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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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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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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根新疆》连载

第八章 河南人在新疆

       刘子明来到新疆,先去了叶茹娟家,一家人在一起高高兴兴吃了一顿饭,刘子明带去的炸菜,包瓜,小磨香油等土特产品,爷爷最高兴。爷爷说,这些土特产品他看见就很亲切,吃出了家乡的味道,一股浓浓的思乡的感情油然而生。爷爷奶奶的老家在河南开封农村,那时候家庭都很贫困,上世纪50年代,爷爷奶奶响应党的号召来新疆支援建设,从此组建了家庭,扎下了根。如今,爷爷奶奶都快80岁的人了,老家的父母都已经作古,兄弟姐妹也有的不在人世了,早几年,爷爷奶奶回过老家,在故乡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到父母的坟头上祭拜一番。爷爷奶奶说,他们的岁数越来越大了,等以后走不动了,回不去了,留下个念想。爷爷奶奶还说,河南人为新疆作出的贡献很大,作为河南人,他们感到自豪。

据史料记载,1956年从河南省信阳、南阳、商丘、开封及许昌五个专区所属的各县,调集5.2万青壮年劳动力,约20%是女同志,支援新疆兵团建设。这些河南来的支边青年,大都被分配到了奎屯、石河子、乌鲁木齐、哈密、喀什、阿克苏等地,新疆兵团的58个边境团场中,单河南籍职工便超过40%。为了让这些支疆青年安心落户,1958年7月,河南省民政厅还动员1.5万名家属和妇女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去安家。“摘一片葵花叶就是碟子,折两根红柳树枝就是筷子。”这是爷爷奶奶刚到新疆时的真实写照。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对于这些面朝戈壁背朝天的年轻人来说,床都是奢侈品。提起这些,爷爷奶奶仍是历历在目。

新疆石河子市就有近二十万河南人,很多人都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支青们的二代三代。这一批支边新疆的河南人,不仅在新疆安了家,很多人还在新疆建立了自己的事业,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以至于到二十世纪初,新疆也成了很多河南人心目中的梦想之地。

其实,河南人建设新疆并不是建国后才开始的。

西汉时期,汉宣帝在新疆设立了西域都护府,自此,新疆正式成为中国的一部分。清末以来,中国遍地疮痍,割据势力严重,左宗棠收复新疆,带去的便是土生土长的河南军队“嵩武军”。新疆收复后,嵩武军便留在了新疆。清朝有种刑法叫“流放”,其中,有个特别流行的流放地叫“伊犁”,内地的“绞罪减流人犯”便被流放到此,做开荒种地的活计;民国时期,为了躲避战乱,也有很多内地汉人迁去新疆;还有一些河南灾民,灾害年间,为了生存,也被迫西逃。后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长时间战乱,新疆地区并不稳定。1949年,王震将军带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一兵团第二军五师十五团(原三五九旅七一九团)由甘肃酒泉进军新疆。同年12月,和田发生暴乱,来自河南南阳的十五团政委黄诚前往和田制止暴乱,12月底,和田解放。

解放后的新疆百废待兴,急需建设,而建设,首先需要的便是人。于是,之前进驻新疆的解放军部队,便成了建设新疆的领头人,很多解放军官就地转业,组建为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的10余个师和100多个农牧团场。其中,单解放和田的1800人的队伍中,就有30%来自河南。

当时的新疆地广人稀,满是戈壁。建设新疆路长且道远,仅靠驻守新疆的军人部队是不够的。1950年至1955年的六年时间,不断有来自河南的干部、军人、学生来到天山脚下,支援新疆。2000年,国家提出西部大开发战略,有166万平方公里,土地面积相当于十个河南省的新疆,因其特殊的生态环境和丰富的矿产资源,再次吸引了一大批有梦想的河南人。1986年,中央确定河南对口支援新疆阿克苏地区。2007年,一批河南人来到阿克苏的温宿县,首期种植了万亩果园,主要品种有大枣、核桃等。

若羌红枣,是新疆的一张名片。可你若深入若羌,便会发现,他们种植的红枣大多是来自新郑的品种。很多若羌本地人喜欢把枣树承包给来此奋斗的河南人,据一位若羌的出租车司机说:“我家有13亩枣园租给了河南人,河南人种的枣一亩地卖3万,我们自己种一万都卖不到,都是技术活。”

