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虽是个小地方,但大家都在关心国家时局的变化。杨久娃与张少帅发动华清池兵谏逮捕委员长的时候,孙县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了,他暗骂:这姓杨的真是土匪的本性不改,委员长是全国人的领袖,你娃都敢抓真是不要命了。
孙县长祈祷,但愿委员长老天爷保佑委员长有惊无险。他还亲自找了专署的胡专员,请示对策。胡专员是个官场老油条,他给孙县长支了招,说以静观变,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孙县长就龟缩在县城里没干坏事。后来,听说委员长没事了,安安全全地回到南京,还是在张少帅的亲自陪同下会去的,一分钱的事都没有。
姓孙的兴得笑了,小泥鳅是起不了大浪的。委员长在省城虽然答应说停止内战一致对外,他估计这只是委员长的权宜之计,先安全脱身再作进一步的打算。委员长回到南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围剿“共匪”的既定方针上还没有改变,看来对“共匪”还要严加防范,这些人整天只知道煽动穷鬼们闹事,打土豪分田地,如果那样还要政府干什么,真是不自量力。
一天,地下党县委的交通员老魏来了,在槐树庄、马庄一带活动,他带来了县委指示,在农村基层发展壮大党的力量,迎接抗日新高潮的到来。
秘密会议是在槐树庄小学召开的,乡村女教师凤莲热情的接待了与会的同志。凤莲是刚刚入党不久的新同志,经党内同志介绍到了槐树庄小学担任国文教员。
宣传材料很快地发到了每个党员的手里。深夜,徐大队和董四虎等,为了扩大政治影响,把“穷人会宣言”、“反对狗官孙立清宣言”等材料,张贴在巷里的墙上。
第二天立即引起了警察局和侦缉队的注意,伪保长要在徐村查出贴露布的人,便强拉了几个所谓有嫌疑的青年到保公所审问,其中还有一个叫凤莲的乡村女教师,说是在她的房子里发现了秘密宣传材料。
侦缉队的临时审讯室里,森严异常。侦缉队的副队长张江水板着阴险狡猾的面孔,在一个一个地审问着那几个青年。他花言巧语——刑讯逼供……使尽了能够想出来的伎俩,终未问出个究竟,最后只好允许保释了那几个青年。只是把那个叫凤莲的乡村女教师仍然关押,说牵扯到秘密宣传材料,再过一段时间就押送到县城监狱去。
很快,侦缉队的傅队长就从县城来了,他号称“办案高手”,再难办的案子他都能办。
侦缉队副队长张江水向傅队长汇报说:
“那个叫凤莲的女教师最可疑,很有可能是共产党员?”
傅队长问:
“要拿出证据,关键是证据,只要有了证据就是铁案如山了,可以提起蔓带起串,晓得不晓得?”
张江水嘿嘿一笑,谈了自己的看法:
“那女教师太嫩了,没有经验,我估计是刚刚被共匪拉下水的新手,虽然她矢口否认自己是共党,但最致命的破绽是在她的办公室里发现了共党的秘密传单。”
傅队长这可是个重要突破口,问:
“这个女教师怎么说,审讯上刑了没有?”
张江水答道:
“那女教师说是深更半夜有人从她的门缝里塞进来的。我们给了他一点颜色,这不您就来了?”
傅队长冷笑,说:
“一派胡言,纯粹是狡辩,怎么没有人从我的门缝里塞进来。”
张江水在前面点头哈腰引路,傅队长到了临时的审讯室。
在傅队长面前跪着一个上身赤裸被反铐着的姑娘,凤莲也扭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我皱了一下眉头,坐到桌子后面的椅子里,默默地打量眼前这个姑娘,她大概二十三四岁,齐耳的短发,脸看不清楚,感觉比较清秀,她正在呜咽,肩头一抽一抽的,两个乳房不大,上面明显有被拧掐的痕迹……
傅队长:“抬起头”
凤莲抬头看了他一眼。
傅队长:“不要费事了,你是共党分子已经是铁证如山了,只要你说出你的上线,我们可以考虑释放你,你可以仍然教书作你的乡村教师,否则……”
傅队长其实此刻已经有了胜算了,这些年的刑侦工作,见识了很多共党的地下人员,面前的这个乡村女教师已经断定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这类人是相对容易攻破的,而且针对到面前的这个姑娘,他的直觉告诉我不要多费口舌,用最直接的动粗就可以解决掉,于是,他突然喝道:
“带到里面去,狠狠的打,我不相信猫不吃糖瓜。”
“是!”
两个侦缉队员的回答声中带着明显的兴奋,上前一把攥住那女教师背后的手铐,用力一拖,姑娘嗷的一声惨叫,整个人就被拽向隔壁,。
傅队长和张江水在外面抽着纸烟,说等着看好戏吧。
一根烟抽完后,傅队长对张江水说,进去吧,该有结果啦。
凤莲已经被反扭着吊在正中间,下身已经赤裸了,两脚绑在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两段,姑娘一声一声的惨叫,傅队长知道仅仅是那样吊着就足够痛苦了。
“招了吧?”
“没,真是个死硬分子,不晓得是吃了共党的什么迷魂药啦?”
“继续!”
“是!”
一个满脸横肉的侦缉队员扔掉藤条,直接从火盆里抄起一根通红的铁条,一把揪起姑娘的头发,把铁条凑到她的眼前,她惊恐的叫了一声,嘴唇哆嗦起来。满脸横肉的家伙也不说什么,一下子就把铁条按到姑娘的腋窝上,一股青烟拌着焦臭味,当然还有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顿时充斥了整个刑讯室。姑娘反吊的裸体在空中剧烈的抖动和痉挛,几秒钟之后,铁条恰到好处的移开了,姑娘还在痉挛,头剧烈的甩动着,待她略微平静一下,另一根烧红的铁条又按到她的下腹,接着又是大腿根部和小腿……
“嗷——啊——哎呀……”
凤莲昏厥过去了。
傅队长恼火,说他办了多少案子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死硬分子,这案子县里催得急,孙县长要结果,如果抓条大鱼,大家都等着升官发财了。
徐大队和董四虎等同志闻讯后,认为凤莲是才入党不久的新同志,万一撑不住招了,事情就瞎了,凤莲同志是见过地下交通员老魏的。于是,便立刻确定了一个对策:把长矛、马刀埋在刑侦室门口的粪堆里,万一不行就劫狱营救凤莲同志。
但是就在这事发生的第二天,村子里开来了大批的人马,有警察,有侦缉队员,还有白狗子,在村里四处刺探、搜查、传讯无辜人员。这样是会出事的,必须得解决。徐大队急中生智,计出心头,几个人按照他的主张开始行动了。
这天晚上,天气阴暗。村道里有人影活动,带了几卷子绿红传单,分头张贴了半夜。
第二天清早,县城至槐树庄和马庄一带,方圆二十里路旁的树上、碑楼上和巷里的墙上,传单密密麻麻的,包括侦缉队的临时刑侦室,甚至孙县长的办公室都塞进了秘密传单。孙县长一看不妙,自己的辖区地处关中与陕北的交界处,陕北的“共匪”下来好像从天而降,神不知鬼不觉,上次的“交农”事件就是教训,就给上面解释说确实是有陕北的共产党来古城活动,于是就不再追查槐树庄发生的事了,让把那乡村女教师给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