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小名叫狗娃,大名叫何有生,2002年出生,2014年从家乡河柳小学毕业,十二周岁。到了当年九月一日,我又到汉江河畔一个叫留坝镇初级中学继续上学了。
留坝初级中学离我家乡大约有六十多里路程,好在交通便利,步行只要走上两公里路程渡过汉江,就能坐上车到留坝初级中学了。我第一天到留坝镇初级中学上学就思念家乡。刚开始不是想到家乡的亲人,而是想到了家乡山和水,还有树天空飘飞的鸟儿等等。因为我的家乡行政辖区几年里变来变去,后来被叫做河坝镇,那么我家的住址就在河坝镇大沟村五组一条山梁上。
我家山梁视野开阔,一眼能够望到远处的山脉和山峰,还有汉江一段河流;但延伸在汉江一段河流上一条公路来往的车辆,有时候喇叭嘶鸣,还能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有时候深夜从梦中醒了之后,一步跳下床来,隔着窗户门洞看看漂浮在汉江那段河流上闪烁出来的灯光,然后又在尿桶前方撒完尿水。睡在隔壁土墙房子里的爷爷何小汉和奶奶郑秀梅,在那时,首先听到了爷爷的声音,爷爷说,狗娃你在搞啥,不好好睡觉,明天还能念好书吗?接着奶奶的话又传过来了。奶奶说,狗娃你可要听话,你要为我们何家争口气,好好念书才能对得起,在外面打工辛苦的爸爸哟。奶奶喜欢把“哟”字拖得老长,但奶奶吐字非常清晰,我一直喜欢听奶奶的“哟”字。听了之后在心里甜甜的,似乎有一种幸福感马上包围了全身那样舒服清新。
奶奶说到爸爸辛苦。爸爸一直在外面打工。我似乎知道爸爸从来没有进过工厂,都是扛着一身的力气,要么进煤矿,要么干建筑,都是又苦又累的脏活;结果挣回家的钱,几乎都用做全家开支了,还有一部分开支用在爷爷奶奶多病的身体上。
爷爷奶奶都是1952年出生,他们同住一个村,两人相好了一年,不顾双方家长的反对,到了1975年爷爷和奶奶结为夫妻。1976年我父亲何金东出生。我父亲何金东到了2001年在贵州打工,从贵州带着怀着我的十五岁的妈妈熊艳。2002年十六岁的妈妈熊艳生下我,我不到半岁,我的妈妈熊艳离家出走,一走就杳无信息。爸爸还找了一两个月的妈妈,找到贵州妈妈的地址,当地人说这里没有这个姓。
爸爸认输了,因为爸爸和妈妈在一个煤矿上认识的,当时爸爸都没有到过妈妈的家乡,在煤矿爸爸和妈妈同居怀上我;妈妈生下我爸爸很高兴,我是一个男孩。但妈妈一出走,爸爸才恍然大悟,妈妈骗了爸爸,爸爸才知道后悔,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这都是我的爷爷和奶奶还有乡里乡亲多嘴多舌的那一部分人,时不时地把这些爸爸和妈妈的事情,灌输到我的耳朵里了。有时我睡在床上迷迷糊糊想这些问题,想着的时候瞌睡虫来了。瞌睡虫一来,我就幸福地进入了梦乡。
我其实是个非常笨的孩子。我笨到什么程度?在爷爷刚刚送我上小学时,别的孩子有时爸爸在送往学校,有时妈妈送往学校,爸爸牵着孩子的小手,妈妈牵着孩子的小手,他们有父母陪伴我很羡慕。但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想出来,别人为什么有爸爸妈妈,唯独我为什么只有爸爸,而没有妈妈呢?
