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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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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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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叔巴子》连载

第一十六章 在巴人馆

我望着天空,回想在那童稚童无知的年岁里,大家虽穿的不好,吃的不好,打闹、嬉戏、甚至于闹不愉快和干些离谱的恶作剧,是多么的放肆地快乐!再回想这18年的恨,多么令人尴尬、难过,哎,我们都囚禁了自己。

李有田痛哭会儿,推开我,苦笑一声,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大哥说的对,要为后果负责。”

“也要开导一下嫂子,让她在心里放下包袱。”

李有田点点头,又叹口气:“整个佳苑的人回不了以前,生分了。”

“我听他们说,其实,他们也很想跟你们亲近,毕竟大家都是这样那样的连着呢,人生短短几十年,过了就过了,放开些,莫生分,大家都相互亲着,多好。”

“是吗?!”他看着我。

我点点头。

“这就好!这就好!”他拍着手,如释重负地喜形于色跳起来,像个孩子似的。

“你也要主动一些。”

“当然,当然,是我对不起他们。”他跟我回忆如何在幺叔和相亲们的拥护下当村上干部的,当上村干部,他又是如何践行当初的承诺,如何积极热情地给大家做事,如何想方设法帮大家做事,“心里总想着大家富起来”。

“咕咕咕——”

谁家的雄鸡打鸣声,终端了他快乐的回忆。李有田余味未了地对我抱歉道——“有刚,明晚继续聊吧,我这就去找人刻碑。”

“刻碑?”

“大哥说给巴子幺叔刻碑。”他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给我,“就刻这个。”

我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幺叔的出生和遇难年月日,以及“一生追梦,苦寻真经;一生勤奋,埋头笔耕;一生热血,只为正道;一生,永生!”的墓志铭评语。我看后,觉着大哥擅自主张,有违幺叔遗言,便叫他跟我一同下去,待我跟大哥商量后,再决定要不要刻碑。

我们下楼回到房内。大哥听了我的话后,静静地说——“幺叔遗言不变,我个人想给幺叔立一块墓志铭碑。”

我虽不苟同,但也无话可说,只好在心里保留意见。

对于空坟落址,大哥说巴人馆那里应该很好,又说趁上午来吊唁的人少些,要我跟他一起到现场看看,并打电话将小妹叫上来来守灵。拉着我下楼去。

老实说,我对去巴人馆心理上是抗拒,因为正是这个伤心之地存在,才导致我们一大家有一个撕心裂肺的开始和经历。可大哥要去,我也没办法。对于巴人馆,在我的意念中,大哥出事后,幺叔这搞得火热的巴人馆就是个深秋掉完叶片的枫树,只有凄凉凄惨,这么些年了,那就是没人管的烂尾楼样式,苔藓上台阶,杂草丛生,锈迹斑斑,时不时散发出一种腐朽的恶臭味。

我与大哥出小区,叫住一辆的士,乘车来到道观山下。我们沿着小路,拾级来到位于道观后面的巴人馆。

巴人馆在道观后面不远点山包(这山包叫龟山)上,地理位置比道观高一点,位于龟山顶,它本是道观最主要部分,后因土匪强行霸占,改为龙山,老百姓私下叫蛇山,解放后,改为龟山,并一直荒废着。再后来,幺叔说要建个巴人馆,选址在此,并得到政府批准和大力支持,因大哥出事,资金断链,听说就此荒废。来到此处,令我意外的是,巴人馆门前无杂陈,院内有扫除,花坛现盎然,已建房子的各个房间整洁有序,这哪有腐朽?分明充满生息!住在附近的一户汪姓人家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幺叔自己维护、打理的,他也经常来这里,有时还住在这里,并说安装防盗门那个屋子里有不少幺叔收集来的破坛坛罐罐和石头之类的老玩意儿,也有让人害怕的不知多少年的人骨、动物骨之类的,而幺叔的休息室就是隔壁那房间。我心里不由感叹他之用心用工之坚持。

