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饭店来了女主人,气象大不同了。兰华一到饭店里,就撸起袖子,领着工人搞卫生,把桌子椅子擦得一尘不染,把地板用洗涤剂洗刷得光洁铮亮,地毯、金丝绒布饰也用专用清洁剂清理得焕然一新,窗户、楼梯扶手等各处犄角旮旯里,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饭店似乎又恢复到了八成新。
那天从城里回去后,兰华跟父母说,她和王成商量好了,反正两个人都相互喜欢,他家的馆子生意又出问题,不如她早一点去馆子里帮忙,看看能不能挽回些生意,又可以一边准备结婚的事。现在,王成家的损失,就是她兰华的损失了,她不能坐视不管。
王成也跟他父母说,他和兰华商量好了,反正两个人都相互喜欢,不如早一点让兰华来馆子里帮忙,兰华很担忧他家馆子的生意,想来一起操心着把生意搞上去,而且这样,可以省一点请工人的支出,还可以一边准备两人结婚的事。王成父母没想到,儿子的终身大事这么顺利就能解决,儿媳妇还没过门,就帮他家操持生意上的事,当然高兴得合不拢嘴。立马让王成去把兰华接到家中来。
兰华一到王家,就展现出管得住王成的气象。从此,王成再不敢睡懒觉了,每天早早就起床,开车载上一家人去饭店里干活。他也再没有机会到处乱跑了,被兰华时刻拴在身边,指挥着忙得团团转。她洗刷地板时,就让他去冲洗抹脏了的拖把;她擦桌子时,就让他去用洗涤剂搓洗擦桌布;她充分利用他个子高的优势,指挥着他擦窗户,用掸子给天花板和吊灯掸扫灰尘。王成活到那么大,干过的活计加起来,都没有兰华来的这几天让他干的活多。王成家的人,对他的改变,惊得瞪大眼睛,他们都惊异,这个一度被认为不可救药的小子,是怎么被驯服掉的?
收拾完饭店的清洁卫生,兰华就叫上王成,一起跟着他爸去学买菜。这个对兰华来说,倒很容易学,因为从小种过菜,卖过菜,家里养过猪,杀过猪。她很快就搞清楚了,饭店购菜的要领,一周以后,她自己叫上王成,就去独立采购了。王师傅从此可以省不少心。王成跟着兰华去采购,可就没有跟着他爸那样轻松,他不想学都不行,被兰华逼着他,把小菜、肉菜、干菜、腌菜,样样菜品事无巨细都操心到。兰华问到什么,他若不清楚,就会被她瞪着眼睛呵斥,看到他被骂得有点泄气了,她又会拉拉他的手,拍拍他的脸,亲亲他,哄哄他,把他哄得恼不起来。
兰华重点逼着王成学做菜。他爸做菜时,她就拉着他,一起在旁边观摩。菜要怎么切,调料要怎么兑,怎么掌握炒菜的火候,她自己一边看,一边提醒他记着。若王成被她发现稍不用心,就会被她暗中狠劲地拧几下,被拧怕了,他就再也不敢走神了。每一种菜,只需看过一两次,她就可以叫上王成,动手操练,让他爸在一旁指导。王家的人发现,王成对厨艺并非无天赋嘛,还是学得挺快的。
兰华来以后,工人辞退了两个,她一人可以顶俩。而且,她不但管得住王成,对王家老人也嘘寒问暖孝顺贴心。王师傅两口子,对这儿媳妇,越来越喜欢,她正是他们心目中想要的媳妇,有点张国强那媳妇的风范,看来,以后,王家的家业不愁没人传承下去了。
兰华才来到王家的饭店,就觉得,相对若大一个饭店,每天只有稀稀拉拉的客人,这样的生意实在太冷清了。才来时,她不好过问房子的租金是多少,就先着手改善环境卫生形象、提高菜品质量,解决这些她方便参与和过问的事情。
兰华在店里帮了一个月的忙,只遇到一次做酒席的订单,而且还只是小孩周岁请客,桌数不多。她估算下,平时买菜的支出、人工等各种成本,这种生意怕是要入不敷出的吧,她在心里暗自着急。
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地,向王成他爸探听饭店的房子租金,一听,吓了她一跳,把租金这块最大的成本算进去,她来后的这一个月,亏了不少。她怕王成他爸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暂时不再多说这事,只是尽自己的努力去改善生意。
她和王成一起商量着,如何做促销广告,他们在饭店沿街一面,贴出巨幅的促销广告,还印刷了广告宣传单,请人到街上派发。
通过一系列的改进措施,王成饭店的效益有了一些明显的好转。
