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革命统一战线作用下,人民群众的积极性被充分调动起来。北伐战争的节节胜利,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工人、农民、学生、商贩、知识分子等纷纷行动起来,支援北伐。全国革命气氛高涨,革命形势一片大好。
北伐部队乘胜追击,1926年8月,打倒了湖北省蒲圻县境内(今咸宁市)的汀泗桥。
汀泗桥在粤汉铁路线上,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军事要隘,是武汉三镇的南大门,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攻克了汀泗桥,就意味着决战武汉,距离实现北伐战争的首个目标指日可待了。
汀泗桥东面高山,其他三面环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攻打汀泗桥的时候,正逢大雨,水位陡然暴涨。水位暴涨加固筑牢了汀泗桥的天然屏障,对守军防卸有利,极大地增加了北伐军的进攻难度。
但攻打汀泗桥意义重大,只要拿下汀泗桥,武汉三镇就门户洞开了。
老谋深算,负隅顽抗的直系军阀头子吴佩孚深知汀泗桥意义重大,对这一仗十分看重,在那弹丸方寸之地,精心部署了两万精兵驻守。对每支派往汀泗桥参战的部队,吴佩孚都要去慰问和动员。他对部队说,汀泗桥战争打响的时候,他要前往汀泗桥,亲自督战。
汀泗桥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不出意外,攻打汀泗桥的重任还是落在了第四军头上。接到命令,第四军代理军长陈可钰紧急召开了临时军事会议,商讨作战方案。临时军事会议上,军官们认真地研究了一下地图,各抒己见,最后一致认为,要攻打汀泗桥,得首先拿下中伙铺火车站,切断汀泗桥守军的退路和援军。中伙铺火车站距汀泗桥30公里,是其连接外界的唯一交通枢纽。只要攻克的中伙铺火车站,汀泗桥守军就成了瓮中之鳖,战略物资和援军进不来,汀泗桥的守军也无路可退,从根上动摇汀泗桥守军的军心,搅乱其心智。
对中伙铺火车站的重要战略意义,吴佩孚心知肚明,他在中伙铺火车站足足部署了一个团的精兵强将。这个团的武器先进,装备精良,是吴佩孚的嫡系部队,战斗力极强。
负责侦察敌情的人员在会议上把中伙铺火车站的兵力和工事部署情况大致一说,大家就低下脑袋,默不作声了。都是行伍出身,他们都知道中伙铺火车站一仗很不好打,光行军就让部队受不了。受命部队必须在30个小时内强行行军100多里路,路上要翻越三座高山,横渡两条河流。在这个行军途中,随时都有可能与溃敌相遇或被南下支援的直系部队主力咬住,全军覆没。
陈可钰在会议上连问了三遍,一遍比一遍语气重,一遍比一遍烦躁。但与会的军官都躲开了他的目光,把眼睛转向别处,只有叶挺独立团团长叶挺毕恭毕敬地坐在那儿,目不斜视。北伐战争,一路上都是叶挺独立团冲锋在前,陈可钰有点于心不忍。但没办法,最后陈可钰还是把目光落在了叶挺身上。
迎着军长的目光,叶挺啪的一声站起来,敬了个礼,领下了攻坚任务,解决了军长一块心病。
散会后,陈可钰把叶挺单独留下来特意交代:中伙铺火车站一仗,牵一发动全身,关系到汀泗桥得失,关系到武汉决战,甚至关系到整个北伐战争成败,所以,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务必从快拿下。
为不打乱北伐战略部署,让军长放心,叶挺当即立了军令状。
从军部作战室回到独立团驻地,叶挺立刻集合部队,连夜出发,紧急行军,出通城,过崇阳,在1926年8月25日拂晓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了中伙铺火车站,在附近的树林里隐蔽了下来。
本来叶挺独立团准备夜间进攻,但被中伙铺火车站的守军发现了,战斗提前在下午打响。这是叶挺独立团在北伐战场上碰到的又一场硬仗。中伙铺火车站守将赵精明,人如其名,为人精明,他早就筑好了牢固的工事,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准备跟叶挺独立团打消耗战。
赵精明命令士兵呆在牢固的工事里,据险守候,只守不出,只防不攻。守军密集的枪林弹雨把叶挺独立团的官兵们压缩在铁路路轨和铁道两旁,头都抬不起来。叶挺独立团伤亡很大,寸步难行。
打急了,叶挺组织了以共产党员和社会主义青年团员为主力的敢死队,连续冲锋了几次,都无功而返,很多战士倒在铁路上。
前线战事迟迟没有突破,可把第四军十二师师长张发奎急坏了,他在后方作战指挥室里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一夜未眠,却又束手无策。
十二师师部还有一个人彻夜未眠,他就是刚入伍的宣传新兵王如痴。
叶挺独立团开拔前,王如痴兴致勃勃地提出申请,希望随叶挺独立团奔赴前线,但没被批准,还被张发奎不客气地训斥了一顿,要他服从安排,做好本职工作。
半夜三更,辗转难眠的王如痴披衣下床,偷偷地溜出宿舍,来到了操练场上。
四周黑黢黢的,透过黑黑的天空,可以看到中伙铺火车站方向,天空被战火烧得一片通红,王如痴仿佛听到了枪炮声隐约传来。
看到师部作战指挥室还亮着灯,看着师长的身影在走来走去,王如痴知道师长还要为前方战事操劳,与自己一样夜不成寐,他情不自禁地向作战室指挥室走去。
王如痴给站岗的哨兵打了声招呼,在门口喊了声“报告”,就径直进去了。
看到负责宣传工作的新兵蛋子王如痴闯了进来,正烦着的张发奎更不耐烦了,他大手一挥,示意王如痴出去,不要影响他思考和判断了。
没想到王如痴很不识趣,大声地说:“报告长官,我睡不着,我要上战场!”
