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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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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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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童子》连载

第二十三章 多行不义妖道毙 寡语耿介英才折


平平、当当到了亳州,四人一见面,安安马上就把情况作了详细介绍。

那天,安安向刚重逢的母亲,那位华贵的妇人,揭露了夏竦的丑恶面目,她终于醒悟过来,悔恨交加,羞愧难当。立刻决定,让自己贴心的丫鬟全力以赴帮助安安。

安安清楚地知道,眼下最要紧得是能骗出那个老道,找到朱砂石,取回松瘿球,移走牌位,才能破其阵法。于是,就让小丫鬟去道场,假说泰山石鱼缸漏水,赤鳞鱼要死掉,哄老道去看看。

可是,不一会,小丫鬟急匆匆来禀报,说无论她怎么费尽口舌,那老道都不为所动。他说施法正在关键时刻,不能离开。

原来,如今的蛇妖,道业猛涨,与几年前已不可同日而语,他感觉到事情的急迫和危险。从见到两个陌生的小孩,突然闯进坛场,就疑窦重生。又见这个小丫鬟,平时最不愿来这里,现在却一反常态,紧张地前来,必定事出有因。所以,他决定守住道场,寸步不离,掐符持咒,要施法圆满。

安安和顺顺,不会隐身,强攻没把握,又不能直接摧毁牌位和祭坛,也没法保护赤鳞鱼,为了慎重起见,只好飞鸽传书,让平平、当当前来助阵。

泰山四童子在亳州聚齐了,他们仔细商讨对策,很快制定了方案。夜幕降临,四人按照计划,来到这间道场门口。他们凝神聚气,要认真配合,去破阵杀敌。平平取出宝瓶,默念咒语,四人立刻闪进宝瓶空间,然后隐身前行。他们俏俏地走进阴森森的道场,一双双眼睛在四处观察寻找,他们要先取得泰山朱砂石,才能现身与之搏斗。

忽明忽暗的油灯,放射出忽强忽弱的光线。此时,跌脚老道,双盘端坐在蒲团上,他双目微闭,手持佛尘,正掐符持咒,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徂徕石介狂书生,胡言乱语扰朝纲,打入地狱不超生......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看得出,妖道在严阵以待,因为他隐隐感到,四面八方,杀气降临,不免想起徂徕清风洞,差点被剿灭的一幕。他心有余悸,难道是那几个小冤家来了?他不自觉地摸摸身边的竹筒,把它塞进道袍里去。

平平他们一直没找到装朱砂石的竹筒,正在焦虑不安,就见妖道把符扔进磬里,回手伸进袍下,取出一节竹筒,从里面摸出一点朱砂石,随手撒在那符上,口念咒语,轻敲法磬,随着“当”地一声,顷刻之间,符便飞起,掠过油灯,燃为灰烬。

这娴熟的手法,足见其功力突飞猛进。平平暗吸一口气,如果没有宝瓶做掩护,靠近他的身边恐怕也做不到。

他们屏住呼吸,迈着碎步,悄悄挪到妖道身旁,平平轻轻掀开他的道袍,两节竹筒露了出来,不由心中一喜,伸手去拿。

不想佛尘正好挥过,打在平平手背上。老道是无意而为,平平却疼得“啊”地一声脱口而出。

“谁?”妖道精光四射,蓦然起身,见四处没有人影,他警惕疑惑。

此时,平平不再隐身,首先腾地跃出,直取竹筒,因为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他紧紧地攥在手里。顺顺紧随其后,他横握柘木牛筋杖,虎视眈眈,盯住妖道。安安见情况不妙,随手掏出拨浪鼓。当当手拿青龙碗,骨碌眼珠在想去哪里舀水。

妖道“嘿嘿”怪叫:“果然是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找还找不到你们,自己倒跑上门来了,真是自投罗网。以为我还怕你们吗?”说着脱了长袍,往旁边一扔,低身要取朱砂石,一看,已经被平平抢在手中,他恼怒起来,心中暗道:这几个小屁孩实在太可恶,这次可要好好教训他们。若不是他们,自己在徂徕山清风洞耀武扬威,独步四乡八庄,欺男霸女,美酒佳肴,是何等地潇洒快活。

妖道正是清风洞蛇妖所变,这几年机缘巧合让他功力大增,他没瞧起这四个孩子,但他老谋深算也不敢大意。吃一堑长一智,他惧怕安安的风火雷,左手掐起道指,右手飞出定身符,先困住了安安。又拿捏手印,默念咒语,定住了当当。然后才迈开罡步,抄起佛尘,朝平平挥过去。

