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叛变后,上海共产党组织受到了毁灭性打击,亟需重新组建。鉴于当时形势,出于安全考虑,对联络员有了更严苛的要求,需要身份隐蔽性极强的人选。
远在莫斯科的罗凤梅被挑中,她是共产党,但在国共第一次合作期间没有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国民党对她知之甚少。在上海,罗凤梅家族显赫,富甲一方,政商军三界通吃,还有黑社会帮派罩着,党组织希望她早日回到上海,接手联络员的工作。
1927年5月的上海已经落在了国民党右派之手,处在白色恐怖之中,但比起4月份,已经风平浪静多了,正是敌人麻痹大意的时候,接到通知的罗凤梅立即行动,准备动身回国。
罗凤梅喜欢莫斯科的留学生活,无忧无虑,异域风情,一切都是那样新鲜,还有意中人在。可党组织在召唤,罗凤梅别无选择。那个年代,只要参加了共产党,就是组织的人了,往往身不由己。
从上海到莫斯科,跋山涉水上万里路,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同学三四个月,这帮志同道合的革命同志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罗凤梅还对王如痴产生了战友之外的特别情愫——在罗凤梅看来,这个英俊帅气,来自湖南乡下的年轻人,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把她深深地迷住了。
有人说,男人爱上女人,只需要一眼就够了;其实,女人爱上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在颠簸的大海上,王如痴站在板凳上作诗的样子,一直在罗凤梅的脑海里和梦里萦绕,挥之不去——王如痴看上去是那样衣袂飘飘,风流倜傥,才华横溢,让人怦然心动。又同学了几个月,加深了认识和了解,罗凤梅越来越认为王如痴胸怀大志,立场坚定,富有才华,又吃得苦,霸得蛮,耐得烦,说话做事,待人接物,从不矫柔做作,是自己人生伴侣的最佳人选。
王如痴身上折射出来的优秀品质,散发的人格魅力是罗凤梅从小到大,围绕在身边的那些纨绔子弟所不具备的,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和味道。
罗凤梅出发前的那天晚上,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学为她送行,在俱乐部举办了大规模的送别晚会。一帮年轻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跳着舞,一边畅谈革命理想。身着白色连衣裙的罗凤梅就像七仙女,楚楚动人。很多人都过来邀请罗凤梅跳舞。罗凤梅都没有理会,她走向了王如痴——罗凤梅早就盘算好了,当晚的第一支舞,一定要跟王如痴一起跳。
王如痴已经学会跳舞了,在从上海到莫斯科的船上的那次跳舞是启蒙,启蒙老师就是罗凤梅。莫斯科中山大学俱乐部每周都有舞会,罗凤梅经常过来邀请王如痴,王如痴也是偶尔去跳跳,但他聪明,一点就通,一跳就会,舞姿翩翩。
出于礼貌,王如痴接受了罗凤梅的邀请。他揽着她的细腰,握着她的纤手,旋下了舞池。在舞池中,闻着王如痴身上的男人气息和味道,罗凤梅意乱情迷,她趴在王如痴耳边,一语双关地说:“如痴,你的舞姿在男生中算是数一数二了。你看看,跟着我,进步大,做什么都有奔头!”
王如痴听懂了,罗凤梅是要他一辈子跟着她呢。王如痴感到脸上火烧火燎,但他没有让罗凤梅把一池清水搅浑浊:“你是我的老师,跳舞,是你教我的,给我帮了很大一个忙。”
一曲舞毕,罗凤梅走到吧台,要了两杯红酒,端过来,给王如痴递了一杯。王如痴接过酒,说了声“谢谢”,正准备跟罗凤梅碰杯。趁此机会,罗凤梅端酒的手臂灵活一绕,就从王如痴的胳膊上绕了过去,两个人端着酒杯形成了喝交杯酒的姿势。同学们见状,顿时欢呼雀跃地起哄:“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王如痴有些尴尬,准备抽出手来,但胳膊被罗凤梅的胳膊牢牢夹住了,动弹不得。罗凤梅顺着民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如痴同志,交杯就交杯,我一个女生不怕,你一个男生怕什么?你我都是革命同志,本来就志同道合,彼此交心,不交心就不是革命同志了。喝交杯酒就是交心,交心就要喝交杯酒。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你不会这么封建,革命同志的面子都不给吧?”