大哥从包里摸出一串钥匙,试着打开休息室房门。我跟着大哥走进去,墙上挂着的一幅宽大的书法,那上面的字是用小毛笔写的甲骨文字—

自赋

木子小儿,乳名狗娃,父赐来宝,逢于荒年,生于富月,羡子家之海内,慕巴山之厚重,好梦前进也。

予,高母晚娩,嫂母分乳。家翁远虑,身体首谋。三岁习武,梅花马步;击砂踢桩,腿肿掌血;男儿丈夫,武功英雄;苦尽甘来得真传,形意八卦胜前流。

予,少愚悟迟钝,性温良敦厚。常独坐悬岩,生星月幻梦。信天道酬勤,故笨鸟先飞。油灯照路,书窗寒暑。笛上开窍,幸神眷顾。采莲直上,一路飘香。云巅之上,可眺眺之远翥;天地悠悠,可卧卧之逸处。年少轻狂,揽星河于榻下;飞梦直扬,与玉娥之亲我。

然哉,试翼作飞,家君溘世;高榜中移,旁落云雾。中枢断裂,根基羸弱;欲注穷力,须作割舍。书颜戛止,远梦止乎?侄之苦谏,复道上路。星簇月而美,叶护花而茂。凤力薄而远志,岂可避其长而短乎?吾辈长而壮实,盖不乏明时而私乎?

雁有南北之翼,人有穷途之新。喜兮,寒之尽处是东风。

登高望远,感怀释念。千古有章,人生另途。阿克苏拾棉,兴安岭伐木,大同采煤,上海拾废,深圳搬砖,朝天门挑担,琼州湾偷渡,……,识东西南北之无穷,积雨露墨下之耕耘。浪上食宿,汗劳惊险。虚以纨绔,实为苦僧。心神趋之,奈何之有?江清照人,野旷天低。

人于高处可知远,身寄大海方晓微。奈乎,时日变迁,时运不济。四季催人,达人知命?

嗟乎,沧海一粟,流于微尘;布衣在身,难逃世俗!星月不伴,风移其心?雨敲莲蓬,叶离枝荒。情义双煞,孤独永驻!煮酒一杯,采菊东篱?镜见白发,梅鹤亲否?休,休,休!

时光荏苒,似水流年;白驹过隙,人如花絮。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不求荣华,愿为真人。为求正道,死而后已。醉!醉!醉!

我发现新大陆地对大哥道——“呵,这是幺叔!”

大哥看着墙上的字喃喃起来——“真人,想真人,做真人,是真人。”

我看着大哥:“真人梦?”

“多艰难,多心酸,多辜负,难啦!”大哥苦笑地摇摇头,少许,长嘘口气,又自言自语道:“仕雄雄于途,子雄雄于天,一个人还是要有梦的好。”接着,大哥有些怅然地继续说道——“幺叔复读,是最正确的。”

“那,大姐?”听到大哥如是说,我有些不解,在我看来,这幅书法字不仅在对他一生作概括,也完全代表他的心境和志向。

“大姐成绩摆在那里,不降到初中去考,悬。”

“应该感谢王校长!”是的,大姐李有凤在高中的成绩不算好,可她就是想跳农门,尽管年年高考年年落榜,而且分数是一年不如一年,她就是不认输,幸亏学校一把手王立本帮忙想办法,大姐才转到初中去参考,而且还找老师给大姐“开小灶”,他不仅对大姐特别照顾,对我也很照顾,我一直心存感谢。

“他儿子顶了幺叔!”

“啥?”我听的一懵,谁不知道王立本只有三个女儿,何况冒名顶替幺叔上大学的是李来顺,两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呀。

“私生子。”

“这——”这有点离谱了,在我的记忆里,王立本走路总是挺着腰板,昂着头,是个严谨正派人,况且,李来顺根本就不像他,我第一次怀疑地看着大哥。

“为了平息顶替的事,王立本亲自找幺叔求情,说出了原委。”

我听了,恍然大悟:“啊?难怪那时他来家好几趟劝幺叔复读,还说一切费帮忙解决!”

“幺叔善良,见李来顺是个好老师,又有王立本求情,将错就错,也就不再追究。”

“应该主要是郝美丽吧?”

大哥摇摇头:“她没来,主要是王立本。”

“他可还是你们老师,哼,为人师表!我见着他,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得癌症,去年走了。”

我想着从小到大,他和幺叔很多事瞒着我,即便到这个岁数的人了,还是那样,遂心生埋怨道:“大哥,不是当弟说,你跟幺叔,什么事都闷着,不跟我说。小这样,都大人了。”

大哥歉意地拍拍我的手,静了会儿,说他想在这里多待会儿,叫我先回去,好招待前来吊唁的人。我刚转身往山下方向走几步,他又叫住我——“你马上返回去,把我上大学那红木箱子提来。”我有些不解,说打电话叫大嫂带来。他摇摇头,说——“还是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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