顺顺见平平手无兵器格挡,赶紧举杖相迎,平平借机闪在一旁。妖道甩出的佛尘又硬又直,像一根根钢丝,击到顺顺的柘木杖上,又变成柔软的绳索,一圈圈缠紧,妖道用劲儿往回拉。顺顺和他一较劲,用杖一挑,佛尘脱手飞出,妖道更加恼怒。他急得“哇哇”大叫,腾腾腾后退了几步。他不敢轻敌,拔剑在手,口念咒诀,舞起剑花,“唰唰”左右虚晃几下,朝着顺顺平身直刺。

顺顺一举柘木牛筋杖,往外猛力一磕,妖道手里的剑“砰”地飞出,“当啷”掉落地上,已经断为两截。妖道一看,满脸惊悚,知道根本不是顺顺的对手。他大多依赖道术,但是武艺不精。如今指望借助朱砂的威力,能打败孩子们,可是朱砂已被平平抢走,看来做了精心准备。妖道预料难以取胜,好汉不吃眼前亏,顾不得做道场赚银子了,还是保命要紧,他转身就要逃窜。

顺顺有了上次的教训,哪还容他再次逃掉,一击重杖挥下,直奔妖道脑门。打蛇打七寸,他拿捏得恰到好处。当妖道原形毕露,正欲逃跑之际,一杖正打在他要害之处,顷刻间一命呜呼,身子仍不甘心地扭摆,正是罪有应得。

平平快步走到安安、当当身边,为他们解开束缚桎梏,暗怨自己学艺不精,着了人家的道,还好有惊无险,不然将无颜面见师父了。

顺顺从坛桌上,取下日夜思念的松瘿球,含泪揣进怀里,再挥起杖来,要击碎牌位和祭坛,平平拉住他,说:“让安安来处理吧。”

安安颤巍巍捧过那个牌位,一边暗骂夏竦蛇蝎心肠,一边运功发力,把牌位上的字一把抹去,这才对平平说:“不能轻饶了夏竦这个大奸人,我要把这邪恶的道场烧掉。”

平平说:“动静不易过大,不能给你娘惹了麻烦。”

平时稳重机智的安安,此时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他怒目圆睁,嘶声喊道:“不管那些啦!我要让它化为灰烬,方解我心头之恨。”

兄弟们只好默默退出。安安掏出拨浪鼓,念起咒语,用力摇晃,骤见一道霹雳,射出耀眼的光芒,接着,炽热的三味真火,瞬间吞噬了那间邪恶的小屋。

一时间,院子里嘈杂哄嚷,乱做一团。许多家丁提水跑来,但见火势凶猛,已经无力回天,只能眼巴巴看着大火肆虐,慢慢燃尽。

兄弟四人趁乱赶去堂屋客厅,他们要顺便救回泰山赤鳞鱼。

进到屋里,当当把赤鳞鱼收入碗中,只等回泰山放还黑龙潭。他顺便对鱼缸做了调整,使水逆行,最终断流,不能再让奸人依靠泰山,顺势而为。

本来,安安想把泰山石鱼缸毁掉,巧的是碰到了熟人,贾家庄的老六贾正义。贾正义正在夏府,他听到这里有动静就赶了过来。他劝阻了安安的举动,说这鬼斧神工的灵器,来之不易,不如完璧归赵,送回泰山。安安在书院时,与他相熟,经常逗他玩。见他认真的模样,就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他的美意,让当当一块带回去。

原来,贾正义是跟着送水的车队一起来的。自从泰山书院停办,他心中苦闷,没了生活的目标。为排遣枯燥的日子,他便参与进夏虎送水的差使,走南闯北,从西到东,倒也丰富阅历,心胸开朗,整个人变得聪明智慧起来。

贾正义遇到安安,心里很激动,他高兴地说:“你们怎么也来这里啊?”他不管安安拉长着脸,继续问:“先生他们在京城还好吧?”

“谁知道啊?那要问你姐夫夏大人啦!”安安把对夏竦、夏虎的气愤全发泄到他身上。

贾正义使劲眨了眨眼睛,不知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安安。

平、安、顺、当四兄弟,此时见大功告成,开始担心徂徕石先生的安危。这个阴险邪恶的道场,不知是否真会对先生不利。众人赶忙告别贾正义,一起施展功夫,腾云驾雾,赶奔徂徕。

刚到徂徕山上空,就见乌云蔽日,阴气森森。四兄弟降落山中,又闻松涛呜咽,顿感山风刺骨。正是盛夏七月,哪来的这寒气袭人?

四兄弟心下骇然,难道那最担心、最可怕的不幸之事,终于要发生了吗?

