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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文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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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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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馆那些事》连载

第五十三章 群众围着陈馆长讨主意

陈馆长太了解顾长明最近的心情了,因为他也经历过类似于顾长明这种难以承受的政治迫害。他曾一腔热血几十年沉浸于工作,却一度被关进牛棚,受着非人待遇。“天之骄子”瞬间被骂成了“牛鬼蛇神”。天天被人指来骂去,随时都会受到拳打脚踢的伺候……那些不堪回首的日日夜夜,那种痛苦的煎熬挣扎,是无法用语言准确形容的。他曾一度神经错乱,直至1980年才得以昭雪。一个副处级别的干部,因为年龄身体原因,被下嫁安排在了文化馆馆长副科的位子上。自然他没有怨言,认为只要有工作干,只要能继续为党工作,他就很知足了。此话不提。

却说现在,陈馆长尽管知道顾长明比起自己受的罪,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时代不同了,从小品学兼优在喝彩声中长大的顾长明,虽为农村出身,但是精神层面一直处于“娇儿”状态。生活太顺了,一直尖子生到大学毕业,然后被分配到X市文化馆。一路坦途,没有经历过艰难险阻,没有被打击过。所以陈馆长决意要像是保护好树苗一样保护好党的先进力量,在暗中小心翼翼地观察、呵护着顾长明。

关于自己的这些小九九,相信聪明的顾长明不会感受不到。感受到也好,让他知道至少身边还有支持爱护他的人存在,包括院子里其他离退休老干部,包括在职群众,包括社会贤明人士。这样顾长明就不会颓废,更不会向邪恶势力低头。

为了稍微明显一点的表示,陈世英馆长专门让X市一位书法名家写了“松柏情怀”四个字送给顾长明,说是书法家代表文化界人士送给顾长明的。

深谙老馆长及身边人诚挚牵挂自己的郁闷的顾长明,见到“松柏情怀”四个遒劲的大字,心里马上明白大家的心愿,他们在鼓励自己要有坚韧不拔的松柏精神啊,顾长明感动了,但是他竭力掩饰内心的激动,装着轻松地对陈馆长说:“好勒,我绝对保管好!”

听了顾长明的这句话,老馆长陈世英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就凭这句话,老馆长就知道顾长明不会干啥傻事。想必长明也是在回应老领导的担心,表示他会很坚强。

所以,常老师叫不开顾长明的门,陈馆长也不会想到其它可怕的事情上去,他想肯定是顾长明还没有想到好办法,不想现在见人。那就不打扰他,让他慢慢去想吧。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情。

于是陈馆长打圆场地说:“再等等,我想顾长明自有他的主张。料他不会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但也不会是个胡来的莽汉。这个时候,咱们要做的,就是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事情的原委,理解、同情、支持顾长明。他是清白的、干实事的、亲民的,是文化馆难得的好管家。他是被加害的,这样对他是不公平的。”

“这个没问题,我走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大家也都不是傻子,X市巴掌大点地方,谁是啥人谁心里不清楚。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就是一些人觉得小腿拧不过大腿。就是站出来,解决不了问题,还把自己连带进去。”

“没有那一说!如果那个领导要问我,我就会毫不留情地说出实情。共产党员么,要实事求是,要对党忠诚!”陈世英老馆长不服,由于使劲过猛,前脖子上吊着的两缕焉皮赘肉都在打颤。

常老师到陈馆长房间不一会功夫,文化馆在职同志就围成了半圆,一起与陈馆长常老师商议顾馆长的停职事情。

同志们也是跟常老师一样,认为今天就是顾馆长上访上面的第八天了,一个礼拜前,顾馆长说等一个礼拜后再看,现在已经一个礼拜了,事情还是“涛声依旧”。怎么办,文化馆总不能这样天天烂下去吧。在上任老馆长手里文化馆烂,文化馆人出去没地位、没尊严,每当被问起是哪个单位都羞于出口。顾馆长上来重振雄风,大家伙正跟着顾馆长干得起劲的时候,上面却来这一招,这倒是和谁过不去啊!难道非要把文化馆再倒回覆辙才甘心吗?不,文化管人绝不甘心。他们一定要帮助顾馆长翻回这个身。他们扳指头数着天数,观着事态发展。至今第八天了,事情还没有一星半丁的起色,这是上面铁心要坚持他们的决定么。

目前这个样子,谁心里不着急。所以清晨一上班来,大家就聚在一起议论顾馆长的事情。先来的几个同志也是与常老师一样,敲了敲顾馆长的房门,没有应答,听到陈馆长房间有常老师声音,也就到陈馆长房间来了。后面的同志见陈馆长房间一屋子同志,也就干脆直接到陈馆长房间来。

“陈馆长,你是老革命,延安党校出身的,经得多,见得广,你看顾馆长这事应该咋个弄么?”书画组组长问计于陈馆长。

“你看我们成天像个佘娃子一样的,天不收,地不管,这哪像个单位么。”“你是老馆长,老党员,还是顾馆长的入党介绍人呢,这个时候,你得拿个主意了,我们跟从就是。”

……

同志们围着陈馆长七嘴八舌的要主意。

陈馆长在心里连连叫苦,心道:你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要说我对顾长明被停职事件,不比你们在坐的每一位惋惜与焦急啊。从某种程度上说,顾长明这次被停职事件,也是上面在打自己的脸。因为顾长明是自己发现、看好、精心培养起来的好苗子。自己与顾长明的“忘年交”关系,是馆内外人都晓得的。别的不说,只从几年前,顾长明还只是文化馆文学创作组组长的时候,发表在地级党报上的一篇散文就是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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