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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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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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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勇敢的狗》连载

第十章

今天,勇敢没有像往常那样——循着那条常走的老路直接回家。而是决定去一个地方,他来到了一间瓦屋跟前。

这是一间由黄泥堆砌而成的小瓦屋。瓦屋很破旧,有一扇小门。其实严格意义上讲,这扇门称不上是“门”,它只是由几根木板组搭而成的木栏而已。木栏不高,只有正常门的一半高,并且缝隙很大。一眼瞧去,瓦屋里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勇敢之前来过这里。那时快乐还在,他和快乐、幸福一起出来玩耍的时候,有好几次都经过了这间瓦屋。只是每次当他们经过这里时,都会选择迅速地“穿梭”而去。因为这间瓦屋实在很臭,简直奇臭无比——那是一股夹杂着猪屎和猪尿的臭味。没错,这间瓦屋正是一间“猪圈”。是猪先生住的地方。而这个猪圈,也正是勇敢见过猪先生的地方。

勇敢记得之前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当时的猪圈里有三头猪。后来有一次,他们路过这里,猪圈里就变成了两头猪。而此刻猪圈里就只剩下了一头猪。勇敢以前从没在意过这个问题,但今天听过大黄爷爷的话之后,他已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这是很残酷的原因,残酷到令他不敢去想。此刻,他决定找仅剩的这位猪先生谈谈。

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猪,至少在勇敢眼中是巨大的。但勇敢知道他还没有长到最大。因为他见过猪长到最大的样子。如果猪长到了最大,那么,这只猪此刻就不会在这里了。

“嗨,你好,猪先生!”勇敢隔着木栏率先打了声招呼。这是他第一次和猪说话。

此时是晚饭时分,猪先生正在猪槽上吃着主人刚刚投喂来的猪食。他吃地很认真,“吧唧吧唧”的咀嚼声,不绝于耳。他好像没有听到勇敢的问候,没有理会勇敢。

“嗨,你好,猪先生!”勇敢再次问候了一声。

“吧唧,吧唧……”猪先生依旧津津有味地吃着,仿佛没有听见。

应该是没听到!勇敢心想,他的耳朵真是大,就像两片大蒲扇一样把整个耳洞都给盖住了。声音不大点,听不到是正常的。

“猪先生?你好!”勇敢第三次问候。只是这次,他加大了几分音量。他觉得这次对方应该可以听见了。

然而,猪先生仍然没有回应,还是自顾自地吃着。

怎么还听不到?勇敢疑惑,难道猪天生就是听不见的吗?答案已经显而易见,看来猪先生真的是听不见的。勇敢有些失落,本来还想和他聊一聊的,既然对方的听力是有障碍的,那只好作罢了。不过勇敢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着继续看了一会儿。他静静地看着猪先生吃饭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猪先生吃饭的样子,真的帅极了!又快又稳又认真,而且还津津有味。从开始到结束,堪堪就只用了数分钟时间就将满满的一猪槽食物就席卷而空了。简直令勇敢叹为观止。

“真是厉害!”勇敢不禁赞叹了一声。猪先生如此美味的吃法,仿佛能够传染,竟是令他这两天食欲不振的胃口在此刻又重新“雀跃”了起来。看来我也该回去吃饭了,勇敢想。

“一般一般啦,谢谢你的夸奖!”不过,就在勇敢转身欲走时,猪先生终于开口说话了。

“咦?你听得见我说话?”勇敢一愣。

“当然听得见。我又不耳聋。”猪先生说地理所当然。

“呃,那你刚刚怎么没回应我的招呼?”

“因为我吃饭的时候就只认真吃饭,从来不做其它的事情。所以,我才没有回你。”猪先生礼貌地说,“为此,我要先向你说声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勇敢连忙摆摆爪,说,“你不用说不好意思,该抱歉的是我,是我打扰了你!”

“没关系。我不怕打扰。”猪先生睁着小眼睛,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勇敢。”

“你好,勇敢。我叫没烦恼。”没烦恼愉快地说,“很高兴认识你!”