果不其然,刚到山下桥沟村,立刻感觉到空气的沉重和压抑,一眼就看到了披麻戴孝的人,他们双腿都像灌满了铅,迈不动步了。

原来,那勤学苦读、才华横溢,秉正耿直、忠君爱民,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徂徕先生石介,出师未捷身先死,壮志未酬英才折。抑郁气不通,愤怒肝火旺,忧虑食不思,欲绝心伤亡。大宋一代思想先驱、文学巨匠,就此黯然陨落。时值庆历五年七月,一个昏暗阴霾的日子,看得出天地也为之凄然心痛。

平平、安安他们亲眼目睹,真是石先生牌位,惊得目瞪口呆,又转眼看到先生遗容,不禁失声痛哭。

安安一头栽倒先生灵前,心如刀绞,痛苦地晕厥过去。

本来,他想告诉石先生真相,是那个大奸大恶的夏竦,使出毒计蒙骗了他娘亲,操笔模仿先生的笔迹,大量抄写夏竦编织的诬陷之词,去京城四处散布,致使先生名誉扫地,遭到皇上猜疑而蒙受冤情,被贬黜出京。安安想替先生平反昭雪,还先生忠君报国之情而大白于天下。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徂徕先生已经故去。先生蒙羞含耻死不瞑目,怎不让他痛彻心扉感到终身遗憾。

当当劝慰安安和平平,要沉心定气,先操办先生的后事。

眼下正是盛夏,气温高,能保护先生仙体不腐才是当务之急。现在唯一能报答先生的,就是为其制作一具上等的棺椁,当然最好是泰山玉棺。可能以后很长的一段日子,要等先生的亲朋好友来瞻仰吊唁才能入土为安。

安安清醒以后,思虑再三,他要平平帮忙去为先生买一个泰山玉棺。如今先生家境窘迫,已买不起好的棺椁。当初先生丁忧徂徕,曾耗私资兴办书院,朝廷俸银用去大半。后来又葬五世七十丧,只能求爷爷告奶奶、东筹西借才勉强为之。而今先生怅然仙逝,身后之事也因财薄币寡而葬无着落,实在是造化弄人。平平赶忙答应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就去想办法。”

安安缓过神来,听见平平这样表态,心情才渐渐稳定下来。但仍不放心地央求道:“大哥上心啊!一定给先生作一个泰山玉棺,让先生肉身常在、仙体不腐,也好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平平仍旧跪在地上,他拍拍安安的肩膀哽咽道:“你放心,我这就回泰山,马上找人去做。能为先生出点力,是咱兄弟应尽的责任。唉,当初先生救助之恩还没报答呢,不想竟天人永隔了。”

于是,平平和当当神情肃穆,悄然退出灵棚,先行回泰山而去,他们要先放生赤鳞鱼,然后再找人,赶快制做泰山玉石棺。

安安和顺顺留在石先生家,与彭哥、川哥、徕哥他们一起守灵,帮助接待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

平平、当当火速赶回泰山。来到黑龙潭,当当举起碗来,慢慢倾倒,把赤鳞鱼放归潭水,把那泰山石鱼缸,顺手安置于潭边。

两人刚要离去之时,却见那些鱼儿,欢快地扎进水里,又惬意地跃出水面,摇头摆尾,像在告别,依依随着那条大鱼团团转圈,不肯离去。

平平、当当挥挥手,轻舒一口气,但是转过脸来,笑容一瞬而逝,他们神色凝重地转身就走,要去找石匠,选最好的泰山玉,为石介先生制作玉棺。

 

且说一代鸿儒石介的英魂,缥缈升至九霄之上,被文曲星接到仙班暂候。文曲星白髯长须微颤,急颠颠去玉帝处奏报。

玉帝听闻,沉吟片刻问道:“关于汉、唐、宋三朝,文华八星的评定,可选出了结果?”

“回禀玉帝,已经评出了五位。他们是:文史星司马迁;文赋星司马相如;文仙星李白;文圣星杜甫;文章星韩愈。尚有三位未定,不过王母提议,最好增选一位女文华星,就像八仙有何仙姑一样。”

“不错,是要讲究阴阳平衡。早先的先秦九子评定,没有一位女子入选,王母很不高兴啊。这次请太上老君坐镇,与先秦九子要好好斟酌。”玉帝下旨道:“抓紧去评定吧。也别只讲求文采,还要考虑功能性,像石介这样教书育人就很有功德嘛。”

文曲星闻听,迟疑了片刻,他轻声问道:“启奏陛下,关于文华八星的评定,是否有具体的标准呢?”

玉帝略做沉思,拟定了几条规则,写下来传给文曲星。

文曲星奉了玉帝旨意,先去九子殿知会先秦九子,然后再去请太上老君。要尽快择日聚会,共同商讨,确立文华八星的名单和封号。

先不管天庭怎么评定,石介是否入选,还是赶快去看泰山西麓的扇子崖,泰山老奶奶与石敢当都感觉到了那里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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