又来了!张发奎皱了皱眉,很不高兴地说:“前方战事吃紧,胶着得很,你一个宣传兵,不安分守己,这个时候要求上战场做什么?”
虽然心里不耐烦,但张发奎嘴上说话还是留有了余地,毕竟大家都是革命同志,都在为革命工作,作为长辈和长官,张发奎不忍心打击这个年轻人的积极性。
“中伙铺火车站久攻不下,前方战士一定十分焦虑,这个时候,思想工作更加重要;再说了,没有上火线亲身经历过战争,闭门造车,写出来的宣传标语和文章都空洞无物,是在无病呻吟,不深刻,不生动,说不到官兵们心坎上,激不起他们的斗志,经不住战争检验!我上战场,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王如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气说了一大通。
还真是做思想宣传工作的一块好材料,张发奎有点心动了,除了叶挺独立团,张发奎还没见过这么积极主动请战的年轻人,这点让他欣赏,觉得王如痴是一块璞玉,玉不雕,不成器啊。
王如痴一番话让张发奎认了真,他激将道:“你上战场能帮到忙吗?是帮倒忙吧?年轻人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如果你帮我解决了眼前这个难题,我派副官亲自送你上前线找叶挺团长。”
“真的?”王如痴兴奋地问。
“我是军人,是你长官,军中无戏言。”张发奎笑道。
张发奎示意王如痴走到作战地图前,跟他一起商量对策。
张发奎用手上的笔在军用地图上敌我双方的位置划了两个圈。
此刻,苦闷无助的张发奎还真对这个年轻人燃起了希望,三言两语下来,他觉得王如痴思路开阔,头脑灵活,说不定真能想出办法来——实在没招的张发奎,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看着军用地图,王如痴陷入了沉思:从地图上看,地面进攻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除非有空中力量。
过了好一会儿,王如痴说话了:“从地图上看,独立团地面上前进的道路都被敌军火力封锁了,很难找到突破口,要是有飞机支援就好了!”
“这就是我军的难关,我的难处!”张发奎说,“飞机是不可能有的,这个梦就别做了!”
张发奎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对年轻人充满了赞赏,他们毕竟想到一块去了。他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了,而王如痴才是一个刚走出校门,刚当上兵的年轻人,看地图能说出这份见识已经不错了,比自己当年要强,还是后生可畏啊。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考虑从地下进攻?”王如痴反问。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这句话问得张发奎兴奋了,感觉眼前一亮,茅塞顿开,感觉思路受到了启发。张发奎似有所悟地接过话茬:“从地下挖地道进攻?”
王如痴摇摇头,说:“挖地道太慢了,地道还没挖好,战争就结束了。”
这是事实,也是张发奎担心的。他知道王如痴所说的“战争结束”就是意味着叶挺独立团战败。
可如果不是挖地道,难道这小子能变戏法,变出地下通道来?
张发奎望着王如痴,眼睛发亮,他问道:“不挖地道,你有办法了?”
