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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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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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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那朵火烧云》连载

第十章 夺命的水 追魂的狗

光上山,不下水,还算不上真正的玩家。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没有什么比水里的嬉戏更诱人的了,他们野外玩耍的“主阵地”,也就从山上转移到了“水里”。

他们常去的,是一个死水湖。这湖有几百平方米大小,原是一片洼地,因常年累月的雨水积聚,还有地下水湧出,所以形成了湖。

北方的好多地方,河湖沟汊是稀罕物。拿矿区来说,除了几条水深刚过脚面又经常断流的小溪外,再无什么有水的地方。所以,这矿区外的死水湖,就是一个难得的玩水、游泳的地方,凌青他们不惜每次走十里路,来这儿玩几个小时。

湖虽不大,但水波粼粼,芦苇摇曵,岸柳婆娑,野鸭上下翻飞,或在水面巡弋,竟有几分水乡的旖旎!难得见到水,到了这儿,感觉到了另一个天地。他们在水里尽情地扑腾,打“水仗”,游泳,也不嫌累,似乎总也玩不够。凌青玩累了,爱坐在水边,看风吹“皱”一湖绿水,一圈圈、一层层向湖边漾来,随之,传来波浪轻轻拍打湖岸的声音,像是大自然的呢喃。

然而,在这一切后面,在这招人亲近的湖水下面,却暗藏着危险,这危险来自湖底。由于是死水湖,没有水流的冲刷,经过多年的沉淀,湖底已慢慢蓄积了一层淤泥,有的地方,淤泥还很厚。他们也知道湖底有淤泥,踩着软软的淤泥,还觉得挺惬意,比踩到硌脚的石子强,可他们不知道这淤泥有厚有薄,更不知道那厚淤泥的危险之处。

今年夏天来过几次后,凌青的游泳技术有了长进,原先只会“狗刨”,现在学会了蛙泳,虽然还不太标准,也不太熟练。

以往,他只在近岸处玩,最多离岸十几米,这儿是浅水区,水顶多淹到胸口那儿。这回,刚学会蛙泳,他有些嘚瑟,游得离岸远了些。他游了两次,中间歇了一下,一共游出去大约有六七十米远的样子。

他停下来,站在水里,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从未游过这么远,他得意地,一边向岸上的伙伴们挥动手臂,一边“嗨——嗨——”地大声喊,叫大家看他有多能耐。

此处的水已没及脖颈。脚底下踩的淤泥,好像比往常的厚,先还没在意,谁料他一挥手,身体一用力,双脚陷了下去。以前,在水浅的地方,脚踩上去,能感到淤泥下面的硬硬的湖底,这次不同,双脚已经陷进去了,脚底下仍是软软的,也不知这淤泥到底有多厚。他有些发慌,一条腿赶忙往起抬,不想全身重量都集中到了另一条腿上,受力面减少,身体又往下沉了沉,双脚陷得更深了。霎时,他明白了:不能乱动,否则只会越陷越深。他也不能向岸上大声呼救,因为那样要用力,一用力,身体还会下沉。再说呼救也没用:同伴们都不谙水性,四小没来,大明、东东、黑眼几个,没一个能游这么远;硬是扑腾过来,不但救不了他,自己也会身陷险地;跑去叫人吧,也怕来不及。

此刻,湖水已淹至下巴,岸边的伙伴们玩得正“嗨”,没人注意到他的困境。他看着远处伙伴们嬉戏的身影,恐惧一下子袭上心头:难道今天就这么交代了吗?!怎么办?他想着对策。突然,他想到了“踩水”。这是他们经常采用的一种泳法:两脚下蹬,两手手心向下,按压式地向两边划水,这样形成一个向上的浮力,可以使身体立在水中不下沉。现在,向下蹬水的动作肯定不能采用,但划水的动作呢?他试着那样划了两下,身体的其他部位则一动也不敢动,结果发现没有继续下沉,这给了他希望。于是,他使劲划动了几下,趁着浮力,一闭气,双脚同时猛地往起一拔,居然拔离了淤泥!喜出望外的他,赶紧向岸边游去,中途也不敢再停留,六七十米远的距离,竟然不歇气就游了回来。

幸亏他长得瘦小,身子轻,也幸亏他陷得还不算深,处置也得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实际上,“死水湖”差不多每年都有溺亡的人——除孩子外,甚至还有成人。家里大人不晓得有这么个湖,没人提醒、阻拦他们。当地农民用湖水浇灌粮田和菜地,可他们光受益,不担责,既不派人看管,也不立牌警示,人死就死了,那是你自找的,与当地无关。法制和社会治理的确立和完善,是需要时间的,这也是无可如何的事儿。

凌青把刚才的惊魂一幕告诉伙伴们,叫他们以后一定要小心。

从“死水湖”回来,行走在田间,远远近近都是绿——夏日那浓得要流淌的绿。

这一路都有庄稼,或者菜地。在青纱帐边走着,一边东张西望,寻觅着附近的菜地。看到一块菜地,哪怕绕远,也要拐过去,从它旁边经过。他们希望地里种的,正好是可直接食用的东西,如甜瓜、西红柿、黄瓜一类,更希望农民伯伯看管不严,让他们能顺手牵羊,来点“浴”后的 “甜点”或“小菜”。

眼前就是一片菜地,不远处有几栋农舍。凌青和大明走在前面,黑眼和东东不知什么缘故落在了后面,离着有几十米远。

还未走近菜地,也未看清地里种的什么,就听“呜”地一声闷响,从一栋农舍的小院里,窜出一条大黑狗,像道黑色的闪电。那狗“汪汪”叫着,照直向他俩扑来。两人吓得魂都飞了,撒丫子就跑。狂奔了几十米,迎面一堵夯土墙挡住了去路,大概有近两米高。这墙看着平平展展的,没有明显的凹凸供人攀爬,绕过它,已经来不及了,肯定被狗追上,翻越它,又似乎不可能。但此时已不容多想,那狗叫声就在身后,似乎一个纵跃就能叼住他俩的裤管。俩人不顾一切冲了上去,借着冲力,再加上手脚的倒腾,“唿嗵”“唿嗵”,竟然都翻了过去!留下那凶狗在另一边“汪汪”叫着——不甘?也许还有不解?

黑眼、东东看到这一幕,早吓得离开这里,走了另外一条路。

什么叫“狗急跳墙”,凌青算是体会了。人呀,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潜能!

过后,凌青又看到过那堵墙。它是一堵新墙,建在高出一截的另一块地的边上,怪不得那么高,那么整齐平展。看来看去,最终也没想明白当初是怎么翻过去的,如果不是逼“急”了,平时要想徒手翻越它,几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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