有一次我在上学的路上大胆地想到,我是不是爸爸从大路上捡回来的?是不是人常说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这些疑问,后来都在爷爷奶奶爸爸口里得到了证实。我是有妈妈的孩子,可是有妈妈的孩子,但孩子连妈妈的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算不算是命苦的孩子呢?再后来,我就自然把妈妈忘掉了,在我的心目中,“妈妈”二字几乎再没有什么印象了。现在,在我印象中最深刻的是爷爷奶奶,还有长期在外打工的爸爸,再就是学校里的那些同学和老师。但在同学和老师之间经常出现的一个时尚的称谓——都管我们叫“留守儿童”。
我们叫留守儿童,老师也这样叫我们留守儿童。到了留坝初级中学第一天,临时班主任女教师谢娜,在给我报名登记时忽然问我,你是不是留守儿童?我顺口答道,在上小学时,老师和同学都这么称呼我,到了初级中学是不是还叫我留守儿童?在谢娜老师身边搭班登记的年轻男性老师谭少华“扑哧”一笑:“在我们这里还是叫留守儿童。”我听了一脸的茫然,一位在身边报名的新学生,拍了一巴掌我的屁股说:“看你这个憨怂样子,走开我要报名了。”
我离开报名处,我看到送我上学的爷爷,在留坝初级中学大门口,给我在留坝镇商场购买的日常用品,已经提在了手里的,抱在怀里的;老远看去我的爷爷担负着这些日用品,似乎非常吃力的样子。于是,我就向爷爷走去了。
【2】
留坝镇与留坝初级中学相邻,留坝镇是山区一个行政辖区,学校和集镇它们都坐落在美丽的汉江河畔。一眼看去留坝初级中学大门口,比我在河柳小学来来往往的大门口漂亮多了。留坝初级中学大门口两侧地形陡峭,曲曲弯弯小路径竟盘旋在陡峭的地形上,还牵连着不少的台阶,一片美丽的花草和几棵松柏,不仅缠绕在小路径两边和台阶周围;而且在凸起的两边台阶廊柱上,镌刻下了古代文化名人的格言。不管台阶花草松柏树它们无论怎样茁壮成长,但显得朴实而不张扬,像是一群老黄牛那样埋头耕耘着家园。还有挂在天空的一轮红日,虽然穿过一些薄薄的云层,照在留坝初级中学大门口是那样的火热;但一股股凉风从汉江河畔静悄悄地吹过来,使我感觉到浑身冒汗的我,心里一阵清凉,还觉得非常幸福。
当我在向留坝初级中学大门口走去时,新报到的学生有的在家长陪同下,到留坝镇商场购买日用品。从大门口在学校保安人员的指点,进进出出也不少。这些学生和家长当然对于我非常陌生,我看着新到留坝初级中学上学的新生,望着一张张面孔总也高兴不起来。大约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一种心理感应在作怪。
当我一双脚迈上台阶时,忽然又让我回忆起在河柳小学上学时,大门口只有独立生长一棵法国梧桐。在记忆中似乎产生了许多幻觉,但一瞬间就过去了。不过法国梧桐树上搭建的那个鸟窝,让我记忆犹新。鸟窝里有鸟蛋这是吸引我们同学的地方。在我们班一位同学到法国梧桐树上掏鸟蛋时,不小心摔在了地面,脑袋上被一个尖尖的石头戳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淌。这位同学伤愈过后,班主任老师一调查,同学到法国梧桐上掏鸟蛋完全是我的指使。班主任老师没有责怪我,但对我的行为不当还是给予严肃批评。我很委屈,连一句话都没有强辩。从法国梧桐树上摔伤的同学,是他本人自觉去掏鸟蛋的,当时我和几个同学在场而已,唯独把一切矛盾都集中到我的头上......
这件事情虽然过去了,但那棵法国梧桐树的枝繁叶茂,却让我难以忘怀。法国梧桐树那时在我眼里,在我上学走进河柳小学大门口的时候,每每看到法国梧桐树它显得太孤单了。在课堂上,有时据河柳小学一位秃顶老师介绍说,这棵法国梧桐树是他在河柳小学上学时,班主任带领同学们栽下了十棵法国梧桐树,其它九棵在河柳小学扩建校园被毁掉了。
那位秃顶老师经常在课堂上,当着学生的面一边讲课一边炫耀说,自己是老牌师范生了,自打从师范学校毕业,就分配到家乡河柳小学教书到现在;自认为教书一直很好,教学质量也不错。秃顶老师曾带着满嘴巴酒气夸下海口说,现在被分配到教小学的大学生,都跟不上老牌师范生。我在上到六年级时,那位秃顶老师又教我们班的数学课,一位年轻大学生教我们语文课。
教我们语文课的那位大学生,在电子白板上演示的课件内容非常生动形象,在课堂上的每一位学生都喜欢上语文课。那位给我们上数学课秃顶老师一学期下来,很少使用电子白板教学,一支粉笔,一本教材,一张嘴巴,就是那位秃顶老师的教育教学的资本。我有时大着胆子问问秃顶老师,秃顶老师说:“你不懂,你一个小孩子能懂啥?他用他的现代化,我用我的老本行,教书照样教得好,我的教学成绩还不是在前头吗?”秃顶老师这么一说,我有些胆怯老师的说教,就不好意思走到同学背后去了,但秃顶老师还是给我送来了一个甜蜜的微笑。顿时,我看着秃顶老师的面孔,自然解除了埋在心理不愉快的障碍。
对于在河柳上小学的我,在学校留下了美好的记忆,这些美好的记忆随时从我心底冒出来,不管好的故事,还是不好的故事,总之都是同学们生活在一起被演绎出来的。应该说,是学生时代神话般的传奇,永远刻写在每一个人的心灵里,一辈子都值得回味无穷。如果把它回忆起来,仿佛是在绿叶中开出了花朵一样,青春靓丽丰富多彩......
