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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孟局长办公室弥漫着浓稠的烟雾，这是要雾里寻人了。这一情景让裘副局长心里一阵窃喜，谁说的那句话，对手的遭罪，就是自己的快乐。绝顶聪明的裘副局长怎能不知道，这会是酒鬼最痛苦，最难受，最难抉择的时候。心里骂道，酒鬼，以后，你还想再用顾长明那小子挤兑我吗？不行了，跟我玩，你还嫩了点！
“导演来了，这出戏的导演来了！”文化局孟局长在心里说，此时，粗野，不爱也不会跟人玩心思的孟局长，有一百个愤怒想朝裘副局长发泄，他真想狠狠地一拳挥过去，将面前这个人皮兽心的怪物，给彻底击个粉碎，以泄长期以来在他头上拉屎拉尿的私愤。
“如果我没猜错，是不是，老板给你下命令了？”还没等孟局长发作，狡黠的裘副局长，便猜出孟局长心思似的，拉出“老板”的令箭遮挡自己。这里的“老板”，孟局长指的是王市长。要说老板，理应市委书记是X市的老板，但是王市长非常霸道强势，中层部局级私底下都将王市长代称为“老板”。
再说，裘副局长向来就是这么高调，从来不介意戴绿帽子的羞耻，从来不怕别人戳破自己后背的皮夹克，反而以耻为荣。常常在公众场合，时不时用市政府的B君贵人，压一下大家，以示你们都给我乖乖的。
怪就怪在，世界上的事情，有卖啥的，还真就有买啥的。裘副局长擅长狐假虎威，屁股不干净的孟局长还就真被对方一唬就灵。
此时，孟局长一听到老板王市长的威名，全身的刺头瞬间趴下。心想，只有王市长上午给自己一个人说了罢免顾长明，裘副局长怎么知道？但是，裘副局长现在明显提溜出来了，孟局长就进一步确定，是裘副局长一帮人策划制造的这场让自己去赴汤蹈火的战场。
事已至此，孟局长也就用不着藏匿了，他抬起头苦涩地说：“你看王市长这……不是让我得罪人么。”
“切，你以为局长是好当的。”裘副局长侧了下胖身板，朝着办公室门外拉着长音说：“利害相连……”
“唉，这个事，怎么，硬下手？”孟局长征求裘副局长的意见。
“那你看么，你看王市长那面能交代过去就别办。”看，又是王市长，又是拉出王市长压自己，裘副局长说完给孟局长一个后背，那是留给孟局长一个考虑下决心的机会。
一听到裘副局长明确说道“王市长”三个字，长期形成的条件反射，使得孟局长马上头脑清醒过来，一道看不见的弧线，飞速从孟局长脑际划过。是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而要王市长和顾长明之间选择，自己肯定要投靠铁腕的王市长啊，王市长能给我经费能护我官帽，小小的下属顾长明能给我什么？况且，不投靠王市长也不行啊，身边裘副局长这个催命鬼，这是站在身旁，替王市长监督自己啊。
烟雾缭绕的孟局长的办公室里一阵沉寂，似乎孟局长和裘副局长都不存在。
几分钟后。
“哎呀，12点19分了，该下班了。”裘副局长给孟局长话里捎叶子，阴阳怪气地道：“下午……”裘副局长把“下午”两个字音故意拉得很长，“如果不开局务会……”
知趣的孟局长马上就听出来弦外之音，这是裘副局长在给自己施加压力，意思是今天下午务必召开局务会，做出罢免顾长明馆长职务的决议。挟天子以令诸侯，裘副局长这是用霸道的王市长的威名，逼自己下手啊！
“梁主任！”孟局长终于无奈地朝着斜对门大办公室大声叫道。
“哎！”30多岁精干勤快的梁主任马上来到孟局长办公室门口。
“你，”孟局长咽了口唾沫，其实是在心里使劲给自己增加勇气，“马上通知局领导，下午3点，在二楼小会议室，召开局务会议。”
“好，我马上通知！”
下午3点，有冷气吹着的孟局长办公室，凉爽宜人。但是，椭圆形办公桌后面皮椅上的孟局长，烦躁异常。一向在明面上粗野霸道的他，此时心里却像是塞了一团茅草似的，乱糟糟的，心脏控制不住的一阵狂跳。随着参会人员一个一个进门落座，就像是铁锤一次一次击打着他的心脏，因为他真不知道今天这个会议该怎么开，能开出什么结果。
前面分析了，抗旨与遵旨，对他来说都是灾难。只是在市长与馆长之间，他选择了向弱小者顾长明下手。但是对于顾长明，几年的见证告诉孟局长，也绝不可小觑。所以，说话办事从来不拐弯抹角麻烦的孟局长，今天心里也有了小九九，即，他明面上按时召开罢免顾长明会议，但是，他希望在会议期间有插曲出现，希望有人出来搅黄了市长这个授意，之后达到没有罢免顾长明的目的，同时也不得罪王市长。
然而，这仅仅是自己的美好愿望，或者说是在内心里的祈祷。因为在局务会成员里，孟局长已经成了孤家寡人，没有自己的心腹，继而就不能私下给谁授意搅黄会议。没有把握的人就别乱“放枪”，免得让裘副局长知道了，又给你划上一杠，尔后告知强势的王市长，说自己糊弄王市长，那自己真就该玩玩了。
唉，事到如今，那就只有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有在会场上灵活机动，看有没有机会巧妙施计了。
话说着，小会议室参会人员陆续到齐。孟局长、裘副局长、纪检组长、工会主席、局党委书记，都来了，剩下另一位副局长下乡扶贫不在局机关，其实就是在，那个副局长是个家庭出身个人素质都较好的干部，对孟局长和裘副局长，从心里都是不齿的排斥态度，今天就是在会场，也会像空气一样，不会起到反对或者拥护的作用。
“同志们——”尽管心里烦，尽管心里排斥王市长的授意，但是在明面上，孟局长还要装出一种给裘副局长看的积极态度，“上午，”孟局长咳嗽了一下，其实是在想怎么措辞，是说“上午王市长授意文化局”还是不能亮出王市长？还是一开始就将自己抬出来替王市长挡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