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朱梁围困潞州城 三垂冈大败梁军

第七章 朱梁围困潞州城  三垂冈大败梁军

      话说李存勖平定李克宁之乱后，正值李克用的丧期，晋文武大臣皆纷纷前来悼念。正在潞州抗战的周德威，这一天也接到存勖的来信。他认真读后，悲痛地和手下将领们说：“晋王千岁旧疾发作，已谢世归天。晋王嫡长子李存勖继承王位。王叔李克宁、六太保与九太保三人不服，串通一气，决计挟持曹夫人、李存勖母子，篡夺王位，归附朱梁。幸亏及时发现，将其正法，平定了内乱。大丧之期，晋王召本帅班师回晋阳，以悼念先王之灵。”说毕，他将信给身旁的大将李存审，并叫诸将官互相传阅。李存审看完信，道：“少主召我等吊丧，可潞州尚在围困之中，大敌当前，这时候撤军恐怕对战事不利。不知大帅如何打算？”周德威道：“在本帅看来，于情于理，本帅都应回晋阳。战事方面，敌强我弱，敌众我寡，内有夹城高筑，外有八寨连环，围困我军。夹寨坚不可摧，虎视眈眈。非是我等所能破。晋王这时候召本帅回晋阳，或许他们已商量出破敌之策。吊丧方面，晋王平素待我有知遇之恩，今少主即位，理当回师奔丧。”诸将官纷纷点头。周德威思虑片刻，又道：“传令各营，今夜二更做饭，三更起营拔寨。动作要轻，手脚要快，以免让梁军察觉。”众将得令，便各自行事。

当夜，梁军安枕梦乡，星空寂然，晋军举着火把，悄然离开了乱柳，直奔晋阳……

次日一早，梁宫中，太监面带喜色，报告朱晃：“启禀皇上，有探马来报，驻扎乱柳的五万晋兵，四更天时已杳无踪影。前日传闻李克用已病死。想必周德威回晋阳吊唁旧主亡灵了。”朱晃听了，笑道：“朕十年劳师，也未能降晋。今李克用死了，周德威已败阵，少主年幼，剩下一个李嗣昭守城，孤立无援。趁此李克用丧期，晋上上下下都沉浸在哀痛中，处于松懈状态，正好收复潞州。”太监恭维道：“皇上英勇无敌。晋不自量力，哪里是皇上的对手？这次天助我大梁，潞州对于皇上来说，就像探囊取物。”朱晃得意地说：“那是自然的。”说着，朱晃立刻召集朝中文武前来议事。

大殿里，满朝文武听说晋王李克用死了，周德威回去奔丧，都纷纷建议此时出战。朱晃连连点头，微笑不止。他问大臣们，谁想此次出征。朱友珪自告奋勇说：“儿臣愿请缨出征。为我大梁效劳。”朱晃沉思片刻，说：“二皇子勿急。李克用诡计多端，说不定他是‘诈死’。”朱友珪着急地说：“父皇，那我们这次还攻潞州吗？”朱晃哈哈大笑道：“当然要攻。朕御驾亲征。”朱友珪未挂成帅，心里虽有些失落，但依然夸赞朱晃说：“有父皇出征，潞州之战必定大捷。”朝中文武得知朱晃要亲征潞州，都纷纷响应，称赞朱晃英明神武。

朱晃择良辰吉日，领十万精兵来到潞州。一到潞州，朱晃连续几日都在营中饮宴欣赏歌舞。这日，朱友珪沉不住气了，问朱晃：“父皇前日说，李克用用兵狡猾，我们要先静观其变，以免中了埋伏。可是我们已经等了十天了，不知父皇打算何时出兵攻潞州城？”朱晃摸着朱友珪的头说：“朕的友珪长大了。朕看你最近非常关心潞州的战况。你是不是很想打仗立功啊？”朱友珪瞪大眼睛，看着朱晃说：“不瞒父皇，儿臣确实有此想法。父皇转战南北，辛劳大半生，如今您把儿臣哺育成人，儿臣自认为可以为父皇分忧解难。请父皇信任儿臣！”朱晃说：“我军在潞州驻扎了十日，也不见晋军的风吹草动。看来这回李克用是真的死了，周德威撤军回晋阳吊丧了。我们是时候考虑出击了。既然友珪有心代朕分忧，那么朕就把这次立功的机会给你吧！”朱友珪听了异常高兴，忙跪地叩谢皇恩。

