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过后是黎明。
槐树庄,村东头大槐树下。
村民与往年一样在高家祠堂门前的老槐树底下兴高采烈地敲锣打鼓,抡火把。这时候,一个年轻人从东边跑来,兴奋地高声呼喊:
“解放军来了!解放军过河啦!”
锣鼓停了下来,细听,清脆的枪声在村子上空回荡,一道道红光流弹划破黑暗的天空。
半小时后,一片宁静。后来才知道这是胡子司令率领的西野二纵渡过黄河后乘胜追击国民党溃退的残兵败将。追到槐树庄,便在村东头的高家祠堂门口休息。地下党组织发动组织村民给解放军烧开水、烧稀饭、搌然面,安排亲人解放军住宿休息。
第二天清晨,解放军正准备出发。突然,有村民跑来报告,说一股残敌大约有一百多人,溃退到了村西头的山脚下。还没等解放军动手,这股残敌一进村听说村东头住有解放军时,便惊慌失措,争先恐后向外逃窜,有的还未跑出村,村口已被解放军封锁包围,敌人便从村西头山脚下的沟口逃走,解放军乘胜追击,在西山展开战斗,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就把残敌彻底解决了。
古城彻底解放了,锣鼓响了秧歌起,乡党们欢天喜地,歌颂共产党和毛主席的恩德。
西野人民解放军还在县城召开了英模大会,表彰了解放西岳华山的特级战斗英雄刘参谋和随军记者洪曦。
英模大会是在县城双牌楼底下召开的。其实,这个双牌楼是有来历的。在老早里,牌楼是历代考上进士以上者,为光宗耀祖而立。双牌楼巷是因有一座双牌楼而得名的。相传张姓中进士后,在正门前街上建牌楼,左邻,家贫李姓子弟出门阻挡,言称你把牌楼建在两家共同的门前街上,我考上进士后建在何处?张姓轻蔑地说,你要能得中,就建在我家牌楼上!八年后李姓子弟得中榜眼,就出现牌楼上接牌楼的双牌楼。
刘参谋跟随胡景铎将军在陕甘宁发动了横山起义,是人民解放军骑六师的侦察参谋。古城县志记载有刘参谋的革命事迹:一九四九年六月十四日在向导、樵夫王银生的带领下,率六名侦察员智取华山北峰,消灭国民党政府军陕西保安六旅一百余人。后配合主力部队攻占西峰,俘敌旅长以下四百余人。古城人民都知道,乡党刘参谋智取华山的英雄事迹后来被拍摄成电影《智取华山》,鼓舞了一代又一代的东府人。
洪曦是从古城出去投奔延安的穷汉家娃,这时候,他的事也干大了,是在西野彭老总身边工作的人。
但也有人凄惶,掉泪。崔代县长等一大批穷凶极恶的反动分子被砍了头,镇压了,像便衣特务江水那些屠杀革命群众的刽子手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后来,人们说,江水等一批便衣特务捕杀老魏的时候,替便衣特务盯梢的人是江水的父亲,有人还揭发江水的父亲是一贯道头头,属于十恶不赦的分动分子。江水父亲说他要申辩,儿子犯法就处理儿子,怎么能株连当父亲的呢?人们都说共产党办事讲究实事求是,是不搞株连的。告发的人说江水的父亲是蛇辩猴、猴辩蛇的狡辩,于是列举了江水父亲的罪行:一是替便衣特务盯梢,助纣为虐,残害革命群众;二是参与组织反动教会组织“一贯道”,利用发展教徒的形式,纠集国民党散兵、土匪、帮会,收集失散社会上的枪支,并与原国民党古城警备司令部潜伏特务谭某等合谋,扩大黑军组织,图谋暴动一条道走到黑,执迷不悟,与人民为敌。江水的父亲看自己的罪行就要败露了,就辩解说他不是“一贯道”的成员,是别有用心的坏人陷害自己,自己是“天仙道”的,这“天仙道”就和那佛教一样。是叫人们做善事的。办案人员罗列了物证,提供了认证,证实“一贯道”与“天仙道”是一回事,只不过是把“猫”叫成了“咪”。江水的父亲在铁的事实面前,低下了罪恶的头颅。
