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小雅•常棣》里有这样的话,“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这就和村里人一样,弟兄两个为了家产或者赡养老人的问题解决不了,打得血里捞骨头,但是外人是不能瞎掺和的,谁不长眼瞎掺和就要肇祸。这不,日本鬼子来了,国共两党又携手合作起来,要把那害人的小矮狗赶出中国去,然后在坐下来说清谁对谁非。
红土崖是渡口边的一个小村庄,这里的人是世世代代的渡口人,他们是地地道道的靠水吃水者,更是堂堂正正的黄河儿女。
关于夏阳渡口的归属,黄河岸边的南北两县一直有争议,但八路军东渡黄河抗日是在北部县的渡口,陕西土著军队——杨虎城的旧部十七路军东渡出师抗日是在南部县的渡口。
夏阳渡口,早在春秋战国时就有人在那里定居,以摆渡为生。秦汉以后称夏阳渡,清代曾一度称其为官渡。该渡口以直观而狭窄的芝川口子为自然标志,而它的船埠则分布在一条呈“L”型约二十里长的河岸线上。所谓“上下十里滩,岸边一缆地”便是夏阳古渡的本来范围和历史规模。那“L”型的上端为东少梁以东,左下角是窑儿坡底,下边的一横便是红崖下的十里河岸。
《史记•淮阴侯列传》中记述了一段脍炙人口的战事:汉初三杰之一 ——韩信“伏兵从夏阳以木罂缶渡军”击魏虏豹。用兵如神的韩信,再次采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策。他使疑兵在黄河下游的临晋津(今大荔县东)佯装办船,故作疑幻,摇旗擂鼓,陈兵欲渡;而汉军主力暗抵上游——埋伏在对岸守备空虚的夏阳渡,并出其不意地日夜赶制木罂缶,然后深夜过河,攻其不备。等上了黄河东岸,如入无人之地,势如破竹,打败魏国生擒国王豹。据说,古代所称的木罂,是用木桶之类的工具捆绑成的筏。而韩信用来代替船只的木罂缶,系将木料缚成方格,夹住缶底(缶即大瓦瓮,也称瓦罂),一格一缶,数十格合为一排,数千缶分做数十排。将木罂缶放入河中,将士一致就缶,用械划动,四平八稳,自然移去。这种“船”取材方便,制作简单,既出于常规、常法、常识之外,又为渡河出击争取了时间,可见摸准了对方的思维空档,便抓住了克敌制胜的关键。因而,夏阳渡又有了木罂渡跟淮阴渡的称谓。当地博物馆现今馆藏有“夏阳”戳记的陶缶,便是从古渡农家征集到的。这一珍贵文物,极有可能就是当年渡水工具的模型。
“七•七”事变以前,红土崖村都有船帮开埠。村里青壮年大多靠航运营生,一家累代以摆渡为职业的船户不乏其人。据当地《徐氏家族谱》记载:一九三六年,仅红土崖村“民用木船发展到二、三百条,是黄河航运的鼎盛时期”。昔日的黄河故道,“每数十百艘,连尾上下”,“自河达渭,至于长安”,“载以易粟岁以为常”。那时,一艘普通木船的载重量约十八吨。放眼崖下,舟楫繁密,商贾云集。景象繁华的少梁渡口,既是煤炭、棉花、铁器、农具、牲畜、粮食、木材、解盐等物资的运销商埠,又是名副其实的山陕水上交通枢纽。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危难时刻,少梁古渡迎来了划时代的东渡壮举,吹响了中华儿女爱国救亡的号角。
卢沟桥事变那年的秋天,朱德、彭德怀率领八路军总部及其下辖的三个师,分两批挥戈东进,从少梁渡口横渡黄河北上抗日。为运送八路军,当地政府调集民用木船百余只,船工近千人,其中大多数是红土崖村的船只和踊跃参渡者。
由于革命形势发展的需要,古城赤卫队易名为古城赤卫队。受古城地下党县委指派,古城游击队日夜筹集渡船。
少梁渡古镇的街道上贴满了欢迎八路军的标语,,“欢迎救国救民的红军!欢迎抗日红军!红军是抗日先锋队!红军是人民的军队!……”
当地的老乡们还不知道抗日的红军已经改变为八路军了,只想着现在打鬼子的军队就是当初在槐树庄、马庄一带活动的陕北红军。
一个老乡打听红军许委员,问:
“你们的许委员怎么没来?”
“哪个许委员?”
“就是在我们槐树庄、马庄一带带领穷人打土豪分田地的许委员。”
“大爷,你要找的许委员我们真的不认识,我们的总指挥姓朱,师长姓林……”
地下党古城县委的交通员老魏说他认识,许委员曾在古城通往陕北的途中被捕过……
那个老乡头摇的像拨浪鼓,说不可能,许委员是南方黄埔军事学校出身的,与敌斗争有着丰富的经验……
老魏说,的确是被捕了,幸运的事后来又没事啦!