当日，朱晃升帐，召集手下文武众臣议事。朱晃告诉众臣：“朕要离开潞州了。假如我们把所有兵力都集中在潞州，岐人这个时候乘虚而入，断大梁后路，后果不堪设想。”众臣面面相觑，觉得朱晃的话无不在理。朱晃接着说：“因此，朕决定亲自率兵先取泽州，令大将葛从周及三万兵马随行。至于潞州，李思安久围潞州却不能破，免其大将军之职，改任刘知俊为行营都督。任符道昭为招讨使，二皇子朱友珪为南营大将。”

朱晃、葛从周率兵走后，朱友珪直奔中军。朱友珪求见刘知俊，道：“刘都督，今十万大军连环八寨围困，久不能破敌，末将愿调南营将士攻城拔寨。”刘知俊道：“潞州城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加上李嗣昭诡计多端，治军有方，不那么好对付。康怀贞、李思安二位将军连攻数月也无功而返。因此，我劝殿下三思而行，不要急于出兵。”朱友珪道：“大都督多虑了！潞州城被困已久，李嗣昭孤立无援，此时不攻城更待何时？都督要是不放心，本王愿立下军令状。”刘知俊虽觉得朱友珪鲁莽轻狂，不识戎马，轻易上阵，必有损伤。但又不敢得罪，只得应允发兵。

出战前，朱友珪先派出使臣前去招降。李嗣昭收到降书后，速召集城中文武将官共商此事。听说先王李克用已病死，援军已撤，朱友珪派使臣前来招降。任圜言辞恳切地劝谏李嗣昭道：“将军数月守城，其功可表。如果此刻放弃，功亏一篑。请将军务必坚守潞州，等待援兵，不可有不忠之心。”其他将官纷纷应和。任圜的一番话更加坚定了李嗣昭守城的信念。当即，李嗣昭令手下斩来使。然后传令全城军兵严守潞州城。

朱友珪得知李嗣昭杀了他手下的使臣，十分气愤，立即下令攻城。瞬间，潞州城下，战鼓擂动，炮车高架，战马奔腾，步兵紧随其后。只见黑压压攻城的士兵一波波涌上云梯，努力攀越城墙……晋军万箭齐发，竭力守城。两军陷入混战。

由于梁军攻势猛烈。李嗣昭在城上督战时，不慎腿上中了一箭。但他依然带伤作战……

话说周德威率兵回到晋阳，距晋阳城还有十里的时候，周德威考虑到，李克宁之乱刚刚平息，如果他擅自带兵入城，必然引起不必要的误解。于是他叫军兵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稍作休息。他则带其子周光辅，大将李存审、李嗣恩、李嗣本几人一起进城祭拜先王，觐见晋王李存勖。一切待他回营后再作打算。

周德威等策马来到晋阳宫，只见城门紧闭。周德威呼唤城上守城士卒，事先说明原委，并说他们要觐见晋王。传令卒问，军队在何处？周德威说，暂时在十里外候着。传令卒将周德威此举报知晋王。晋王当时十分高兴，心中自语：“部众议论说周德威手持重兵，要防他兵变，谋篡王位，因此孤王特令城门关闭，士兵埋伏，严加防守。看来本王误会周都督了。周都督果然是忠臣。”想着，李存勖令八太保李存璋迎接德威等将士入城。

周德威等先入前堂，祭拜李克用的英灵。跪在李克用的灵柩前，周德威缅怀往事，慷慨伤怀，泣不成声。待他们祭拜完先王，李存审就带周德威等拜见晋王李存勖。

只见晋王李存勖身着孝服，坐在王椅上，神情威严。文武将官分坐两边。周德威见了晋王李存勖，恭恭敬敬地跪拜高呼：“南面行营都招讨元帅周德威拜见晋王千岁，千千岁！”其他几位将领也应声而拜。李存勖大喜，道：“诸公平身，赐坐。”待周德威等大将坐下后，晋王说：“得知周都督已回晋阳城，孤王特召集诸官前来，一起共商政事。之前数月，周都督一直忙于潞州战事。辛苦了！”周德威叹息一声说：“卑职无能，至今未能破贼。请晋王责罚！”李存勖宽慰周德威道：“梁兵多将广，作战经验丰富，所筑夹寨，非常人能破。周都督能与之抗衡，已经很不错了。先王将潞州托付给您。潞州是否能解围，日后还要靠周都督鼎力支持。”周德威听了，心中十分感动。他想，先王眼力不错，这晋王李存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还知道体恤手下兵将。