给我在留坝镇商场购买生活日用品的爷爷,已经走完了留坝初级中学的大门口的台阶,我只好停留在第三级台阶上;然后又走下台阶,把爷爷给我购买的一个塑料脸盆、新毛巾、牙膏牙刷,似乎都被爷爷拿在手里。爷爷话不多,总是喜欢用眼睛说话。爷爷带着一脸的微笑关心地说道:“狗娃你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爷爷和奶奶身体不好,你在学校要是惹了麻烦。这六七十里路程,可把爷爷和奶奶吭死了。你爸爸是指望不住的,要给家里挣钱花,听懂我说话了没有?我直摇头说,听好了。”
我算是乖孩子,学习一般化,但在上学期间很少和同学发生矛盾。河柳小学老师经常对班上学生说,你们要向何有生学习,不调皮不捣蛋,课堂上守规矩守纪律,学习虽然一般化,但是个好娃娃好学生,将来走出学校到了社会,起码他会做人。“做人”是个什么概念,我在河柳小学上学根本不理解。我们同学之间,有人当着我的面讥笑道:“何有生老师让你到了社会上,多做几个人种,老师说你种子好啊!”这些话同学多次说了,被老师听到了,老师严厉批评了这些口无遮拦的同学一张臭嘴,终于堵住了这些同学多事的嘴巴。
现在爷爷送我到留坝初级中学上学,这样一直叮咛我教诲我,完全是应该的。爷爷把我在学校安排好之后,又找到我们临时班主任谢娜老师,向谢娜老师把我们家庭情况一一做了介绍。爷爷临走时,把折叠得皱皱巴巴的一百元人民币,让班主任帮我保管。我把爷爷送上回家的班车,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使我放心的是现在交通倒是便利,爷爷走不了多少路程就会轻松回家了;但我望着远去坐在班车上的爷爷,忍不住的几颗眼泪还是从眼角里流了出来。
【3】
天气炎热,似乎高温仍然不减。我在学校餐厅吃完下午饭,餐厅有电风扇降温作用丝毫不大,一顿饭吃毕汗流满面。我把流在脸上的汗水用一只手擦了又擦,只觉得满手湿润润的,就不由自主把手里的汗水随便甩了出去。一位胸前挂着“值日生”牌子初二年级的女生,见我行为有失大雅,走到我的面前说道:“放文明点,请讲究卫生,这是餐厅你懂不懂?”女生对我一说完,带着一副严肃的面孔扭头就走开了。我对自己的不文明行为,并不感到可耻和可悲。我对自己又想不出任何理由来,什么是可耻?什么是可悲?这些字眼在心目中实在让人难以消化,只好在心理模模糊糊存在着。不管它,管了它,仍然不懂,等到懂了的时候,理解了的时候,再去深思吧。我是这样想的,不知道对与不对,但我现在是这样想了。我虽然最后一把汗水没有从脸上抓在手里,直接甩在餐厅地面上,但我把抓到手里的汗水顺手又擦在衣服上了。
我看到,在我眼前餐厅出现的少数就餐学生,与我不同的是,他们都用随身带的餐纸擦汗水和擦嘴巴,把用过的餐纸隔老远一扔,餐纸就稳稳当当飞进餐厅餐桌上的空盆里。我对同学用餐纸擦嘴巴和擦汗水并不感到好奇,因为我和爷爷奶奶在家里经常用卫生纸擦嘴巴和擦汗水。今天进餐厅吃下午饭,我本来带好了卫生纸,上厕所小便时,在我的裤兜里,摸了摸二十元零用钱再不再,不小心把卫生纸顺便从裤兜里带了出来掉进小便池。当时,我还伸手在小便池抓了一把卫生纸,但卫生纸一瞬间被小便池里的尿液打湿了,似乎一会儿卫生纸就在小便池溶解了。
我走出餐厅,太阳还没有落山,一片火辣辣的太阳光线在学校上空飘荡,但也有一部分阳光带着闪光的影子;似乎沿着学校的一些建筑设施较高的顶层,还在被阳光覆盖着。校园里只有零零星星入学的新生,在校园走走停停自由玩耍,初二年级和初三年级的学生,在教室里正常步入学习状态。此时,校园显得比较安静。