那个老乡细问事情的前前后后。
老魏就讲了那段富有传奇的革命故事:
那是一个深秋的时节,连绵的秋雨下个不停,从陕北来的红军许委员办完了事情准备返程,不料人算不如天算,让这烦人的秋雨给耽搁了。
许委员晓得在白区,不能逗留时间太长,否则就会出意外,自己的人身安全事小,但对党和红军事业的损失却是不可估量的。
好久没吃饭了,肚子“咕咕”叫开始唱“空城计”,于是,他就随同县委地下交通员老魏去了老马家的羊肉泡馍馆吃饭。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出事了,邻桌来了七八个“狗”,贼溜溜的眼睛在馆子里胡毬瞟,在搜索着捕猎对象。
从事地下工作时间长了,老魏晓得这是这些货的职业习惯。
有两个“狗”开始嘀嘀咕咕,不时的向老魏和许委员看去……
老魏的第二感觉告诉他,可能要出事啦,不是认出了自己,就是认出了许委员。于是,他就悄悄以目视意,告诉许委员,赶快走,否则就要出事啦!
就在老魏和许委员起身要走的时候,几个“狗”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告诉许委员,你的朋友可以走,但你不能走,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古城警察局,我们局长有请!
老魏晓得瞎啦,许委员被人认出了,以前许委员在槐树庄一带活动过,有许多乡党是认识他的,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人没尾巴比猪还难认。出卖好人、出卖朋友的瞎怂是难免的。
就这样,老魏眼睁睁的看着许委员被那几个“狗”给弄走了,干着急没办法。他就向县委主要负责同志汇报了许委员被捕的事情,营救被捕同志是火烧眉睫的事情。
事情后来的发展更加离奇。令老魏惊诧的是,下午的时候,许委员竟然平安无事的从警察局出来的。
老魏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快?
许委员脸上的笑容很灿烂,说是贵人相助。
老魏问,到底是什么样的贵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许委员给出了谜底,说是江湖上的著名刀客董四虎出手相助。
老魏觉得这太奇怪了,许委员和刀客董四虎素不相识,难道天上有掉馅饼的?
许委员说,那几个特务将他送到了警察局,警察局的人询问他是干什么的,自己回答说是做皮货生意的。警察局的人说你怎么看都像“共匪”,不像个好人。许委员说他是本分的生意人,没有参加任何党派,刀客董四虎是他的弟弟。
警察局的人笑话许委员是吹牛皮不贴印花。
许委员申辩,说是不是真的将那刀客董四虎叫来就见分晓了。
事情就是那么妙。恰好董四虎那天在县城办事,就被叫到了警察局,拿事的警察说明了原委,问董四虎到底和那抓来的戴眼镜的是什么关系。
董四虎机灵,说的确和他说的一样,戴眼镜的就是自己嫡亲的表哥。
警察们一看是刀客的亲戚,也不敢将许委员怎么样,只得将许委员释放了,说没事,大水冲了龙王庙—— 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那个老乡说,真险,差点就落入敌手。
这天,身着灰色粗布军装、脚登草鞋、佩戴“八路”臂章的将士从川塬驻地汇合到少梁渡口,在窑儿坡底紧张有序地冒雨乘船。
红土崖的老百姓把住在自家的子弟兵送出村口,便不约而同地涌向崖畔,目送大军东渡。面对雄浑的天穹和苍茫的河谷,千万双眼睛透过雨雾,随着密密麻麻、浩浩荡荡的渡船,在宽阔的河面上移动,在汹涌的浪涛中挺进。那响彻河滩的号子声,那壮烈激越的抗战歌声,跟风帆鼓荡、怒涛咆哮之声相融相汇,激荡出一组惊天动地震撼峡谷的“黄河交响乐”,奏响了中华民族的最强音。
据说当时八路军是昼夜渡河的。学过中学语文课文《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的人们都晓得,课文里曾经有这样一句话:自古黄河不野渡。是说夜晚的黄河风大浪大,水流湍急,随时会有翻船的危险。
若干年之后,一个当年目击过八路军东渡黄河抗日这一历史壮举的老者回忆时,这样说:
那时候正直少年的他在县城求学,渡河那几日,刚好放假在家,也正值枣子成熟的季节,漫山遍野的枣子树,红军连一颗都没摘;村里的大娘为了对八路军表示一点心意,把一篮篮大红枣送到同志们手中,可是八路军都坚决不吃。这样的好军队以前根本就没见过。
在这位老人的描述里,那个渡河的晚上,村子里的人(民兵)都自发去岸边站岗放哨,一百多条大船从这头到那头,很壮观,船工们稳把舵,紧摇橹,满载着八路军的船只浩浩荡荡地向东岸渡去。河畔的炮楼里也是戒备森严,全副武装。
此时,朱总向指战员叮嘱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在水夫们的耳边震响:
“渡河如同打仗,水令严如军令。打仗叫军令如山;渡河啊,是水令如山!——大家都得听船家的指挥!”
水夫们的心里,像黄河波涛般起伏汹涌,热血随之沸腾,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尽的力气。他们“昼夜不息连轴转,争分夺秒抢时间。运送雄师过天堑,红旗指向太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