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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玉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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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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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观-召回玲珑》连载

第二十五章 来意不明

我看着她问:“青姨,你认识妈妈,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青姨看看严警官,又看着我叹口气,“惢,你妈妈爱你,这点我们都看在眼里,那时你太小不记得了,可我们看得清楚,也记得清楚。你妈妈比其他人做的都好。我带青林和你妈妈带你比起来,真是自愧不如,你妈妈是最好的妈妈。你明白吗?不论如何,她都是你妈妈。”

我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我妈妈当然是我妈妈,她把我带到这来,送我去医院、学校、教会我做糕,在我怀里离开。

“惢,是这样,基因检测必须做,这是法律要求。但是结果也许和你想的不一样,我们希望你有准备。”严警官小心翼翼地对我说。

赤团华的话又在耳边想起,我有不好的预感,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我点点头,“我明白,婆婆也不是我的亲婆婆。”说出这话,眼泪也跟下来,小时候村里的孩子追着我和青林叫喊的样子浮现起来,“克死爹、逼绝娘、赶出门、住泥房。野种、野丫头、野地里来住荒庙……”

狰替我擦干眼泪,“惢,你不是很想留在玲珑观,和婆婆在一起?”

我回头看看她,点点头,收起眼泪。

青姨叹口气:“惢,青姨从没骗过你对吧?青姨要说的话,是你妈妈在去世前几天和我说的。那时,你妈妈已经觉得不大好了,她让我去找个律师写遗嘱。我还有那时的录音,是你妈妈坚持要做的。她说她的遗产都给你,虽然,你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她一直把你当亲女儿养,她一直没有办收养证明,一是她怕回到那个逃出来的地方。二是为了你,她怕会出现今天的状况。她真是料事如神,出了今天的状况。所以从法律角度来说,唯一收养你的人是婆婆,并不是你妈妈。这并不是说你妈妈不爱你,而是爱你,所以为你做了最好的谋划。”

我呆呆地看着青姨,她说的事,我不明白,难道说我妈妈不是我妈妈,可我一直叫她……

我从来没叫过妈妈……

在她活着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叫!

“素惢,不论如何,你妈妈她爱你,她始终是你妈妈。想想她送你上学、给你找桐桐、把你托付给婆婆,这些心思,比很多妈妈都要做得好,她爱你。”严警官看着我认真地说。

我流着泪点点头,“我知道,我去做检测。”

青姨看着我流泪,“惢,你妈妈说,你心里是明白的,你是她活下来的动力和希望,不然,她就在捡到你的那天跳河去了……”

我看着青姨,小时候她们背着我和青林推着小车走街串巷,她们的汗水顺着脖子流到我们脸上、嘴里,咸咸的味道,不舒服的我大哭大闹……

“素惢,你要有准备,因为对方提出,要同时到采血点去,看着给你采血才行。也许他们会有出格的举动。”严警官看着我说。

我点点头,“我没事。”

严警官点点头:“别担心,那天我们也会去,毕竟他们打伤了你们,还要绑架你,已经是刑事案。”

“谢谢你,严警官。我知道了,我想独自待会儿。”我看着他们在眼前模糊起来,而我妈妈的样子,却在我脑子里渐渐清晰起来,我可怜的妈妈。她想要我好好活着的世界,她却有想要放弃的时候,什么样的事情让那么乐观的她走到那样的地步?

整整一个下午,我试图理清青姨说的话,我妈妈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她爱我,她做的比很多妈妈都要好。我妈妈害怕回到她逃出来的地方,她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呢?她遇到了什么?青姨说妈妈教会我蒸糕,一手好手艺。我却记得妈妈总是说,“技不压身,惢,本事在身上,哪里都可以活,可以活的好。”她说的对,如果没有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亲戚,我的生活真的很好。我能养活婆婆和自己,我可以读书,还能住在玲珑观,有自己的朋友们。这是不是妈妈一直要我活成的样子?我看着窗外的天空,不知道这时妈妈在哪里,她会希望我何去何从?这一夜变得好长,桐桐知道我睡不着,爬到床上躺在我身边。我看着它,妈妈留给我的朋友,和我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们这次会怎么样?一夜没睡,桐桐也时不时舔舔我的手,让我知道它就在我身边。天一亮我就起床,收拾好东西,去办出院手续。我一边做事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素惢,为什么叹气?”青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

听见他的声音,我收回心思,看他一眼,“你不上课吗?”

