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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会主席虽然没有第一个出来发言赞成，但是回了自己一个媚眼，裘副局长心里也算安慰。裘副局长并不怀疑工会主席对自己的忠诚，因为他摸清了工会主席这个有奶便是娘的，只有二两轻骨头的穷汉娃，只有抱紧自己的大腿，才有他娃子软和日子的好过。裘副局长断定工会主席是悟性差，瓷笨，这会没悟出来是自己想让他发言。心说，我胆敢点名让他工会主席表态，他定会站在自己一边，定会举手赞成罢免顾长明！
所以，此时的裘副局长，仍然是沉浸在胜券在握的志得意满的好心情上。他洋洋得意地斜靠在椅子背上，粗壮的两只短腿想翘二郎腿，但是不能够；那么就双脚交叉着、摇晃着，扫视着在座的各位。他想，在今天这到会的5个人里面，过半的赞成率是稳拿的。酒鬼孟局长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他翻不过自己的手心；工会主席不用说了，自己人。那么，自己、孟局长、工会主席，三个人就可以过半了。至于局支部书记，一个病秧子老头，再过几个月就要退休了。这个老东西平时沉默寡言，肚子里也有些墨水，但好像对顾长明还有些好感。不过，在反对酒鬼孟局长的事情上，这个老东西还是与自己站在一个阵营的。
那么，今天在这个场合，自己还在的场合，老书记他应该知道，自己与顾长明之间的仇怨，即便有倾向顾长明的心理，量他老儿也不便反对罢免顾长明；再就是文化局里那个有名的“马蜂”纪检组长，跟顾长明是一丘之貉，一根筋，枪子打不进，这个就放弃吧。看他今天能出什么幺蛾子，就算蹦跶得再厉害，也是一根指头跳舞——施展不开。
“我说两句。”纪检组长拧着长脖子开腔了。
邪门，怕什么来什么！刚想到会不会被“马蜂”蜇，“马蜂”就来了。裘副局长在心里叹了口气：就让他放屁吧，放屁都不臭。
“我就谈两点。一、文化局有没有权利罢免顾长明馆长职务？二、就算罢免，对于罢免顾长明的理由，在书面上怎么描述？”纪检组长说完，询问的目光从大家脸上一一扫过。
会场立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纪检组长冷峻的脸庞上。
除了局支部书记和工会主席仅仅是暗里吃惊外，孟局长和裘副局长的心里，却是在猛烈地翻江倒海。孟局长此时兴奋地简直要蹦起来，因为终于出现“搅屎棍”了。要是在平时的局务会上，纪检组长只要一张嘴，孟局长马上就会虎着脸给这个“马蜂”投去厌恶的眼神。可是今天，确切说此时，孟局长对纪检组长却是像见到救星似的在心里满含感激。之所以在心里不在表面，是怕身边的裘副局长看出他的心思。就是说，孟局长只有在心里喝着蜜、品着甜，而面无表情。
至于裘副局长，没得说，立时对眼前这位“马蜂”眼黑起来。但出于面子，先忍耐一下，心说，且看他究竟能放出多臭的屁来。
纪检组长看了一圈没人反应，就自顾自地继续，“顾长明是副科级，是市委组织部管理的干部。文化局是正科级，别说文化局没有权利任免顾长明，就是市政府……”
“对咧对咧！”一听到“市政府”三个字，就像是触到了裘副局长的那根敏感神经。足智多谋的裘副局长，绝对不允许将罢免顾长明的屎盆子，扣在市政府头上。准确说，不能殃及他那个又恨又要依靠的B君身上，因为以后B君还可以继续被他利用。所以，裘副局长就要适时制止“马蜂”的发言，“都不知道这是文化局的局务会，还是文化馆的馆委会！”
得，裘副局长这一嗓子，使得会场一时被噎住了，竟然把纪检组长想说的第二条给堵回去了。
过了几秒钟，纪检组长反应过来了，好像他集聚的理由更充分了，所以更加伸长了脖子，拧着脖颈继续说到 ：“我给大家说，我不是为我个人啥，是为文化局好。我和顾长明没有一点个人牵扯，可以说顾长明连一根烟都没有给我递过。当然，我也不吸烟。”
说到这里，会场出现了一阵难得的哑笑，多少活泛了一直紧张的气氛。
“这是在开会，是在商议一件严肃的事情。”善于察言观色的工会主席，可是找到了一个讨好裘副局长的机会，马上道。
“当然是严肃的。正因为是严肃的、敏感的……”
“行了行了，”裘副局长实在不想看到纪检组长一根筋再搅和下去，扰乱了军心，坏了大事。就赶紧堵住纪检组长的嘴说：“你的意思是，你不同意文化局罢免顾长明，对不？”赶紧又一杆子堵到底：“是这，咱这是民主会议，谁也不强迫谁。我建议：干脆举手表决，既公平又截断，三锤两棒子！别婆婆妈妈的，谁手头都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哩！”裘副局长简直恨死了这个“马蜂”，心想：多方努力没逮到你把柄，要不早把你皮腾了，还有你娃子在这咧咧的份么！
得，皮球又踢到孟局长怀里了。
孟局长要是同意举手表决，那自己是输定了。所谓的输定，指两方面意思，一是举手表决肯定赞成票压倒反对票。因为至少自己、裘副局长、工会主席三票就过半了。二是，只要赞成票一过半，顾长明就无故地成了阶下囚了。依顾长明的性格，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至于闹到什么程度，孟局长不敢妄测。不过孟局长有一点侥幸心理是，顾长明不知道自己的那些糗事，大不了他会就事论事。再说了，顾长明并没有裘副局长那么阴。但是，也不可掉以轻心，顾长明的文学腿是很长很长的。根据这些年观察顾长明与裘副局长夫妇的较量，孟局长认为顾长明那家伙是有阳谋的。裘副局长夫妇，加上B君，前后左右挖坑设井想收拾顾长明，到现在都是枉然！
所以，自己要是伤害了顾长明，就算顾长明不拿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糗事说事，单是正面的阳谋，就够自己喝一壶的！是谁给自己交代的那句话来着，惹谁也不要招惹顾长明这号有见识的文化人。
那么，要是不同意罢免顾长明，抗旨的罪名就让自己坐得妥妥的了。比录音机还准确详细，更能添盐加醋的大活人见证人——裘副局长，就在身边啊。
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