杀某个人，然后不小心把自己杀了吧？”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他和谁有矛盾吗？”
叶涂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
“所以就是不存在凶手了。不是他杀。你也说他不是自杀。那就只剩下意外了。”
“不会吧！这么惨？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还让自己死了？”
郑北望不动声色的瞄了眼叶涂，又继续看资料。“谁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