他笑起来,“反正周五,接着过了周末再去。我听护士说你办完手续了?怎么那么急着出院?”

在他身后墙上的光影中游弋着龙鲤,它们消瘦不少,“我有几天没有喂鱼了,也该回去了。”

“那么,”他提起床边的行李,“我们走吧,严警官让闵警官和我一起来接你,不好太耽搁他们时间的。”

我点点头,“桐桐,我们走。”

出门正好遇上苏大夫,他笑着走过来说:“素惢,看起来不错,这就出院了。回家记得吃药,控制好情绪。想些快乐的事情,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和朋友同学们多聊聊。”

我看着他,我认识他十多年,却好像是这几天才认识一样,因为他的话对我来说,只是这几天才有些意义。不,是我这几天才开始注意到他的存在。就像我在高中开学后才意识到青林的存在,多奇怪。也许是我那些奇奇怪怪的梦,也许是我开始意识到世界的存在?这和我似乎有些关系,我不能失去些什么人,什么东西,为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是,似乎很重要,从小他们反反复复地对我说同样的事,同样的话远比别人重复得多。多到积累起来,我成了习惯,成了固定的模式,我赖以生存的方式。但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在这一切的背后。是什么我还不知道,目前我的当务之急,是如何不离开他们。我该怎么做呢?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检测就可以吗?

“素惢,我们该走了。”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她的声音清晰明了的传过来,她对那堵硅胶墙免疫。

我打起精神,“谢谢你,苏大夫,再见。”

苏大夫点点头,“再见素惢,坚强些,你可是我的奇迹,我对你有信心。”他笑着说,“你没辜负你妈妈的一片苦心。”

我点点头,“谢谢你。”离开他独自走向电梯,青林在后面和他又说了几句。狰跟着我走进电梯,我按住开门键等着青林。

“为什么等他啊,他自己会下来。”赤团华谐戏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会头看看,它恢复的很好,光彩照人,风流倜傥。

“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忘川?”狰直截了当地问。

“哦,玲珑观回来了,几个小道友可了不得,我就可以忙里偷闲了。其它嘛,素惢那一箭,动了心思的都把争强好胜的心气灭了烟火,老实了,我就可以出来走走。”赤团华笑嘻嘻的,还不知道它那么爱闲聊。

青林小跑着进了电梯,“不好意思。”真奇怪,他会对我说这话。

“没关系。”赤团华亲和地回答,这就奇了,难道青林能看见它?

“素惢,这是花律师,嘉谋爸爸介绍的,专门为你的事来。”青林笑着介绍说,“花律师,这是就是素惢,你委托人。”

我回头再看赤团华一眼,只见它西服革履,一表人才,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眼里却带着冰冷的寒意。律师,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了。我对他点点头,“你好。”

“你好,你是我的委托人,从今天起我为你工作,多关照。”花律师直直地看着我,微微一笑,他笑起来更瘆人。

“素惢,花律师很厉害,有他,在法律上你那几个不沾边的亲戚毫无胜算的,别担心。”青林笑着对我说。

“那倒好了,如果能让他们离我和玲珑观远远的,那就更好。”我叹口气说。

“这个我已经拿到法院的限制令,他们不能在靠近你。鉴于玲珑观现在是重点保护单位,他们更不可能靠近,您放心,素小姐。如果还有什么顾虑,要不要我找家安保公司来?”花律师言辞简练颇有效率地说。

“我……不用找谁,我不需要的,有狰师姐和毕师姐在。”我想了想,还是不要陌生人的好。

花律师一笑:“也好,如果需要,随时告诉我,这是我的名片。”说着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您不介意我把我的联系方式发到您手机上吧?我希望您保留它,将来有什么事我们也好联系。如果您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也可以立刻给我打电话。”