罗凤梅的话虽然有点诡辩,却也无可挑剔,王如痴没有办法辩驳,只得微笑着跟罗凤梅喝了那杯交杯酒。喝完交杯酒,罗凤梅心满意足地笑了,腮边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在很多人看来,那晚灯光下,罗凤梅的酒窝里盛满了伏特加,让人心醉神迷。
跟革命同志喝交杯酒没啥关系,无伤大雅,可王如痴心里却是打翻了一个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来了,他想起了陈香香,感到有些愧疚。
那天晚上的交杯酒一喝,就喝出问题来了,王如痴沦陷了,他思念家乡,更思念心爱的姑娘。晚会结束,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王如痴久久难以入眠。
黑暗中,王如痴的眼前老是晃动着陈香香的影子,她的音容笑貌,她的举手投足,一切都是那样触手可及,又是那样遥不可及。
直到后半夜,王如痴才勉强进入梦乡。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日上三竿了,王如痴破天荒地还赖在床上,还想小睡一会儿。
“如痴,如痴——”宿舍外面有女生在焦急地喊他的名字。
原来是罗凤梅来了,她拎着两个行李箱,站在宿舍门口,点名道姓地要王如痴送她到火车站。
王如痴不得不赶紧爬起来,都是革命同志,送罗凤梅到火车站也在情理之中,无可厚非,换成谁都义不容辞。
王如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走出宿舍,跟罗凤梅打了声招呼,弯下腰,拎起两个行李箱,就往校门口走去。
莫斯科中山大学女生不多,罗凤梅漂亮、活跃、聪明,很受大家喜爱。那天前来给罗凤梅送行的人很多,他们那批200多人差不多都来了。但其他同学都是送到校门口,就识趣地打住了,跟罗凤梅挥手告别。只有王如痴一个人拎着两个箱子,把罗凤梅送往火车站。
一路上,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只听到脚步杂乱地叩打地面的声音,只听到两颗心有节奏地咚咚咚地跳动的声音。
这种沉默不是情侣之间的那种心有灵犀,此地无声胜有声的默契,而是没有同频共振的两种境界,一个有千言万语,一个有些尴尬。罗凤梅是动心了,动情了,分别在即,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王如痴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生怕说错了,引起误会。
时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矛盾纠葛停留下来,反倒是流逝得更快了。进了火车站,来到站台上,他们面对面地站着,又是一阵沉默。罗凤梅呆呆地看着王如痴,王如痴避开罗凤梅的眼睛,望向别处。眼看时间不多了,火车就要开了,罗凤梅慌神了。她急得手足无措,委屈得眼里泪水在打转。罗凤梅痛恨王如痴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或者是个石头人,压根就没有心。
但王如痴不说,不等于罗凤梅不说;王如痴不主动,不等于罗凤梅不主动。罗凤梅终于忍不住了,她顾不上女孩子的矜持,不顾一切地抱住了王如痴,把头埋进了王如痴的怀里。
罗凤梅又兴奋又悲伤地说:“如痴,你这个木头,我喜欢你!”
这下轮到王如痴手足无措,心慌意乱了。他想推开罗凤梅,但没有行动,他不忍心伤害一个女同志。
蒋介石和汪精卫背叛革命,已经隐约让远在莫斯科的王如痴察觉到革命的残酷,革命者随时随地都有牺牲的可能,自己是不能作主的。与罗凤梅这次分别后,两人都是各奔东西,将来能不能再见面,谁都说不准——甚至,这次分别就是生离死别!
