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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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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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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桠》连载

第十章 线索

“电话打过去刚接起她就直接报了自己的名字,说话的语气很不耐烦。我就直接说了一零死的事情。结果把她吓了一跳。当时刚好有人问路,拉着我叫了一声探长。然后她也跟着叫我探长,我当时忘了说我不是。你说她会不会发现我们正在调查啊?我是不是打草惊蛇了?”叶涂边说边推着轮椅,风一般的往前冲。目标,低区的电梯口。

郑北望有些紧张。这种风驰电掣速度让他心跳加快。而且他还有些担心叶涂刹不住脚和人流中的谁撞上。他的注意力全都用在了盯人上,对于叶涂的问话自是有些顾不上

“老师,睡着了?”

“听着呢。好好走路。”

“哦。”

 

五十二楼。天堂路咖啡。

叶涂站在门口朝里张望一番后推着郑北望朝着窗边一个穿淡绿色衣服的女人走了过去。“是芳菲女士吧?”

一直望着窗外的女人在叶涂问话之后转过头来。

虽然只有一瞬间,郑北望还是看见了。是焦躁和不安。

芳菲从座位上站起来。

“是,我是芳菲。”

“你好,我是之前给你打电话的叶涂。”

“你好。这位是?”芳菲低头看向坐在轮椅上朝自己打量的郑北望。

“我是这次案件的顾问。我姓郑。”

“啊,是。这位是顾问,郑老师。”叶涂侧身把自己旁边的椅子移开,接着把轮椅移到空出来的位置

老师你好。我的手机真的跟人命扯上关系了?”芳菲跟着坐下。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们也还在调查。但是可以确的是109日你的手机曾经联系过被害人。从时间和监控录像上推断,被害人应该是因为你的手机打来的电话出去过一段时间。不排除是去见什么人。也有可能就是去见那个打电话给他的人。所以,那天晚上有发生什么吗?”

“我刚才在电话里里已经跟探长说过了。在来的路上我也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我的手机掉了。所以那些事情跟我没关系。

“不用紧张。我们现在只是在做常规例行问询。这并不是针对犯罪嫌疑人的问询。你只要把知道的告诉我们就好。”

“好的。好的。”

“那么,让我们来回忆一下你在那天晚上的活动

“好的。我,我想一想。那天晚上,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的心情不好,去了平常常去的酒吧。”

“酒吧在哪里?”

“在井久路,叫暗爵。”

“请继续。”

“后来就喝醉了。因为经常去,那里的都认识我。其中的一个人帮我在楼上的酒店开了房间。

“你经常在那里喝醉吗?”

“也不算吧。毕竟我不是酒鬼。有时候心情不好,或者和好友打算一醉方休的时候会喝醉。”

“每次他们都会帮你定房间吗?”

“是。”

“那么那天晚上是谁帮你定的房间?”

“我不记得。但是如果去酒吧见到他的话,我想应该是可以认出来

“手机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

“那天晚上。”

109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手机不见的?”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看了一眼天花板,又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地方,明白自己可能又喝醉了。于是便想找手机看看几点,但是没找到。床上,沙发上,洗手间,都没找到。我以为是落在了酒吧里,就去楼下问。负责店前准备的人说昨晚收到的遗失物里没有我的手机。于是我请他借我手机打了个电话,往我的手机上打的。但是是关机。然后我就去上班去了。晚上我又去了暗爵,去找那个,他叫19号,那个帮我开房的年轻人,是19号。

那是服务员挂在胸前的号码牌

“嗯。对。”

“请继续。”

“我告诉他我的手机不见了,问他在送我上楼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我的手机在哪儿?”

“他怎么说?”

“他说送我上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我的手机。然后我去找了他们的值班经理,那个人带我去看了那晚的监控。的确不是他拿的。”

“那是谁拿的?”

“不知道。我那天去酒吧的时候只带了一部手机,是挂在脖子上的。他送我上楼的时候手机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有找到是谁拿走手机的吗?”