王如痴说:“我想应该是有的。长官,您想想看。中伙铺火车站是交通要道,湖北经常下大雨,容易冲毁路基路轨。按道理,为防止大水破坏铁路,工程师在设计建造时,是在中伙铺火车站这一段铺设了排水系统的,而且应该很发达。如果我们能够找到下水道,就可以从地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去,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分析让张发奎两眼放光,他伸出手来,重重地拍在王如痴的肩膀上,赞赏地说:“很有道理,小伙子,很不错!成败在此一举了。这个任务就由你来完成,你负责找到下水道,并把这个重要信息告诉叶挺团长!”
张发奎叫来副官,安排了一辆军车和十多个士兵,协助王如痴找中伙铺火车站的下水道。
事不宜迟,一伙人连夜出发了,直奔前线。
他们到达中伙铺火车站的战场外围,天刚蒙蒙亮。王如痴让副官和士兵在车上等他,自己一个人下了车,敲开了一户老百姓家的门,一个老汉满脸惊恐地看着一身军装的王如痴。
中伙铺火车站的战斗打响后,村上男女老少害怕战火,都吓得躲到山上去了,老汉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留守。
“老伯,您不用怕,我是国民革命军,劳苦大众的部队。请您帮个忙,向您打听个事。”王如痴心平气和地对老汉说。
见王如痴态度很好,没有恶意,没有坏心眼,跟平时见过的凶巴巴的直系军阀的兵痞截然不同,老汉放下心来,态度也温和了,他小心地说:“长官不客气,什么事,你说。”
“我们在攻打中伙铺火车站,反动军阀很顽固,久攻不下,我们被堵在路上,伤亡很大,需要想其他办法。中伙铺火车站有下水道吗?”王如痴问。
“有的,有的。”老汉忙不迭地说,“当年修建中伙铺火车站的时候,我还年轻,是其中的一个工人,我知道下水道的入口和出口,我带你们去!”
“那太好了,多谢老伯,战争胜利后,我叫叶挺团长给您奖励!”王如痴说。
“奖励就算了,你们为我们老百姓好,为我们流血打仗,献出生命,我带个路是举手之劳。”老汉说。
老汉跟在王如痴后面,一起上了车,向炮声降隆的前线奔去。
有张发奎的副官通融,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直奔叶挺独立团前线指挥所。
为战事胶着,焦头烂额的叶挺团长正无计可施,听到王如痴说有下水道直达中伙铺火车站,顿时眉开眼笑了。叶挺把一百多名敢死队从前线撤了下来,让他们跟着老汉,进了下水道,直插中伙铺火车站。
王如痴请求上战场一线体验。叶挺满口答应了,又怕他有闪失,给他派了自己的一个贴身警卫,保护他,警卫带着王如痴上一线。
叶挺递给了卸下腰间的驳壳枪,递给了王如痴,作为战场上防身之用。
“战争结束了,把枪还我。到了前线,你给我传个话,叫他们暂停猛攻,半小时后里应外合,但在这个过程中,进攻不要停,枪要继续打,炮要继续放,尽可能地分散敌军注意力,给敢死队争取时间。”叶挺吩咐王如痴。
王如痴领了命,跟着警卫员直奔一线。
王如痴是第一次上战场,看到堆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尸体;看到断胳膊断腿,不住哀嚎的伤员;看到身边不断有战友倒下;听到子弹从身边呼啸着飞过,听到炮弹在身边轰地爆炸,王如痴感到了战争的残酷性,起初有点紧张害怕。但他马上就镇定了下来,视死如归了:革命是要流血牺牲的,流谁的血,牺牲谁的命,都一样,自从参加革命那刻起,王如痴就做好了流血负伤,甚至牺牲的心理准备!
