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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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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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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童子》连载

第八章 汶水倒流田沃肥 村姑嬉戏掳妖洞


平平和安安牵着手,一路向东,撒欢儿似地奔跑。一望无际的麦田,绿油油的,麦浪翻滚泛起闪闪亮光,天地间沁满诱人的清香。刚吐了缨穗的麦苗,摇头晃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那喜悦之情,洋溢在田间农家人的脸上。

临近中午时分,他俩越过了北集坡村,来到了汶河边上。对岸的徂徕山,青山翠柏,清晰可见。泮汶河在此段汇聚成湖,堤岸宽阔,河水深深。汶河在此处呈南北走向,只是没有桥供人渡过。

望着滚滚奔流的河水,平平一筹莫展,无助地瞅瞅安安,心想这可怎么过去呢?安安神态自若,左右瞭望,这里要靠渡船过岸。过了河,就到徂徕山脚下了,河边就是徂徕先生的老家。

平平左顾右盼,突然有所发现:“咦?这河水怎么慢慢向西流去了呢?”

“你才知道啊!大惊小怪的,汶河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安安有点小骄傲。

“天下江河都向东流,汶河怎么偏向西流呢?”平平不理解。

安安捂嘴笑笑说:“抽空给你讲讲。”突然眼睛一亮:“渡船来啦!”

果然,从东面芦苇深处悠悠划出一支渔船,朝他们驶过来。原来,这里早晨、中午、傍晚的时侯,渔家自会来摆渡,接送过往客商与百姓。

两人上了船。平平见老渔夫年过五旬,皮肤黝黑,慈眉善目,让人感到挺亲近。他想着刚才的问题,忍不住问道:“大爷,您说这汶河水怎么会向西流呢?”

“说来话长啊,”渔夫嗓音宏亮,善于谈吐,他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汶河西流的传说。

大汶河,自古以来就背朝东海,西向王母,清湛湛的河水一路向西流去。当初东海龙王知道此事,非常生气,他想:就连长江、黄河都乖乖地流到我这里来,你一条小小的汶河,怎能去偷偷讨好西方的王母和佛爷?于是龙王把管辖汶河的小青龙召来,狠狠地训了一通,责令他马上将汶河改道东流。

小青龙心里一百个不痛快,又不敢违抗,只好轻声应诺,郁郁而回。龙王瞧见小青龙的神态,担心他不听话,阳奉阴违,拒不从命。就派自己的三女儿去督察。果不其然,三公主来到汶河之滨,见河水依旧浩浩荡荡向西流去,她气冲冲地质问小青龙,为什么不执行龙王的旨令。

小青龙满面愁容地回道:“禀报三公主,汶河两岸,全是肥沃之地,膏腴之乡,黎民百姓在此安居乐业,繁衍生息。倘若汶河改道,必将河水泛滥,卷走这一片沃野,百姓无家可归,人畜死于非命,我们怎能忍心目睹这悲惨的场面?”

三公主一听,才知道事出有因。女人本来心软,何况她还是菩萨心肠,立即就去找她父王求情。龙王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听不进劝告。何况让汶河改道的事,早已张扬出去了,如若就此罢休,岂不让王母和佛爷耻笑?于是勒令三公主,三天之内,将汶河改道东行,不然一起治罪。

三公主被赶出了龙宫,她把龙王的命令置之脑后,与小青龙一起下雨降露,保护汶河两岸,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龙王恼怒,多次发大水,要将汶河改道。由于三公主在此镇守处置,龙王的阴谋始终没能得逞。人们为感激三公主,在汶河边上,修了座“三娘庙”,让三公主长期留在了汶河。

平平、安安听完故事,船也正好到了东岸,他们告别了热情的老渔夫。很快,安安领平平到了徂徕先生的老家桥沟村。村子位于徂徕山西面的山脚下,村中有一条直直的深沟,把村子分成两半,靠中间一座石桥相连,所以得名桥沟村。