村民们斥责江水的父亲枉活了六十多岁,强烈要求镇压这个双手沾满烈士鲜血的败类,乡党们记得清,江水的父亲是被五花大绑在县城东门外头被枪毙的,随同处决的大小土匪有一百多,过去在乌龙山占山为匪的郭谋子也在其中,张辣子自知罪责难逃,就一把沙子把自己的眼睛弄瞎了,成了张瞎子,人们看他可怜,就说算了。围观的群众很多,人山人海的,说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给他们出了口恶气,真没想到贪官土匪们还会有今天。
在东府流传有著名军旅作家杜鹏程采访彭老总的故事:
一九四八年秋,在黄龙山的一个窑洞里,彭总召集全体前线记者谈话,说了三四个钟头,彭德怀谈到延安保卫战的重大意义和新闻工作者的责任,也谈到了他自己:“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要说有一点长处的话,那就是不忘本。”当时,杜鹏程亲耳听到那响如洪钟般的话,激动不已。采访中,彭总质朴谦和,平易亲切,他说甘愿当“扫帚”供人民使用,觉得他自己就是比群众和战士多吃一口野菜,也是深为惭愧的!杜鹏程深深感受到:彭总忠心耿耿,时时把人民群众和战士们放在心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就是他的真实写照,“这一切,在我心里产生的不是抽象的意念,而是激动人心的巨大形象。伟大的中国革命,造就了许多光辉灿烂的巨人——我是带着广大指战员强烈的崇敬心情来描绘彭德怀将军的形象的,他来自现实斗争生活,也是来自广大指战员的心里。”
其实,作为战地记者与战士并无区别,整天和战士们一起生活,行军打仗。正值青春热血之年,投身硝烟弥漫的战火中,经历一幕幕残酷血腥的战争场面,看着一个个熟识不熟识的战友倒下,杜鹏程一次次落泪,一次次用颤抖的手饱蘸血泪记录下一个个历史瞬间。
西野二纵曾与古城内国民党保安第四旅自卫团协商过起义事宜,但具体时间未定。因解放军攻城部队变化,加之联络人员失误,双方发生误会。解放军向城内发出联络信号,久等未得回答,于是就炸开县城南门,人城后兵分三路,分别攻击东、西、北门,猛攻各个据点。这次,崔代县长没有上次那么幸运,还没化装好的他被抓住了,同时被抓的还有保安第四旅的赵旅长,自卫团的白团长。
著名军旅作家王树增在解读《解放战争》时谈到,解放战争时期最艰苦的部队是一野,即西北野战军。我们的彭老总,说起来令人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情感。彭德怀在长沙战场说过一句话,他说我这辈子就总在吃苦。解放战争最艰苦的战场就是西北战场。他指挥西北野战军,西北野战军在最强胜的时候,没超过十万人。经常是四五万人,但是他胡宗南胡宗南兵力最少的也是三十多万,所以说,永远在残酷的拉锯。
这一事实在关中地区许多县都是经过二次解放才取得最后胜利足以得到证明。
在小说的最后,我想说的几句话就是,我们今天的和平实属来之不易,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从胜利走向胜利。毛泽东主席曾经说过,“什么是铜墙铁壁,人民,只有人民才是真正的铜墙铁壁。”解放战争的伟大胜利,向我们诠释了这样一个不争的事实: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是执政的基础。顺民心,合民意,谋民利,是我们党执政的基础,也是历史赋予中国共产党的神圣使命。
同时,国民党在大陆上失败的原因,也值得我们反思。王树增谈到,国民党的失败,在于政治,在于派系,在于派系之争上。在抗日战争结束后,共产党的军队在人数和装备上,都与国民党军队相去甚远。但是他们如何一步步转变了力量对比,赢取了胜利?这是后世一直探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