王如痴找到前线指挥官,向他传达了叶挺团长的命令。前张指挥官正在为叶挺在胜负未分的关键时刻把敢死队从一线抽走,窝了一肚子气,听到调走的敢死队是从下水道直插敌人心脏,不由得眉开眼笑了。凭经验,他知道战争的转折点要来了!他命令士兵躲在掩体里,不要强攻,不要露面,不做无畏牺牲,但要不停地佯攻,分散敌军注意力,听到车站里敢死队的信号枪响了,再里应外合,前后夹击。
战争打了一个下午,半个晚上,双方都很疲惫。中伙铺火车站守军见北伐军的进攻慢了下来,就有些松懈,赶紧抓住机会打个盹,吃点东西,补充能量。
这时候,阵地上热闹起来,有人送弹药、食物和水来了。战士们饥渴难耐,趁机休息,吃东西,补充体力,为即将到来的决战蓄精养锐。
让王如痴惊喜万分的是,领着革命群众送弹药补给的,居然是郭亮和雷晋乾——他们带着工人、学生和市民,手提肩扛,拿着东西,上前线慰问来了。
三个老朋友在战场上相见,激动得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掩体后面连蹦带跳。
“如痴,看到香香了没有?”雷晋乾问。
“香香在后方医院呢,估计此刻也在忙着护理伤病员!”王如痴自豪地回答。
“不,香香也来一线了,前方的卫生员忙不过来,她请求上前线来了。见到你,我们还以为你们是商量好的呢。看来,你们这对革命伴侣是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去了!”郭亮说。
“香香也来了?她在哪?”听到香香上前线来了,王如痴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那颗心窜上了嗓子眼。枪炮无眼,他得早点找到香香,把她保护起来,他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有任何闪失,哪怕是潜在的可能都不行。
王如痴招呼都没跟雷晋乾和郭亮打一下,就冲进了枪林弹雨中,心急如焚地找起陈香香来。
王如痴找到陈香香的时候,她正在给一个胳膊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子弹卡进了骨肉里,伤员痛得嗷嗷直叫唤。
手忙脚乱的陈香香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和身上沾满了泥巴和血渍。但这个“肮脏”的陈香香在王如痴眼里,格外美丽,妩媚,动人,让人感动,让人怜爱。
见到陈香香,王如痴眼里刹时蓄满了泪水。
见到王如痴,陈香香也是愣了一下,很快就热泪盈眶了。
战场上相遇,两人都很激动。
“别傻看了,快帮个手!”陈香香吩咐王如痴。
王如痴赶紧把驳壳枪插进军腰带里,听从陈香香的指挥,做起了助手。
伤员包扎完,王如痴拉起陈香香就往后撤。
“你不在后方医院呆着,来前线做什么?”王如痴大声问。
战场上枪炮声太大,只有大声,对方才能勉强听得清楚。
“你不在十二师政治部呆着,来前线做什么?”陈香香大声地反问。
他们都在为对方担惊受怕,怕不长眼睛的子弹和炮弹。
“我是来实地体验战争,帮助作战,出主意来了!”王如痴说。
“我说过,你在哪,我在哪。你来了,我就来了。我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冥冥中都是天注定的!”陈香香调皮地答。
“不要岔嘴了!”王如痴急了,战场上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他命令陈香香,“快撤到指挥所去,注意保护好自己!”
“伤病员太多,我撤不了!”陈香香大声说。
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既来之,则安之。两人开始配合默契,救死扶伤。
这时候,从下水道进攻的敢死队已经成功地冲进了中伙铺火车站,发起了进攻,从火车站中心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冲锋号吹响了,独立团战士纷纷跳出掩体,边喊边打,边打边冲,与敢死队里应外合。
中伙铺火车站的守军也急了,负隅顽抗,垂死挣扎,两面作战,战斗更加激烈了。
突然,一颗炮弹呼啸着,划着弧线,向王如痴和陈香香的方向飞过来。
陈香香眼疾手快,用力一推,与王如痴同时跌倒在地。陈香香在上,王如痴在下,陈香香覆盖在王如痴身上。
炮弹轰地一声在他们身边爆炸,发出轰耳欲聋的声音。炮弹爆炸掀起来的黄土,落下来,把他们覆盖了起来。
王如痴和陈香香都被炮弹震晕了,昏迷了过去。
这是中伙铺火车站守军打出的最后一颗炮弹。炮弹爆炸后,天也亮了,一轮红日从山顶上一跃而起,红彤彤的,霞光万道,给山川河流披上一层喜洋洋的金黄。
炮声停了,枪声稀了,喊杀声没有了,中伙铺火车站战斗结束了,守军缴械投降,叶挺独立团胜利拿下了中伙铺火车站。
王如痴被人猛烈摇醒的时候,已经在叶挺独立团的指挥所了。王如痴被炮弹爆炸的强大气流震晕了过去,但没受什么伤——他身上完好无损,连皮外伤都没有。这让叶挺、郭亮、雷晋乾、副官等围在王如痴身边干着急的人如释重负。
看到王发痴睁开眼睛,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灿烂地笑了。
“香香呢?”醒来后,没看到陈香香,王如痴紧张极了,第一句话就问,他记得香香把他扑倒,用身体做了自己的掩体。
“陈医生没伤着要害,就是被震晕了,脸部受了伤,被送到后方医院去了。”副官说。
“伤得严重么?有没有生命危险?”
