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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存勖义释王铁枪 夏鲁奇突围救主
斩了康王友孜，友贞悲泪道：“康王一时生出非分之想，做此勾当，年纪轻轻，枉送了性命。可怜可悲又可恨！列祖列宗、父皇母后，我本不忍心处置康王，但人有情而法无情啊！如果我不秉公处理，岂不是包藏祸心？国法威信何在？愿康王一路走好！”
友贞派人安葬料理了友孜后事。风波止息，朝中大局总算稳下来。
近日，天雄军节度使杨师厚告病在家，不问朝事。师厚是三朝元老，有功之臣。友贞对此有意见但不敢言。先帝朱晃在位时，师厚就是重臣。那时，朱晃与晋王开战，师厚总是作为先锋，指挥最精锐部队作战。师厚助友贞夺得王位后，被授为邺王，加封检校太师、中书令。友贞每次下诏，为表敬重，不直呼其名，而以官爵号称呼他。事无巨细，必先与师厚商量。为此，师厚在友贞及诸臣面前有些傲慢，直言不讳。朝中部分大臣平日与师厚有嫌隙，趁机在宫里制造闲言碎语，说师厚称病是假，想自立为王是真。友贞本就敬畏师厚，师厚的确功高盖主，不是自己所能把持。听到这些话，友贞心中更是惶惑不安。但碍于师厚实力强大，一时也没法对付，只能听之任之。
乾化五年(915)三月，一日午后，友贞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天突然黑了，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友贞搁笔起身到窗前观雨。这时，有宫人进来禀报说，天雄军节度使杨师厚刚病逝。友贞日夜正愁师厚举兵谋反，现终于如释重负。他喝令文武大臣停止上朝三天，举国哀悼。并追赠师厚为太师。
没过几天，一日上朝，赵岩提出将天雄军魏、博、贝、相、澶、卫六州分为两镇，便于管制。友贞问其他大臣有何看法。澶州刺史王彦章站出来反对，说此举行不通，不但不利于保存天雄军实力，还会引起天雄军内部骚乱。赵岩说，天雄军所管辖疆土广、势力大，必须要减削其兵权。否则危及朝廷。王彦章说他危言耸听，天雄军向来忠于朝廷，怎会突然生变？又说赵岩是奸佞，误国误民……二人为此事争得面红耳赤。友贞素日与赵岩走得近，就偏袒赵岩，说王彦章多虑了。当即采纳赵岩的计策，将天雄军一分为二。他派贺德伦为天雄节度使，领魏、博、贝三州；另派张筠为昭德节度使，领相、澶、卫三州。又遣刘鄩率六万军兵，屯兵镇、定，以防魏人变乱。
散朝回去，赵岩宴请张汉杰、段凝小聚。聊到白天朝上所发生的事，三人都斥责王彦章自以为是、目中无人。段凝是王彦章的副官。因他无才无德，毫无战功，靠裙带关系才坐到这个位置上。王彦章及将士们都看不起他。都知道段凝升官的来历：当年他还是怀州刺史时，有次梁太祖朱晃路过怀州，他把年轻貌美的妹妹献给朱晃。妹妹深得朱晃宠爱，并被带回洛阳宫中，封为美人。有朱晃这层关系，一般人不敢得罪他。段凝一直都盼着坐上彦章的位置，将其取而代之。他故意对赵岩说：“我与王彦章长期一起共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其实也没什么能耐，只是运气好，靠吹牛吹出点名气。王彦章曾多次对我说，要我远离赵岩、张汉杰，说你们都是小人。他还信誓旦旦地说，总有一天，他会铲除奸佞，重振朝廷。”赵岩、张汉杰听完，都气得半死。张汉杰对赵岩说：“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得先下手为强。”赵岩点头，沉默半晌，赵岩把对付王彦章的想法悄声道来。二人拍手称赞。张汉杰道：“好一个釜底抽薪的计策。这回王彦章恐怕将死无葬身之地。”