“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勇敢也很愉快。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没烦恼问。

“我想问你点事……”勇敢略微为难。

“什么事?”

“这个嘛……”勇敢有些犹豫。他想问的是关于“猪命运”的话题。不过这个话题很残酷,冒然提问总感觉有些不妥。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啊——哈——”没烦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等了一会儿,见勇敢脸现踟蹰之色却迟迟没提问,便催促说,“嘿,勇敢,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赶紧问啊。我有点困了,你再不说,我可要睡觉了!”

“呃,好吧。”虽然不好开口,但勇敢实在是太想知道答案了,他还是问出了口,“没烦恼,你了解过自己的命运吗?”

“哦,天呐!我还以为是什么高难度的问题?”没烦恼大乐,“原来是这么简单的问题!这还用说吗?我自己的命运,我自然了解。”

“说来听听。”

“很简单,尽情吃,尽情睡;尽量地肥,尽量地壮。然后,等我长到最肥最壮的时候,就光荣地把自己的肉体献给我可爱的主人。”

没烦恼说得很平静,语气中没有一丝波动,仿佛是在说一件完全和自己无关的事一样。这令勇敢大感不可思议,惊问,“你……你为什么说得这么平静?”

“这很奇怪吗?”没烦恼反问,“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平静?”

“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死亡?”

“当然害怕,可害怕有什么用呢?”没烦恼说,“而且死亡不是还没到吗!”

“可它迟早会来临。”

“嗯嗯,你说的很对。”没烦恼点头赞同,“我妈妈以前也说过,‘每个生命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会步入死亡。’死亡,是迟早的事。”

“不不不。”勇敢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的命运会如此的残酷?”

“嗯……”没烦恼眯着他那双可爱的小眼睛,仔细地想了一想,然后认真地说,“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呃——”勇敢一脸黑线,竟是无言以对。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从来不去想这些无聊的问题!”没烦恼认真地说,“我不会回想昨天,因为昨天已经过去;我也不会去想明天,因为明天还未到来。我只想现在!

“我想吃,我就认认真真地吃;我想睡,我就安安稳稳地睡。享受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不念过往,不畏将来。这也是我妈妈对我说的。”

“这就是你能坦然面对命运的原因?”

“不。这是我没有烦恼的原因!”没烦恼开心地说。

“不念过往,不畏将来。过好现在,享受当下……”勇敢轻声嘀咕着。似有所悟。

“是的。”

“你妈妈说的可真好!”勇敢由衷赞道。

“其实这不是我妈妈自己说的话。我妈妈是从我妈妈的妈妈那里听来的,而我妈妈的妈妈是从我妈妈的妈妈的妈妈那里听说的。”没烦恼就像在说绕口令,“简单来说,这是我们猪族世代流传下来的祖训而已。”

“你们猪族的祖训还真是充满了智慧!”在这一刻,勇敢嘴角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他忽然认真地对没烦恼鞠了一躬,“谢谢你,没烦恼!”

“谢我什么?”没烦恼一头雾水。

“谢谢你陪我聊天。”勇敢回答。

“哦,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没烦恼笑着问,“你还有什么要问吗?”

“没有了。”勇敢摇头。

“啊——哈——”没烦恼再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那好吧,那我要睡了!我吃饱饭就容易犯困,美美地睡上一觉,真是太舒服了。晚安,勇敢,很高兴认识你。”说着,没烦恼就朝猪圈稍微干净的角落里躺了过去。

勇敢刚想回句“晚安”,可没烦恼的入睡速度实在是“夸张”:上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一躺下,竟然就响起了鼾声。

勇敢不禁哑然失笑。想吃时,就认真吃;想睡时,就安稳睡。有时候快乐竟然可以如此简单!勇敢的笑容越阔越大,笑得很灿烂。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没烦恼那安稳入睡的样子:他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安详。最终,勇敢在心里轻轻地道了一声。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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