“没有。那里的人太多了。”

“有确定是哪个时间不见的吗?”

“可能是在我换位子以后吧。我一开始去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后来慢慢的人就多起来了。我那个时候特别沮丧,不想和别人挤在一起,于是就一直往人少的地方去。”

“监控里有没有拍到到底是你从哪儿移到哪儿开始手机不见的?”

“没有。那里的光线太暗了。”

“你去酒吧的时候是几点?”

“监控上显示的时间是七点多一点,具体的我没看清楚。我那天心情不好,一直在四处乱走,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那里。好像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不知不觉的走到那里。”

“你被送上楼是几点?”

“九点过。当时值班经理看到这个时间还很惊讶,问我那天是不是喝了很多烈酒,那么快就醉了。”

“你喝了吗?”

“什么?”

“烈酒。”

“应该没有。在没有醉的情况下,我是说我的舌头,味觉还属于我自己的情况下,我比较喜欢那种口感细腻的品类。从七点开始喝,要喝醉的话,一般都会是十点以后。如果一直喝的话。但是一般不会一直喝。

“你和谁在那里喝的酒?”

没有谁。就我一个人。不,也不是,也和别人喝了几杯。

“别人是谁?”

“不是认识的人。以酒会友,能够聊到一起去,便像朋友般喝了两杯。”

“后来有留联系方式吗?”

“没有。”

“那天晚上你有拿出手机联系过谁吗?”

“没有。应该没有。我就想找个没人理我的地方呆着。

“可是你却和不认识的人一起喝了酒?”

“就是因为不认识,才一起喝的。他不会在意我说了什么,即便我真的说了什么,事后也不会发生什么。”

“你向他说了什么?”

“不记得了,可能是几句抱怨。”

“什么样的抱怨?”

“我那天又被上司骂了。他想在那个位置上安插他自己的人,一直在有事没事的找茬。骂的很难听。

“就为这种事去买醉?”

“那不是买醉。只是不小心走到那里的。”

“你工作的地方在哪里?”

“百叶花39号。

“是走路去的吗?”

“是。”

“从百叶花走到井久路可是一段很长的距离啊。”

“是有点长。所以会走到那里我也感到很意外。然后又觉得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指引,于是就进去了。

“你的职业是什么?

“产品设计师。”

“哪方面的?”

“女性用品。”

“你对越来越严重的环境问题怎么看?”

“环境?虽然有些地方的确变得很糟糕。但是应该不会影响到这里吧。您觉得呢?”

“这可不好说。你对婚外恋怎么看?”

“恋爱自由。我没看法。”

“那么你会接受婚外恋吗?”

“那个,探长,我有孩子了,这个不适合讨论。”

“啊抱歉。换个问题,你会祝福那些婚外恋的人吗?”

“这和案子有关系吗?”

“没有。只是来的路上听到了这么一个话题讨论。似乎现在的婚姻保质期越来越短,恋人的组合方式也不像以前那样仅限于未婚男女。所以想了解一下女性们的看法。”

“我们还是说案子吧。我不想在这种不相关的话题上浪费时间。我,我的时间真的还是挺赶的。”

“你们一家人都住在安市吗?”

“不,只有我一个人。他们都在青叶山。”

“青叶山是个好地方

“是啊。就是太沉闷了。不管走到哪儿都感觉是死气沉沉的。”

“这就是你一个人来安市工作的原因?”

“算是其中的一部分吧。工作资源方面的问题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留在青叶山没法找到像样的工作。”

“可是这样一来对家庭的照顾可就相对减少了。”

“是啊。所以只要放假什么的,我都会回去。那个,探长,你们能答应我一个事情吗?”

“什么事?”

“就是我去酒吧的事情,请不要告诉我的公司,然后我家里面也不要告诉。如果你们需要我配合什么的,我一定全力配合,但是请你们一定不要告诉他们。”

“连家人也不告诉?”