德伦上任后，即依照圣旨，将魏州将士其中一半分派到相州。因魏、博等六州多年统一，魏兵之间互相联姻，血脉相承，根深蒂固。如今突然要拆散，魏兵彼此不愿与亲友分离，故多有不满，怨苦连天，甚至聚在一起痛哭。德伦见场面有些失控，担心魏兵谋变，即将魏州情形报知刘鄩。刘鄩遣人送信给澶州刺史王彦章，命他率五百士兵前往援救。
彦章接到刘鄩的书信，愁眉不展。很是不巧，前些日，皇上一道谕旨，主力部队都随段凝出征在外。现在军营里只剩下一些新招募未经训练的士兵。重新训练已来不及了。就凭这些士兵如何对抗乱党？彦章给刘鄩回信诉苦。刘鄩也没办法。只好回信安慰他说，魏州不一定会乱。鼓励他，就算有乱兵要反，以他的能力定能克服困难，化险为夷。万一实在不行，他再出面援助。彦章万般无奈，只好赶鸭子上架，领着五百新兵到魏州。
不久，魏兵暗地聚众谋反。乱军首领张彦道：“杨师厚将军在世时，朝廷一直畏他强势，不敢对我军怎样。如今他走了，朝廷顾忌我军强盛，所以乘机使我军分离瓦解。我六州历代世居，如今一旦分开，就面临着骨肉分离，生不如死。朝廷对我们不信任，如此无情，不如反了。”其他士兵随之响应。当晚，张彦叫人纵火烧营，包围了王彦章军营。
彦章早有戒备。他安排了士兵昼夜在营外巡逻。并交代他们，一旦有突发情况立即向他汇报。彦章得到情报后，先稳住士兵们的情绪，叫他们不要慌，以免乱了阵脚。眼看军营已被大火包围。火光一片，火苗到处乱窜，越烧越旺。火势助长魏军气焰。尽管魏兵来势汹汹，在彦章的指挥和带领下，士兵们并没有被围困住，而顺利杀出了营外。杀了一会儿，彦章见魏军人数众多，且都是精兵强将。他自知不是对手，边杀边领残兵后撤，直奔刘鄩军营。魏兵追了一段路，张彦恐彦章有诈，不敢穷追。继而号令魏兵转头去牙城擒拿德伦。
魏兵拥入牙城，一路上见人就杀，杀死德伦手下亲兵数百人。魏军直杀到德伦寝室门口。德伦还在酣睡。魏军一脚踹开门，“砰”地一声巨响，有如平地一声滚雷，把德伦吓得魂飞魄散。他一睁眼，门外魏兵蜂拥而至，将德伦团团包围。他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利剑对准他。德伦知道逃不掉了，吓得浑身乱颤。他掀被下床，跪在地上给张彦作揖，乞求饶命。
张彦叫手下士兵拿来笔墨纸砚，用剑逼着德伦道：“贺德伦，眼前有两条路任你选。一条路是，你写一封书信，上表朝廷，恢复旧制。我给你留条活路。另一条路是，立刻死于我剑下。”德伦怕死，哭丧着说：“好！好！你把剑放下，我写。”首领张彦边收剑边道：“你已落入我手，最好老实点！如果你要耍什么花招，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德伦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待德伦写好信，将信恭恭敬敬地呈给张彦。张彦看完默默点头。德伦替自己求情道：“任务完成了。可以放我走了吗？”张彦道：“皇上还没答应呢！你不能走。只要你乖乖的，我们会好酒好肉款待你。”德伦哭笑不得。
梁帝友贞收到德伦的书信，顿时大惊。他立马颁布诏书，遣供奉官扈异送到魏州。封张彦为刺史，但不准规复旧制。张彦一再要德伦写信劝友贞规复旧制。几次往返，友贞始终不许复旧。张彦没耐心了，一怒之下撕碎诏书，指责友贞愚不可及。考虑到魏兵虽强，但难自立为国。于是张彦又要德伦写信给晋王，以晋作为外援。德伦保命要紧，只得依言照做。向晋表达诚心，请求援助。
晋王收到德伦来信，即命李存审进据临清，自率大军东下，与存审会合。还在路上，晋王又收到德伦来书，说梁将刘鄩领军快到洹水了，恳请速进军。晋王担心中魏人心怀不轨，不敢贸然进军。令军兵们安营扎寨，停下休息。
休息了大半日，突然营外有人来求见晋王存勖。来者判官司空颋，说是德伦派来的，有要事向晋王禀报。晋王召他觐见。司空颋详述魏州起乱情由，且向晋王献言道：“张彦阴险狡诈，兴风作浪，祸国殃民。晋王为民除害，切记斩草要除根，不要纵容乱首！”存勖道：“我自有处置。”