一会儿，李存勖问及周德威潞州军情。李存勖道：“潞州被围数月，不知现在情况如何。请周都督从头至尾细细道来。”周德威说：“此次潞州之战是由朱晃挑起的。朱晃即位之初，曾下令各镇禁用前唐年号，各镇中，惟有晋王李克用、岐王李茂贞、吴王杨渥、蜀王王建抗旨不遵，且拟檄文征讨大梁，以复兴唐室。朱晃即派大将康怀贞，率兵调集青州、陕州、冀州诸路兵马，共计十万人攻打晋之潞州。当时是李嗣昭守城。因潞州城易守难攻，康怀贞日夜攻城，最终损兵折将，未能得逞。康怀贞恼羞成怒，令人在潞州城外四面筑垒，分兵屯守，围困潞州城。李嗣昭被困城内，无计可施，只好向晋请求援救。先王这才委派微臣为行营都指挥使，率同李嗣源、安金全等前往增援潞州。微臣领援军途经高河时，遇梁将秦武阻击。我军大败秦武。康怀贞请求梁帝朱晃再添新军，为此，朱晃很气恼，认为康怀贞无能。一气之下将康怀贞降职为行营都虞侯，改授亳州刺史李思安为潞州行营都统。李思安上任后，继续加固包围圈。在潞州城下，更筑重城，内以防奔突，外以拒援兵，因形状如蚰蜒，取名‘夹寨’。因敌众我寡，微臣一时想不出克敌办法，于是只好每日派轻骑袭扰梁军，毁坏其夹寨。并令老弱士卒，拖动树枝，扬起尘土，击鼓呐喊，来回奔跑，以壮声势。如此，梁军不敢前来进攻我军。”李存勖颦眉深锁，他问诸将有何破寨良策。在场的将官一个个不是摇头就是叹气，有的说丧气话，假如老晋王李克用在世就好了，或许潞州还有一线希望。如今，老将周德威出马也不能摆平，真是手足无措啊……有的甚至劝李存勖投降，或许大家还有一条生路。张承业劝诸将稍安勿躁，说办法总是会有的。在危难时刻，大家千万要沉住气。既然老晋王临终前将王位传给存勖，托付他实现宏图大业，我们就要相信存勖。说着，张承业问李存勖：“晋王有主意了吗？”李存勖沉思片刻，说：“此次周都督撤兵回晋阳城，梁军定会趁机攻打潞州城，潞州必然危险。因此，我们要速派援军前往。朱晃向来只怕先王和周都督。想必他定认为孤王少不更事，不习戎马，不能出师。孤王若日夜勤加练兵，领兵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何愁夹寨不能破？解围定霸，在此一举！”张承业在旁应声道：“大王所言甚是。请即刻出兵。”诸将亦同声赞成。只有周德威依然叹息：“由于持久作战，敌强我弱，目前我军士气屡受挫伤，士兵们多有厌战情绪。用兵之道，士气很重要。”郭崇韬站出来说：“军心不振，并非难事。唐哀帝李柷数月前被朱晃毒死，殿下何不借哭李唐之丧，挂孝南征，使之出师有名。”李存勖说：“说得好。这次突袭就以哭李唐之丧，匡复唐室为由，一举讨伐梁贼。”说毕，李存勖即命参军郭崇韬拟写檄文，发布四方。

郭崇韬当即拟好檄文，双手恭恭敬敬将檄文呈给李存勖。李存勖细览檄文后，甚是满意。只见檄文上写道：“朱晃，本是萧县村中泼痞，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借国内动荡不安之际，投效盐贼黄巢，大动杀孽，危害四方州县，令生灵涂炭。我主皇恩浩荡，未责其罪，将其招安为臣。朱晃虽受李唐恩典，却恩将仇报，陷害忠良，弑君篡位！今本王调度蕃、汉马步军十万，举兵南下，讨伐朱梁，匡扶李唐大业，共济江山。”

檄文一发布，晋王李存勖便汇集蕃、汉马步军六万八千余人，战马两万余匹，大小将官五百人，讨伐朱梁。军中上下皆内着丧服，外披铠甲。李存勖自封为“蕃、汉兵马大元帅、内外诸军都招讨”，令张承业为总监军，郭崇韬为祭酒军师，周德威为左军都督，李嗣源为右军都督；李存审、李嗣恩、李嗣本、周光辅为左军大将；石绍雄、安休休、安金全、李建及为右军大将，李存璋保驾中军，孟知祥押运粮草辎重，丁会为正印先锋官，号称天军十万，校检三军。

