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
警部的一线探员南鹏笑呵呵的朝郑北望走来。因为走得太快,他那一身软嘟嘟的肥肉也跟着脚步上下起伏。
真是越来越胖了。
在郑北望印象里,最开始接触的时候南鹏还是个轻盈的大鹏鸟,个子高挑,手长脚长,好像还得过警部比武大赛的冠军。可是等到郑北望退休的时候,南鹏已经是个肉嘟嘟的胖子,比赛什么的,也就射击还过得去。好在头脑灵活,办案能力也还可以,这才勉强没有被强制调到后勤部门去。可是现在,比那时候又胖了好多。
“你怎么在这里?”
“您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
“爱说不说,我还不问了。是为了李佩尔?”
“您看,说不问又开始问了。不过,看来真的是您出面牵的线啊。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想着这事儿会不会跟您有关系。现在看来还真是有关系。”南鹏从旁边拖过来一张凳子,靠在到郑北望旁边坐下。
“你今天来是因为10月份发生在千豪露汀的赵一零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吗?”
“千豪露汀?”
“死者赵一零在李佩尔所工作的丹露苑有一套房。他在李佩尔出车祸前的几个小时死在了自己的家里。死亡方式,毒药。并且,10月9日晚上两人通过电话。两通。”
“这么说来就有意思了。您都发现了什么?”南鹏像只闻到了鱼鲜的肥猫向郑北望身边又凑了凑。
“警部的结论是赵一零死于自杀。但是,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不认为他是一个会干这种事的人。不存在债务问题。感情问题,似乎也不存在。那些选择结束生命的人通常会面对的问题,在他那儿一个也没有。另外,他死那天晚上有过联系的两个人。一个是李佩尔,而李佩尔在第二天一早就出了车祸。还有一个叫芳菲,但是她说她不认识赵一零,她的手机在赵一零死的那天晚上掉了。她在一间叫暗爵的酒吧喝醉了,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为了找回手机,芳菲在第二天,也就是10月10日的时候在酒吧值班经理的陪同下查看过酒吧监控,手机在她离开酒吧时就已经不见了,那个时间还不到九点。原本我还想看看监控找找手机是被谁拿走的。结果酒吧的负责人说监控被谁不小心删掉了。因为平时没事的话,他们是不会去回看监控录像的。所以,那些监控录像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谁删掉的,他们谁也不知道。”
“这样说来倒也的确是疑点。”
“我说了半天你倒底是不是在查这个案子啊?”
“不是。”
“那你是查什么?”
“10月10日早上发生了两起汽车驾驶系统失控的事件。两辆车出自于同一家汽车公司。这个案子是由信安部在负责。我呢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了这个事情。”
“驾驶系统失控。李佩尔?”
“嗯,准确的说,是一起网络攻击案。作案者侵入汽车的控制系统,操控了两辆汽车,导致了10月10日早上的两起车祸事件。一开始的时候汽车公司方面也没往这方面想,以为是车辆出车前的安检工作没做好。但是,在对事故车进行全面检查后却发现车辆没有问题,于是猜测可能是系统出了问题。”
“是植入了病毒?”
“不,是有人远程操纵了车子。比植入病毒还要糟糕。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对方的嚣张。”
“目的是什么?”
“还不清楚。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勒索信之类的东西。其他的汽车公司也没有出现被攻击的现象。对以往相似案件的调阅,也没有找到有用线索。看起来像是一个临时起意的随机行为。可是信安部的人偏向于是定向作业。”
“其他的呢?”
“损失了一点钱。理赔嘛,都是正常的。”
“没有对他们的商业形象造成损伤?应该会有用户流失的事情发生吧?这种事情一旦公开,人们在叫车的时候应该会有意或无意的避开他们公司的汽车吧?李佩尔的父母可是说以后都不想再坐汽车了的。心理阴影很严重。他们,对整个行业都失去了信心。”
“这方面也确实是有影响。所以才会对外说是出车安检环节出了问题。这起事件对于他们内部来说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所以,您可别说出去了。”
“会是竞争对手间的恶意攻击吗?”
“唔。这个还在查。不过,这个要是来自于竞争对手,就有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了。它所引发的是用户对整个行业的不信任。要真有哪家公司这么干了,那可真是傻到家了。”
“那你在这里面又扮演的什么角色?”