晋王率军到永济，召张彦到营帐中议事。张彦率五百人，各持兵仗，见晋王。晋王令军士严守驿门，然后登上驿楼。见张彦等跪下，存勖立刻喝令军士将他及党目七人一并拿下。张彦等大呼无罪，晋王道：“你冒犯主帅，残害百姓，能说自己无罪？今我举兵来此，是为安民，并非贪人土地。你对我有功，对魏有罪，功小罪大，不得不杀你以谢魏人。”张彦无话可答。当即晋王下令处斩了他们。其他士兵在一旁看着，担心被斩，都吓坏了。不料晋王宣布：“八个罪犯均已处置，其他人等不予追究。以此为戒，不要重蹈覆辙。”众兵感激涕零，皆伏地跪拜，大呼晋王万岁。虽然晋王赦免了他们，但士兵们还心有余悸，双腿直颤，不敢离开。晋王见他们还不走，并关切地道：“你们若是怕回去被降罪，也可以留下效忠大唐，非常欢迎。”这些被赦免的牙兵听说晋王愿收留他们，再次叩头谢恩。虽然招募牙兵入伍，但晋王有意疏远这支叛军，不把他们安放在身边，以防哗变。
听说晋王到魏州，贺德伦率诸将官出城迎接。入城后，德伦奉上印信，请晋王兼领天雄军。晋王谦让道：“城中生灵涂炭，我来此只是为了救民于水火。印信就不需要了，还是由贺将军保管。”德伦再跪拜道：“德伦不才，制服不了逆贼张彦，有辱梁廷使命。晋王英明神武，若能得晋王扶助，不再惧怕寇敌。请晋王别再推辞！”晋王这才受了印信，调德伦为大同节度使。
晋王设酒宴为德伦饯行。德伦别了晋王，来到晋阳。德伦把晋王的书信给张承业，告诉承业，是晋王调他来任大同节度使的。张承业看完，将信撕了，立刻令人将德伦囚禁起来。德伦哭喊着：“你怎么可以不听晋王的命令呢？我不当大同节度使了。求你快放我走！”……可怜德伦此刻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纵然喊破嗓子也没用。
晋王存勖得了魏城，令沁州刺史李存进为天雄都巡按使，巡察城市，严惩罪犯，维护社会治安。又派兵袭德、澶二州。
晋军攻陷了澶州，随即来到梁将王彦章府上。彦章不在家，到刘鄩军营中去了。晋军捕获了彦章家属，晋王存勖一方面要部下好好招待他们，不得怠慢。另一方面，遣使臣前往梁营招降彦章。
晋使劝彦章降唐。忠孝两难。彦章反复思索一番后，还是决定忠于大梁，大义灭亲。于是他喝令手下斩杀晋使。
晋军得知彦章斩杀使臣，都十分愤怒，要求处决彦章家属。晋王存勖只好下令三天后处置彦章的家人。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执法这天，彦章所有家属被押入囚车，游街示众。然后再押至法场。午时三刻，三声追魂炮响，监斩官边大喝道：“时间已到，开始行刑！”边将斩首令牌扔地上。刽子手们一齐高举磨得雪亮的大刀……正在这时，法场外突然有人大喊：“住手！刀下留人！”晋军循声望去，见一人手持铁枪，英姿飒爽，骑马飞驰而来。有士兵认识这是王彦章。此人骁勇有力，一手铁枪无人能敌，号称“王铁枪”。彦章自报姓名，说要见晋王。监斩官不同意，说：“晋王岂是你说见就见的吗？”并叫人拿下彦章，自己趁机骑马跑了。士兵们一拥而上。彦章手中的枪使得灵活有力，恰似游龙，威力无比。一般的士兵岂是他的对手？他对付这些小兵，就像割禾一样，转瞬间，砍倒一地。彦章对其他士兵说：“我不想伤害无辜。请你们让开，否则休怪铁枪无情。”士兵们退后几步，手执兵器，怯怯地围着彦章，踟蹰不前。虽然彦章武艺高强，但是士兵人数众多，因此他一时也难以突出重围。