我看看他精明干练的脸不由得点点头。

电梯门打开,我一眼就看见狴犴坐在对面不远处的墙边,闵警官站在它旁边。见我们出来,他们走过来,“来了?我们可以走了吗?”闵警官拉着牵引绳问。桐桐和狴犴相互嗅嗅对方,抬头各自看着我们。我点点头,“可以了,谢谢你,闵警官。”

“啊,素惢,过了,不记得相处十多年的我,却一下子记得闵警官。因为他长得帅吗?”青林在一旁叫起来。

“走吧,你不至于为这个吃醋吧,青林!”狰笑起来。

“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车开来。”花律师点点头,离开我们去开车。

“他是谁?”闵警官看着走远的花律师问。

“花律师,我朋友的爸爸介绍的,为素惢的事情。”青林也看着他的背影说,“有点儿……怎么说,很完美的律师,就是太完美了有点儿瘆人,是吧?惢。”

闵警官笑起来:“不这样大约也打不赢官司,难怪那么快就拿到禁令,协查通报也来了。”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狴犴看着远处的一个墙角。阴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人躲在那里,半倚着墙,在偷偷地看我们。

我努力看清楚,但是太暗,只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一辆车转过来,灯光照亮了那个角落,我看清楚了,就是那个大喊大叫绑架的人,自称是我父亲的人。妈妈的过去,他应该了解的吧?想到这里,我走向那个角落,我要问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素惢,素惢……”青林跟着我往前走,“你怎么了?”

我笔直地走向角落,角落里的人想要走开,但是被刚才的车堵在角落里,车停了下来,他不得不站在灯光里。青林也看清了他是谁,闵警官跟了过了。

“是你,怎么?有什么话要说吗?”青林厌恶地问。

他看起来不大好,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拄着根时间太久而变得油腻黑乎乎的木棍,一条腿不自然地蜷曲着。背着个和他身材不合比例的,鼓鼓囊囊的大口袋。

也许是看见闵警官他有些拘谨不安,一只手不停地在身上擦拭着。却又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我,目光中有些奇怪的含义。他似乎欲言又止,对青林的问题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想了想直接问:“你说你是我父亲,有什么证据?你认识我妈妈?”

“哦,我真是你爸爸,我是你妈兰素芬的合法丈夫。哦,我有结婚证的……”说着翻开外衣下的破褂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袋包裹着的本子递过来。闵警官接过来打开,一本被揉得破旧不堪的红本子,里边还夹着个身份证。闵警官打开看看,点点头,对我说:“素惢,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你想得到什么,最好说真话,我并不需要的你证明来打官司,明白吗?”花律师突然开口,“这全看素小姐的意思。别想着在我面前说谎,你走了那么多地方,应该明白。”

他抬头看了花律师一眼,立刻放下眼皮,不自觉地把头偏向一边嘟囔着,“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这孩子。我听孩子她姨说,因为这孩子,素芬才活下来,我就想看看这孩子……”他又不自觉地抬头看看我,立刻又低下头。

我看着他,他的样子和妈妈干净整洁、真诚努力、自强自立的样子完全不搭调,怎么会在一起?

“我妈妈是哪儿的人?那几个人真是她的兄弟?你和妈妈又是怎么回事?”我看着他问。

“你妈妈和我结婚了,那几个人真是她兄弟,他们兄弟六个,加上你妈妈和你姨妈,她家八兄弟姐妹。”他看着地面说,“你妈,是她兄弟强卖给我的……”他的声音变得含糊起来,但我还是听清了。

