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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马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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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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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风云》连载

第一十六章 饥馑年寺坡交农

  要说关中地区饥寒交迫的农民交农,要追溯到战国时期的秦国。

  “交农”是当时农人对官府的最强烈的抗议示威,是把所有的农具都堆积到官署中,官府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请愿,他们就永远不再耕种。春秋战国时,哪个国家如果发生过一次“交农”,全天下都会认为这个国家丧失了天心民心,就可以任意讨伐,这比一两次战争的失败更能动摇国家的根本。而且他们不仅要“交农”,还要“反出秦国”。

  史籍上这样记述关中地区的“交农”事件:眼看着,郿县孟、西、白三族,浩浩荡荡一群人朝栎阳城而来。郿县新任县令由之,哭着扑倒在地:“左庶长,大事不好了,孟、西、白三族,两三万人,来栎阳,交农了!白氏扬言,如果国府不给公道,他们,就要反出秦国!嬴虔拔剑说道:“左庶长别怕,嬴虔只要两千铁骑守在栎阳西门,看谁敢反出秦国!”卫鞅微微一笑:“左傅稍安毋躁,请与太子、右傅先到国事厅休息片刻,容我调兵妥当后再分头行事。”“如此也好,我们走吧。”嬴虔和六神无主的太子、惊恐不安的公孙贾去了国事厅。卫鞅面色一沉,向荆南做了个包围的手势,荆南疾步而去。卫鞅转身对匆匆赶来的景监说:“景监长史,立即下令栎阳令王轼,调集两千铁骑、一百辆兵车,在西门外待命。”景监领命而去。

  关中各县后来的县志上几乎都不同程度地记载着民国初年发生在辖区内的“交农”事件。

  十八年年馑之后,古城也发生了“交农”事件,是在县北的寺坡村。

  这次“交农”事件的起因有三:

  一是发生在寺坡村的“锅儿爷”事件。事件的经过时这样的:村东头的孙胖子和他的在马庄的舅舅马胖子一样,人长得白胖,虽说光景过得不如他的舅舅,但也说得过去,一天两顿都有吃食,不会为断炊而熬煎。一天清早,两个儿子去了马庄走亲戚,孙胖子说他身上一阵热一阵冷,需要卧炕休息,让两个儿子给舅舅捎了话,请舅舅谅解自己。两个儿子说没麻达,一定给舅爷把话捎到,让父亲放心的在家里休息。两个儿子就去了马庄看舅爷马胖子。赶黑进村的时候,事情已经出了。弟兄两个觉得多少有些不对劲,说年馑刚过,村里人几乎都穷得揭不开锅,难道还会有人煮肉吃,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弟兄两个就满脑子的疑惑进了门,真是奇了怪了,父亲孙胖子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会不在家,会不会是串门谝闲传去了。于是,弟兄两个就埋怨父亲,本来今天到马庄舅爷家去看麦罢走亲戚,父亲说身体不舒服都没有去,就有心情串门谝闲传,看来老家伙八成是伪装的。舅爷关心外甥,还给父亲捎回来油糕、油膜。孙老大对弟弟孙老二说,二怪,你到村里看看,看老掌柜是到谁家吹牛皮去了,就说舅爷给他捎回来好吃的了看他吃不吃,如果不吃就算了,咱弟兄两个就咥了,咱这叫先叫响后不嚷。孙老二不想去,说跑了一整天,腿都快要断了,你当哥的就会使唤人。不情愿归不情愿,但孙老二害怕哥哥的拳头,就满脸不高兴的出了门。半天不见弟弟孙老二回来,孙老大很不高兴,埋怨弟弟毬事都办不了,在村里找个人简单的和“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弟弟这懑怂都办不了,你说他能干啥。门响了,弟弟孙老二终于回来了,哭丧着脸。孙老大就狠狠地训刮了弟弟,就你一个回来,老掌柜呢,就是这么大一个寺坡村,你不会挨门找,人没找见还有脸哭。弟弟孙老二说话了,哥,出事了,那些穷鬼把咱老掌柜蒸的都快要吃完了。孙老大听说父亲出了事,连忙问弟弟,老二,你给哥说是谁干的,日他妈我和他们拼啦。孙老二哽咽着说,有村里穷得揭不开锅的穷鬼,还有五龙山上的土匪,土匪吃完都抹嘴走了,现在光剩下村里那些穷鬼啦。村里那些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可以对付,但五龙山的土匪可惹不起,那是一帮子不要命的货。孙家弟兄就到了出事现场,吃人的人早都跑光了,虽说肚子饿得撑不住,但吃人毕竟是不对的,再说都是一村一院的乡党,抬头不见低头见。事已至此,孙家兄弟也无力回天,遭年馑的时候,吃人的事是有过,但那吃的多半是死人,但这些穷鬼和土匪们日他妈的也太可恶啦,怎么连一个患有伤风的病人都要吃呢,这是什么世道呢?弟兄两个哭天抹泪,抬着蒸他父亲的铁锅,连肉带汤全埋了。

