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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候司空的噩梦开始了！在梦里，他总会看见朱国一满脸是血地怒目而视，紧接着发现鼠胡子面目狰狞地向他走来，随后又发现大批警察冲进来铐住他，把他带上警车……他一次次被噩梦惊醒，醒来后便大汗淋漓。听着妻子均匀的鼾声，他瞪着黑暗中的某一处长久地发呆，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在窥视他，令他彻夜难安、骨冷心寒！
如果噩梦仅在黑夜出现，候司空或许还能忍受，然而事实是，白天，光天化日之下，那种噩梦也接连不断：无论上班还是在家，无论开会还是会客，也不管他与员工在一起还是独处，“噩梦”一直袭扰着他，他不断接到电话，当他接起电话时，对方不出声；当他问对方话时，对方却将电话挂掉；当他回拨时，对方的电话总会关机；当他好不容易清静片刻时，电话铃声会再次响起！
候司空明白，这是送照片的人在暗中搞鬼。但对方是谁，为什么了解当年的秘密，利用小偷做这一切有什么目的……这一切他都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是：对方掌握着他的罪证，他却对对方一无所知！
不但候司空，就连神秘人都感到惊恐，因为他跟候司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候司空出事，他同样不能逃脱！为此，二人通过电话秘密商议了多次，但始终找不到对策。
“为今之计，只能等对方主动出现了。”神秘人说。
等对方主动出现？等到什么时候？候司空明白，对方是不会轻易出现的。
瓦博士的确不会轻易出现，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猫是聪明的动物，知道马上吞掉猎物解决的只是饥饿问题，没乐趣可言，而对眼前战利品的玩弄才是最大的享受与满足。
02
瓦博士把自己比作猫，把候司空当成了被捉住的老鼠，之所以不轻易吃掉，他不仅仅是享受玩弄“战利品”的快感，而是另有深意：折磨候司空，彻底击溃候司空的心理防线，当一个人的精神脆弱到一定程度时，不管对方提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
瓦博士就是想等候司空被折磨到一定程度时再出现，从而逼其就范！
于是，候司空的“噩梦”继续做了下去，他受到匿名电话骚扰的次数越来越多，令他终日寝食不安、惊魂难定。他被折磨得的确接近崩溃了！
就这样，这场“猫鼠游戏”一直持续到3月26日。
3月26日。晴朗。无风。三年前的今天，雪城发生了一桩血案，在人们心里，这桩血案的亡者是“咎由自取”。于是，这里多了一座墓碑，碑下躺着那个被人们认为是“咎由自取“的含恨冤魂，任凭风吹霜打、日晒雨淋，他就这样孤寂地躺着，一躺就是三年！此时，已显陈旧的墓碑前摆着一束鲜花，鲜花上带着晶莹的水珠。
一身黑西装、戴着墨镜的瓦博士站在墓前，镜片遮住了眼睛，令人无法看清他眼神里的那丝深邃。脚步声传来，他扭过头，发现一对儿青年男女走过来。男的很精干，而那个年轻女人很苍白，美丽的脸上带着一丝忧伤。见到瓦博士，二人愣住了。
“是莎拉吧？”瓦博士主动跟她打招呼。
“你是……”莎拉盯着他，露出一丝奇怪之色。
“瓦尔金，你父亲的朋友。”
“瓦尔金？”莎拉想了半天，“我……好像从没听我父亲提过。”
瓦博士淡笑一下：“不见得每个朋友都会被他生前提起。”
莎拉沉默一下，伤感地说：“瓦尔金，谢谢你来看我父亲。”
望着美丽凄楚的莎拉，瓦博士生起一丝怜爱，但很快克制住，轻声说：“应该的。”说完向那个男人看去，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但却故意问：“这位是……”
我伸手同瓦博士握了握：“马冀，经侦队队长。”
瓦博士淡然一笑，掏出名片递给莎拉：“莎拉，有事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说完，转身走向远处。