“卖给你?这话怎么说?”青林奇怪地问。

“哦,”他似乎被青林吓了一跳说,“素惢妈妈活不长,她后面能在这里多活这么几年才奇怪。”他舔舔嘴唇,花律师递给他一瓶水。他接过水,看见花律师的眼睛立刻放下眼皮,喝着水,喝完,一抹嘴像是下定决心开口说:“你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你妈的,你是她捡来的。我和她,也是你那几个舅舅强买强卖,强做的买卖。你妈生下来就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本来去医院做个手术就好。不过你外公外婆没那个心思,觉得你妈是个女的,没用,将来不过是个赔钱货,就没给她治。本来打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想法,谁知隔壁村有家人将女儿抱给城里人养,还得了几百块钱。他们心思就活了,想着卖了你妈,但是,你妈有病,没人要。他们恨你妈坏了他们财路,对她更加不好。你妈也是命大,被扔在菜地里没死,被扔到大路边也没死,还被送回来被村里人说闲话,你妈妈的外婆看不下去,带回家。后来有口没口的吃了百家饭长大,可以做事了,就被你外公外婆领回去当牛马。她很能干,对吧?男工、女工的活儿都会。你那几个舅舅吃的、读书虽不在明处,但是大多是你妈挣回来的。她能挣钱,可就是没钱给自己去治病。你几个舅舅在村里就是无赖,书读不成,白白花钱,偷鸡摸狗,你外公外婆还处处护着,闯了祸,只找你妈要钱。他们要钱那叫一个狠,就像讨高利贷的,什么难听的话,难堪的事都做得出来。”他抬头看我一眼,奇怪地一笑,“你那个大舅要娶媳妇,没钱。你妈十八岁,没读过书,却能干,漂亮。能干,就是一下子,挣不够几万的彩礼。他们就有了个办法,卖了你妈或者你姨,就有钱了。可其他几个小的兄弟不干了,他们兄弟六个,只有两个姐妹,怎么够卖?”

“为什么卖给你?”闵警官看着他问。

他拄着木棍,挪了挪地方,靠在墙上。

闵警官看了看说:“跟我们回所里说。”

“不、不、不,”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那样,那几个王八羔子,老地痞还不生吞了我。我只想看看这孩子,告诉她些事情,让她有准备,和无赖打交道,非得有准备。”

“怎么说,我妈妈被卖给你?”我看着他头顶灰绿的颜色,整个人散发着不好闻的阴沟味儿,强忍着厌恶问他。

“哦,这个也是你妈的命。我是个残疾,你们也见了,天生的,不能干农活,花点力气,四处走走还可以。我就走得远了,把老娘扔在家里,也就是间四面漏风的破屋子,勉强有个屋顶。我残疾,从小被人看不起,我偏不信,我一心想着要盖大房子,让人瞧得起。我四处走,到处乞讨,受不少白眼,也攒了些钱,大城市也去过。那年,估摸着我的钱够盖房了。回家盖房,一心要村里的人眼红。回到家,哪儿还有家,土坯房早倒了,就剩面山墙。我老娘就住在半间捡来的土坯、旧檩子、旧瓦搭的屋里。还是你妈看不下去我老娘无家可归,偷偷帮着弄得半间屋。人呐,村里也不是没个三亲六戚,可谁会救穷?孩子,你记着人不能穷。我回家,动手就盖房,我知道村里人贼脾气势利。请的外面的工,材料也是外面买,起了院墙六间屋,崭新的青砖两层楼。那几天你外公家正闹得不可开交,你大舅舅要娶媳妇,是卖你妈还是卖你小姨,吵得一村人看热闹。那时你妈二十三不到,你小姨还没十六,因为你妈,她才得去上学,刚好考高中,还不知道这事。你妈也是有心计,居然偷偷攒下点钱。眼见着家里根本不挑,只要有钱就行。没个有主见、过得去的人家想和你外公家接亲。他们恶名在外,躲还来不及哩。眼瞧着近处不行,就往远处想,远处的不是有什么毛病,就是像他们横着走的。想的都是你小姨,你妈悄悄跑到学校,要你小姨别回家,在学校里,考完拿了通知书就走。你小姨果然听她的话,拿着钱和通知书跑了。和无赖呆久了,也会有些常人没有的心思。你小姨,没去考取的学校,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找不见人。回来,自然拿你妈出气,若不是还指望她挣钱,估计就打死了。六个兄弟加上爹妈一通毒打,没死也是脱层皮,鬼门关前走一遭。”他停下来,奇怪地看着我,那眼神既恐惧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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