除了红枣,还有很多河南人在新疆承包万亩土地,种植棉花。

新疆是产棉大区,仅生产建设兵团种植的棉花就达700万亩左右,库尔勒、阿克苏、和田,这些都是新疆棉花种植产区,2500万亩的棉花地,仅靠新疆当地劳动力远远不够。这也就催生了一批来自河南的“摘棉工人候鸟群”,每到收获的季节,约二十多万河南人浩浩荡荡去新疆摘花。郑州到乌鲁木齐,30多个小时的硬座,是这些去新疆摘棉花的河南工人每年都要经历的漫长旅途。摘花并不容易,新疆的棉花树都长到膝盖靠上位置,相比“摘”这个动作,“拾”可能更准确。拾一斤棉花能有两块多钱的报酬,尽管两个多月高负荷的弯腰劳作,三个月的相思之苦很难捱,但很多河南人为了能给家增添一份收入,还是会选择做这份辛苦的工作。11月份,来自河南的“拾花候鸟工人”开始返乡,乌鲁木齐到郑州的火车,仿佛被河南人包了圆儿。鼓鼓囊囊的蛇皮编织袋,1.8升的中阿双语饮料瓶,随着离家越来越近,一个个风尘仆仆的倦容开始变得不一样,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些人的眼睛有了光。

在新疆400万人在说河南话,如今,我们走在新疆很多城市的路上,满耳听到的全都是“弄啥咧”,“信球”,“中中”这些熟悉的乡音,甚至,在新疆地区,形成了一个中原官话片区——南疆片。石河子市和新疆建设兵团在新疆还有自己的豫剧团。

乡音对于那些八九十岁甚至更早一辈的人而言,可能是这些老人和家乡的最后一丝联系。目前,新疆有400多万河南人,占到新疆总人口的五分之一。故土难回,他们的子子孙孙将来可能都成为了新疆人,但流行在新疆熟悉的乡音,却穿越了时间维度,连接过去与未来。

如果有一天,我们来到新疆这些说河南话、唱豫剧的地方,有朋友请你吃碗面条,对于他们而言,这碗面条,就是老家河南,就是最高的礼遇。刘子明从爷爷奶奶一辈人身上看到了勤劳朴实,热情善良,拼搏奋斗,勇敢进取的河南精神。这种精神吸引感染了无数河南人前赴后继踏上这片土地,支援新疆建设。

爷爷用筷子夹起一道咸菜放进嘴里,慢慢地品味,心里美美的。

叶茹娟的爸爸妈妈招呼刘子明赶紧趁热吃莱吃肉,满屋里飘着热气和肉香。桌子上放着一瓶新疆名酒“伊犁老窖”,刘子明打开给大家都斟满了酒杯,站起身说:“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大家好,我敬你们一杯酒,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祝叔叔婶婶合家幸福,快乐生活。”

爷爷高兴地笑了,一扬脖子酒杯干了,说:“俺就喜欢子明这孩子,嘴甜,会说话。中。”

饭桌上,叶茹娟的哥哥、嫂嫂在啃着鸡腿,两人都很老实,自顾自的吃,不说话。

刘子明又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说:“这一杯酒我敬哥哥、嫂嫂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哥哥、嫂嫂身体不便,坐下喝干了酒杯,对刘子明微微一笑,表示回敬。

爷爷说:“子明,以后你在新疆混,就学着俺河南人做事,在哪都长脸,干啥都中。”

刘子明说:“爷爷,河南人是伟大的,如今,我也是河南的女婿,也算半个河南人,叶茹娟扎根新疆,我就跟着她。”

爷爷说:“扎根新疆,你爸爸妈妈会同意吗?百年之后,谁照顾他们?谁为他们养老送终!”

刘子明说:“自古忠孝难两全,爸爸妈妈会理解我的。我在新疆工作,扎根,不能为父母尽孝,就留弟弟在家照顾父母吧?以后弟弟大学毕业,在老家找份工作,我们兄弟两个,要留下一个在父母身边。”

爷爷说:“有志气,孩子,和我当年离开家时的想法一样。”

爷爷兄弟三人,爷爷是老小,上世纪50年代,爷爷响应号召来到新疆支援建设,临走的时候,爷爷的父母含泪对他说:“你放心去吧,家里有你两个哥哥照顾,到了新疆好好干,只要你生活的好,生活的幸福,在哪里都是家。”父母的爱是无私的,儿女永远难以报答。爷爷当时想,家里有两个哥哥,照顾父母交给他们了。爷爷这一走,万里遥远,想见亲人一眼不容易。父母去世的时候,爷爷都不在身边,爷爷都在回家奔丧的路上,这是爷爷对父母一生的愧疚。再回家时,爷爷只能跪在父母的坟头祭拜。如今,爷爷老了,想跪在父母的坟头哭一场,这个愿望都不能实现了。好在现在科技发达,老家的侄儿把父母的坟莹拍成视频发来,也解了相思之苦。爷爷说,等他老死了,就埋在这片曾经艰苦奋斗过的土地上,他要永远守望着边疆,看着边疆富裕、富强,日新月异的发展。

刘子明在叶茹娟家住了两天,再回到沙海子矿。叶茹娟家离沙海子矿有150多公里,到处是茫茫的戈壁滩,到处是风沙弥漫,空中偶尔有一只雄鹰飞过,凄厉的叫声在戈壁滩回荡,一片苍凉的美。

刘子明坐上出租车,和叶茹娟依依挥别,沿着弯弯曲曲的戈壁滩公路向沙海子矿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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