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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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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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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勇敢的狗》连载

第六十二章

勇敢没有再去听她们后面的聊天内容,因为之后的话题逐渐脱离了“老王”的主题,慢慢扯到别处去了。然而,这之前听到的内容已足够令勇敢无比震撼了:老王、情妇、男秘书……这一切,说的不就是自己家男主人——王董吗!

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勇敢一时难以接受!

忽然,一道闪电在脑海中骤然划过,勇敢猛地回忆起那天晚上扑向那个贼时,鼻子所闻到的那一抹熟悉的香味。他刹那间惊觉:自己之所以会感到熟悉,因为这香味正是情妇身上的香水味道。

原来这是真的!瞬间,勇敢就大概理清了思绪:情妇和眼镜男合谋雇了一个贼,贼那晚伺机到男主人家行窃,然后一切就这样发生了!勇敢顿时心乱如麻,但他此刻在意的并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件本身,而是他的主人——王可!原来家里正在经历一场“大地震”——男女主人在闹离婚。可以想见,王可这段时日是多么的伤心和难过啊。而这也解释的通为什么主人到现在还没来接自己回家了。

登时间,勇敢泪如雨下,他悲伤地呢喃着:“主人,主人,你还好吗?你一定会来接我的。对吗……”

爱宝贝诊所内的宠物狗非常势力。他们眼见着勇敢主人迟迟不来接他回家又听得些许“勇敢被主人抛弃”之类的风言风语,所以少不得就会时不时对勇敢加以冷嘲热讽。起先,勇敢对于大家幸灾乐祸的嘲讽还会据理力争地争论上几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也失了心气,变得无力反驳了。唯有沉默以对。

焦虑越发严重,勇敢越发憔悴了。他变得茶饭不思、浑浑噩噩、精神萎靡。不过,勇敢没有放弃希望,他坚信主人一定会来。她会踏着七彩之光、带着如花般的微笑来接他回家——就像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样!为此,勇敢坚信不疑!

“漫长”的等待又过去了五天。

这天夜里,诊所已临近关门,一位女员工正在扫扫弄弄做着最后的卫生清理,就在这时,突然“叮铃”门响,一人一狗风尘仆仆地“闯”入了诊所。来人是一位漂亮的小女孩,她胸前抱着一个大大的、猪型的储钱罐,而她身边的那只狗则是一只大型的拉布拉多犬。但见女孩一进门,便兴冲冲地找到宠物狗所在区,对着笼子一只只地寻找了起来。

“主人,是主人……”

刹那间,勇敢激动地大叫,他兴奋地一蹦而起,可落下时却因三足不稳,猛地一屁股坐倒,险些摔翻。但他丝毫不在意,因为他看见了主人,来的一人一狗,正是王可和大聪明!

“勇敢,勇敢,对不起,我来迟了!”

勇敢看见了王可,王可也找到了勇敢,泪水瞬间浸满了她的双眼,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眼中满是对自己爱犬的愧疚。王可依然是如此可爱,但她瘦了,也憔悴了。

“主人,你来了,你总算来了,”泪水夺眶而出,勇敢一边温柔地舔舐着王可伸到笼内的小手,一边亲昵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这时,女员工走了过来,她好奇地问:“小妹妹,这是你家的狗?”

“嗯!”王可梨花带雨地点了点头。

“哦天,你总算来了,”女员工略带不悦地说,“我都给你爸(女员工以为司机是王可的爸爸)打了多少电话了,他都没接。赶紧,赶紧,快把你家狗带回去,我看它这两天不吃不喝的,医生查了几遍,各项指标又都是好的,估计它认主,如果你再不来,我看它都要快死了……”

“我……”闻言,王可哭地更伤心了,她深深地看了眼勇敢,贝齿轻咬,过了许久,才低声说,“我不能带它回家,我家里出事了,以后就拜托你们替我好好照顾它,可以吗?”