徂徕先生自六世祖开始,就认祖归宗,从沧州乐陵迁回兖州府奉符县,来到徂徕桥沟安家落户。这里北依泰山,南抱徂徕,汶河绕村而过,正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他的祖先选择了一处风水宝地。刚到此地,全家种田为生,人口稀少,随后与当地联姻,家族逐渐繁衍庞大起来。到了他曾祖一代,已经建有五院,后来扩至十六院。徂徕先生在家排行老二,有一兄长、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四弟五弟还没成家,妹妹嫁给了姓孙的举人。大哥家里共有五子三女,其中两个侄女分别嫁给姜潜和高枢两个进士。徂徕先生有三子一女,老大彭哥,老二川哥,老三俫哥。彭哥与安安差不多大,其他都还少不更事。

彭哥见了安安很兴奋,赶紧打听他父亲和书院的事。书院在徂徕的时候,他常去读书玩耍,现在他很想去泰山书院看看。等把乱腾打闹的弟弟妹妹送出去后,才心急火燎地对安安讲起,村子里前一阵子发生的离奇故事。

沟对面有户人家,养了仨闺女,个个美得像花蝴蝶。两个姐姐早早出嫁了,就剩下老三。老三更是出水芙蓉,清新可爱,人称三俊巴,就是被宠得脾气太大,爹娘的话有时也不听。她正值豆蔻之年,与彭哥年纪相仿,他们经常在一起过家家、做游戏,青梅竹马,格外有缘。但她早已名花有主,很小就定了亲。婆家是祝阳的大财主赵家,那可是全县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她二姑是赵家的二儿媳妇,亲自做的媒。小女婿名叫顺顺,是她的侄子,大伯哥家的独子,长支大孙,未来的族长。正所谓靠锅的先熟啊。也别说,栽葫芦爬屋,养侄女随姑,娘俩长得一样漂亮。再过两年就到及笄之年,她也快成亲了。姑姑经常回家探亲,大包袱小行李的,惹得全村人眼红,现在却有好长一段日子不来了。

前一阵,有个太子模样的青年,前呼后拥来这里游玩,遇到了三俊巴,立马看直了眼。瞧她,身材纤细苗条,脸蛋白里透红,柳叶眉、双眼皮,大眼睛一眨会说话,高挑的鼻梁白皙乖巧,樱桃小口像抹了朱砂,一下子把他的魂给勾走了,回去就派人来提亲。

对这来路不明的太子,三俊巴断然拒绝,他父母当然也不同意。

那个太子见提亲不成,气急败坏,派人扬言:我看上的姑娘,你依,也得依,不依,也得依,就是抢,也要抢到手。

她爹娘听说后,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一天,有只灰色的鸽子从徂徕山飞来,落在三俊巴的肩头,把衔着的一封信放到她手中。三俊巴打开一看,知道太子要率上千人来抢亲,吓得大哭起来。父母得知,也愁得睡不好觉,吃不下饭,连吓带病,没过多久,竟先后过世了。剩下无依无靠的三俊巴,哭得死去活来,空中的鸟儿听了直落泪,河里的青蛙也默不作声了。

她正伤心地抽泣着,那只灰鸽子又送来封信,信中说:“姑娘眼力很高,求亲的可不是什么太子,是清风洞的妖怪,他是垂涎你的姿色变化的。”三俊巴得知是妖怪,顿时吓得小脸干黄。赶紧往下看,“姑娘莫慌,如遇危难,请拍三下门框,自会有人来救,但是千万不能失信,乱拍门框啊。”她一见有救了,转悲为喜,乐得手舞足蹈起来。

这一天,假太子真的率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抢亲来了。三俊巴牢记信中所言,不慌不忙走到门口,连拍三下门框,只听“嗡嗡嗡”飞来一群马蜂,问道:“美丽的姑娘,有何贵干?”她向门外一指,愤怒地说:“把这些人统统赶走!”