逐渐搞清楚了各种经营成本后,兰华就和王成一起,抽空在家里的电脑上,把每天的开支和收入,详细地记录下来,每周作一个结算评估,分析经营中的问题,每个月再作一次全面的财务结算和分析评估。兰华来后三个月,她发现,饭店的经营情况很不乐观,她和王成分析下来,认为主要是饭店的经营收入难以再提升,而房租成本又太高。她决定,得跟王成他爸好好探讨下这问题。
一天晚上,客人走完了,饭店关门比较少,兰华就让王成叫上他爸妈,一起坐下来,好好说说这事。
“我不知道以前的经营情况如何,我来了这三个月,我和王成详细记录下来各种开支和收入,我们觉得,饭店的经营盈利情况不太好。”兰华觉得这事要得开诚布公地说,他让王成把打印出来的财务收支情况,给大家详细念念。
王师傅点上一支烟,坐在那里猛吸了几口,“我知道饭店收入不理想,这也是你来了以后,通过各方面改进,收入还上去了一些。以前一年多来,经营利润比这更不理想。我也在想着,到底该怎么办。你们也说说看,有什么想法。”
兰华说:“我觉得,我们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饭店的环境卫生改善了,菜品也做得很不错,广告也打了。可能以后也没多少办法,还能把收入再提升上去一些了。我觉得,可能我们租的这个房子还是太大了。我知道,场地小了,不好做酒席,可是专门做酒席又有许多不利因素,季节性太强,订单量有限,我们又难以跟高档的酒店竞争。而这场地,平时做散客点餐又不好做,只有一整个大厅,没有单独包间,桌子又太大,不适合比较少的客人一起来用餐。所以,我们是酒席订单少,散客也少,而整个房子的租金又贵。我和王成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办。再这样经营下去,一家老小天天忙到两头黑,也赚不到几个钱,连自家人的工钱都不够。可能我们还是要想想别的办法。”
王师傅一边听她说,一边冷静地点头认可,“是呢,你说的这些,我完全同意。这也是才开饭店的时候,张国强提到过的问题,开起来后不久,我也发现这个情况。这个房子,我们签订了五年的合同,现在,第二年的租金只差三四个月就到期了。我也一直在心里想,到底该怎么办。你们也说说你们的意见。”
兰华观察了下王师傅的脸色,又望望王成,征询他的意见。王成点下头,表示:放心讲吧。她就说:“那,我就大着胆子,讲下我的想法,可能考虑也不是很周到,只当作提个意见。因为我们这饭店盈利太微薄了,再这样经营下去,可能没多大意义。我想着,要不,趁着还有几个月时间交的租金才到期,不如把它带着桌椅转让出去。投在装修上的钱,肯定要亏了,可不管怎样,能收回多少算多少。”
王师傅插了一句:“意思,以后你们不想再搞餐馆啦?”
“不,要开的。只是换个小一点,租金便宜一点的地方。”兰华答,“在贴出转让广告的同时,我们也到处找找看,重新租一个场地小一点的馆子,主要做散客点餐,也可以做小型的酒席。至于大型酒席,我觉得,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如果哪个村子里,有人家要摆酒席,王叔,你们两父子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样,去帮人家做,以后馆子这边我来负责守好。平时,如果你们俩不出去做酒席帮厨,就在馆子里帮忙。不知这样可不可以?”兰华一气呵成地说完,抬眼望着王成他爸,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嗯,王成,你也同意这样吗?”王师傅问儿子。
王成点头应道:“同意。”
“好吧,”王师傅说,“你们的意见,我觉得有道理。转让馆子的事,我也是想了好久了。以前,我只是担心,如果这个馆子转让出去,那一大家子人以后去做什么。兰华的这个想法不错,那就着手准备吧。”
“另外,”王师傅咳咳地清了下嗓子,“如果你们两个都没有别的想法了,就赶快把你们的婚事办了。我看,你们两个相处的感情应该也差不多了,也趁着还开着这个馆子好办事。”
兰华腼腆地点点头。
王师傅专门抽了个时间,带着王成和兰华,去兰华家里,送上了一份丰厚的彩礼,双方家长把婚礼酒席的时间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