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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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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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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勇敢的狗》连载

第二十六章 乌托邦的浪狗帮

勇敢终于踏上了他的征程——一条全程上千公里的漫漫长路——一条通往大草原的梦想大道。

朝阳映射在身上,照着勇敢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样的雄赳赳、气昂昂。他走得又快又疾,异常兴奋。

大草原我终于来了!勇敢快活地想。然而现实却在第一天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通往大草原的路注定是漫长且充满艰辛的——在出发前勇敢就已给自己打好了“预防针”。只是当真正踏上这条路后,其所面对的艰辛还是超出了自己的心里预期。

首先,勇敢要面对最基本的生存问题。生存包括食物和水。南方气候湿润多雨,水的问题倒是不愁,一路上河流、小溪、水池挺多,水源充足,口渴了随处都能找到水。但食物却是大问题。

这一日,勇敢赶了半天的路也没遇见一个垃圾桶。眼见着正午悄悄来临,肚子便开始了咕咕大叫,清晨吃的早饭此刻早已消化殆尽。

“好饿,早知在猫大仙那里吃饱点了。”勇敢吧唧着嘴,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菜市场的“食堂”。也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知走了多远的路程,他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垃圾桶。可在只有车辆川流而过的国道上,那垃圾桶里又哪有什么食物给你找呢!

渐渐地,勇敢越走越慢、越走越累。他深刻地体会到了筋疲力竭的感觉。身体的疲累令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休憩,然而空空如也的肚子却又逼迫着他不得不迈开四脚去找食物。如此走走停停、歇歇走走,一直到了傍晚,当走到一个小村子时,才在一个垃圾桶里搜到了一些发馊的食物,勉勉强强地糊弄住了饥饿不堪的肚子。当晚,他又在村子里找了一处能遮风挡雨的角落,然后倒头便躺下了。疲惫不堪的他,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就这样,第一天艰难的旅程结束了!

不过,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勇敢清楚,在未来的无数个日夜里,这样的艰难会始终与他相伴。而与此同时,饥饿也成为了勇敢的常态。因为从踏上旅途的第一天起,他就过上了吃不饱饭的日子。勇敢几乎没有一刻不再寻找吃的。白天,他要一边赶路一边寻找食物,有时赶了许久的路都没能找到一口吃的,没办法,他也只能顶着空腹赶路。实在饿得不行,就只能给自己多灌两口水,以此来欺骗一下肚子……

而勇敢碰到的第二个问题是歧视。因为流浪狗本身就是狗族里最被看不起的,更何况你又是外地来的流浪狗!所以当勇敢经过一个个陌生的村镇时,本地的狗自然对他不会友好。他们不仅不友好,而且还有极强的“地盘意识”。当勇敢踏入了他们的地盘时,他们就会对勇敢恶语相向、大声咒骂,甚至还会驱逐勇敢……

这样的歧视对勇敢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了。本来,在国道上赶路就找不到多少吃的,就指望着经过村镇的时候能好好补给一下——因为村镇的餐厨垃圾自然是比人迹稀少的路上要多的。如果没有同胞们的歧视,那么他大可以悠悠哉哉地淘到食物并饱餐一顿。但本地的狗如此排外,无疑就大大增加了他在村镇找到食物的难度了。这也成了勇敢没办法吃饱饭的一个重要因素。

勇敢瘦了。连续的长途跋涉,体能的消耗是巨大的,而每天的食物摄入量却少的可怜,这令他足足瘦了一圈。

这日午后,勇敢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途经了一处村子。

他尽量低着头、夹着尾巴,专拣小道穿梭。因为这样能避免许多麻烦。为什么外面的狗都这么凶?勇敢搞不明白,这和自己村里的小伙伴简直天差地别。他一边想一边左瞧右盼,以期能找到一些残羹剩饭。可遗憾的是连续翻了三个垃圾箱,也没觅得一丝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

“呜噜,哫哫哫,呜噜!”

当勇敢徘徊至一户人家时,忽然从这户敞开大门的屋子里传出了一声女士的声音,紧接着,一位略显臃肥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她边走边盯着勇敢说着:“啧啧啧,哎呀,这是哪家的狗呀?这么瘦不拉几的,真是可怜!”