  二是“舅舅吃外甥”的事件。据当事人回忆说,在十八年年馑的时候,就在寺坡村,一个在外面干事的年轻人听说家乡发生了灾害,就千里迢迢回到家乡,看望父母和舅舅,这个年轻人去了舅舅家,舅舅显得特别亲热,说回来了就好,你先坐下喝水,他出去有点要紧事,马上就回来。舅舅走了之后,妗子就对外甥说,娃,快跑,跑得慢了就没命了。外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妗子说,你舅舅不是人,饿得撑不住了,他是出去叫人准备把你吃掉。外甥惊诧,马上就走了。等舅舅带上五六个饥饿难忍的人回来的时候,外甥早已跑得没影了。舅舅问妗子是怎么回事,人呢。妗子说,走了,撵不上了。舅舅气急,破口大骂妗子是头发长见识短。妗子骂舅舅不是人,连自己的亲外甥都想吃。舅舅急不可待的跑到院子里,刨开了一堆牛粪,就问妗子,馍呢?妗子说,啥馍?舅舅说,你就别装糊涂啦,就是我藏在牛粪中的那个包谷面馍。妗子说她饿得头昏眼花,实在撑不住就吃了。舅舅气急败坏,就满院子追着殴打妗子。突然,“咕咚”一声,舅舅跌倒在地,跟随舅舅一起来吃人的饿汉们就把舅舅给咥了。

  三是官府在饥馑之年还横征暴敛,不减田赋。寺坡村所在辖区的保长董三,是个瞎怂,乡党们惧怕他的淫威,当面叫保长,背后里称他为“瞎怂”、“坏水”、“老嫖客”。他在县北区把坏事作尽了,真是罄竹难书:他去村民吉二蛋家索款未遂,立即封了吉家的大门,严禁出入,并撂下了话,啥时候把田赋交清了啥时候开门;他强迫甲长程五信去抓壮丁,程五信步子跑得慢了,就给扣上了“不效忠党国,私通异党”大帽子,并严刑拷打;他听人说个别村民对自己看不惯,在背后地骂自己,便将有关人员绑在保公处的柱子上毒打,还扬言说,看你的嘴硬还是咱董某人的鞭子硬;有村民躲避服兵役,就捉来这些村民的妻女,囚禁起来玷污了她们的清白,还将避丁潜逃的孙姓村民一家赶出门外,其母磕头求情,不但不允,反被打得遍体鳞伤,几乎丧命。董三的恶行,激怒了寺坡村的民众。

  村里人常说,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村民们都在悄悄地商讨,如何除了董三这一个大害货。

  几个热血汉子找了墩娃,说:

  “墩娃哥,你都讲究是红枪会出身的练家子,姓董的那瞎怂把咱们害得没有好日子过,这事你可要管一管,就算是为民除害!”

墩娃点了点头,说:

  “这事要周密安排,咱们面对的不只是姓董的一个人,姓董的背后有人。”

  一个愣头青听不明白墩娃的话,就问:

   “墩娃哥,你说姓董的背后有人,他又不是《封神演义》里的哪咤长的三头六臂,他有什么可怕的?”

   墩娃笑了,说:

   “兄弟,咱们当初打嵩山土匪吃的亏还少吗?”

   愣头青问:

   “墩娃哥,姓董的和嵩山土匪没有沾亲带故呀?”

   墩娃:“姓董的的确和嵩山土匪没有沾亲带故,可他这几年贪污了不少钱,把衙门里和驻军都喂熟了,不要打蛇反而被蛇咬,和姓董的作斗争要用脑子。”

   愣头青一拍脑袋,说他明白了。

   墩娃说明白了就好,于是,他如此这般地作了安排。

   两天后,恰好董三带着一帮子虾兵虾将来寺坡村催款。刚过了灾年谁家还有钱粮上交呢。董三不问三七二十一,就让交不上粮款的村民排了一字长蛇阵,从排头起挨个打每人两个耳光。当打至那个愣头青的时候,只见那愣头青大喊一声:“乡党们!还不动手,等待何时!”于是,大家齐动手,将姓董的捆了起来,美美地捶了一顿。打完之后,还不解恨,就将董三绑在村口的大槐树上示众,看看,这就是瞎怂的下场。

  董三在寺坡村出了洋相,被绑在树上的他尿了一裤子。

  第二天,太阳刚冒花的时候,愣头青和村里的十几个村民将董三押送县城,要求衙门里惩办。事实证明,墩娃的判断是十分正确的。押送董三的村民到了县城,董三就变了脸,说咱们就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

  在县衙里,未等村民们把董三如何祸害百姓的事情说情。因贪污被罢免的白县长的继任孙县长,官名叫立清,他和他的前任是一丘之貉。孙县长发话了,先松绑,把董保长放了再说事。

  孙县长:董保长替政府做事实在辛苦,出去就代表政府,你们这些刁民竟然如此对待政府官员,真是胆大包天,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政府的尊严何在。董保长,谁是捉你、打你的主使人、参与人,本县为你做主。

  董三:就是那个愣头青起哄先打我,不过我觉得这事应该是背后地有人主使。

  孙县长:你认为谁是背后地出谋划策的?

  董三:我觉得这后头是红枪会的人在出谋定计,前多年和政府、驻军作对的红枪会的头头墩娃的嫌疑最大。

  押送董三的那个愣头青看事情出了变数,就骂县老爷是个然怂、糨子官。

  孙县长大怒,骂愣头青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们这东府、古城就是出土匪的地方。

  愣头青气愤到了极点,斥责县老爷是绊屁,天底下哪有这样不为民作主的狗官。

  孙县长的脸色乌青,身子在颤抖着,人都说古城的百姓刁,自己今天确实看到了,应该给这些刁民些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衙门里的威严,犯上是个什么结局。于是,他大呼一声,行刑!