一会儿，传来一阵马蹄声。几匹马闪电式地驰来。是监斩官引着一群人回来了。几个将士簇拥着一位身高八尺，相貌堂堂，身披甲胄，腰悬佩剑，浑身散发着英武之气的白袍猛将。“参见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见此人到来，众兵皆跪拜道。唯有彦章依然站着不动。存勖掀眉对他淡淡地一笑道：“你就是鼎鼎大名的澶州刺史，被封为‘开国伯’，人称‘王铁枪’的王彦章？！幸会！”彦章沉默不语。晋王又道：“你胆子好大！杀了我的使臣，又来劫法场……”王彦章眉头紧皱，道：“晋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晋王含笑道：“王将军果然豪爽！梁太祖朱晃弑君篡唐，滥杀无辜，荒淫无度。其子朱友贞昏庸无能，残害忠良，欺压百姓。我看大梁气数将尽。将军是当今世上难得的帅才。不知是否愿意跟随我匡扶大唐？日后必不亏待你。”彦章谢过存勖，叹息道：“梁太祖对我有知遇之恩，非死不能报。如果我朝侍梁暮侍晋，世人将如何看我？如果晋王仁慈，请放过我家人。他们无辜。来世我再谢你厚恩。至于我，请大王赐我一刀。我无怨无悔，只会感到很荣幸。”存勖想，王彦章这样的良将不多，不舍得他就这么走了。他试图再力劝彦章留下为将，但彦章心意已决，只求一死。存勖无奈，只好赐他一刀。晋王安排彦章与其家人见最后一面，互相说了些惜别的话后，彦章就慨然举起了刀。就在他举刀那一刻，有人一脚踹落了他手中的刀。只听“哐”地一声，刀被打落在地。彦章吃惊地回过头来，望身后，存勖泪流满面。半晌，存勖对他道：“你走吧！尽管你愚忠大梁，不能为我所用。但我敬你是条好汉，不杀你！”彦章赶紧谢过晋王不杀之恩，带着家小告辞别去。
知彦章宁死不降的事迹后，刘鄩深感敬佩。他对将士们道：“彦章忠义大梁，不惧生死，是我们的榜样啊！”
这日，晋军探得刘鄩已进驻魏县，在洹水附近扎营。晋王李存勖召集诸将商讨破敌计策。他决定亲往洹水(今洹河)侦查。诸将都纷纷阻拦，认为不可。此行太危险了。存勖不以为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已经决定好了。诸将只好依他。当即，存勖引百余骑兵来到洹水边。
洹水河静静地流淌，河两岸，青峰叠嶂。峡谷里，树林密集，偶有鸟儿掠过云空。存勖叫兵将们小心，附近可能有伏兵。正说着，突然听到山上战鼓擂响，从树林里蹿出几百梁兵。存勖领众将士上前杀敌。梁兵且战且退，把晋军引到西南边一片葭芦丛中，突然地就不见了踪影。远方，风鸣葭芦舞。存勖正准备离开，不远处，东边葭芦中钻出一群梁军，存勖忙领兵杀过去。梁军只顾逃，逃到一个地方就隐藏起来了。存勖正寻找梁军踪迹。一会儿，西边葭芦中又钻出一群梁军。存勖再领兵杀去。可是，梁军依然只是逃而不战。如此，东西交错，把存勖耍得头昏脑胀、疲惫不堪。时值晌午，远处袅袅传来一曲舒缓的琴音，叫人昏昏欲睡。存勖觉得不对劲，提醒众将士警惕，一起速速撤离此地。没走多远，前面梁兵挡住了去路。存勖忙率军改道而行。不料，走到哪里，前面都是梁军。存勖环顾四周，伏兵齐起，摇旗擂鼓，呼喊着奔来。他心里暗暗叫苦：不好！中了刘鄩的埋伏。存勖忙叫将士们列阵站好。
两军对阵。两阵圆处，刘鄩亲自出马，四个小将分开站在左右。四口宝刀，四骑快马，齐整地摆在阵前。刘鄩身后，铠甲士兵云集，星罗密布。刘鄩仰头笑道：“哈哈，李存勖，你已被我们包围，快快下马受降吧！”四员小将随声附和，都跟着一起哈哈大笑。存勖气坏了，道：“刘鄩，胜负未分，你别得意太早！”刘鄩捋一捋胡子，道：“都说李亚子智勇双全，用兵如神，善用谋略。我看不过是匹夫之勇！如今你已深陷我军埋伏圈，黔驴技穷，即将困死在此。取你性命如探囊取物。有何遗言快说吧！”旁边四员小将前俯后仰又是一阵哄笑。
那边刘鄩争先出马，直奔而来。存勖舞刀拍马，挥剑上前。夏鲁奇等四员将士紧随其后，掩护晋王破阵。存勖和刘鄩兵刃相迎。其他四对小将在阵前厮杀，打得难舍难分。存勖和刘鄩杀了几十回合，突然刘鄩卖个破绽，策马往一边跑。存勖追着刘鄩一阵风出阵而去。
