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尾声

2011年夏天，我得了一场病。是那种整体蜷缩在沙发里，不想出门，不想见人，觉得活着毫无意义的疾病。

病起于初夏，原因可能是雾霭。雾霭天的空气像被无数颗灰色的，粘腻的，肮脏的颗粒填满了，不再流动。于是，我住进了山里的一所疗养院。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位老人。他独自住着一个套间，那是那所疗养院里最好的一套房，朝南的大玻璃窗外有一个露台，是带花园的那种。

午后或傍晚老人常躺在露台的躺椅上。他很瘦，微闭着眼，满脸的褶皱偶尔抖一下。我被那些褶皱吸引走到他身边坐下。

“你一定很寂寞。”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犀利，像鹰的眼神，这让我震惊，连忙点头认了。他笑了，笑得很得意。我有些恼怒，报复说：“您也很寂寞。”他的脸阴了下来，望向山顶的落日：“你说得对，我很寂寞，很想有个人聊聊，可谁愿意听一个快死的人叨唠呢？”我被他的神态感动，往前凑了凑说：“我愿意。”他像没听见似的仍旧望着那片落日，讲了起来……

整整一个夏天，每个傍晚他都会讲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