“对。”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是应该寻求家人的安慰吗?”

“他们不喜欢我去酒吧。可是人在压力很大的情况下总是需要一个缓解压力的方式的。那只是我的一个缓压方式。”

“解压的方式很多,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

“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不希望我做吧。然后做了就会产生一种我的人生我做主的成就感。”

“不觉得那是错觉吗?”

“冷静下来也明白。可是几杯酒下去后,思维变得迟钝,是不会有心思来想这个的。”

“不让公司知道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那个整天作妖的上司会把所有问题都跟我喝酒扯上关系。就是因为你把时间都拿去喝酒和醉酒了,所以工作效率才这么低。就是因为变成了一摊烂泥,所以才设计不出像样的作品。就是因为你喝酒了状态不好,客户才嫌弃。总之各种问题他都能扯上他想扯上的东西。要是让他知道我那天不仅喝醉了,还把手机丢了,而且还牵涉了人命……,我觉得我可能会被他直接以此为借口炒掉。

“知道了。对于那天晚上,你还能想起什么吗?”

“想不起来了。如果有想起什么我会联系你们的。我刚才说的,能帮我保密吗?”

“目前暂时不会去联系你的公司或者家人。但是具体情况需要根据你在这个案件中的牵涉程度来决定。”

“肯定是没有牵涉的。我可以保证。

“不用保证,我们会查证。另外,能请你帮个忙吗?或者说帮你自己的帮。”

“什么?”

“请你找酒吧的负责人,告诉他一定要保存当晚的监控录像。因为那里面可能拍摄到了罪犯的容貌。”

“没问题。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这不算什么。不过,你们现在去查看录像不就好了吗?警部办案的时候应该是有权利做这个的吧?”

“取证是需要申请许可的。这需要花时间,但是谁也不能保证酒吧那边不会在此时此刻就准备把录像删掉。虽然即便删掉也可以通过恢复技术拿到录像,但那又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我想你应该是不想嫌疑人这个身份在自己身上背负哪怕一分钟的吧。所以想请你现在打电话和对方沟通一下。我们也会抽时间去酒吧做问询的。”

“好的。我马上打。哦,对,我还得先查一下他们的电话是多少。

“顺便告诉酒吧那边我们会过去的事情,希望他们的人能配合一下。但是不要告诉他们这个涉及了刑事案件。这对你的声誉可能不太好。”

“好的。那我要怎么说?”

“就说我们在查找那个偷手机的人就行了。”

“好的。”

“啊对了。你认识一零吗?”郑北望趁着芳菲在网上查询酒吧电话的当口问。

芳菲抬头,一脸茫然。一番回忆后问:“您是指跟我的电话有联系的那个死者是吗?我记得探长你好像是说他叫什么一零的,是吧?”她转向叶涂。

“嗯。”叶涂点点头。

“你认识吗?”郑北望继续问。

“不认识。”芳菲摇了摇头。

 

同芳菲在天堂路咖啡厅分开后叶涂直接带郑北望去了来时的地下停车场。这一带属于商务办公区,人流庞大,明明有几十辆车停在停车场里,竟全都是被预约了的。

“我就说嘛商务区不好叫车的。结果那女人还坚持来这边见面。”叶涂看着打车软件上的提示感叹着。“明明这里离她工作的地方也挺远的。”

“就是因为有段距离所以才要在这里见面的。她要是在公司附近和我们见面,被她的同事撞上了,可能她的那个上司就也会知道了。”

搞不懂这些上班族。我今天还要回去上班。酒吧那边您是打算一个人去,还是换个时间我和您一块儿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您路上小心点。往人少的地方走。别又被哪个忙着赶路的人给撞了。”