  幕后的警察出来了,将愣头青和其他十几个押送董三的村民按倒在地,剥光衣服,颠倒吊起,以辣椒水辣椒面灌鼻塞肛。

  这就是在旧社会,一个地方父母官对待他的子民百姓的态度。

  寺坡村的村民们和受害人家属闻讯,赶到县城围了衙门,指名叫姓让那不为民作主的孙县长出来,为何要这样对待良民百姓,他们反对苛捐杂税、反对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狗保长有什么错。

有人给孙县长报了信,县长,这可怎么办呢,众怒不可欺!

  一条路走到黑的孙县长不肖一顾,说这些刁民是起不了大浪的,不要招势(关中方言,理会的意思),我要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事端来。

  晚上,孙县长找了驻军的高营长,说县政府门口有人闹事,这是“刁民造反”,应该给点颜色看看,否则政府的尊严何在。

  高营长是个赳赳武夫,标准的没脑子货,早已吃了董三的“黒食”,准备发兵血洗赵家村,寺坡村里惊慌一片。

  官逼民反。林冲当初是怎么上梁山的,看过《水浒传》的读者可能都晓得。而今天,寺坡村里的村民们也被搜刮民脂民膏的害人虫逼得没了活路,以最原始的反抗形式——“交农”来表达自己的苛政猛于虎的旧社会的愤慨与不满。

  寺坡及附近几个庄子里的村民们来了,从四面八方进了城,手持镢锨粪杷,冲击驻军,冲击县政府,向他们“交农”。如果没有庄稼汉们辛苦耕耘,这些不是人的东西只剩下喝风屙屁了。

孙县长见农民来势凶猛,化妆后欲从后门逃走。

  刚出后门,就碰到两个农民,一个手持粪耙,一个手里高举明晃晃的铡刀。县长惊呼,我日他妈呀,怕怕死了。

  手持粪耙的农民:什么人,站住!

  孙县长:我不是县长!

  手持粪耙的农民:哪你是什么人?

  孙县长:我是县政府的师爷。

  手里高举铡刀的农民:啥货,还想浑水摸鱼,你狗日的烧成灰我都能认得!

  孙县长的谎言被戳破了,脸上一片死灰,摊在地上像条死狗。

  两个农民将孙县长押到县政府的前门,政府门前“交农”的群众人山人海。

  农民代表墩娃痛诉董三的十大罪状,要求惩办,否则,溪园村和县北片的群众决不罢休。

  孙县长以驻军作筹码,事态就一步一步地在扩大,“交农”的人越来越多。和孙县长合穿一条裤子的高营长,说这些没有王法的刁民真不是个玩意,要给点颜色看看,于是他就带了一河滩当兵的,一路小跑到了县政府门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交农”群众团团围定,以“刁民聚众闹事,扰乱社会治安”为由,要赶“交农”群众出城。

  有人将古城百姓“交农”的消息捅到了省城,省城的杨主席是穷汉家出身,说古城县的当局太不象话,下令给古城专署的胡专员,要息事宁人,给老百姓要有活路,谁动下了乱子谁收拾残局。

胡专员看杨主席发了话,尻子上就没了脉,就赶紧找了孙县长和高营长谈话,你说你们两个能弄了啥,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了,现在好,事情弄大了,省里的杨主席都知道了,动下这么大的乱子怎么收场呢。

  孙县长和高营长没想到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脑袋差点插进裤裆,任凭胡专员拾掇。胡专员像收拾孙子一样,把孙县长和高营长美美地训刮了一顿。孙县长和高营长点头认错,祸已经惹下了,你专员哥说怎么办我们两个执行就行了。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胡专员出了点子,现在只有将那个董三绳之以法,杀鸡骇猴,才能让那些愤怒了的农民安宁。高营长会舔沟子,说还是咱专员哥脑子的转速高,会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孙县长说高营长用词不当,不是专员哥脑子的转速高,而是专员哥脑子聪明,这是天生的,后天是学不来的。胡专员摆了摆手,说你两个就别给我戴高帽子啦,只要不给我动乱子就烧高香了。两个舔沟子货点头哈腰,说一定处理好,不给专员哥惹麻烦。

  要说关中地区饥寒交迫的农民交农,要追溯到战国时期的秦国。

  “交农”是当时农人对官府的最强烈的抗议示威,是把所有的农具都堆积到官署中,官府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请愿,他们就永远不再耕种。春秋战国时,哪个国家如果发生过一次“交农”,全天下都会认为这个国家丧失了天心民心,就可以任意讨伐,这比一两次战争的失败更能动摇国家的根本。而且他们不仅要“交农”,还要“反出秦国”。

  史籍上这样记述关中地区的“交农”事件:眼看着,郿县孟、西、白三族,浩浩荡荡一群人朝栎阳城而来。郿县新任县令由之,哭着扑倒在地:“左庶长,大事不好了,孟、西、白三族,两三万人,来栎阳,交农了!白氏扬言,如果国府不给公道,他们,就要反出秦国!嬴虔拔剑说道:“左庶长别怕,嬴虔只要两千铁骑守在栎阳西门,看谁敢反出秦国!”卫鞅微微一笑:“左傅稍安毋躁,请与太子、右傅先到国事厅休息片刻,容我调兵妥当后再分头行事。”“如此也好,我们走吧。”嬴虔和六神无主的太子、惊恐不安的公孙贾去了国事厅。卫鞅面色一沉,向荆南做了个包围的手势,荆南疾步而去。卫鞅转身对匆匆赶来的景监说:“景监长史,立即下令栎阳令王轼,调集两千铁骑、一百辆兵车,在西门外待命。”景监领命而去。

