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听小狗说过,一开始,大郎还有些将信将疑。
可又一想,难得小狗这样肯做事。所以,依小狗的习惯,二人吃些早饭再行动。可大郎本来就是一天只吃两餐的习惯,所以,这天早饭都没做,便开始行动了。
大郎依小狗的意思,先在东屋,紧靠作坊的两间相通的柴房里盘起一个大灶。接着,又从作坊背上两口袋粟米,到街上换回两口一样大小的铁锅和一些粗长竹。
再接着,在小狗带领下,他们又首先挑选出几根粗细长短接近的长竹,截成二尺长的竹段,接着,又在每根竹段的两侧切出两个平整的切面。
或者说,将这些切出平整切面的竹段,一段紧挨一段最终“砌”出一个“圆”来,相挨两个竹段的切面正好吻合。
这还不算,待把这些竹段做好。他们又在每根竹段的切面的上下两端,打出两个小孔儿。紧接着,又把这些弄好的竹段与找来的麻绳一起扔到锅里煮。
这两间东屋,本来就是柴房,堆有很多木柴。取起来很是方便。一大锅水很快烧开,咕嘟咕嘟,很有力地煮着锅里的竹段和麻绳。
因为有了火,柴房里也不再清冷地伸不开五指。小狗也顿时感到,疼痛的膝盖也不再象刀剜一般疼痛。
待煮的间隙,小狗和大郎也并不闲着,又找来成卷的油布和麻布。同样将麻布扔到锅里煮,而将油布裁剪整齐铺展在锅沿的四周。再接着,又将“煮”过的竹段和麻绳捞出,开始将一根根竹段竖起,一段紧挨一段,切面紧挨切面地沿着锅沿“砌”。每“砌”一根竹段,就用麻绳穿过切面的上下两孔将两个紧挨的竹段捆好。
很快,沿着锅沿,一个二尺高的圆桶宣告完成。
可也恰在此时,大郎也突然发现,眼前的小狗已完全不象原来的小狗,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或者说,尽管此时的小狗仍一瘸一拐,但他早已扔下手中木根,不但忍着痛处处干在前头,还变戏法似的很快搭起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来。
大郎看在眼里,更是喜在心上,干起活来也更加不要命起来。
再接着,二人又将煮好的麻布捞出,一层层缠到二尽高的“竹桶”上。随后,小狗和大郎又将另一口一样大小的铁锅架到“竹桶”上,而在这之前,小狗也早将一个大瓦盆架到了这口大铁锅的正下方。
待做完这一切,小狗也揉了揉疼痛难忍的膝盖,兴奋道:“好了!”
“这就好了哩?”见小狗说好,大郎又不禁疑惑问道。
“好了!”小狗肯定地点头道。
“可俺到现在都看出,这弄得到底是个啥哩?!”大郎瞅着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仍是不解道。
“烧锅!”小狗答。
“——烧锅?干啥用哩?”
“把作坊里酿出的酒再蒸一遍,会更好喝!”
“不蒸,赖家老店的酒就挺好喝哩!”
“蒸过会更好喝!”
“你说用这个就能对付童七斤哩?”
“嗯!”
“果真哩?”
“果真!”
小狗再次肯定地点点头。
小狗之所以敢肯定点头,是因为生前的郑本顺再清楚不过,最初的白酒,也正是由发酵酒蒸馏而来。
也正是由于蒸馏环节的发明,不但让酒的用途更广,可为伤口消毒,治愈冻疮,作药引子,在口感上更是大受人们的欢迎,千百年畅销不衰。
小狗之所以想这么做,就是想通过改变酒的口感和度数,让赖家老店的酒好上再好,从此卖上一个更好价钱。
手中一旦拥有了更多的钱,在小狗看来,不用说对付一个童七斤,就是十个童七斤怕也不在话下。
而要说起这个大胆想法,还是一早小狗品尝过大瓮中的发酵酒之后,在大脑中一闪而出的。
当然,关于这一切,小狗清楚,大郎自是不清楚。不过,看着小狗高兴,又听说能够对付童七斤,大郎也立刻现出一脸兴奋的样子来。
就这样,我们说,历史上第一口最原始的蒸酒“烧锅”,就在赖家老店诞生了。
而话说到此,我们又不能不回头再说一说生前的郑本顺。在酒厂那两年,也是为了与商户吹牛所需,也是为显示自己知识渊博,业余时间他可是没少查有关酒的历史资料,什么中国最原始的烧锅啥样,什么中国最好吃的吃食在那一朝,然后熟记在心。待说起,他可以说得一套一套的。
或者说,短时间内,别人练不成这套本事。郑本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完全做到。
对宋朝历史和宋朝吃食感兴趣,也正是在这两年培养出来的,以致有一日,郑本顺突发奇想,他要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吃在宋代大酒店”。不但装饰要宋代风格,就连吃食,郑本顺也想好了,他要按着自己对宋代吃食的理解,一道一道地做出来。
可是,天不随人愿。他不但最终裁在“吃在宋代大酒店”上,自己付出很大代价才从别人手中抢到手的女人,结果也是鸡飞蛋打,又偷偷跟了从前的男人跑了。
至于能够做到得心应手,摆弄这些竹子,对于从小生活在南方竹林之乡的郑本顺,那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说话间,二人已将现场打扫干净,两口大锅连带那个大瓦盆也刷了又刷,刷洗干净。紧接着,小狗便让大郎从作坊取来半瓮微黄的发酵酒倒入镶在灶台上的那口大锅里,然后在灶堂里燃旺干柴。
而“竹桶”上的那口铁锅呢,小狗也没有让它空着,而是让大郎注入半锅凉水,然后又将大块的冰块放入。
“你现在只管把火烧旺,其他都不用管!”看着大郞做完这一切,小狗又吩咐大郎道。
“放心好咧!”
很快,底锅里的酒就被烧“开”了。一股很浓的酒香也透过“竹桶”的麻布四溢开来。
“真香哩!”大郎闻着酒香激动说道。
小狗不理,他在等待一个结果。
因为他也拿捏不准,自己的这套设施到底能不能够蒸出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