火车悠长的鸣笛声响了起来,火车头开始呼哧呼哧地冒起白烟来,火车要开了。罗凤梅不得不松开王如痴,上了火车。在松开王如痴之前,罗凤梅把嘴唇移向王如痴的脸,但被王如痴躲开了。
王如痴这一躲,把堤坝击溃了,罗凤梅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罗凤梅哭得很伤心,一方面是离情别绪,一方面是心里有太多委屈——她一个女生都这么主动了,王如痴就像一根木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火车缓缓地开动了,王如痴站在站台上,一动不动,就像一根木头——只有眼睛在动,他的眼睛盯着罗凤梅,随着火车移动。罗凤梅趴在车窗玻璃上,看着雕塑一样的王如痴,哭得更伤心了。罗凤梅一边哭,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王如痴,我在上海等你回来!”
罗凤梅的哭喊消解在车轮滚动的轰鸣声中,王如痴并没有听见。车轮越滚越快,罗凤梅越来越小,火车越来越小;王如痴越来越小,站台越来越小;罗凤梅消失了,火车消失了;王如痴消失了,站台消失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触景生情,王如痴的眼睛湿润了:这一幕,是那样熟悉,是那样亲切,半年前,他跟陈香香在岳阳码头离别,就是这样的场景,就是这样的心情。
这个时候的王如痴还不知道陈香香已经牺牲了。
1927年9月,王如痴以优异成绩从莫斯科中山大学短训班顺利毕业。王如痴心潮澎湃,希望学以致用,早日回到祖国,回到战友身边,跟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回到恋人身边,跟她一起革命,爱她,疼她,保护她!
王如痴早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等着党组织通知。但就在出发前,党组织通知他们,由于国内革命形势急剧恶化,经由内蒙古回国的交通路线已经被切断了;从海路,到达上海,更是险象环生,上海已经彻底落入了国民党右派之手,而国民党右派早就背叛了革命,成为共产党人生存的最大危险因素。
王如痴他们不得不继续滞留莫斯科。
苏共做出安排,让不能回国的学员继续求学深造。王如痴结合自身情况,对革命进行了一番认真梳理,他突然明白,无论是当年的北伐战争,还是后来的南昌起义,都已经证明了一个真理,那就是革命要成功,就得手里有人,就得手里有枪有炮;作为革命者,就要打得了枪,放得了炮,带得了兵,指挥得了战斗!
虽然参加过北伐战争,但王如痴只是一个宣传兵,但主要握的还是笔杆子,还没有正儿八经地摸过枪杆子,打过仗,甭说带兵,指挥战斗了。他羡慕张发奎、叶挺这些能征善战的将军;他羡慕那些在战场上对着敌人开枪放炮,冲锋陷阵的战士。虽然莫斯科中山大学有军事课程,有基础的军事训练,但都是浮光掠影,浅尝辄止,没有多少实质性作用。这是王如痴能力的缺憾,也是人生的遗憾,他希望把这个功课补上。
学习军事知识,增强军事技能,莫斯科是一个好地方。作为苏维埃共和国的首都,莫斯科有很多军事院校,专业分工很细,有步兵学校、海军学校、飞行员学校、炮兵学校等。结合中国革命的实际国情和自身情况,王如痴认为,最合适的就是去莫斯科步兵学校了。他填报了志愿,但要经受学校考验测试。
副校长巴甫洛夫亲自主持测试,他是军人出身,热情、严谨。巴甫洛夫听王如痴说参加过北伐战争,顿时来了兴趣,他把王如痴带到了射击馆。巴甫洛夫要王如痴开十枪给他看看,五枪步枪,五枪手枪。十发子弹打下来,王如痴很窘迫,因为成绩惨不忍睹,虽然谈不上脱靶,但都在五六环,看得巴甫洛夫直摇头叹气。
王如痴连忙解释说,自己在北伐部队里是一个宣传兵,负责思想动员,虽然上过战场,但没怎么开过枪。巴甫洛夫又把王如痴带到操场,他掏出怀表,说:我喊跑,你就跑,十分钟,测测你的体能。