出战前，李存勖率领校军场上将士一起悼念唐哀帝李柷。为其供奉果品酒水，焚香祷告。将士们无不缅怀大唐厚恩，仇恨朱晃弑君篡位。

祭拜后，李存勖大阅兵马。他命都招讨使丁会、周德威等先行，自己率军随后。

李存勖部署此次潞州突围。他令将士们都拿着黑色的旗帜，手持器械，口中衔枚，乘着夜色行动。进入潞州后，兵分三路，分别攻破敌营北面三扇门。周德威领李存审、李嗣恩、李嗣本、周光辅带兵从东北门夺营；李嗣源领石绍雄、安休休、安金全、李建及带兵从西北门夺营；其他兵将随他一起从正北门进攻敌营。等大军打开通道后，老弱士卒和车骑在中间行进，伏兵则在后掩护大部队行动。部署完战事后，存勖叮嘱兵将们务必沉着应战，谨慎从事，不要惊慌。

当军队衔枚而进到大冈山时，天色已暮。有士兵传丁会的话，问李存勖说：“参见晋王，前面距离十里就是潞州了，不知是继续前行还是就地整军休息？”远处青峰叠嶂，绵延天际。李存勖望一望四围的山峰，问：“这是什么地方？”士兵告诉存勖：“启禀晋王，此地是三垂冈。”听说这是三垂冈，存勖感慨万千，陷入一段回忆。十八年前，即公元889年，他曾随父亲来过三垂冈。那年他仅五岁。先王李克用大败昭义节度使孟方立后，在三垂冈大设酒宴，犒劳三军。席间还有歌舞助兴。当李克用听完一位伶人演唱西晋陆机的组诗《百年歌》后，感慨人生苦短。所幸令他欣慰的是，膝下有儿李存勖将来可继承他的大业。他对众兵将们说：“我儿李存勖是军事奇才！二十年后，等我老了，他能继承我的事业。”兵将们听了，都纷纷夸赞李存勖。回首往事，历历在目。

于是，李存勖传令三军将士当夜在此地宿营。

皓月当空，存勖因怀念父亲，他特备果品，设香案，祭祀李克用的英灵。存勖及诸将齐跪在地上，祭拜李克用。李存勖手捧先王李克用临终前赐给他的三支雕翎箭，喃喃地说：“父王，您在那边一切可安好？孩儿存勖明早五更欲率文武众卿到潞州攻寨。请父王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凯旋归来！”其他的将官都纷纷默哀、祈祷。

翌日晨，天降大雾。晋军在浓雾中悄然挺进……

晋军兵分三路，进入梁军北营。

当北营的梁军还在睡梦依稀中，营外晋军已经战鼓紧擂，号角长鸣，杀声四起……梁军这才一一惊醒。看营外，大雾深重，遮挡视线，不知晋军来了多少兵马。只听到鼓号声、喊杀声震天。晋军各自手里拿着火具，连烧连杀。梁营寨渐被大火包围。瞬间，梁军个个惊慌失措，营中到处乱作一团……

东北寨主将符道昭被战声惊醒后，慌慌张张，来不及拿武器，正要跳上马背准备逃走。在溃逃过程中，招讨使符道昭，心慌意乱，策马狂奔。他手中皮鞭乱挥，不小心打到马尾，马惊到了，把符道昭掀落于地。周德威追上，举刀将符道昭剁成两段。见主将阵亡，东北寨梁兵都吓得纷纷溃逃。

晋将李嗣源领兵攻入西北门后，西北寨主将牛存节本想击退晋军。不料，手下士兵逃的逃，躲的躲，剩下一些零散的士兵，也是心虚胆怯，根本无法招架住晋军来势凶猛的侵袭。俄顷，又有石绍雄、安休休、安金全、李建及率领骑兵杀进来，牛存节吓得调转马头逃蹿。其他梁兵，大部分也跟着牛存节逃走了。

正北门，李存勖率八千精兵冲入。大将李思安见李存勖年纪尚轻，身高八尺，样貌清奇，浑身透着一股英武之气。他说：“我不与无名之辈交手。小孩，请你报上名来。”李存勖说：“废话少说。想活命就放下武器，快快投降！”说着，他挥舞着一柄游龙精钢剑，劈面砍来。李思安抡枪来挡。二人战了三四十回合，不分上下，突然李思安手下的两员副将前来助阵，李思安在二人的掩护下，赶紧卖个破绽，策马逃走了。于是，北寨也溃败了。