莎拉盯着瓦博士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才把脸扭向马冀：“我养父养母没提过这个瓦博士。”
我笑了一下：“不提不等于你父亲没有这个朋友。”
莎拉默然，从包里掏出祭品，我默默地帮她。这里交代一下，我接连破获多起野生动物走私案，上级部门党委决定将我调到了经侦支队当队长，成了名副其实的马队长，工作一下子忙了。
祭品摆好，望着养父母的墓碑，泪水慢慢从莎拉眼里流下……
奔驰轿车行驶在公墓通往市区的道路上。瓦博士摘下墨镜，又露出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时这双眼睛有些血红。
“看见莎拉和马冀了吧？”开车的夏沐轻声问道。
瓦博士点点头，眼前浮现出了莎拉那张惹人怜爱的忧伤的脸。
“该行动了。”瓦博士默默地想，目光冰冷起来。
03
下班后，候司空一脸疲惫地回到家。妻子迎上来，把他的外套接过来挂好，又转身向厨房走去：“茶几上有你一盒东西。”
候司空将目光落到茶几上，发现了一个封得很严的纸盒，便问：“谁送来的？”
妻子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不认识，说是你的朋友。”
候司空猛地哆嗦一下，盯着纸盒，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候司空匆匆走进雪都大厦的套房。把门锁好，又将窗帘拉严后，他终于放心地打开了纸盒。他不敢当着妻子的面打开，只有在这里他才放心。
纸盒里是一盘视频文件！
候司空心情越来越沉重，不用猜，他很清楚视频文件里是什么内容。果然，当他颤抖地把视频文件插入笔记本电脑USB接口后，他与小偷鼠胡子交谈、交易、枪杀的场面都呈现了出来！
候司空冲进套房卧室，打开藏在衣柜角落里的保险柜，从里边拿出上次收到的鼠胡子的死亡照片。
完了！对方手里不但有照片，还有视频文件，看来无法逃脱了！此刻，候司空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底深渊，令他欲喊无声，欲逃不能！
手机响了，候司空无力地按下接听键。
“候老板，演技不错，今年的奥斯卡奖应该归你。”树秃子低沉的声音传出。
“说吧，你想怎么样？”候司空无力地问。
树秃子豪爽地一笑：“果然是明白人，见面谈。”
华灯初上，雪城的夜生活开始了，客人们面带笑容地走进丽宫夜总会。
候司空也走进来，但与那些面带笑容的人不一样，他的脸色冰冷，心也同样冰冷。他不是来消遣，而是来赴约。
此次赴约会不会是一场“鸿门宴?”
按对方交代，候司空来到三层楼梯口，见前面挂着一块“客人止步”的牌子。看来这里是专供夜总会内部人员出入的地方。
候司空刚要上去，上面走下来一个人，一副“护场子”的模样：“是候司空吗？”
候司空点点头。那个人冷冷地说：“上去吧。”候司空看了他一眼，拾级而上。那个人没跟上来，而是守在了下面。
一刹那，候司空心底升起一股凉气，但他知道，此时已不能往回走，只能向前，哪怕前方是死路，也必须向前！
走过一段长长的走廊，候司空终于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前。
“把手举起来！”门前的保安冷漠地说。候司空一愣。“搜身！不懂吗？”
候司空明白了，很配合地举起双手，像是“投降”。对方开始粗鲁地搜身。
候司空有一股说不出的气闷，他高高在上惯了，在雪都公司员工面前，他是千人敬畏的董事长，在领导面前，他是全市优秀的企业家，无论到哪里都能看见热情的笑脸，然而在这里，他见到的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这里简直是地狱……地狱？！望着那道门，候司空的心剧烈地一跳：里边会是地狱吗？一踏入这道门，会不会从此万劫不复？
“进去！”正当候司空暗忖之时，搜身完毕的保安冷冰冰地说。
候司空踌躇一下，最终推开了门。屋里光线本来很暗，但当他进来时，一束强光突然亮起，他不由得用手挡住脸。
