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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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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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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夏花》连载

第一章 引子

引子

山含情,水含笑。

1949年10月1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经过28年艰苦卓绝的浴血奋战,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式成立。下午3时许,毛泽东同志站在天安门城楼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消息传来,四万万同胞载歌载舞,普天欢庆。

新中国成立后,邵式平被任命为江西省委常委、第二书记、江西省省长。

邵式平是江西弋阳人,当年弋阳横峰暴动主要领导人之一,闽浙赣苏区和红十军的创建者与领导者之一。

回到曾经战斗过的地方,邵式平心情十分沉重。他站在窗前,看着远处蜿蜒绵亘、黛色隐约的罗霄山脉,看着近处百废待兴、蓄势待发的英雄之城,想起那些烽火狼烟,那些浴血岁月,那些并肩战斗的战友,他心潮澎湃,思绪飞舞,感慨万千。

1927年8月1日,南昌起义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揭开了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和创建革命军队的序幕。

江西是红色革命的摇篮,在这里燃起了星星之火,蔓延全国,形成燎原之势。

这片先烈鲜血浸染的土地,在中国革命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

当年轰轰烈烈的革命时期,赣东北流传一句妇孺皆知的民谚《打倒土豪为人民》:上有朱毛好主张,下有方邵打豺狼。第一英雄方志敏,第二将军邵式平。两条半枪闹革命,打倒土豪为人民。

1926年,风华正茂的邵式平与好朋友方志敏一起,在江西弋阳横峰揭竿而起,带领农民发动暴动,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革命生涯。

当年很多战友抛头颅,洒热血,把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这片英雄的土地上。最让邵式平难以忘记的是一道并肩作战,在革命初期形影不离的战友方志敏、刘畴西、王如痴——他们都为革命事业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南征北战的革命生涯中,这些亲密战友的音容笑貌不时出现在方邵平梦中,告诫他: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如今革命成功了,全国人民得解放了,很有必要让后代铭记先烈们的丰功伟绩,铭记那段风雨如磬的烽火风月,让他们知道新中国的来之不易,让他们从中获取建设新中国的力量和勇气。整理先烈遗物,寻找先烈家属,修建革命英雄纪念馆,成为邵式平主政江西后的头等大事。

经过长达三年时间的努力,相关部门整理出37本英烈名册。1952年7月,在邵式平关照下,江西革命烈士纪念堂落址南昌市八一大道,1954年4月,纪念堂落成,1957年10月1日,国庆日当天,正式对外开放。

在成千上万的革命先烈中,方志敏、刘畴西、王如痴一直是邵式平心中的伤和痛,尤其是王如痴,情况有点特别。方志敏、刘畴西找得到家人,可以落土为安。王如痴烈士的详细地址、家属情况却一无所知,一片空白。

在近十年的革命生涯中,王如痴对革命“如醉如痴”,坚持“革命不成功,不讨老婆”,没有成家,无儿无女,他的家庭住址和其他家人情况都是语焉不详。

邵式平除了知道王如痴是湖南人外,其他一概不知。组织上曾经多次派人前往湖南查证,但都没有结果。如果能够找到王如痴的家人,也算是对自己、对烈士、对烈士家属有所交代了。

邵式平把希望寄托在纪念堂上,希望熟悉王如痴的人,看到相关资料后,能够提供蛛丝马迹,帮助找到烈士的家属。邵式平特意叮嘱纪念堂工作人员,一有消息,立刻向他汇报。

纪念堂开放后,前来瞻仰先烈事迹的人络绎不绝。但直到1961年7月1日,王如痴烈士的事情才有了眉目。这天,风和日丽,清风徐来,一个年轻帅气,衣着朴实的年轻人,跟随人潮,走进了纪念馆。年轻人走走,停停,看看,仿佛在寻找什么。当他看到方志敏烈士就义前夕,与一道被捕牺牲的战友刘畴西、王如痴的那张合影时,双脚就像钉子一样钉在那儿。

年轻人觉得站在方志敏右边的那个革命前辈是那样亲切、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自己长得很像照片中的那个人——当然,年轻人更觉得那个人更像自己的父亲王元润,尤其是父亲年轻的时候。

年轻人听父亲说过,他有个叔叔,排行老六,早年投身革命,二三十年来,一直生死末卜,音讯杳无。

但年轻人疑惑,虽然长得隐约相像,大致籍贯和姓氏对得上,但名字对不上。他叔叔叫王濬欧,也叫王书铨。当然,年轻人也清楚,当年参加革命,改名换姓是家常便饭。难道这是一种巧合?

这位年轻人叫王溪云,湖南祁东人,大学毕业后,留在江西南昌,从事科研工作。王溪云是1930年出生,叔叔王濬欧是1903年出生。王溪云出生后,叔叔早就追逐梦想,离乡背井,参加革命了,他们从来没有交集。没见过叔叔不要紧,家里有人认识叔叔。父亲王元润是看着兄弟长大,是认识兄弟的。

从纪念堂回来,王溪云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他越来越觉得王如痴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六叔。因为王如痴跟父亲太像了,那长相,那身材,那精气神,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王溪云实在忍不住了,他请了假,回了一趟祁东老家,把在江西革命纪念堂看到的情况告诉了父亲。

听完王溪云的描述,王元润当即确认王如痴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王书铨。为进一步确认,王元润决定跟儿子跑一趟江西南昌,去一趟纪念堂,进行实地查证。

那天年轻人站在那张合影前百感交织,似有所悟,久久不愿离去的表情早被工作人员看在眼里,他们拨通了邵式平省长秘书的电话,把情况做了汇报。邵式平听后,十分高兴,叮嘱秘书转告纪念堂,有进一步消息了,马上带年轻人去见他。

王元润跟着儿子马不停蹄地赶到南昌,来不及歇气,就直奔江西革命烈士纪念堂。当他看到那张合影时,王元润立即泣不成声,老泪纵横!没错,站在方志敏烈士身边的,正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王书铨!没想到弟弟早就不在人世了,没想到为新中国的成立,弟弟献出了自己年轻的、宝贵的生命!

纪念堂的工作人员看到这对父子异乎寻常的表情,马上就心中有数了。他们把这对父子请进办公室,详细地了解王如痴的情况。在得到确认后,工作人员给邵式平省长的秘书拨通了电话。邵式平嘱咐工作人员马上带着这对父子到省政府找他,他要亲自接见这对故人的亲人。

在省政府办公室,邵式平热情地接待了昔日战友、王如痴烈士的家属。见面后,双方都百感交集,一时无语凝噎。在后续交流中,王元润把王如痴参加革命之前的故事,陆陆续续地倒了出来。

邵式平只知道王如痴参加革命后的相关细节,王元润的叙述帮他把王如痴参加革命前的情况做了详细补充——这对后人了解这位中国工农红军的著名战将和高级指挥员实在太重要了。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从1903年出生,到1935年英勇就义,王如痴的一生虽然只有短短的32年,却轰轰烈烈,绚丽灿烂,就像他出生地四明山上的一棵巍巍青松,就像他革命过的井冈山上的一朵绚烂的映山红。

送走昔日战友王如痴烈士家人,邵式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终于找到了王如痴的家人,了却了一桩大心事:革命没成功就牺牲了,这是王如痴的遗憾;终于找到烈士家人了,也算是对革命烈士王如痴及其家属,有了一个还算圆满的交代。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革命已经成功,神州大地焕然一新。王如痴烈士的革命理想已经梦想照进了现实;家人也已经找到,王如痴烈士可以瞑目了,含笑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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