  关中各县后来的县志上几乎都不同程度地记载着民国初年发生在辖区内的“交农”事件。

  十八年年馑之后,古城也发生了“交农”事件,是在县北的寺坡村。

  这次“交农”事件的起因有三:

  一是发生在寺坡村的“锅儿爷”事件。事件的经过时这样的:村东头的孙胖子和他的在马庄的舅舅马胖子一样,人长得白胖,虽说光景过得不如他的舅舅,但也说得过去,一天两顿都有吃食,不会为断炊而熬煎。一天清早,两个儿子去了马庄走亲戚,孙胖子说他身上一阵热一阵冷,需要卧炕休息,让两个儿子给舅舅捎了话,请舅舅谅解自己。两个儿子说没麻达,一定给舅爷把话捎到,让父亲放心的在家里休息。两个儿子就去了马庄看舅爷马胖子。赶黑进村的时候,事情已经出了。弟兄两个觉得多少有些不对劲,说年馑刚过,村里人几乎都穷得揭不开锅,难道还会有人煮肉吃,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弟兄两个就满脑子的疑惑进了门,真是奇了怪了,父亲孙胖子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会不在家,会不会是串门谝闲传去了。于是,弟兄两个就埋怨父亲,本来今天到马庄舅爷家去看麦罢走亲戚,父亲说身体不舒服都没有去,就有心情串门谝闲传,看来老家伙八成是伪装的。舅爷关心外甥,还给父亲捎回来油糕、油膜。孙老大对弟弟孙老二说,二怪,你到村里看看,看老掌柜是到谁家吹牛皮去了,就说舅爷给他捎回来好吃的了看他吃不吃,如果不吃就算了,咱弟兄两个就咥了,咱这叫先叫响后不嚷。孙老二不想去,说跑了一整天,腿都快要断了,你当哥的就会使唤人。不情愿归不情愿,但孙老二害怕哥哥的拳头,就满脸不高兴的出了门。半天不见弟弟孙老二回来,孙老大很不高兴,埋怨弟弟毬事都办不了,在村里找个人简单的和“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弟弟这懑怂都办不了,你说他能干啥。门响了,弟弟孙老二终于回来了,哭丧着脸。孙老大就狠狠地训刮了弟弟,就你一个回来,老掌柜呢,就是这么大一个寺坡村,你不会挨门找,人没找见还有脸哭。弟弟孙老二说话了,哥,出事了,那些穷鬼把咱老掌柜蒸的都快要吃完了。孙老大听说父亲出了事,连忙问弟弟,老二,你给哥说是谁干的,日他妈我和他们拼啦。孙老二哽咽着说,有村里穷得揭不开锅的穷鬼,还有五龙山上的土匪,土匪吃完都抹嘴走了,现在光剩下村里那些穷鬼啦。村里那些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可以对付,但五龙山的土匪可惹不起,那是一帮子不要命的货。孙家弟兄就到了出事现场,吃人的人早都跑光了,虽说肚子饿得撑不住,但吃人毕竟是不对的,再说都是一村一院的乡党,抬头不见低头见。事已至此,孙家兄弟也无力回天,遭年馑的时候,吃人的事是有过,但那吃的多半是死人,但这些穷鬼和土匪们日他妈的也太可恶啦,怎么连一个患有伤风的病人都要吃呢,这是什么世道呢?弟兄两个哭天抹泪,抬着蒸他父亲的铁锅,连肉带汤全埋了。

  二是“舅舅吃外甥”的事件。据当事人回忆说,在十八年年馑的时候,就在寺坡村,一个在外面干事的年轻人听说家乡发生了灾害,就千里迢迢回到家乡,看望父母和舅舅,这个年轻人去了舅舅家,舅舅显得特别亲热,说回来了就好,你先坐下喝水,他出去有点要紧事,马上就回来。舅舅走了之后,妗子就对外甥说,娃,快跑,跑得慢了就没命了。外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妗子说,你舅舅不是人,饿得撑不住了,他是出去叫人准备把你吃掉。外甥惊诧,马上就走了。等舅舅带上五六个饥饿难忍的人回来的时候,外甥早已跑得没影了。舅舅问妗子是怎么回事,人呢。妗子说,走了,撵不上了。舅舅气急,破口大骂妗子是头发长见识短。妗子骂舅舅不是人,连自己的亲外甥都想吃。舅舅急不可待的跑到院子里,刨开了一堆牛粪,就问妗子,馍呢?妗子说,啥馍?舅舅说,你就别装糊涂啦,就是我藏在牛粪中的那个包谷面馍。妗子说她饿得头昏眼花,实在撑不住就吃了。舅舅气急败坏,就满院子追着殴打妗子。突然,“咕咚”一声,舅舅跌倒在地,跟随舅舅一起来吃人的饿汉们就把舅舅给咥了。

  三是官府在饥馑之年还横征暴敛,不减田赋。寺坡村所在辖区的保长董三,是个瞎怂,乡党们惧怕他的淫威,当面叫保长,背后里称他为“瞎怂”、“坏水”、“老嫖客”。他在县北区把坏事作尽了,真是罄竹难书:他去村民吉二蛋家索款未遂,立即封了吉家的大门,严禁出入,并撂下了话,啥时候把田赋交清了啥时候开门;他强迫甲长程五信去抓壮丁,程五信步子跑得慢了,就给扣上了“不效忠党国,私通异党”大帽子,并严刑拷打;他听人说个别村民对自己看不惯,在背后地骂自己,便将有关人员绑在保公处的柱子上毒打,还扬言说,看你的嘴硬还是咱董某人的鞭子硬;有村民躲避服兵役,就捉来这些村民的妻女,囚禁起来玷污了她们的清白,还将避丁潜逃的孙姓村民一家赶出门外,其母磕头求情,不但不允,反被打得遍体鳞伤,几乎丧命。董三的恶行,激怒了寺坡村的民众。

  村里人常说,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村民们都在悄悄地商讨,如何除了董三这一个大害货。

  几个热血汉子找了墩娃,说:

  “墩娃哥,你都讲究是红枪会出身的练家子,姓董的那瞎怂把咱们害得没有好日子过,这事你可要管一管,就算是为民除害!”