“我?我啊?本来也没想瞒你。是这样的。虽然这个案子是由信安部在负责,但是汽车公司那边还是比较担心,所以委托我从其他的方面帮忙参谋参谋。”
郑北望了然,内在的又有些失望。“既然是网络攻击,防御系统后来有加强了吗?”
“已经加强了。他们自己升级了一遍。信安部也派人去做了协助。”
“两起车祸的受害者都是什么背景?”
“从事工程维护的谢钱钱,男,年龄45,已婚。居住在百叶风里,工作地点在市中心的东单大厦,实际上是个外勤人员,平时很少待在公司。10月10日早上也是为了出差才早起的。车祸时间是10月10日早上6点10分在美花快速通道。从事物业运营的李佩尔,女,年龄27,未婚独居。居住在洛河居,工作地点是丹露苑,是固定工作地,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车祸时间是10月10日早上6点25分,车祸地点连宿立交桥。从谢钱钱的问询记录来看,两个人应该是不认识的。不同的生活环境,不同的工作领域,兴趣爱好似乎也没有相同点,社交圈也没有交集出现。当然,具体情况得问过李佩尔才能做出结论。两人都是在前一天,也就是10月9日预约的车子。谢钱钱是晚上20点26分的时候预约的。即便是他的妻子也仅仅是知道他预约了第二天早上的车,其他的都不知道。李佩尔是晚上23点50分预约的车。她平时上班都不坐汽车,啊,对了。你猜李佩尔那天早上是去了哪里?”
南鹏意有所指的望着郑北望。
“你这副表情,……,不会是去了千豪露汀吧?”
“答对了。”
“也就是说李佩尔是要去见赵一零也说不定?”
“这是很有可能的。”
“那么另一个受害者的目的地又是哪里?”
“他是要去北机场。”
“完全不同的方向路线。也不存在路线上的交叉。”
“而且知情者非常少。”
“如果是有约定的话,赵一零在那个节骨眼上选择自杀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信安部的人知道这些吗?”
“还不知道。”
“还是告诉他们一声吧。免得他们追错了方向。”
“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自己也是办案人员,自己查就好啦。实在是查不出来,那就等着我的调查报告嘛。”
“你,有些执着于这个案子。”郑北望带着几分试探的问。
“是啊。不过具体的原因,我今天是不会告诉你的。”
“既然这样,那你帮我办件事吧。”
“什么事情?”
“关于那家酒吧。那晚的录像或许会是一个关键。”
“您是想让我去调阅酒吧和那附近的监控?”
郑北望点点头。“那应该是一个关键的突破点。”
“你们俩都在呐。”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两人打住刚才的对话回头去看。
光头的孟豁然正在朝这边走来。
南鹏趁着孟豁然还没走近,低声对郑北望说到:“我还真是佩服您的智慧,有个脑神经领域的胞弟,果然是要便利很多啊。利用应激反应来测试昏迷不醒的人的记忆。没有那样一位专家指点,我是想不出来的。”
孟豁然走到两人跟前,冲郑北望说到:“我本来是想再观察几天,然后再通知你的。既然来了,那就今天告诉你吧。老郑,你提议的实验,现在可以开始实施了。但是需要大量的事实回忆来建立脑波应激反应模型。”
“这样吧。先安排她的父母过来。至于其他的人员,由南鹏根据当事人同案件的紧密度进行分类,然后再陆续安排过来。”说完,郑北望转头看向南鹏。“没问题吧?”
“没问题。到时候实验室里会有录音吧?”
“会。我们会分析讲述者的讲述方式,讲述内容,甚至是声音变化对受测试者的影响。同时,也是会录像的。”孟豁然在两人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这就太好了。我希望在每次试验完成后我能够拿到一份副本。”
“可以。是你们派人过来拿,还是我给你们发邮件?”
“我自己来拿。另外,我想问,如果陈述人陈述的不是事实,或者是事实,但不是李佩尔经历过的事情,她会有反应吗?”
“这个没有确定的答案。是否有反应这种事情,一方面同个体的性格有关系,比如说好奇心强的,或许会有相对明显的反馈;一方面也同个体的心情有关系,心情好的时候可能反馈会相对明显一些。如果生存欲望本就偏低,可能也会完全没有反应。”
“这么说,这是个看天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