王如痴松了口气,但语气和心情还是紧张。
“说不准,她的伤不轻也不重,但可以肯定没有生命危险。”副官说。
雷晋乾看着王如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忍住:“香香是伤在脸上,恐怕要破相。”
破相没关系,只要人活着就好,何况陈香香是用她的破相来挽救,换回了自己的生命。
王如痴想。第一次上战场,就感受了战争的残酷和无情。在战斗中,能活下来就好,就是苍天有眼,祖上烧高香了。
他和陈香香都上了战场,都没有生命之忧,这是天大的好事。王如痴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情不自禁地长舒了一口气。
叶挺独立团攻下中伙铺火车站,王如痴功不可没。张发奎发电报给叶挺,要他给王如痴记上大功一件,好好表彰。
看到王如痴醒来,叶挺十分高兴,对他说:“如痴,你很有军事才华,比很多黄埔军校的毕业生都强,在师部做宣传工作,太委屈你了,就留在我们独立团吧,做我的高参,我们一起打到武汉去,活捉吴佩孚!”
能跟随北伐先锋叶挺独立团一起行动,正是王如痴梦寐以求的,他一骨碌爬起来,下了床,啪地一声立正,对叶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高兴地说:“谢谢叶团长收留,那我就留在独立团,一边做你的参谋,一边做好我的本职宣传工作。”
郭亮和雷晋乾都为王如痴立下大功高兴,他们向叶挺团长报告说,党组织正在考察王如痴呢。
叶挺听了,更高兴了,他说:“还考察过球!没想到我们还都信仰一个主义呀!我来作主,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让王如痴在战场上入党,这既是对王如痴同志的最好奖励,也用王如痴同志入党这件大事来庆祝中伙铺战争的胜利!这个日子,这个场合,这两件事都有特别联系,都有特殊意义!我代表党组织批准王如痴同志加入中国共产党,你们俩做他的入党介绍人!”
王如痴更加兴奋了,他举起拳头,在叶挺、郭亮和雷晋乾等同志的共同见证下,在叶挺指挥所的党旗下庄严宣誓,成了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
中伙铺火车站战争的胜利,为攻克汀泗桥奠定了基础,开了个好头。随后,叶挺独立团一鼓作气,冲锋在前,帮助北伐军相继攻克了汀泗桥和贺胜桥,为最后攻打武汉扫清了障碍。
1926年9月,北伐军开始攻打武汉,先攻打的是武昌宾阳门。城内守军非常顽固,凭借坚固工事拼死抵抗,北伐军两次冲锋都以失败告终,伤亡较大。在战场上,王如痴目睹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在冲锋道路上,心如刀割。他在《国民日报》上发表文章,动情地写道:城虽未下,而此种大无畏精神,足以吓破敌胆!
为更好地鼓励官兵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在张发奎和叶挺支持下,王如痴创办了一份战地简报。在简报创刊号上,王如痴树了一个典型,刊登了叶挺独立团一营营长曹渊“留书攻城”的英雄壮举。
攻城前,曹渊将身死置之度外,留书写道:现状至危,但革命军有进无退。我誓必率我可爱同志达成竖青天白日旗于城上之任务!
在曹营长留书后面,王如痴配诗点评:
古人抬棺出阵,
今人留书攻城,
革命军视死如归,
忠勇无前。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碾压一切旧恶势力;革命的洪流势不可挡,顺者昌,逆者亡。
在人民群众高涨的革命热情中,北伐部队得道多助,直系军阀失道寡助,颓势渐露,战争的天平开始倾斜。在坚守了40多天后,武昌城内的直系军阀渐渐落了下风。吴佩孚见势不妙,赶紧带着嫡系部队退到河南,驻守信阳。
1926年10月1日,被困在武昌城内的刘玉春部试图突围,被唐生智率领的国民革命军第八军成功拦截下来。10月8日,国民革命军总指挥唐生智和北伐军队总政治部主任邓演达、湖北省省长兼汉阳防守司令刘佐龙,与吴佩孚手下将领刘玉春、陈嘉谟等订立收编吴军的七条协定。10月9日,唐生智、邓演达与守军河南第三师订立开城条约。
1926年10月10日,河南第三师开放武昌保安门,迎接国民革命军第四军进城,约万余守军缴械投降,守军将领刘玉春、陈嘉谟被俘。至此,武汉三镇被北伐军全部占领,北伐军在两湖战场上取得了全面胜利,北伐的首期战略目标如期完成。
鉴于战场上的表现,英勇善战的叶挺独立团赢得了“铁军”的光荣称号。
作为北伐军的一员,王如痴经历了北伐的洗礼和淬炼,迅速成长成熟起来。这三个月,对王如痴以后的革命生涯意义重大,影响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