勇敢微楞,这是说我吗?他下意识瞥了瞥左右,显然除了自己,并没有第二只狗了。

“呜……”勇敢呜咽了一声。他从这位妇人身上没有感受到恶意,反而看到了同情。

“小狗狗,你饿坏了吧?”中年妇女同情地问勇敢,她当然不指望勇敢能回答自己,只是自说自话地道:“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说着,转身就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便从屋里端出了一个小铝碗。

“呜噜,小狗,过来吃,过来吃。”中年妇女将满满一碗的剩菜剩饭倒在了勇敢面前的水泥地上,招呼着。

诱人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这是肉汤的味道!面前的饭里,有菜、有碎肉、也有骨头,勇敢看得真切,顿时喜出望外,“呜——谢谢你,谢谢你,好心的人类……”他使劲地咽了咽口水。虽说饿得下腹贴上背,而且眼前的妇女也没有恶意。但他还是忍住没有立即扑上去进食,而是谨小慎微地踱着小碎步用鼻子缓缓向前探去。

“兄弟,别闻了,赶紧吃吧!”

“啊,谁?”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勇敢猛地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退后疾呼。而当他朝发声处看去时,更是一吓:此刻在他身旁竟是多了一只肥胖的大灰狗!也许是刚刚被食物吸引的太投入了,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对方是何时来的。

这一惊非同小可,勇敢扭头便跑。

“喂,你跑什么?”胖狗追问。

“你不骂我吗?”勇敢跑出几步,扭头问。

“我骂你干嘛?”

“我一路走过许多村子,碰到很多狗,他们碰到我就会骂我、驱赶我……”勇敢讪讪地说。

“放心啦,我不骂你的。”胖狗说。

“真的?”勇敢表示怀疑。

“当然真的,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胖狗说,“这是我主人施舍给你的食物,我骂你干嘛?吃饱了没事干吗?再说了,我从来不欺负‘乞丐’。”

“我不是乞丐。”勇敢狗脸微红。

“哦,流浪狗和乞丐反正都差不多。”胖狗有些同情地说,“别害怕,我不骂你。你过来吃吧。”

勇敢略微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没抵过诱人的香味,他可不想快到嘴的食物就这样没了。毕竟,他实在太饿了!

“你真的不骂我?”勇敢再次靠了上去,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不骂,不骂。”胖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呜——”勇敢再也挡不住这诱人的香味,一口朝地上的剩饭咬了下去。

“喂喂喂,兄弟,慢点,慢点……小心噎着了。”勇敢狼吞虎咽的吃相犹如打仗,胖狗看得目瞪口呆。

“嗯……”勇敢只顾大口朵颐,随口应了一句。

“哎,真是可怜!”胖狗很同情勇敢,待勇敢吃势稍缓,问,“你是哪里的?流浪多久了?”

勇敢告知了家乡,然后想了一下,说:“流浪快两个月了。”

“你家主人去世了?”

“没有。”

“哦……”胖狗脸上的同情不由地又加深了几分,“真是可怜啊……”

“不不不,不是的。”勇敢知道胖狗是误会了,解释说,“我没有被主人抛弃。”

“噢?”胖狗有些惊讶,“那你怎么会流浪?”

“是我自己离家出走的,因为我要去大草原!”

“去大草原?”

“对,我们祖先的大草原。”勇敢边吃边坚定地说,“这是我的梦想!”

“梦想?哦,天呐!”胖狗仿佛听到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梦想?大草原?兄弟,你脑子是进水了吗?……哈哈哈哈……”胖狗本身身材就十分肥硕,这么一笑,全身的硕肉都震得一颤一颤的。

“这……”勇敢被胖狗笑得十分尴尬,“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你……你……说有什么好笑?”胖狗直笑得在地上打滚,“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事……”

“……”勇敢只觉得自己脑瓜嗡嗡作响。

这是勇敢踏上旅途以来吃得最丰盛的一顿大餐,吃得很饱也很知足,他很感恩这位好心人。只是事后总感觉不是滋味。胖狗放声大笑的面孔和那笑得一颤一颤的模样不时萦绕在眼前,令勇敢都记不得最后几口食物是怎么下肚的了,也忘了自己最后到底有没有道声谢谢了。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总之一吃完,他就逃也似地离开了那里。

为什么那个胖狗要笑我?勇敢很郁闷。

难道有梦想这件事儿,真有这么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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