刘鄩且杀且退，将存勖引到山脚下密林里。存勖一路追着，追到一处，他按住手中抢，扯弓搭箭，正要射刘鄩。这时，从树上坠下一张渔网，盖住了存勖。存勖被吊到了树上，在半空中摇晃。随后，又跳出一伙梁军，朝存勖舞刀弄枪围过来。存勖使劲撕破了渔网，与这几个人对抗着。很快就降服了这几个人。四周又是一片寂静。存勖望望这片树林，溪流鸟儿鸣，刘鄩早已不知去向。存勖正要往回走，回到阵中。不料，脚下突然一塌，存勖陷入一个深坑。暗箭齐发，幸亏他躲闪快，才幸免被伤到。瞬间，存勖被困在阴暗潮湿的陷阱里。他直喊救命。呼救了半天，救兵没来，反倒又上来了一伙梁军。为首的士兵，叫士兵们快速往陷阱里填土。眼看着存勖快被掩埋。这时，一匹快马赶到。马上的勇士，挥舞着一杆铁枪，打死了这一伙梁军。
随后，勇士从身上掏出一根绳子，把存勖拉上来。存勖感慨刚才险些丧命，幸亏手下勇将夏鲁奇及时赶到。他问夏鲁奇，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夏鲁奇如实禀报晋王：“刚我看殿下和刘鄩打着打着就走了，我担心刘鄩有诈，就撤出来，朝着你们走的方向跟过来……殿下，这里不安全，我们赶快离开。”二人正说着话，走了没几步，突然树林里，草丛摇晃，蹿出许多梁军。他们身披铠甲、头戴头盔，身上都背着一副弓箭。离存勖只有十米的时候，诸弓弩手皆伏于遮箭牌下，随着一声号炮响，数百弓弩手一齐发箭。瞬间，箭如雨下。夏鲁奇跳上前，飞身下马，插住一竿长枪，手持短剑。剑飞过处，如一道霹雳，梁军纷纷坠马。一口气刺死了十几人。其他众兵唬得连连后退。夏鲁奇又挺枪冲杀过去。枪林弹雨中，夏鲁奇拼死护主，身上多处重创，杀死梁兵百余人。
二人一路杀敌，回到晋军阵中后，存勖高举宝剑，对将士们道：“弟兄们，我们深陷敌军包围圈，眼下已无退路。只有杀出一条血路，冲出重围，才有一线生机。”众将士听了，都觉得有道理，纷纷响应。他们都一下子变得勇猛异常，视死如归。一起跟从存勖冲杀过去。存勖命将士们列阵站好，先用强弩射住阵脚。再往人少处左冲右突，冲杀出去。众将勠力同心杀了半日，日头偏西了，才冲破敌军防线。
梁军依旧穷追不舍。杀退了一波又来一波。面对蜂拥而至的梁军，存勖一边命人快马加鞭送信到军营，要李存审速领援军前来救应；一边叫将士们再坚持抵挡一阵。
斗了一会儿，晋军快抵挡不住了。突然只听万马奔腾，锣鼓喧天。但见远处晋军如海潮，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黄沙漫漫，黑压压一片，似乌云遮天。
一士兵跑来报告刘鄩：“刘将军，不好了，晋援军已到。”刘鄩双手叉腰，不屑一顾地道：“来得正好！一并收拾！真是自动送肉上砧板！”说着，刘鄩命令士兵们摆成圆阵，将所有晋军围个水泄不通。并喝令，不能放走一个晋兵，否则杀无赦。
晋将李存审引马步军数万，飞奔前来，上前助战。晋王李存勖和李存审两军会合。存勖望四周，见梁军摆成圆阵，密密匝匝地将他们围个严实。存勖与士兵们道：“刘鄩足智多谋，梁军兵多将强，训练有素，你们不可小觑。”存勖想，梁军的圆阵虽然坚不可摧，易守难攻，但只是以防御为主。方阵内外相维，四面如一，可攻可守，较圆阵更为灵活、更有攻击性。于是，存勖令晋军摆成一个巨大的方阵。从四面进攻梁军。
两军对峙。在战斗过程中，晋军的“大方阵”，变幻成一个个重叠的“小方阵”。在防敌的同时，诱敌入阵，逐个歼灭。天黑之前，梁军的“圆阵”就被摧毁了。
阵已破，梁军伤亡惨重。刘鄩低头看着满地伤员，血流成河，悲愤交加。他又转身看看身边，仅余下几十个骑兵。只好一声哀叹，带着残兵败将向南奔逃。
晋军凯旋回营。晋王清点人数，发现此次随他前往侦查的骑兵，虽然多数负伤，但阵亡不多，只有七人。随后，晋王对这次上战场的兵将进行论功行赏。因鲁奇护驾有功，晋王格外厚赏他，并赐名为李绍奇，封为磁州(治今河北磁县)刺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