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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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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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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勇敢的狗》连载

第四十三章

“喀吱!”铁门开了。

这是恶魔(大叔)送食的信号,它打断了勇敢的思考。

“走,吃饭去!”黑虎艰难地站了起来。近两个月的摧残,如今的黑虎已饿得只剩一副魁梧的骨架,他颤颤巍巍地走着,身躯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去。但他每迈出一步,步伐中都透着一股铿锵有力,这是一股气势——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勇敢望着黑虎的背影,震惊了。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啊!要知道,他可是一只年迈的老狗啊!而且,自从团体组建以后,每次黑虎分给自己的食物都是最少的,就算在小方和老丐相继离世以后,黑虎的食物摄入对比勇敢也只少不多。可纵使如此,他还是坚强地挺了下来,挺到了现在!

也许,这就是对“永不放弃”的最好诠释吧——就算死,也要死在希望的路上!勇敢的双眸渐渐清明,他做出了选择:他,站了起来,坚定地朝黑虎追了上去!

第九个星期。

厂房仅剩下了三十多只“幸存者”,都是半死不活的那种。

勇敢越来越虚弱,他发现自己一天睡觉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多,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这是不好的征兆。每次醒来,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探一探黑虎的鼻息,他怕黑虎爷爷会先他而去。还好,呼吸虽然微弱,但总算还在。

恶魔,这段时间来的越来越少了。也许是他觉得现在每次来都见不到大家“互相残杀”的场景,令他有些索然无味吧——虽然这期间他也尝试过一些小伎俩,以期望剩余的狗能够因为食物再次搏杀——但大家显然已近“油尽灯枯”,并没有遂了他的意。所以,他索性就来了个不管不顾,随大家自生自灭了。这样很好,就不会因看到恶魔而导致自己后背发凉了,勇敢想。

勇敢很平静,自从那天做出选择后,他就变得越来越平静。死,带着希望的死,这感觉真的比原来美妙多了!最近他老是做梦,而且还是同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到达了大草原:蓝蓝的天,厚厚的云,一望无际的草地上,他愉快地奔跑着。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最后竟然飞了起来,他飞上了蓝天;飞过了白云;幸福又自在!

勇敢笑了,笑得好开心,他决定再睡一会儿,指不定又能梦见大草原呢!

这时,门忽然开了。一束耀眼的光芒从门缝中射了进来,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现象。勇敢下意识地朝门边看去,略感疑惑:此刻正值清晨,按理说恶魔是不会这么早过来的。下一秒,他见到一个人。这是位年轻人,他身材修长,西装革履,腋下夹着一个皮包,脸上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清清秀秀,竟然是一个陌生人!勇敢很惊讶,这是两个月来,他第一次见到除恶魔以外的人类!刹那间,他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期望!

今天的大叔,有些许的郁闷。

一大清早,他就被一辆突如其来的豪华轿车给“叫”醒了,而从轿车上下来的一位戴着眼睛的年轻人更是不由分说地指示他、要求他带路,说是来厂房看狗。

大叔是个“打工人”,长期的打工生涯早已令他练就了一双“识人断人”的超级“火眼”。从“眼镜男”那身不俗的派头上,他敢断定这小子不是普通人!所以他不敢怠慢,屁颠屁颠地就带着眼镜男来到了厂房。到得此时,大叔还是一脸懵的。难道这小子也是一位脑残爱狗人士?

但见眼镜男一走进厂房大门,眼光还没扫视两圈呢,就立马捂着口鼻、皱着眉头迅速撤了出来。可能是看到身旁还有个大叔在,他怕丢了面子,就没好意思吐,于是硬生生地就把已经涌到喉管的呕吐物又给憋了回去。

“妈的,什么鬼,怎么这么臭?”眼镜男大骂。

“狗屎嘛,当然臭啦。”大叔看着眼镜男欲吐又止的样子,想笑,却又忍住了。

“那怎么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狗咬狗,流血了。”

“他们不是说这里有一百多只狗吗?我刚才瞄了一下,怎么只剩这么几只?”

“你是?”大叔心中微动,试探性地问。心想:这小子不会真和那些人一伙的吧?这帮爱狗人士不是说,走了就不回来了吗?怎么又派他来监工了?