八寨连环，三寨已被攻克，刘知俊却浑不知觉，此时他在南营睡得正香。被战声吵醒后，刘知俊才从侍从口中得知北三寨的败讯。他追悔莫及，急忙更衣，召集将士出寨抵御，令人传西南、东南二寨兵马火速迎敌。命令刚下达，这时，战报频传。一会儿，有士兵来报：“不好了。晋军布成四面都有警戒的‘四武冲阵’战斗队形，战车和骑兵势不可挡，我军已陷入一片混乱。”一会儿，有士兵来说东北大营主将符道昭被诛……；又一会儿有士兵说，李存勖已攻陷正北大营，向东寨杀来……战败的消息接二连三，刘知俊越听越心慌。他速穿上铠甲，带上头盔，全副武装，携兵器翻身上马，向北冲去……

晋军左都督周德威攻完东北寨，又领兵转战正东寨。他的部队所到之处，鲜血飞溅，尸横遍野，一片狼藉。李存审、李嗣恩、李嗣本、周光辅分头踏营，杀得梁兵片甲不留。周德威正杀着，突然前方一员大将拦住他去路。此人豹头鹰眼，燕颔虎须，头戴七宝鎏金盔，身披罕皮宝甲，跨一匹五花驹，手抡一条冲天大枪。他对周德威大喝道：“行营都督刘知俊在此！快拿命来！”说时迟那时快，刘知俊抡枪横扫周德威的脖子。周德威轻轻一闪，便躲过一枪。刘知俊又挺枪直刺周德威的心脏，周德威不慌不忙用刀挡枪……一时间，二人杀作一团……正杀着，忽闻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东南寨主将王檀率欲领救兵来助阵。李存审跃马而出，来战李檀。未战几合，李檀自愧技不如人，败逃而去。

李嗣源作战勇猛异常，出了西北寨，又相继攻克了正西寨、西南寨。西寨主将张存敬被李嗣源诛杀后，西南营寨主将杨师厚闻风逃走。李嗣源连闯三寨后，又传令三军直取南大营。此时，李存勖、周德威也从东面杀来。东西夹击。朱友珪在南营听到情报，得知东、西皆传败报，大都督刘知俊生死未卜，晋军即将赶到。他心生胆怯，对部众说：“目前，八寨已失七寨，夹城已破。大势已去，与其硬拼落入敌人阵中，全军覆没，不如趁敌军未来，速退兵回晋州，日后寻求良机再战。”于是，朱友珪领兵将弃寨而逃。

朱友珪没逃多远，身后李存勖领兵将追来。他对兵将们道：“现我军已突出重围，继续乘势击败敌军。众将听本王号令，以我左军迅速向敌左翼发起攻击，以我右军迅速向敌右翼发起攻击，不要和敌人争夺道路以免分散兵力，同时以我中军向敌轮番突击，或击其前，或抄其后。这样，敌军虽多，也能将其打败。”诸将纷纷响应。

李存勖大败梁军后，即领兵带着各路人马凯旋来到潞州城。周德威叫守城的士兵传话给李嗣昭说，先王李克用病故了，嗣王李存勖亲自领兵破了夹寨。城中李嗣昭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他站在城门上，远望城下一片白茫茫，所有兵将都身穿孝服，佩戴孝巾，便知先王李克用已病故了。李嗣昭大开城门，跪迎李存勖入城。

入城后，李存勖表扬李嗣昭守城有功。问起李嗣昭周德威撤兵后，城中情况时。李嗣昭百感交集，说：“不瞒晋王，援兵走后，梁军进犯，城中几近断粮，潞州陷入困窘的紧要关头。当时，不少士兵颇有怨言，散失守城信心，情况不乐观，连末将也犹豫是乞降还是继续守城。正在生死存亡之际，观察支使任圜力谏守城，鼓舞士气。在众兵将团结奋战下，终于守住了潞州城。”李存勖听李嗣昭讲任圜的事迹，深受感动，对任圜赞赏有加。

几日后，梁太祖朱晃在泽州收到战报，得知潞州十万军兵已被李存勖击退，现溃退到晋州。朱晃惊叹道：“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虽死犹生！若似我诸儿，简直与豚犬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