墩娃点了点头,说:

  “这事要周密安排,咱们面对的不只是姓董的一个人,姓董的背后有人。”

  一个愣头青听不明白墩娃的话,就问:

  “墩娃哥,你说姓董的背后有人,他又不是《封神演义》里的哪咤长的三头六臂,他有什么可怕的?”

  墩娃笑了,说:

  “兄弟,咱们当初打嵩山土匪吃的亏还少吗?”

  愣头青问:

  “墩娃哥,姓董的和嵩山土匪没有沾亲带故呀?”

  墩娃:“姓董的的确和嵩山土匪没有沾亲带故,可他这几年贪污了不少钱,把衙门里和驻军都喂熟了,不要打蛇反而被蛇咬,和姓董的作斗争要用脑子。”

  愣头青一拍脑袋,说他明白了。

  娃说明白了就好,于是,他如此这般地作了安排。

  两天后,恰好董三带着一帮子虾兵虾将来寺坡村催款。刚过了灾年谁家还有钱粮上交呢。董三不问三七二十一,就让交不上粮款的村民排了一字长蛇阵,从排头起挨个打每人两个耳光。当打至那个愣头青的时候,只见那愣头青大喊一声:“乡党们!还不动手,等待何时!”于是,大家齐动手,将姓董的捆了起来,美美地捶了一顿。打完之后,还不解恨,就将董三绑在村口的大槐树上示众,看看,这就是瞎怂的下场。

  董三在寺坡村出了洋相,被绑在树上的他尿了一裤子。

  第二天,太阳刚冒花的时候,愣头青和村里的十几个村民将董三押送县城,要求衙门里惩办。事实证明,墩娃的判断是十分正确的。押送董三的村民到了县城,董三就变了脸,说咱们就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

  在县衙里,未等村民们把董三如何祸害百姓的事情说情。因贪污被罢免的白县长的继任孙县长,官名叫立清,他和他的前任是一丘之貉。孙县长发话了,先松绑,把董保长放了再说事。

  孙县长:董保长替政府做事实在辛苦,出去就代表政府,你们这些刁民竟然如此对待政府官员,真是胆大包天,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政府的尊严何在。董保长,谁是捉你、打你的主使人、参与人,本县为你做主。

  董三:就是那个愣头青起哄先打我,不过我觉得这事应该是背后地有人主使。

  孙县长:你认为谁是背后地出谋划策的?

  董三:我觉得这后头是红枪会的人在出谋定计,前多年和政府、驻军作对的红枪会的头头墩娃的嫌疑最大。

  押送董三的那个愣头青看事情出了变数,就骂县老爷是个然怂、糨子官。

  孙县长大怒,骂愣头青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们这东府、古城就是出土匪的地方。

  愣头青气愤到了极点,斥责县老爷是绊屁,天底下哪有这样不为民作主的狗官。

  孙县长的脸色乌青,身子在颤抖着,人都说古城的百姓刁,自己今天确实看到了,应该给这些刁民些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衙门里的威严,犯上是个什么结局。于是,他大呼一声,行刑!

   幕后的警察出来了,将愣头青和其他十几个押送董三的村民按倒在地,剥光衣服,颠倒吊起,以辣椒水辣椒面灌鼻塞肛。

  这就是在旧社会,一个地方父母官对待他的子民百姓的态度。

  寺坡村的村民们和受害人家属闻讯,赶到县城围了衙门,指名叫姓让那不为民作主的孙县长出来,为何要这样对待良民百姓,他们反对苛捐杂税、反对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狗保长有什么错。

有人给孙县长报了信,县长,这可怎么办呢,众怒不可欺!

  一条路走到黑的孙县长不肖一顾,说这些刁民是起不了大浪的,不要招势(关中方言,理会的意思),我要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事端来。

  晚上,孙县长找了驻军的高营长,说县政府门口有人闹事,这是“刁民造反”,应该给点颜色看看,否则政府的尊严何在。

  高营长是个赳赳武夫,标准的没脑子货,早已吃了董三的“黒食”,准备发兵血洗赵家村,寺坡村里惊慌一片。

  官逼民反。林冲当初是怎么上梁山的,看过《水浒传》的读者可能都晓得。而今天,寺坡村里的村民们也被搜刮民脂民膏的害人虫逼得没了活路,以最原始的反抗形式——“交农”来表达自己的苛政猛于虎的旧社会的愤慨与不满。

  寺坡及附近几个庄子里的村民们来了,从四面八方进了城,手持镢锨粪杷,冲击驻军,冲击县政府,向他们“交农”。如果没有庄稼汉们辛苦耕耘,这些不是人的东西只剩下喝风屙屁了。

孙县长见农民来势凶猛,化妆后欲从后门逃走。

  刚出后门,就碰到两个农民,一个手持粪耙,一个手里高举明晃晃的铡刀。县长惊呼,我日他妈呀,怕怕死了。

  手持粪耙的农民:什么人,站住!