惨白的灯光下，候司空的脸比灯光还惨白……
04
候司空深深吸了口气，渐渐适应了射到身上的强光，发现强光是一盏高瓦数的小台灯，突然，他盯着前方愣住了，他认出了屋内四个人里其中的两个：在雪都招标说明会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瓦博士和夏沐。
“是你？!”候司空盯着瓦博士，脱口说道。
瓦博士淡淡一笑：“候董，我们又见面了，请坐吧。”
吴癞子把一张小凳放到地中央，候司空却站着不动。他是不会坐的，此时灯光照着他，又为他准备了这样一张小凳，像什么？分明像审判犯人！
见候司空一脸孤傲，树秃子冷然一笑：“候董，用不着摆臭架子，这里不是你们雪都大厦。”候司空冷笑地问：“这好像不是待客之道吧？”
“我这里没有客人，只有罪人。”瓦博士平静地说。
“罪人？”
“栽赃陷害，杀人灭口，候司空不是罪人吗？”
四目相对，候司空又感觉到了瓦博士那种深不可测、令人不安的目光。
候司空叹了口气：“用不着绕弯子，有话就直说吧。”
“候司空真是明白人。”瓦博士淡然一笑，“我知道你在弄钱方面很内行。”
候司空明白了，原来瓦博士费尽心机地搞了一回鬼，无外乎是求财，于是心生鄙视：这个年轻人貌似不凡，其实不过如此，只是个难逃俗世名利的黑吃黑罢了！
想到这里，候司空看都不看瓦博士，淡淡地说：“你说个数儿。”
候司空的口气轻描淡写，甚至带着不屑。心想，不就是钱嘛！这有什么难的？
的确，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背靠雪都生物科技公司这个大金库，多少钱他弄不到？
然而，当听到一个数字从瓦博士口中说出时，候司空再也没有了不屑之感，取而代之的是瞠目结舌，甚至连身体都随之剧烈地一抖！
瓦博士说出的数字是一个亿！说得轻描淡写，比候司空刚才让他“说个数儿”时的那种口气还平淡。
“一个亿？!”候司空惊得肝胆欲裂，“是不是有点儿太狠了！”
“跟候董比起来，我谈不上狠。”瓦博士平静地说，“人都说生命无价，候董手里的人命比亿万金钱更宝贵吧？候董自己的命也一定非常宝贵吧？”
候司空脸色变了，明白瓦博士话里的分量，于是缓和下来：“数目太大了，咱们能不能再谈……”
瓦博士打断他的话：“你可能没明白，我们不是在谈合作，而是我在要求你怎么做，这回明白了吧？”
候司空眉头皱起。瓦博士笑了一下：“我知道条件有些苛刻，但你并不是做不到，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要么拿出一个亿，要么想办法让我们国际生物公司中标，成为你们雪都生物科技公司的国际药材供货商。”
听到这句话，候司空突然想起瓦博士在招标酒会上说过的话：中标除实力外，还要加上运气。
“原来你用这种手段制造运气！”候司空冷笑一声，“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没有能力不答应。”瓦博士语气开始咄咄逼人，“候董，你没能力选择不做，只有能力选择怎么做！”
二人目光再次撞到一起，候司空很快将视线移开。
现在，他终于领教了这个年轻人的厉害。
“……你给我时间考虑一下。”沉默片刻，候司空缓和着语气说。
“没问题，但只有两天时间，两天后我要结果。”
瓦博士的口气不容置疑。
候司空险些被这种倨傲激怒，但忍住了，冷冷地看了瓦博士一眼，向外走去。
“候董。”瓦博士叫住了他。
候司空停下，但没回头。瓦博士的话从他身后传来：“一位政治家曾说过，当你没办法打败对手的时候，如果想保全自己，最好跟他做朋友。”
“你不怕我报警，告你敲诈勒索？”
“你猜猜，报警能抹去你的罪恶吗？”
“你真的是求财？”
“我对那一个亿没兴趣。”瓦博士淡然一笑，“我的目标是雪都生物科技公司的采购订单。”
候司空冷然一笑，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一个亿？！瓦博士，你小子够狠！”候司空离去后，树秃子不可思议地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