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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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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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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勇敢的狗》连载

第三十五章

勇敢跑回了巷角——又回到了刚刚的地点。他们能做到若无其事,但他却做不到见死不救!

小货车依然安静地停靠在原地,车上四只狗仍然在大声地狂吠着。他们的声音更加急切了、更加凄惨了、也更加沙哑了。特别是老大:此时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此刻喊声中带着哀求,几乎就要哭出声来了。

“救救我,救救我吧……兄弟们,你们都哪去了呀……”

勇敢静静地观察着,没有发现那两个人——打狗队的两个男人。这点令他有些奇怪,不过也正是这点奇怪却给他创造了一丝有利条件!于是他沉吸一口气,随即朝小货车“潜伏”了过去。这是勇敢第一次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剧烈的心跳声,清晰可闻——紧张,自然在所难免!他走得很慢,平时只消几个呼吸就能到的距离,此刻竟觉得是那样的漫长,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渐渐地,他越靠越近。

“小七!你来了!快点,快点,救救我,救救我……”老大看到了勇敢。他仿佛见到了救世主,激动地大喊。

勇敢连忙做了个“噤声”的爪势,老大会意,旋即闭上了狗嘴。万一这边的躁动引起注意,那真是死路一条了!而这时,一道熟悉的人声突兀传来,顿时吓得勇敢一个激灵,瞬间,他做了一个最后冲刺,一个箭步闪到了车底。

原来:小货车停靠的位置正好是一家小卖铺门口。而此时打狗队的两个男人也坐在小卖铺里,正和里边一位长相不俗,身材丰满,貌似是“老板娘”的妇女聊着天。只见他们边抽烟边说笑,聊地非常开心,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机会难得!待勇敢看清形势,立马做出了判断。他俯身钻出了车底,利用车身的遮挡找到了对方看不见的视线盲区,然后后腿稍蹲,用力一蹬,一下就跃上了车厢。

“小七,小七,快快快,帮我把笼子打开……”老大此时已热泪盈眶,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着。

勇敢这时已看清了笼子,它的铁门外头插着插闩,万幸的是上面并没有挂锁。他连忙伸爪去拨,可一拨才发现,竟是异常坚固!他先用爪,后用嘴,然后嘴爪齐上……时间在紧张中一分一秒流逝!

“砰!”

最终,铁笼应声打开。老大纵身一跃,撒开腿就逃。而就在这时,这边的异响终于引起了打狗队的注意。紧接着,男人熟悉的怒骂声瞬间响起。

“我操,狗跑了!”

糟了!勇敢顿觉不妙。然而刚刚老大冲出铁笼时,那门是往外开的——刚刚那声撞击也是铁门撞到勇敢身上所发。这一撞,力道并不大,但却“该死”地拖延了他几秒,而更可恶的是,这一撞令他下跳时一个用力不稳,落地时竟来了个趔趄!然后下一刻,勇敢忽觉眼前一花,身子就被套了个结实!

这边,老大逃命般地狂奔,连气都来不及换一口。他拐过一个弯,忽然一个不及,迎面就和老二撞了个满怀。

“哎呦!”两狗吃疼,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混蛋……”老二刚想破口大骂,一瞧竟是“死而复生”的老大,瞬间转怒为惊,“老大!”旋即下一秒,又立马变为了欢喜,“恭喜老大平安归来!”

这时,一旁刚改为:“老二、老三、老四、老五”的“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又瞬间变回了“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他们也立即围上了老大,纷纷说着祝贺恭喜之类的话。

“呼,呼,呼,是……是……是小七……救了我!”剧烈地逃命令老大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那他呢?”老二心里气得牙痒痒,但表情却装作关切地问。

“呼,”老大长出了一口气,说,“好像被抓了……”

“老大,是我,是我安排小七去救你的!”老二上前一步,赶忙恬不知耻地邀功。

“哎,他是好样的,是一只勇敢的狗!”

老大转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随后快速地带领着大家消失在了巷子深处……

铁笼不大,但很幽暗,那是笼子被尼龙布遮盖住的缘故。从缝隙中透进来的夕阳余辉中可以得知,此时已是黄昏。

自勇敢被捕后,他就随着小货车兜兜转转地来到了这里——这是个挺大的院子。男人连笼带狗扔下车后,便在笼子上罩上了一层尼龙布,然后就进了院子里的一间房间。

恐惧、害怕和绝望再次弥漫,最后转化成了呐喊,勇敢连同一起被捕的三只狗凄厉地嘶吼着,然而回应他们的却只有无声的寂静。首先停下来的是那只女狗,长时间的喊叫,她早已疲累不堪了。接着是另一只,然后再一只,最后是勇敢,他在独自呼喊了十几分钟后也颓然地歇了下来。叫破喉咙也是没用的!他绝望地想,没有谁会来救他了!勇敢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又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绝望的氛围是那样的压抑,女狗第一个抽泣出了声,哭泣仿佛能够传染,接着大家也跟着一起呜咽了。一时间,整个铁笼里哀声一片!

“同是天涯沦落狗”!在这悲哀的氛围中,在彼此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中,勇敢了解到:这只唯一的女狗叫小方;另两只男狗中一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叫老丐;而另一只长得肥肥胖胖、年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叫小胖。在他们三狗中,小方是有主人的,而老丐和小胖则与自己一样,都是流浪狗……

夕阳渐沉西山,黄昏黯然落幕。这时开门声响起,紧接着脚步声和交谈声也传了过来。

“妈的,我快饿死了。”

“领导说了,半小时就到。”

“挑条大的。”

“好像有一条挺肥……”

脚步声越来越近,笼中四狗都紧张地摒住了呼吸,并挤做了一团。“刷!”尼龙布一揭而起,昏暗的笼子瞬间变得明亮,两个男人的身形也随即映入了勇敢的眼中。只见男人的眼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锁定在了小胖身上。

“就它了!”

铁门由外应声打开,一只带着手套的“魔爪”伸将了进来。

“干嘛?干嘛……干嘛抓我?不要,不要啊……救命啊……”

小胖极力地挣扎,但又岂能战胜地了“魔爪”?

尼龙布再次笼罩,光明重新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渐行渐远的小胖。惨叫声一直持续了很久才渐渐低落,最终直至寂灭。那是小胖的哀嚎——惨无人道的嘶吼!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陆陆续续地响起了几波脚步声和交谈声,来人接连都被请进了屋子。又过了一会儿,一股“特殊”的肉香飘荡在了空中,弥漫至了整个院子。这股肉香,勇敢刻苦铭心——这不是他第一次闻到——他永远不会忘记!因为,狗妈妈当初被摆上餐桌的香味和此时的一模一样!这一刻,他吐了……

月上柳梢,院里静悄悄。

安静,是如此的压抑,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终于,在隔了许久之后,这种安静的氛围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所打破。随之,空气中也飘荡起了一股浓烈的酒气。随着一声声“豪气冲天”的道别声响过之后,院子又重新回归了安静。他们三狗仿佛已经被遗忘,没有人再来看过,也没有人再来伸出魔爪,不过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而已。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可能是大后天?小胖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他们就像待宰羔羊,等待着命运的审判。不,准确说,是等待人类的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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