 叶涂一边选车一边叮嘱。

之所以要特意叮嘱,是因为前两天郑北望才被人给撞了。所幸旁边就是一道装饰墙,被撞后直接砸在了墙上。空心的墙壁承受了不能承受的重量,发出一声嘭响。原本走在前面的叶涂听见响声,回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直接大叫起来。老头像个柔软无力的布偶,全身靠在墙上神色有些呆板,也不知道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遭受了什么,还是已经清楚明确的知道自己被撞了,所以被吓得一时没了表情。原本要去丹露苑的计划也因此临时终止,两人转道去了医院。

检查是在郑北望的弟弟郑西坡所在的医院做的。不可避免的,叶涂被郑西坡训了一顿。被训的具体原因固然是对叶涂没有照顾好郑北望表示失望,不过言辞间的落脚点却是那位老先生并不希望自己的哥哥继续查案。尤其是当郑北望说不要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郑定之后,那位老先生气得径自出了病房。

对于郑家人都不是很愿意郑北望继续从事警界事物这一点叶涂是清楚的,可是,关于赵一零的这个案子,就目前来看,大概也只有郑北望能查东西来。而且,也只有郑北望愿意来追查。虽然叶涂内心觉得很是过意不去,觉得很对不起郑家人,但也只能继续做个自私的人。

没有等到郑北望的回应,叶涂停下手里的动作,朝旁边看了看。

郑北望正望着前面的车群发呆。

同郑北望密切接触的这段时间,叶涂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就是要想从上了年纪的人脸上轻易解读表情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发呆,思考,生闷气,故意忽视,似乎都是一个表情——就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某个地方。褶皱和老年斑把那些细微的表情全都遮住了,很难窥到到半点真实状况

因为小老头一直都不喜欢别人对他表达类似怜悯的东西。叶涂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叮嘱而被讨厌了,于是转移话题说道:“其实您那些话都是白问的。”

“哪些话?”

“一零不会喜欢她那样的。遇事慌张,看起来还有点蠢。要我,我都不会喜欢。”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

“聪明,冷静,能够和他旗鼓相当。比他更优秀的,可能会更入他眼。”

“他这是找恋人,还是找合伙人呢?”

“夫妻关系不也是合伙人的一种吗!”

“你也是个没救的。与爱人的相处既要有理性的一面,但更多的还是要感性。有个词叫铁骨柔肠。讲的就是男人在婚姻中应该有的表现。”

“那也不是他。对女人,他只有铁血无情。上学的时候收到的情书看都不看,全给了我,说让我当范本,学习以后怎么给心上人写情书。”

“那些女生知道他这么干吗?”

“她们知道。每次他都会说,你还是拿回去吧。信,我是不会收的。如果你一定要给,我也不会看。我会把它转给我的专用碎纸机。就是我。我上学的时候老是被女生揍就是因为我给他当碎纸机,看了太多的情书。”

“你们上学的时候应该有手机了吧。”

“那家伙没有。哦对了,我还兼任他的通讯官。”

“他没有手机?”

“为了不要接到那些骚扰电话和短信。电话还好,反正一听到声音不对就挂了。但是短信就不行了。短信全被我看了。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好笑。”叶涂越说越开心。只是这份开心来得快去得也快。嘴角的笑意明明还在,眼睛里的光芒却已然暗淡。一切就像是一场回光返照。草草收尾。他低声自语着:“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我问那些话是因为她的手指上的文身是一个很古老的单身符号,好像是现在又重新流行起来的一种纹饰。可是她又戴着婚戒。”

“文身?是指她左手上的那个?”

“嗯。老年中心一个老头家的孙女手上也有,不过她的是在左手的无名指上。芳菲的是在左手的食指上。”

“戒指戴在不同的手指上有不同的意义。符号应该也是这样的吧。而且画着单身符号,又戴着已婚戒指,不是很矛盾吗?难道她是在暗示别人她想搞婚外恋?”

“所以我才问她对婚外恋的看法。”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说完叶涂看了一下赵一零手机上刚刚收到的信息,然后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啊,老师不好了。录像没了。酒吧那边说在硬盘里找不到那天的数据。好像是被谁误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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