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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马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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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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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风云》连载

第三章 柳州堡插旗招兵

刀客杨老三是古城革命党人杨汉丞的嫡亲兄弟,汉丞排行老二,老三的官名叫汉君,是个练家子,精通猴拳,袖中一把流星锤使得神出鬼没,柳州堡的人都称呼他杨老三。

杨老三在家乡柳州堡插旗招兵买马啦,乡党们都说老三参加了革命党,和南方的孙文有关系。有的人更加传说的神乎其神,说孙文给老三封了头衔,而且还不小,是个司令。

    柳州堡是古城县南的一个军事重镇。当地人传说着这样的民谣:

    柳州堡,是土的,城门楼子砖箍的。

    进城门,用目观,石牌楼上立的仙。

    东边茂林开大店,西边老贾卖洋烟,

    京货铺子古衣店,打馍炉子泡馍馆,

    包子馄饨纸扎串,铁匠银匠金刚钻

    东关通向石堡川,向南高坡到潼关,

    过了大岭是北山,西关直上到峰川

……

    这首民谣里所说的“东边茂林开大店”中的茂林就是任龙的伯父任茂林。

    柳州堡又叫五门关,全城五道城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门额分别是“旭日东来”、“大岭西拱”、“古城雄关”、“石堡故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南门,是五个城门中最小的一个,上了年龄的老人说他们也记不清门额上写的是什么。柳州堡南北大街,设三道石雕牌坊,各牌坊均设三个通道,中间宽、两边窄小,由南向北第一牌坊上书“三省兵巡”,第二牌坊上书“少保尚书”,第三道牌坊上书“学宪御史”,牌坊上雕刻有各种人物、动物图像,十分壮观。

    杨老三是古城县南柳州堡人,村里人后来都说老三参加过省城里九月初一杀鞑子的那场轰轰烈烈的暴动,老三是个半吊子冷娃,参加过哥老会,是山堂的人。

    老三在外名气大,在柳州堡一带也很歪,乡党们都说老三厉害,不是平地上卧的。大家见了老三,都很客气,叫他三哥。

    老三平时,说话带着关中人的撑、冷、硬、犟、倔。走到哪里,无人敢嘣他的刀。听村里人说,有一天,“老三”手持镰刀,带着一伙人,把一个财东家的牛给杀了,分给村里的穷人吃。财东简直要气炸肺,但他害怕老三,只得忍气吞声,不敢到衙门里报案。“老三”经常跑到渭北一带联络他的哥老会的弟兄和一些同盟会的革命党人。总之一句话,村里人都说当时哥老会的气候很大,老三的势也很大,渭北一带到处是他的弟兄。老三的家庭殷实,不需要他做买卖挣钱。他的事情,村里人也没人敢问、敢议论,心里都知道他是衙门通辑的哥老会组织的人。

    老三长得一表人才,早年在柳州堡北门城墩下刘秀才的私塾里读过几天书,能够识文断字。他的父母还打算将他送到县城里古城书院高举人门下读书,但老三说他不是念书的材料,对耍拳舞剑有兴趣,父母也没有办法,只得有着他的心调,想干啥就干啥去吧,只要不动乱子让衙门里抓去就谢天谢地啦。上一辈人都说老三的社交广泛。堡里北门口的黑娃,寺坡村后来名震县北的卫团总。柳州堡的哥老会组织都是秘密的,如果被抓住肯定杀头。一些亲戚出于好心,对老三的母亲说,你要管管你娃,操心出事,枪打出头鸟,檐头谁出的早谁先烂,这社会乱的很,不管谁坐江山,谁穿龙袍,谁当皇上,咱老百姓还是民啊。母亲说,我给娃说,但他不听,我也管不住,这货倔强的很。如果出了事,咱就当没这个娃啊。