巴甫洛夫一只手拿着怀表,一只手举了起来,随着他的一声“跑”,王如痴就像离弦之箭一样射了出去,撒开双脚,拼命地奔跑。王如痴心想,射击成绩已经够糟了,要打动巴甫洛夫收下自己,跑出好成绩是唯一的机会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王如痴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粗气,满头大汗,身上衣服被汗湿透了,但他不敢马虎,不敢懈怠,仍旧咬紧牙关,拼命地奔跑——在射击上,已经给巴甫洛夫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在跑步上,王如痴一定要把失去的分追回来,让巴甫洛夫另眼相看。
十分钟好不容易挺了过去,当巴甫洛夫挥手喊“停”的时候,王如痴都快虚脱了,那颗扑通扑通的心脏就要跳出胸膛。
巴甫浩夫看着王如痴,喜笑颜开,伸出了大拇指。十分钟,王如痴跑了2800米,相当于一个出色运动员的成绩了。当然,让巴甫洛夫满意的,除了体能,更重要的是在跑步过程中王如痴身上体现出来的那种要做就做到最好,无论多苦多难,都要坚持,决不放弃的精神,这种精神就是革命的精神,这种精神就是优秀的军人的精神。可即使这样,巴甫洛夫并没有给王如痴马上打开莫斯科步兵学校的大门。
“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后,你到射击馆来找我。我要看到你步枪和手机的射击成绩!”巴甫洛夫说。
王如痴又怕又喜,怕的是五天后射击成绩如果过不了关,就前功尽弃了;喜的是巴甫洛夫没有因为自己的射击成绩差就把莫斯科步兵学校的大门关上,还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回到莫斯科中山大学,王如痴四处打听,看看哪个老师的射击水平最高,准备拜师学艺,临时突击一下。莫斯科中山大学的老师都当过苏联红军,身经百战,有的威名赫赫。其中,肖洛霍夫是有名的神枪手,在战场上做过狙击手,百发百中;打手枪左右开弓,百步穿杨。王如痴大喜,听说肖洛霍夫嗜酒,王如痴买了两瓶伏特加,敲开了肖洛霍夫家的门。
听年轻人说明来意,看着自己喜欢的美酒,看着那张诚意满满的脸,肖洛霍夫爽快地答应收王如痴为徒,教他射击。
肖洛霍夫把王如痴带到了莫斯科军人射击俱乐部,他打了五枪步枪,五枪手枪,全部命中十环,这个成绩让王如痴钦佩不已。肖洛霍夫把步枪和手枪的动作要领给王如痴示范了一遍,认真地说:“射击没有诀窍,关键是心要静,神要聚,动作要稳,把枪当作自己思想和器官的延伸,枪、准星、目标在一条线上,心到,眼到,手到,弹到,就行了。射击前吸气,射击中屏气,射击后吐气。多练,这些要领练到顺其自然了,你就可以了。”
常言道,名师出高徒。王如痴认真地按照肖洛霍夫传授的要领试了一下,果然立竿见影,效果好多了,成绩从五六环一下子提高到了七八环。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第一天结束,肖洛霍夫就看到王如痴把枪打得有模有样了;第二天,肖洛霍夫就没到射击俱乐部来了,但他给王如痴下了练习任务,要他在三天内打完1000发子弹;最后一天,啥事都不要做,自己总结不足,蓄精养锐,考试的时候直接上场。
第六天上午,王如痴准时出现在莫斯科步兵学校的射击馆,巴甫洛夫已经在等他了。让王如痴意外的是,肖洛霍夫也来到了现场——原来,肖洛霍夫和巴甫洛夫是战友和老搭档。
先是步枪。王如痴取枪,填弹,端枪,瞄准,扣板机,一气呵成,打了五枪。
后是手枪。王如痴取枪,填弹,举枪,瞄准,扣板机,一气呵成,打了五枪。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王如痴的动作标准熟练,两个老师很满意;成绩出来,十发子弹,都在九环以上,还有一半十环,两个老师更满意了。
巴甫洛夫对肖洛霍夫兴奋地说:“你为中国革命培养出了中国的‘ 肖洛霍夫’了!”两个战友哈哈大笑起来。
巴甫洛夫把脸转向王如痴,竖起大拇指,高兴地说:“你很聪明,学习能力强,在很短时间内就掌握了射击要领,是个好军人胚子!借以时日,在战场上你将成为神枪手,成就可以比肩你的老师;而且我看,你将来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你的手枪打得比步枪还准!你被莫斯科步兵学校录取了!”