只见这群马蜂,像黄、黑交织的烟雾,翻腾着,密密麻麻杀向抢亲的人群,在他们的头上、脸上拼命地蜇起来。蜇得那些人,有的抱头,有的捂脸,顿时乱做一团。太子被蜇得乱蹦乱跳,满脸红肿,眼也睁不开,话也说不出,只好夹着尾巴逃走了。

假太子被赶跑后,那嗡嗡的马蜂也不见了。

三俊巴站在那里看傻了,她忘记了假太子是来抢亲的,她觉得太好玩了。于是,她又拍了三下门框,那群马蜂又“嗡嗡嗡”地飞来了,问道:“美丽的姑娘,有何贵干?”三俊巴眉开眼笑,只是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马蜂见无敌可杀,转眼不见了。

第二天,她还没忘记昨天的“游戏”,又跑到门口,拍了三下门框,那群马蜂又“嗡嗡嗡”地飞来,问道:“美丽的姑娘,有何贵干?”,她仍旧眉开眼笑,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马蜂见无敌可杀,又转眼不见了。

又一天早晨,三俊巴起床正梳妆,忽听门外人喊马叫,她开门一看,大事不好,假太子又来抢亲了,这次他们全副武装,嘴脸捂得严严实实,只在眼睛处留个小洞,黑压压一大群人。她赶忙去敲打门框,可是尽管拍得门框左摇右晃,却再也不见那群马蜂出现,因为她失信戏耍,马蜂不再来救她了。

三俊巴被抓走了,不论她怎样拼命地挣扎、哭喊,可是谁也救不了她了。一路上,留下一串串泪珠,一直滴到清风洞洞口。

彭哥亲眼目睹,无力相救,伤心不一。他到处呼吁,求四邻八舍的人们去解救她,可是人人都说没那个本事,谁也不敢去。他现在,只好焦急地求安安帮忙想办法。

“你还真找对人了。”安安大包大揽地说  :“这位是平平哥,我才结拜的师兄,本领高强,肯定能帮你救出那个姑娘。”

“瞎说什么呢?”平平推了安安一把,说 :“我们是来避祸躲灾,不是来惹是生非的。再说,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怎么去救人?别给人家添乱啦!”平平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脑海里早已波澜起伏。他牢记师父的教诲,遇到不平之事,要挺身而出,主持正义,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于是眼睛微闭,双盘静坐,沉心定气,用神识去探查远近山村的情况。

顺着三俊巴的泪迹和气息,平平清晰地感察到,她确实被掳上山去了。徂徕山上,有一个山洞,叫清风洞,它幽深曲折,阴森潮湿,寒气逼人。她被关在洞里面,手脚捆绑着,脸色苍白,身子颤抖,幸亏一层金光护体,那个妖怪不能近前欺辱。清风洞前面不远处,有个紫霞洞,远远望去,那么整洁雅静,金光闪烁。正是飞出灰鸽子的地方。

平平想收回神识,却被一股更强大的,十分熟悉的味道吸引过去,山上山下、村里村外,是那么浓郁厚重,感觉挺亲近、挺自然。原来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故乡啊。他曾长期在此修炼,所以留下许多踪迹。这样说来,师父原本与徂徕先生是一家人啊。对啊,石敢当,石介,都姓石,怎么早没想到呢,抽空得向师父求证。既然是自家人的事,更要管定了。

平平拿定主意,睁开眼睛,轻松站起身来,对安安说 “好吧,这个忙咱要帮。不过,得先慰劳慰劳肚子吧,吃了饭咱就上山!”彭哥高兴地拉起两人的手说:“走,找俺娘去,让她给咱们做好吃的”。

吃过午饭,换上紧身的装束,平平带着安安上山去救人。他没让彭哥去,人多可不一定力量大,还要分心保护他,更误事。平平用右臂紧挎着安安的左胳膊,快速向徂徕山攀登。一路上,先跨越龙湾,攀过车辙山,又绕过中军帐,穿过秋千架,最后直登太平顶。安安只听到耳边“嗖嗖”地声响,乱石树木从眼前一掠而过,脚也不知踩在石上还是树上,一会功夫就到了太平顶,平平依然不喘粗气,机警的环顾周围。

太平顶是徂徕山最高的山峰,它没有峰尖,一座巨大平整的的石坪呈现在眼前,石坪上面,沟沟缝缝涂画成任人想象的图案。站在这里,整座徂徕山一览无余。它不像在远处看似的小馒头山,也是奇峰险峻,清新俊秀,山势连绵。山坡上青松翠柏,郁郁葱葱,山谷内宽敞明亮,瓜秧青草茁壮生长,一个个小湖镶嵌在其中,就像一面面镜子,烁烁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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