“你什么你?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眼镜男明显对刚才差点失了面子而耿耿于怀,所以他把火发在了大叔身上。

“混蛋!”大叔心里暗骂,要不是碍于眼镜男同行的车上还坐着两个既像司机又像保镖的彪形大汉,他早就发飙了。可是没办法啊,人家实力摆在这里啊!

“死了呗。”大叔不敢骂出口,但心里早已将眼镜男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怎么死的?”

“饿死的。”

“饿死?怎么会饿死呢?不至于啊!”眼镜男微微皱眉,“他们和我说过,当时离开的时候可是给了你不少钱的。”

“这么点钱也叫不少钱?”大叔夸张地大叫。

“够给一百只狗吃半年的伙食费,很少?”眼镜男反问。

“哎呀,你们这帮年轻人呀,没当过家,怎么会知道柴米油盐贵哦!现在的物价可贵了。”大叔诡辩。

“算了算了!”眼镜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他直接问,“死了几只?”

“现在应该……还剩三十只吧……”大叔故意歪着脑袋做思考状,然后说。

“我操,才两个多月竟然死了七十只!”眼镜男高呼,“你是怎么养的?故意的吧?”

“怎么说话的?我可是拼尽全力地养了啊,为了这群狗,我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我自掏腰包都掏了好几百呢!可是它非要死,我有什么办法?这也能怪得了我?”大叔表现地很无辜。他现在已经基本肯定对方是爱狗人士的人了,所以他要尽量把自己装成是无辜的,这样才能撇掉责任。但他也不怕:死几条狗怎么了?难道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如果他要自己退钱,自己就说花了,退钱是不可能退钱的!

“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谁叫你们钱给这么少!”大叔显得很委屈,最后还恬不知耻地倒打了一耙。常年在底层摸爬滚打,他早已将“推卸责任”这门功夫修炼地炉火纯青了!

“你个老混蛋!”眼镜男心里大骂。他明知大叔满嘴跑火车,但又没有证据,况且今天他也不是挖证据来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只能想办法解决了。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麻烦了,狗不够。要想办法弄些狗来才行,要去哪搞呢?”

“你说什么?”大叔以为眼镜男是对自己说话,但声音太小,他没听清。

“没什么!”眼见男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接着命令似地说,“之前的就算了,不过从今天开始,这里边的狗你给我好好的养,一只都不许再死了。听见没?”

“凭什么,你算……”大叔也忍不了了,太嚣张了,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呢!只是转眼一瞧那两位彪形大汉,他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什么东西”四个字给生生咽了回去。不过他却大手一挥,直接不玩了。

“不养了,不养了,这活我不接了。给这么点功夫钱,活吧,又脏又累,最后还得了个吃力不讨好。老子不伺候了,你们爱找谁找谁去!”

眼镜男轻哼一声,也不废话,只见他缓缓地打开了自己腋下的那个小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叠被黄纸包着的东西,潇洒一抛,“给,接着!”

大叔顺手接过,拆开一瞧,顿时喜上眉梢,眉飞色舞地大喊:“哦呦,谢谢老板!”

“现在,能养好吗?”眼镜男轻蔑地问。

“能,当然能!”大叔点头哈腰,连连应诺,“从今天开始,一只都不会少,我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把里面卫生搞一下,下次过来我不想看见这么恶心的场面了。”

“放心老板,包在我身上!”大叔拍胸脯保证。

“很好。”眼镜男扶了扶眼镜,甚感满意。他轻蔑地扫了一眼大叔,然后转身就朝车子走去,只是走了两步,忽然转过头又问了一句,“对了,问你个问题。”

“老板,还有什么吩咐?”大叔恭敬地问。

“你是不是有虐待动物的癖好?”眼镜男紧紧地盯着大叔,顺便补充了一句,“没事,老实说,不用撒谎。”

“嘿嘿,”大叔实诚地挠了挠头,说,“狗嘛!畜生嘛!玩玩嘛!”

眼镜男微微皱眉,但没有说什么,旋即就径直钻进了车子。但大叔不知道的是,就在眼睛男关上车门的那一刻,他狠狠地骂了一句。

“没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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