王如痴兴奋地跳了起来,他和肖洛霍夫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王如痴被编在“中国班”。这个班的人先不多,后来陆续有中国年轻人被录取,补充进来,逐渐扩编为“中国排”,“中国连”。
莫斯科步兵学校是正规的军事营盘,校舍是二层兵营式建筑,每个宿舍30人设计,一个排,每人一张床,一个小柜,一个枪架,一把带棱带刺的步枪。教学大厅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重武器和模拟沙盘。课程内容分军政两大类,以军事为主,占三分之二,有步兵战术,制式教学,兵器学,射击学,地形学,筑城学等。军事训练有队列,射击,投弹,地形侦察,战斗指挥和操作各种武器,比莫斯科中山大学要全面和正规多了。武器包括德国式马克沁重机枪,捷克式轻机枪,迫击炮等重火器。教员要求学员既要掌握各种武器的射击要领,又要掌握构造原理和拆卸保养。
在莫斯科步兵学校,王如痴学会了骑马。苏联战马高大威猛,性情剽悍,很难驯服。为学骑马,王如痴摔了很多跤,栽了很多跟斗,才渐渐地掌握了技巧。王如痴脚一蹬,飞身上马,腿一夹,战马撒腿狂奔。骑在马上,策马扬鞭,横刀立马,威风凛凛,颇有大将风范。王如痴爱上了骑马,更爱在马背上练习搏杀和射击,在快速行进中消灭敌人。
进入莫斯科步兵学校后不久,“中国班”就迎来了纪念十月革命十周年红场大阅兵庆典,他们被通知组成方队参加红场大阅兵。这让同学们格外兴奋,听到消息那一刻,王如痴按捺不住激动,他蹭地窜上舞台,情绪激昂地发表演讲:同学们,这是我们接受斯大林同志和共产国际检阅,展示中国革命力量,中国革命形象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历史选择了我们。虽然我们只有一个班,却代表了一个国家,代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革命军队的形象,我们要有集体荣誉感!从现在开始吃苦耐劳地训练,争取在阅兵式上表现卓越,一炮打响,为中国争光,为中国人争光,为中国革命争光!
“中国班”群情激奋,大家摩拳擦掌,都豁出去了。接下来,“中国班”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地列队、训练。两个月后,“中国班”作为方阵成员接受了斯大林检阅。在阅兵场上,“中国班”整齐的步伐,严肃的军容,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得到了斯大林的高度认可。
规模宏大的红场大阅兵,让王如痴看到了苏联的强大,内心震撼,心潮澎湃。晚上躺在床上,王如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王如痴期待革命胜利后的中国也是这样,拥有一支强大的革命军队,扫荡一切反动派和旧势力,正如李大钊在《布尔什维克的胜利》所说的那样:人道的警钟敲响了,自由的曙光再现了,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苏维埃共和国从无到有,靠的是一支强大的革命军队;中国共产党依靠劳苦大众,将来也一定能拥有一支强大的革命军队,推翻国民反动派的黑暗统治,把帝国主义赶出去,建设一个像苏联那样强大的新中国!
在经历革命低潮后,国内也不断传来好消息。1928年4月,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的部队与朱德、陈毅领导的湘南起义和南昌起义的部分部队在井冈山胜利会师,根据中共湘南特委决定,两军合编为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建立和巩固了全国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开创了中国革命武装割据的新局面。
在莫斯科留学的革命同志听到消息后兴高采烈,中国共产党终于有了一块自己的地盘,有了一支自己的部队,他们回国也有用武之地了。风起云涌的武装割据,蓬勃发展的国内革命形势,催生了对带兵打仗的军事人才的迫切需求。在共产国际和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安排下,在莫斯科的中国军事学员结束了在苏联的学业,准备回国,为中国革命效力。
1928年夏天,王如痴告别师友,踌躇满志,踏上了回国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