  孙县长:我不是县长!

  手持粪耙的农民:哪你是什么人?

  孙县长:我是县政府的师爷。

  手里高举铡刀的农民:啥货,还想浑水摸鱼,你狗日的烧成灰我都能认得!

  孙县长的谎言被戳破了,脸上一片死灰,摊在地上像条死狗。

  两个农民将孙县长押到县政府的前门,政府门前“交农”的群众人山人海。

  农民代表墩娃痛诉董三的十大罪状,要求惩办,否则,溪园村和县北片的群众决不罢休。

  孙县长以驻军作筹码,事态就一步一步地在扩大,“交农”的人越来越多。和孙县长合穿一条裤子的高营长,说这些没有王法的刁民真不是个玩意,要给点颜色看看,于是他就带了一河滩当兵的,一路小跑到了县政府门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交农”群众团团围定,以“刁民聚众闹事,扰乱社会治安”为由,要赶“交农”群众出城。

  有人将古城百姓“交农”的消息捅到了省城,省城的杨主席是穷汉家出身,说古城县的当局太不象话,下令给古城专署的胡专员,要息事宁人,给老百姓要有活路,谁动下了乱子谁收拾残局。

胡专员看杨主席发了话,尻子上就没了脉,就赶紧找了孙县长和高营长谈话,你说你们两个能弄了啥,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了,现在好,事情弄大了,省里的杨主席都知道了,动下这么大的乱子怎么收场呢。

  孙县长和高营长没想到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脑袋差点插进裤裆,任凭胡专员拾掇。胡专员像收拾孙子一样,把孙县长和高营长美美地训刮了一顿。孙县长和高营长点头认错,祸已经惹下了,你专员哥说怎么办我们两个执行就行了。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胡专员出了点子,现在只有将那个董三绳之以法,杀鸡骇猴,才能让那些愤怒了的农民安宁。高营长会舔沟子,说还是咱专员哥脑子的转速高,会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孙县长说高营长用词不当,不是专员哥脑子的转速高,而是专员哥脑子聪明,这是天生的,后天是学不来的。胡专员摆了摆手,说你两个就别给我戴高帽子啦,只要不给我动乱子就烧高香了。两个舔沟子货点头哈腰,说一定处理好,不给专员哥惹麻烦。 要说关中地区饥寒交迫的农民交农,要追溯到战国时期的秦国。

  “交农”是当时农人对官府的最强烈的抗议示威,是把所有的农具都堆积到官署中,官府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请愿,他们就永远不再耕种。春秋战国时,哪个国家如果发生过一次“交农”,全天下都会认为这个国家丧失了天心民心,就可以任意讨伐,这比一两次战争的失败更能动摇国家的根本。而且他们不仅要“交农”,还要“反出秦国”。

  史籍上这样记述关中地区的“交农”事件:眼看着,郿县孟、西、白三族,浩浩荡荡一群人朝栎阳城而来。郿县新任县令由之,哭着扑倒在地:“左庶长,大事不好了,孟、西、白三族,两三万人,来栎阳,交农了!白氏扬言,如果国府不给公道,他们,就要反出秦国!嬴虔拔剑说道:“左庶长别怕,嬴虔只要两千铁骑守在栎阳西门,看谁敢反出秦国!”卫鞅微微一笑:“左傅稍安毋躁,请与太子、右傅先到国事厅休息片刻,容我调兵妥当后再分头行事。”“如此也好,我们走吧。”嬴虔和六神无主的太子、惊恐不安的公孙贾去了国事厅。卫鞅面色一沉,向荆南做了个包围的手势,荆南疾步而去。卫鞅转身对匆匆赶来的景监说:“景监长史,立即下令栎阳令王轼,调集两千铁骑、一百辆兵车,在西门外待命。”景监领命而去。

  关中各县后来的县志上几乎都不同程度地记载着民国初年发生在辖区内的“交农”事件。

  十八年年馑之后,古城也发生了“交农”事件,是在县北的寺坡村。

  这次“交农”事件的起因有三:

  一是发生在寺坡村的“锅儿爷”事件。事件的经过时这样的:村东头的孙胖子和他的在马庄的舅舅马胖子一样,人长得白胖,虽说光景过得不如他的舅舅,但也说得过去,一天两顿都有吃食,不会为断炊而熬煎。一天清早,两个儿子去了马庄走亲戚,孙胖子说他身上一阵热一阵冷,需要卧炕休息,让两个儿子给舅舅捎了话,请舅舅谅解自己。两个儿子说没麻达,一定给舅爷把话捎到,让父亲放心的在家里休息。两个儿子就去了马庄看舅爷马胖子。赶黑进村的时候,事情已经出了。弟兄两个觉得多少有些不对劲,说年馑刚过,村里人几乎都穷得揭不开锅,难道还会有人煮肉吃,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弟兄两个就满脑子的疑惑进了门,真是奇了怪了,父亲孙胖子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会不在家,会不会是串门谝闲传去了。于是,弟兄两个就埋怨父亲,本来今天到马庄舅爷家去看麦罢走亲戚,父亲说身体不舒服都没有去,就有心情串门谝闲传,看来老家伙八成是伪装的。舅爷关心外甥,还给父亲捎回来油糕、油膜。孙老大对弟弟孙老二说,二怪,你到村里看看,看老掌柜是到谁家吹牛皮去了,就说舅爷给他捎回来好吃的了看他吃不吃,如果不吃就算了,咱弟兄两个就咥了,咱这叫先叫响后不嚷。孙老二不想去,说跑了一整天,腿都快要断了,你当哥的就会使唤人。不情愿归不情愿,但孙老二害怕哥哥的拳头,就满脸不高兴的出了门。半天不见弟弟孙老二回来,孙老大很不高兴,埋怨弟弟毬事都办不了,在村里找个人简单的和“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弟弟这懑怂都办不了,你说他能干啥。门响了,弟弟孙老二终于回来了,哭丧着脸。孙老大就狠狠地训刮了弟弟,就你一个回来,老掌柜呢,就是这么大一个寺坡村,你不会挨门找,人没找见还有脸哭。弟弟孙老二说话了,哥,出事了,那些穷鬼把咱老掌柜蒸的都快要吃完了。孙老大听说父亲出了事,连忙问弟弟,老二,你给哥说是谁干的,日他妈我和他们拼啦。孙老二哽咽着说,有村里穷得揭不开锅的穷鬼,还有五龙山上的土匪,土匪吃完都抹嘴走了,现在光剩下村里那些穷鬼啦。村里那些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可以对付,但五龙山的土匪可惹不起,那是一帮子不要命的货。孙家弟兄就到了出事现场,吃人的人早都跑光了,虽说肚子饿得撑不住,但吃人毕竟是不对的,再说都是一村一院的乡党,抬头不见低头见。事已至此,孙家兄弟也无力回天,遭年馑的时候,吃人的事是有过,但那吃的多半是死人,但这些穷鬼和土匪们日他妈的也太可恶啦,怎么连一个患有伤风的病人都要吃呢,这是什么世道呢?弟兄两个哭天抹泪,抬着蒸他父亲的铁锅,连肉带汤全埋了。

  二是“舅舅吃外甥”的事件。据当事人回忆说,在十八年年馑的时候,就在寺坡村,一个在外面干事的年轻人听说家乡发生了灾害,就千里迢迢回到家乡,看望父母和舅舅,这个年轻人去了舅舅家,舅舅显得特别亲热,说回来了就好,你先坐下喝水,他出去有点要紧事,马上就回来。舅舅走了之后,妗子就对外甥说,娃,快跑,跑得慢了就没命了。外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妗子说,你舅舅不是人,饿得撑不住了,他是出去叫人准备把你吃掉。外甥惊诧,马上就走了。等舅舅带上五六个饥饿难忍的人回来的时候,外甥早已跑得没影了。舅舅问妗子是怎么回事,人呢。妗子说,走了,撵不上了。舅舅气急,破口大骂妗子是头发长见识短。妗子骂舅舅不是人,连自己的亲外甥都想吃。舅舅急不可待的跑到院子里,刨开了一堆牛粪,就问妗子,馍呢?妗子说,啥馍?舅舅说,你就别装糊涂啦,就是我藏在牛粪中的那个包谷面馍。妗子说她饿得头昏眼花,实在撑不住就吃了。舅舅气急败坏,就满院子追着殴打妗子。突然,“咕咚”一声,舅舅跌倒在地,跟随舅舅一起来吃人的饿汉们就把舅舅给咥了。

  三是官府在饥馑之年还横征暴敛,不减田赋。寺坡村所在辖区的保长董三,是个瞎怂,乡党们惧怕他的淫威,当面叫保长,背后里称他为“瞎怂”、“坏水”、“老嫖客”。他在县北区把坏事作尽了,真是罄竹难书:他去村民吉二蛋家索款未遂,立即封了吉家的大门,严禁出入,并撂下了话,啥时候把田赋交清了啥时候开门;他强迫甲长程五信去抓壮丁,程五信步子跑得慢了,就给扣上了“不效忠党国,私通异党”大帽子,并严刑拷打;他听人说个别村民对自己看不惯,在背后地骂自己,便将有关人员绑在保公处的柱子上毒打,还扬言说,看你的嘴硬还是咱董某人的鞭子硬;有村民躲避服兵役,就捉来这些村民的妻女,囚禁起来玷污了她们的清白,还将避丁潜逃的孙姓村民一家赶出门外,其母磕头求情,不但不允,反被打得遍体鳞伤,几乎丧命。董三的恶行,激怒了寺坡村的民众。

  村里人常说,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村民们都在悄悄地商讨,如何除了董三这一个大害货。

  几个热血汉子找了墩娃,说:

  “墩娃哥,你都讲究是红枪会出身的练家子,姓董的那瞎怂把咱们害得没有好日子过,这事你可要管一管,就算是为民除害!”

墩娃点了点头,说:

  “这事要周密安排,咱们面对的不只是姓董的一个人,姓董的背后有人。”

  一个愣头青听不明白墩娃的话,就问:

  “墩娃哥,你说姓董的背后有人,他又不是《封神演义》里的哪咤长的三头六臂,他有什么可怕的?”

   墩娃笑了,说:

   “兄弟,咱们当初打嵩山土匪吃的亏还少吗?”

   愣头青问:

   “墩娃哥,姓董的和嵩山土匪没有沾亲带故呀?”