    在清朝末年至民国初年,渭北连年旱灾,再加上战乱不断,古城经济萧条,百姓民不聊生。随着瘟疫、烟毒、兵匪、灾荒的洗劫,许多家庭都陷入到吃这顿不敢想下顿的饥寒交迫生活境地。老三所在的柳州堡,在县南虽然是个比较大的镇点,但是同样饱受这样的艰苦生活折磨。堡子里住草棚的人家很多,老三家住着青砖瓦房,家里日用有祖上到河东等地做生意积攒的财产支付,还不是太苦寒。堡子里老百姓的日子,除了种点薄田,或者拉长工、打短工外,就是在这块贫背的土地上挣扎。风不调,雨不顺,年荒难逃,噩运袭来,贫病交加,百姓生活凄惨不堪。哥老会组织的形成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少带点江湖成分,打富济贫的事情时有发生。清朝视其为反动组织,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到了民国初年,曾经就取缔过。纵观当时渭北一带的辛亥反正,没有哥老会是不可能成功的。

    村里的老人说,省城里杀鞑子那天是九月初一。老三是那天后半夜翻墙走的,走时,还背走了家里的一口铁锅,拿走了家里的那把大刀。后来村里人问拿铁锅干啥?老三说,嗨,挡枪子呢!拿刀干啥?说是杀满军,革命呢!老三的出走,堡子里二十多个青壮年男人的集中消失,使整个柳州堡陷入到一种悲伤和焦虑之中。人们在北门口悄声议论,今天肯定要出大事了。孩子忽然不见的家庭整个白天关了门,等待着孩子的平安归来。一些被家人阻挡在家的娃娃,哭着发着脾气。到了下午,一些从古城赶集回来的人传递着一个消息,老三把娃娃哄弄到省城去了,那天中午西安枪声大作,汉人开始杀满人了。这一消息,顿时笼罩在堡子上空。家里没有了做饭的锅,没有了孩子,没有欢笑。

    不久,老三有了消息。村里人说老三带走的二十多个青壮年有七八个在省城九月初一那场所谓的革命中牺牲了。老人说,省城都督府派人送回了安家费,也就是现在的抚恤金。活着的,给三两银子,死了的加倍给七两银子。老三同伴的阵亡伴随着安家费的到来,在村中成为议论的焦点。去了二十多人,就把七八个殁了。有些人就开始幸灾乐祸,说“你杨老三不是很张吗?不是谁都不敢惹吗?不是想杀地主的牛就杀吗?人家地主还没来得及告状呢?好,好,好,跑到省城弄啥去哩?看,看,看,一下子死了七八个。革命图个啥,简直是吃了豹子胆,都敢造老佛爷和皇上的反?自古以来,成者英雄败者贼。得到儿子的死讯,失去亲人的父母们哭得死去活来,诅咒着老三不是人。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平安归来,内心就更加揪成一团。娃呀,你是怎么死的,人家老三怎么还好好的,怎么把我娃就殁了呢?有的人说,那七八个青壮年是攻打满城时殁的。有的说是替张都督死的。老三让他们给城外送信,叫人家清军抓住杀了。有的人说,老三连杀十几个清军士兵后,背后挨了一枪但是命大没死。有人说,老三”和几个弟兄在进攻时,其他几个弟兄被炮炸伤,流血过多耽搁了。有的说,老三假扮张都督,和满人说事,手下的那七八个弟兄叫人家糊弄欺骗,诓骗而杀了。

    村里人说是在那一年三月二十八,南方的革命党人孙文发了委任状,杨老三当了总司令,在柳州堡北门口插旗招兵。当兵吃粮的人很多,不到三天,杨老三的手底下就拥有雄兵七八百,可以说是兵强马壮。

    刀客杨老三在柳州堡造反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古城县城。衙门里的白县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派兵围剿。谁知有奸人吃了黑食,暗中作梗。

第二天清早,人们发现守城的换了人,才知道刀客杨老三肇祸挨了黑枪,一代枭雄没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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