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荻醒来了,她晃了晃头,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是否还在做梦。
她打开窗户,向窗外望去,没有打碗花,一夜之间,几条藤悄悄地爬上了对面的墙壁,不,好像是几根电线,她仔细观察对面的墙壁,白天看得更清楚些,中间像是一块太阳能板,又好像是一个屏幕,只不过是圆的。
昨晚上的一切像个梦,在陷阱中她遇到了小马,所有奇怪的现象,让她对自己的眼睛没有了自信,不过小马的话还响在耳边,那个陆家袖会害你的,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再想办法回到这里来,我会带你逃出去的。
就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那个额头上有打碗花,叫她晓拂的女人来了。
“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的,我一连睡了9个小时。”
“对了,一会我带你出去看风景,你要戴上这个防毒面具,这山里面有松鼠,它们会传染疾病的,这里许多人都感染了松鼠精神病,遇到那些感染者,你可以打开这个开关,这里面的气雾剂,能消灭病毒。”
那女人展示给葭荻怎样吸入药剂。
“我怎么知道谁是感染者呢?”
“啊哦,那些感染者主要症状就是蹦蹦跳跳地走路,还一步一回头的,有时还把两只手握在一起放在嘴边。重要的是你也得模仿那些人一起做,否则他们会认为你不是同类,从而纠缠你折磨你。”
葭荻看了看面前的女人,昨天晚上在陷阱中小马说她就是陆家袖。葭荻叫不准昨晚的经历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可小马的话似乎也有一些道理,必定知道自己名字是晓拂的人还会有谁呢?除了自己妈妈和外婆之外,陆家袖首选。暂时把她当做陆家袖好了,她想看看这个陆家袖接下来有什么把戏,葭荻决定好好配合她,看一看她的下一步棋怎么走。
的确,当她们走在山间石径时,一些奇怪的人和事就闯进了葭荻的眼睛里。有人在抠石头裂缝中的一些蚂蚁菜,然后放进嘴里吃;马尾草好不容易长了出来,却被一个女人数着一二三原地踩踏;还有人用刀在刮树皮,露出白茬在上面刻字,刮着刮着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弄破了,吸吸两下,原来他也知道疼。
看来陆家袖所言不假,他们真的有病。葭荻心想着,不知不觉间走了进去。
一条小径抓住了葭荻的眼睛和腿,两排垂柳分布左右,大约三米宽,能并排走三个人,纵向树干间距一米五左右,浓密的枝条在高处交织在一起,再胡乱下垂形成一个拱形,层层的毛毛狗遮住了头顶的太阳,搭建一个低矮的绿色顶棚。
小路向前延伸,只在路的尽头有耀眼的光在招手,葭荻走在下面,仿佛走在通往天堂的隧道。
一个不正经的人,脸黑土色,光着膀子,正在拔一棵柳树,肩膀的肉颤颤着,那架势比鲁智深更像鲁智深,只是那大树不肯配合他,那长长的细枝条根本就没有摇曳,只是颤抖了几下,那树干睡懒觉似的,任凭那大胖男人怎样拽就是不起。后面的一个死鱼眼睛的女人来气了,朝他的屁股踹了一脚,葭荻忍不住摘下防毒面具,捂着嘴笑了笑,可这没有逃过路左边一个反穿外衣的一个男人的眼睛,他异样的看着她,目光中含着问号,误以为葭荻在向他眉目传情。
从右边闪过来一个后腰部拖着长长拖布条的女人,那布条事实上是一年蓬的茎条,编辫子似的束在一起,远远地像一根尾巴,只是上面夹着小小的黄白的花朵。
那自作多情的男人,向葭荻走来,两处外眼角,两侧嘴角一共画了四条向上的曲线,那使他看上去像一个笑面人。他不停地朝葭荻眨眼睛,那一连串的眼珠子落在葭荻身上。突然长尾巴的女人就嫉妒了,手里10来个核桃本来是放在嘴边假装吃的,现在她双手握着那些核桃不停地抛向葭荻,葭荻躲过了第一个,第二个,第四个,可是第三个和第五个核桃正好打在葭荻的耳朵和前额上。
葭荻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感染了,通过核桃,自己被带上病毒了,可偏偏自己不小心用手接触了耳朵,然后还摸过自己的鼻子和眼睛,她想起了陆家袖的话,赶紧戴上防毒面具,打开了防毒面具的按钮,随即,一股甜甜的气进入鼻孔,似乎很舒服。
为了不让自己觉得是异类,她高兴地学着他们的样子一蹦一跳地走路,学着他们的样子把两个手抱在一起,放在嘴边,本来也想假装吃东西,可是又忍不住觉得好笑,于是她又一次憋不住地笑了。
那个女人见葭荻也变成了松鼠的样子,不再攻击她了,就在葭荻以为可以放下心来时,远处两个穿一身白大褂的全副武装的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点点地靠近了她。
“你已经感染了松鼠精神病,我们必须把你隔离40天。”高个的白大褂打着官腔,绷着脸,严肃的样子说。
葭荻觉得好笑,并没有躲避,两个人分别拽着她的两个胳膊朝来的方向走去。这时葭荻才想起来寻找陆家袖,可是她只顾着看风景了,没有注意到陆家袖是什么时候不见了,而且路上的所有人也仿佛上天入地了一般,全不见了踪影。
葭荻摘掉了面具想要解释,可是忍不住地又笑了,笑出声了,而且笑得有点停不下来了。
“你笑什么?”矮个白大褂说。
“我笑你们两位戴着鸟嘴的面具是怎么说话的?"
“我们鸟嘴怎么了,有什么可笑的,你削肩头,水蛇腰,嘻嘻笑笑的,你作那一坨轻狂样给谁看呢?是不是想勾引男人,可我们俩是女人,你那一套在我们这里不好使。”高个说。
“看你,还在笑,是不是故意的,对着我们张大嘴,想把病毒传染给我们吗?”矮个说。
葭荻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合不拢嘴,说不出话来。
葭荻怎会知道,那个陆家袖给她的防毒面具中注入的气体是一氧化二氮,她在不知不觉中吸入了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