   墩娃:“姓董的的确和嵩山土匪没有沾亲带故,可他这几年贪污了不少钱,把衙门里和驻军都喂熟了,不要打蛇反而被蛇咬,和姓董的作斗争要用脑子。”

   愣头青一拍脑袋,说他明白了。

   墩娃说明白了就好,于是,他如此这般地作了安排。

   两天后,恰好董三带着一帮子虾兵虾将来寺坡村催款。刚过了灾年谁家还有钱粮上交呢。董三不问三七二十一,就让交不上粮款的村民排了一字长蛇阵,从排头起挨个打每人两个耳光。当打至那个愣头青的时候,只见那愣头青大喊一声:“乡党们!还不动手,等待何时!”于是,大家齐动手,将姓董的捆了起来,美美地捶了一顿。打完之后,还不解恨,就将董三绑在村口的大槐树上示众,看看,这就是瞎怂的下场。

  董三在寺坡村出了洋相,被绑在树上的他尿了一裤子。

  第二天,太阳刚冒花的时候,愣头青和村里的十几个村民将董三押送县城,要求衙门里惩办。事实证明,墩娃的判断是十分正确的。押送董三的村民到了县城,董三就变了脸,说咱们就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

  在县衙里,未等村民们把董三如何祸害百姓的事情说情。因贪污被罢免的白县长的继任孙县长,官名叫立清,他和他的前任是一丘之貉。孙县长发话了,先松绑,把董保长放了再说事。

  孙县长:董保长替政府做事实在辛苦,出去就代表政府,你们这些刁民竟然如此对待政府官员,真是胆大包天,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政府的尊严何在。董保长,谁是捉你、打你的主使人、参与人,本县为你做主。

  董三:就是那个愣头青起哄先打我,不过我觉得这事应该是背后地有人主使。

  孙县长:你认为谁是背后地出谋划策的?

  董三:我觉得这后头是红枪会的人在出谋定计,前多年和政府、驻军作对的红枪会的头头墩娃的嫌疑最大。

  押送董三的那个愣头青看事情出了变数,就骂县老爷是个然怂、糨子官。

  孙县长大怒,骂愣头青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们这东府、古城就是出土匪的地方。

  愣头青气愤到了极点,斥责县老爷是绊屁,天底下哪有这样不为民作主的狗官。

  孙县长的脸色乌青,身子在颤抖着,人都说古城的百姓刁,自己今天确实看到了,应该给这些刁民些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衙门里的威严,犯上是个什么结局。于是,他大呼一声,行刑!

  幕后的警察出来了,将愣头青和其他十几个押送董三的村民按倒在地,剥光衣服,颠倒吊起,以辣椒水辣椒面灌鼻塞肛。

  这就是在旧社会,一个地方父母官对待他的子民百姓的态度。

  寺坡村的村民们和受害人家属闻讯,赶到县城围了衙门,指名叫姓让那不为民作主的孙县长出来,为何要这样对待良民百姓,他们反对苛捐杂税、反对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狗保长有什么错。

有人给孙县长报了信,县长,这可怎么办呢,众怒不可欺!

  一条路走到黑的孙县长不肖一顾,说这些刁民是起不了大浪的,不要招势(关中方言,理会的意思),我要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事端来。

   晚上,孙县长找了驻军的高营长,说县政府门口有人闹事,这是“刁民造反”,应该给点颜色看看,否则政府的尊严何在。

   高营长是个赳赳武夫,标准的没脑子货,早已吃了董三的“黒食”,准备发兵血洗赵家村,寺坡村里惊慌一片。

   官逼民反。林冲当初是怎么上梁山的,看过《水浒传》的读者可能都晓得。而今天,寺坡村里的村民们也被搜刮民脂民膏的害人虫逼得没了活路,以最原始的反抗形式——“交农”来表达自己的苛政猛于虎的旧社会的愤慨与不满。

  寺坡及附近几个庄子里的村民们来了,从四面八方进了城,手持镢锨粪杷,冲击驻军,冲击县政府,向他们“交农”。如果没有庄稼汉们辛苦耕耘,这些不是人的东西只剩下喝风屙屁了。

孙县长见农民来势凶猛,化妆后欲从后门逃走。

   刚出后门,就碰到两个农民,一个手持粪耙,一个手里高举明晃晃的铡刀。县长惊呼,我日他妈呀,怕怕死了。

   手持粪耙的农民:什么人,站住!

   孙县长:我不是县长!

   手持粪耙的农民:哪你是什么人?

   孙县长:我是县政府的师爷。

    手里高举铡刀的农民:啥货,还想浑水摸鱼,你狗日的烧成灰我都能认得!

    孙县长的谎言被戳破了,脸上一片死灰,摊在地上像条死狗。

    两个农民将孙县长押到县政府的前门,政府门前“交农”的群众人山人海。

    农民代表墩娃痛诉董三的十大罪状,要求惩办,否则,溪园村和县北片的群众决不罢休。

   孙县长以驻军作筹码,事态就一步一步地在扩大,“交农”的人越来越多。和孙县长合穿一条裤子的高营长,说这些没有王法的刁民真不是个玩意,要给点颜色看看,于是他就带了一河滩当兵的,一路小跑到了县政府门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交农”群众团团围定,以“刁民聚众闹事,扰乱社会治安”为由,要赶“交农”群众出城。

   有人将古城百姓“交农”的消息捅到了省城,省城的杨主席是穷汉家出身,说古城县的当局太不象话,下令给古城专署的胡专员,要息事宁人,给老百姓要有活路,谁动下了乱子谁收拾残局。

胡专员看杨主席发了话,尻子上就没了脉,就赶紧找了孙县长和高营长谈话,你说你们两个能弄了啥,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了,现在好,事情弄大了,省里的杨主席都知道了,动下这么大的乱子怎么收场呢。

   孙县长和高营长没想到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脑袋差点插进裤裆,任凭胡专员拾掇。胡专员像收拾孙子一样,把孙县长和高营长美美地训刮了一顿。孙县长和高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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