“什么?怎么可以这样!不行不行!我这里又不是做慈善的,你想遗弃它,可以,但别丢在我们这里。你还是叫你家长来吧,赶紧把它带走。”女员工大声地说道。她有些生气,她见过太多这种人了,刚养宠物时,喜欢的跟自己亲孩子似的;但抛弃它们时,又冷血地没有一点人性!

“对不起,可我真的没办法,”王可啜泣地说,“放心,我不会白白叫你们收留的,你看,我带了钱,”说着,她将抱在胸前的猪型储蓄罐递到了女员工身前,说,“这是我存的零花钱,可多了,都给你们!”

女员工起先还是不同意,可耐不住王可哭得稀里哗啦的软磨硬泡,最终只得勉强同意。于是,她领着王可去柜台砸储蓄罐,以便清点里面的钱数。

而此时的勇敢却早已呆若木鸡,震颤得难以自己。他终于等来了主人,但主人并不是来带自己回家的!这样的打击,任谁肯接受!可不接受,又能怎样呢?

“哎,想开点,兄弟,”这时,一旁的大聪明终于开口,他见勇敢此时此刻的情形,也有点于心不忍,说道:“自从你出事后,现在家里也是一团糟,女主人要和男主人离婚了,他们都说不要你,小主人也是没办法,今天她也是偷带着我从家里跑出来的。哎,以前你来时,我千方百计想赶走你,但如今你真的要离开,说真的,我还真有点不舍呢,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兄弟,自己保重吧……”

“大聪明!”勇敢这时晃过神,大喊道:“答应我件事!”

“什么事?”大聪明问。

“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小主人。”勇敢郑重地嘱托。

“这个嘛,”大聪明说,“我以后还不知道跟男主人还是女主人,还不确定呢!”

“无论你跟谁,只要有小主人在,你都替我好好保护她,可以吗?”

“当然,”大聪明说,“我会陪小主人吃好、玩好,永远陪她快乐。”

“不,我说的不是陪伴,”勇敢正色道,“是保护,是牺牲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的保护,保护她的安全。答应我,你能做到!”

“这……”大聪明犹豫了半响,无奈地摊了摊爪,说,“对不起,‘牺牲自己’这点我真的无能为力,我只能说,我会在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尽力地保护主人,这点我答应。”

“混蛋!”勇敢顿时勃然大怒,大吼道:“你就不能堂堂正正做一只正常的狗嘛!”

“喂喂喂,什么叫正常的狗?”大聪明也生气了,“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是宠物狗,宠物狗,宠物狗,宠物狗是干嘛的?最主要的责任就是陪主人开心、逗主人玩乐。这年头,哪知宠物狗还会替主人卖命?瞧瞧你现在的下场,你脑子难道还不知道转弯?兄弟,世道变了,你那套老掉牙的旧传统,早就不适用了。不信,你问问在场这么多同胞们。”大聪明转而对在场众狗吼道:“是不是呀,同胞们?”

本来诊所内的众宠物狗本质上就和大聪明一样——都是差不多的一丘之貉,并且在王可带大聪明来的那刻起,这些狗就已经窃窃私语、聊开了花,此刻听了勇敢和大聪明的对话,又经大聪明这么一问,又哪有不应的道理!

“当然,我们是宠物狗,本来就要如此!”

“为了主人,自己成残废,真是白痴!”

“没错,我们宠物狗就是陪主人娱乐、逗主人开心的,谁会像他一样!”

“对,真是白痴……”

一时间,众宠物狗纷纷响应,群起支援起了大聪明。

勇敢只听得周围讥讽和嘲笑阵阵袭来,刹那间,只觉天旋地转、如坠五里雾中。疯了,疯了,疯了,他们都疯了!勇敢寒心彻骨地想。

这还是狗吗?如果是,那自己又是什么?

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自己不正常?

王可走了。纵有千百般不舍,她终究还是走了。她来,曾为勇敢带来了七彩的世界;她走,又带走了他所有的光芒。

勇敢的世界重新变回了灰暗。

恍恍惚惚一场梦,梦醒时分一场空!勇敢“死”了,他的身体虽苟喘着,但他的心已死,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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