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家肉店附近,小狗看到一对父子在表演杂玩,非常具有吸引力,便当即决定,腊月二十五开张之日,就用这对父子在赖家老店门前表演,相信一定会吸引来更多人观看。
也就在说话间,腊月二十五说到就到了。这一天,待将店内打理完毕,一切安排妥当,小狗也早早站到了店门外,准备迎接客人。
此时,宽阔的南大街中央仍堆有很高的积雪,一层厚厚的尘土落在上面,就仿佛一条起伏的黄龙由北向朝南而去。
大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少,北风也仍时断时续地刮着。待一阵干冷的西北风吹过,尘土和雪沙仍是直眯人的眼睛。
这一日,小狗也格外着意打扮了一番自己。就见他头戴一顶斩新的绿绸缎羊羔皮方桶高帽,外罩一件斩新的绿绸缎羊羔皮长袍,腰系大红丝绦,脚蹬绿绸缎短靴。这身行头,再加上他那天生高条笔挺的身材,在那里一站,简直就是东京城南大街的一道亮丽风景。
当然,若说此时,过往行人没有人关注他,那也不是一句真话。尤其哪些清楚赖小狗过去经历的人,一见赖家老店要重新开张,赖小狗又干净利索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口迎客,都不禁好奇地要驻足多看上几眼。
小狗当然不理,任由他们看。
这时候,文小六父子也早在赖家老店门口,距离小狗二十多步远的地方拉开了场子,准备开始他们的表演。
因为是拉场子,就见文小六或头顶或手托那根约有九丈长的粗竹杆,开始在那块空地上转着一个很大的圈儿,儿子文三郎也早攀上竹杆顶,或倒立或横躺,只做一些简单且看上仍很惊心动魂的动作。
或者说,虽然是简单动作,但文三朗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危险到差点从高高的竹杆顶上掉下,又最终没有掉下的程度。
所以,就见文小六父子开始打场子不久,便有很多过路人开始驻足围观,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小狗看在眼里,自是满意在心上。
此时,小狗也已基本清楚,从朱雀门外到南熏门外,不但是皇家出城祭天的皇家御道。平日里,也是大量猪、羊进城的主要通道。尤其是每日深夜,南大街上猪羊的叫声便开始此起彼伏,更仿佛一个大到没有边际的猪场或羊圈。
所以,东京城最主要的杀猪坊和宰羊坊,大都设在南大街,东京城最有名的餐饮一条街,也正是这条南大街。
不但清楚这些,小狗还清楚,单说起餐饮店,赖家老店往北,又依次有张家正店,曹婆婆饼店,张员外麻豆腐店,李家姜豉店,姜家煎肝店。往南,紧挨赖家老店又有李四肉店、王家从食店,薛家羊肉店,杨家水饭店……可谓是,卖水饭,卖爊肉,卖獾儿肉,卖野狐肉的正店,卖鸭、鸡、免、肚、肺、鳝鱼的角店,还有卖包子、鸡皮、腰、肾、鸡碎的小店,一家紧挨一家,应有尽有,美食数不胜数。竞争之激烈也可想而知。
当然了,王家质铺也正是夹在这些餐饮店的中间。这一次,小狗不但请了上王家质铺的掌柜刘老千,刘员外茶店掌柜刘员外,诸葛家珠宝店的诸葛掌柜,杨家客店的杨掌柜等十八位南大街相关店铺的掌柜,还请到了南街大巷口里正平大头。
这时候,小狗也早已获知,贺叔也请到了禁军中的几个头领,其中就包括禁军从事沈义伦,佐事楚昭辅,牙校王仁赡,给事史珪等。
或者说,单就这几位,在后周显德六年腊月二十五,他们还只是禁军从事,佐事,牙校或小校,做着一些很不起眼的小官。可小狗知道,过不了很久,即接下来的正月初三夜,他们就会摇身一变,很快成为“从龙功臣”和新朝重臣。
也正因为清楚这几人的前生和后世,小狗相信,赖家老店以后要寻找靠山,怕是非这几位不可了。
应该说,此时的小狗心中早可谓信心满满。信心满满间,小狗又不禁朝街对过,一个叫小巷口的方向望去。小狗此时也早已清楚,就在小巷口旁边,又正是望兴楼的所在。
这座望兴楼,此时小狗也完全知道,和赖家老店一样,同样是木质结构,同样是三层结构,但看去却并不比赖家老店显得高大。不过,店前幌子却比赖家老店的要大着许多,也招人眼目许多。
都说同行是冤家。望着这座本不该成为自己竞争对手的望兴楼,一时间,小狗心中竟莫名地生出一股兴奋来。
或者说,若论起来,赖家老店位于大巷口,而望兴楼则居小巷口。从地理位置上赖家老店就胜着望兴楼一筹。而在气势上,赖家老店更是比望兴楼高大着许多。
当然,在小狗心目中,这些都还算不上什么。在此时的小狗心目中,他再想,除了动手,他或许不是那个童七斤的对手。但他相信,只要老天肯给他时间,用不了很久,他就有办法把这个讨厌的童七斤赶出南街去。
可也就在他正思量间,在人来人往中,就远远望见正从朱雀门方向走来的贺叔贺怀浦。小狗急忙收住思绪,迎上前去。
这时,就见贺怀浦也是格外地戴了一顶新帽子,穿了一件新袍子。寒喧罢,也是很快,禁军从事沈义伦,佐事楚昭辅,牙校王仁赡,给事史珪等也前后脚到了。紧接着,王家质铺的掌柜刘老千,刘员外茶店掌柜刘员外,诸葛家珠宝店的诸葛掌柜,杨家客店的杨掌柜、南街大巷口里正平大头等也都很快到来。
待将大家一一引上三楼,靠窗的方桌前坐了。专等在三楼侍候的大郎,也很快将方桌下的炭火一一拔旺,茶水也给大家一一斟满。大家在说话喝茶间,就见赖家老店外,文小六父子一个在杆下,一个在杆顶也正表演到最精彩之处,喝彩声喊好声更是不断。
这时,再看赖家老店一层二层,也很快坐进来不少客人。有的是冲着赖家老店开张之日可享受半价的盐酒猪肘来的。有的则是完全是出于好奇来的。
一时间,整个赖家老店好不热闹。热闹间,小狗自是不知,其实也早惊动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