安静在校园里只有相对而言,没有绝对之分。学生在课堂上安静了,却在校园安静不下来,这是固有的一种释放或者是天性所为。大不该我们的老祖宗都说是猴精变成了人类,从树上到地面直立行走,这种转化哪有不活蹦乱跳的道理。如果忘了这一点,就把我们的人性和祖宗都忘掉了。不去理解人不去了解人,我们对人的教育就失去了意义。我是站在留坝初级中学餐厅门口,一边走一边张望着天空的阳光,在糊里糊涂中我就这样思考着,也同时在一片模糊的概念中无边无际想到了这一点。
留坝初级中学校园比起我在河柳小学上学的校园宽阔多了。留坝初级中学校园到底有多宽有多长,只有从我的眼光里看到一点,说上一点或者喜欢上一点;也许把这些看到和喜欢到的点点滴滴累计起来,就是留坝初级中学校园的宽度和长度了。
首先,我从留坝初级中学餐厅一路走出来,即使校园再安静,但在校园绿色的草坪里和一棵棵大树上,不是蝉在鸣叫,就是鸟儿站在大树上一边飞舞一边大声鸣叫着。我向来对鸟儿很崇拜,因为小鸟被父母养大后,离开了窝巢,离开了父母,永远去独立生活了。鸟儿们这种可贵精神,一度在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幻想过,但最终没有想出这种道理来。是知识浅薄还是我幼小天真了,是该这样去想,还是不该这样去胡思乱想呢?是什么怪物蒙蔽了我的大脑,我总也找不出答案来。
鸟儿美丽的歌喉,在留坝初级中学校园里飘荡着,趴在校园大树枝干上的蝉鸣也不甘示弱。蝉发出来的声音非常优美,它们发出来声音似乎都在一条直线上宛转悠扬,一个声音一个节奏一个腔板,让人听了还想听。可是在校园玩耍的新生,三三两两还在大树枝干上一把抓住蝉,蝉还在新生手里扑腾着双翼,声音也优美。似乎这些蝉美妙的声音,打动了入校新生的心灵之窗,硬是要把蝉贴在耳门,聆听蝉的嘶鸣声。入学新生还是热爱大自然。尽管蝉在新生手里摇摇晃晃一阵子,结果让蝉回归了自然界,趴在大树枝干上长久地嘶鸣着。
鸟鸣声和蝉的嘶鸣声,实实在在不仅把我送出了学校餐厅之外,而且这些自然发出来的声音,我听起来非常亲切舒适。刹那间,不得不让我对它们产生了一种敬畏之情。
【4】
我在穿过留坝初级中学一块草坪时,我登记报名打我屁股的那个男新生向我迎面走来了。他抿着一张小嘴对我说:“谢娜老师说,七点新生进教室,学习留坝初级中学学生管理制度。”我回答:“谢谢。”又赶忙追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男新生回答说:“陈春生。”陈春生反问我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回答说:“我叫何有生。”
陈春生刚刚从我身边走过,临时班主任谢娜老师和一位年轻女性并排走了过来。年轻女性很时髦,身边还带了一条小狗。狗的形象好生动,身材像是猫的体形,狗的相貌,大象的耳朵,猫的小腿,老鼠的尾巴。我低着头看着小狗的形象,好稀奇。在我的家乡,从来也没有见到这样的小狗。家乡的狗就是狗的模样,不管大小狗,似乎都不失掉狗的重要特征。很可能,我到现在都没有离开家乡,看到外面广阔的世界而产生了许多更不了解大千世界、变化的疑惑心理很是自然的事。
谢娜老师有眼光,叫不上我的名字,但记住了我的相貌。谢娜老师已经走过了我的身边,但又回过头来对我说:“七点进教室开会,教室地点知道吧?”我笑眯眯地答道:“我晓得教室在哪里。”谢娜老师和那位年轻女性走开了,但那条小狗回过头摇着尾巴,围着我身边转了一圈,在我穿着的凉鞋一只脚上嗅了嗅,小狗立刻又伸出舌头,在我五个小脚趾上舔吃着。小狗越在我脚指头上舔吃,我的心理越是快乐,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感顿时涌上我的心头。我此刻不知道是喜欢上了这条小狗,还是在我童年的世界里,又添上了新的内容而忘乎所以的心理状态不能自拔,偏偏把小狗干脆抱在了怀里。
小狗的主人年轻女性,见我把小狗抱在怀里,就喊了一声小狗的名字“留香”。小狗尖叫了一声,从我怀里向空中一跳,跳进了我身边一片花草里,斜着身子倒了下去。小狗没有叫唤,从花草丛里爬起来,抖擞精神一蹦一跳就飞奔到了那位年轻女性身边。于是,那位年轻女性传出了声音,“留香,再不听话,以后就别跟我到处玩耍了”。我也有一双多事的眼睛,看到年轻女性对小狗似乎痛爱有加,把小狗也抱在怀里了。
留坝初级中学有几处露天水龙头,一排排水龙头的前面,大部分有刚刚入学的新生三三两两在洗脸洗头洗脚。高温流汗的天气,除了科技产品帮助降温之外,那只有依靠水源的降温了。我来到一处露天水龙头前面,洗了一把冷水脸,解开了穿在身上衬衫一排钮扣露出了胸膛,捧了几把冷水洒在了我的前胸。冰凉舒服的冷水顺着我的裤腰,流进了我的裤裆内打湿了我的裤面。
裤面一打湿,我低着头偷偷一看,感到非常害羞,一气之下拧开水龙头,连续不断地捧上水分,把穿在身体上的一条裤子洒湿了一大半,如果有其他人看到都不会笑话我。这种掩护性的小聪明,我有时也能够很快想到这一点。
在我身边来两个初三学生,两个初三学生相互搀扶着,一个初三学生一只手捂着鼻子,鲜血从指缝间不断地流出。流鼻血的学生一来到一排水龙头前面,很快低着头被另外一个初三学生,用冷水不停地浇在流鼻血初三学生的后脑勺,然后又不断地拍打着流鼻血初三学生的后脑勺。这种土制流鼻血的方法,我在小学看到小学老师也用同样的办法,给同班同学治疗过流鼻血的过程。但有一次,我们大沟村有一户农家小孩流鼻血,用此法没有凑效,使流鼻血的小孩要不是抢救及时,差点就丢了性命。初三学生这种方法治疗流鼻血,倒是止住了流鼻血,但被赶来的大约是该班的班主任,三言两语就把止住流鼻血的学生,督催到留坝镇中心医院就诊去了。
流鼻血的初三学生从一排水龙头前离开后,我和另外前来的两位新生,脱去了凉鞋,站到洗漱池拧开水龙头洗洗脚丫子。等到我们在洗漱池穿好凉鞋,准备跳下洗漱池,一位老师模样的已经站在我们的面前了。老师模样的人黑着一张脸说:“能站在洗漱池里洗脚吗?赶快下来,没有修养的学生。”我一听老师模样的人大声说教,我的皮肤麻酥酥的,一张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我们从洗漱池准备跳在地面,老师模样的人一双手急忙扶住我说:“一个个慢慢下来。”我们在老师模样的人搀扶下,从洗漱池一个个到了地面。
这位老师模样的人走时对我们说:“记住以后就别这样了。”们都齐声回答:“我们坚决改正。”是我们语速太快了,还是我们没有选好词语,显得态度不端正,似乎诚意也跟不上,贸然回答了这位老师模样的人。老师模样的人,只是看了我们一眼,一双眼睛里似乎充满了凶狠的目光,很快离我们而去了。接着我和那两位学生,爬在水龙头前方喝了几口冷水,就各自向自己的新教室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